修仙之人不可干涉人间之事，当初若不是你自负自大救了她，干扰了她的人生，她根本不可能活的这么痛苦凄惨。
像之前那样还要不停的轮回赎罪，还要经历那些羞辱折磨。
当初看起来你是救了她，其实是你害了她才对。
就算你那时候不救她，她也不会死，而是会在绝境中彻底激发身体的灵根。
到时候她就算是修真界的人，然后会刚好有蓬莱的人路过救了带走她。
然后再过三十年，她会成为修真界第一人。
甚至是整片大陆的第一人。
可因为你的干扰，打乱了她后面的整个人生，让她的人生轨迹彻底发生改变。
这是其实是天道对你的惩罚才对，顾晗。
而她，不过是被你的自大连累，才会经历后面那些生不如死的折磨，若不是你，她本该风光无限，证道飞升才会。
顾晗，是你，是你害了她啊！
是你，都是因为你啊！
如果不是你，她本应该风光无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堕入深渊！
顾晗！一切都是因为你！是你害了她！你才是真正把她推入深渊的人！
“噗！”
顾晗从幻境中醒来，情绪激动，胸口仿佛烧灼一般痛苦，然后就是一口心头血直接喷出。
脑海中，却一直回荡着刚才幻境中所发生的事情。
尸横遍野的临水河边，奄奄一息的少女，在濒死之时激发灵根，保住最后一丝生息。
然后，被路过的蓬莱仙人带走。
在然后，就是仙魔大战之时，突然出现的少女，一剑荡平魔界四域。
顾晗闭上眼，幻境里的少女还仿佛就站在自己面前。
一身白衣一手执剑，眉心一抹朱砂，挥手间，山河动荡，剑杀四方。
那是她从没见过的林昭，是一个温和又冷漠的林昭，是一个眼里有大道长生，唯独…没有她的林昭。
顾晗唇角带着血，再也忍受不住的痛苦的抱住头。
如果…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她，岂不是成了害林昭经历那一切的凶手。
只要是想一想，知道这一切的林昭会如何看待自己，顾晗就再也痛的无法呼吸。
不知这样过了多久，等顾晗再抬头望去，就看到仙剑大会上，大部分人都中招昏迷不醒。
而四周更是魔气四溢，被魔界之人给控制了起来。
“刚才的幻境，是…什么意思？”顾晗望着远处高高在上的南冥，苍白的额头有冷汗落下，身体因为受伤而灵气外溢。
可此刻，她脑海里回荡的，一心想要弄明白的，不是救修真界众人性命，也不是自己逃命，而是刚才的幻境所发生的事情。
到底是真的，还是只是他变化出来…故意干扰她心境的幻觉。
南冥从半空中落在，看着她的目光轻蔑又冷漠。
“自然是真的，本尊还不屑于拿这些事情蒙骗你。”
听了他的话，几乎只是一瞬间，顾晗的脸色就连最后一丝血色也失去了:“不可能！”
顾晗双目赤红，牙齿都在颤抖，鲜血随着她说话从嘴里溢出来，顺着白皙光滑的下巴落在白色的衣襟处，染红了白衣。
“呵！”南冥看着她情绪激动，隐隐有崩溃趋势的模样，嗤笑:“可不可能，你自己心里不是已经有结果了吗？”
再高明的幻境，都会有瑕疵，特别是对于修为高的修士。
顾晗的修为已经接近飞升，根本就没有幻境能困住她。
她现在说这些话，也不过是不愿意接受事实的自欺欺人罢了。
南冥话落，看着她猩红的眸子，飞身在她身边落了下来。
冰冷的指尖挑起她的下巴，南冥垂眸，愉悦的欣赏着她崩溃的神情:“本尊不会杀你。”
说着他俯下身，在她耳边低语:“你说，阿昭知道你在本尊手里，她会不会来？她要是来了，知道过去的真像，还会如从前那般爱着你吗？啊哈哈哈。”
说完，南冥哈哈大笑一阵，然后扔开她抬手在她周围布了一道结界。
“你……”顾晗双目瞪大，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惧无措涌上心头。
这一刻，她终于知道了魔尊做这一切的目的。
他想利用自己，引出林昭，到时候知道这一切的林昭，自然不可能再爱她，甚至还可能因此彻底的恨上她。
毕竟，当初林昭之所以喜欢自己，是因为几百年前的救命之恩。
若是她知道那一切反而害了她，那……
顾晗不敢再深想下去，只抬手，发疯一般击打结界。
汹涌的灵力落在结界上，发出剧烈的声响。
一次，两次，三次，几乎耗尽了她半身的修为，才好不容易击碎结界。
“南、冥！”顾晗咬牙吐出他的名字，召唤出佩剑，便不要命一般的向着南冥袭去。
南冥本身修为就比她高，她又在刚刚的幻境中伤了心魂，强迫结界又耗废了半身灵力。
顾晗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可哪怕是如此，她也依旧不肯停手，只是不要命的，不知停歇的向着南冥攻去。
魔气腐蚀了她的神魂，身上的伤口一道接着一道，深可见骨。
顾晗的嘴角一直在往外滴血，可她依旧不肯放弃。
而南冥，仿佛是看破了她的打算一般，也不杀她，只是猫捉老鼠一般的戏弄羞辱她。
最后顾晗灵力耗尽，整个人砰的一声从半空中坠落，鲜血染红了一地，她整个人砸在地上，血肉模糊奄奄一息。
南冥也落在她不远处，居高临下的欣赏她的狼狈:“想让本尊杀你？可惜了，阿昭本来之前，本尊不会动你。”
顾晗已经没有力气回答他，只是麻木的睁着双眼，木木的看着天空。
两百多年前，和一堆腐烂破败的尸体躺在一起的林昭，是不是也如现在的她一般绝望。
她不敢想。
她似乎从来不懂林昭。
林昭可以为了救她不顾性命，也可以冷漠无情的羞辱逼着她离开。
分开的十年她以为自己能放下林昭，曾经她也以为自己做到了，可半分未曾增长的灵力，似乎是在时刻提醒着她。
她放不下，林昭，真是就像是一朵带着剧毒的花一样，带着剧毒盛放在她的记忆里，而毒性早就已经深入骨髓。
不可能忘记，也不可能放下……
而如今，她真的，就要这样，狼狈的等着林昭来，等着她对她的满腔爱意，全部都化为刻骨的恨。
只要一想到林昭带着刻骨恨意看着自己时的场景，她就痛的厉害，想现在就死。
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原来，生比死更痛苦……
而南冥得不到回应也不生气，只是漫不经心的继续扎顾晗的心。
“顾仙师救人无数，想来，阿昭也只是你救过的万千人中的其中一个。只是不知，等会儿阿昭来了，若是知道当年的真像，还会不会如从前那般爱你呢？”
南冥说着，心情就好了很多。
只要是想想，林昭恨上顾晗放弃顾晗，那么他就有机会，重新得到她了。
“你……”
“不必了，我已经来了。”南冥还想再接着嘲讽，就在这时，远处半空中传来一道清悦勾人的声音。
广场上唯二清醒着的两人闻言，下意识的望过去。
只是下一刻，两人表情变幻，就变成一个兴奋激动，一个苍白慌张的转开目光。
林昭穿着一身蓝色长裙踏空而来，远远的，就像是一朵盛开的花，美艳又冷漠。
和上一次见面不同，这一次的林昭，少了几分过去阴翳和阴晴不定，多了几分冷漠淡然。
林昭落在两人中间，目光只是随意的扫了顾晗一眼，然后就转而看向南冥，勾唇笑了。
“尊上，好久不见啊，这么煞费苦心引我前来，不知所谓何事呢？”
南冥已经有一百多年没有见过她了，此刻突然面对大变模样的林昭，一颗心跳的飞快，激动兴奋之情差点控制不住。
他上前一步，直接握住林昭的肩膀:“阿昭，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个真像。两百多年前，顾晗并不是真的救你，反而是她害了你，否则你不可能经历后面那些事情！”
他说的激动，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林昭，等着她恨上顾晗找顾晗报仇:“所以阿昭，你应该恨顾晗！是她！是她害了你才对！”
“哦？是吗？”林昭眉梢微挑，转头看向一边躺在地上的顾晗。
而两步之遥的顾晗躺在地上，一张脸惨白，浑身被鲜血染红。
闻言，也只是痛苦的闭上眼睛，万念俱灰:“对不起……”
对不起，是我的自大，害了你。
林昭不语，南冥怕她不信，特意把之前给顾晗看的画面再让林昭看了一遍。
其实那并不是幻境，而是天书。
上面书写的是这个世界本来应该发生的事情。
林昭看完，并没有立即出声，而是眸光沉沉的盯着地上闭着眼睛不敢看她的顾晗。
她一直不说话，南冥先忍不住了:“阿昭，这不是我变出来骗你的，你看，这是天书上的内容，天书是骗不了人的，你知道的！”
说着，他还拿出天书塞到她手里给她看。
“天书是知晓六界未来的神器，它不会骗人！所以你真的误会我了，真正害你的人，是顾晗才对，你恨的人，也应该是她才对！”
他说的激动，并没有注意到垂着的林昭眸里的神情。
下一刻，他还想再靠近林昭，却突然发现靠近不了了。
林昭推开他的手后退一步，冷漠道:“多谢尊上告知，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就先走一步了。”
一道无形的结界把两人分隔开，南冥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她话中的意思，林昭已经抱起满身是血的顾晗离开了。
林昭把顾晗带到后殿的房间，冷漠的喂了她一颗丹药。
顾晗身上的大部分只是外伤，吃过丹药已经好了很多，只是睁眼看到林昭望向自己冷漠阴沉的眼神，心脏还是不可抑制的狠狠的一痛。
仿佛抽空了全身的力气般，她说:“南冥说的是真的，是我害了你，你杀了我报仇吧。”
说完，她就万念俱灰的闭上眼。
林昭在她面前蹲下，看着从未有过的颓废模样的顾晗，冰凉的手伸出，一点一点遏制住她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