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行李,一路坐船,总算到达了炎热的沙漠。

  一路上,有水属性的水龙王以及拥有冰系神之眼的典狱长在,元清基本感受不到炎热。

  这两人不知道从哪里进修回来,轮流给他打伞、轮流守夜、轮流背着他行走…

  真的和出门旅游一样。

  除了风景一成不变,其它地方就和正常出行一样。

  循着记忆的道路,元清来到了一处破旧的陵墓。

  陵墓入口有被打开过的痕迹,不算新,却也不是他离开的时间段留下的。

  元清知道,这是赞迪克当初探索时留下的痕迹。

  他沉默半晌,顺着入口走入,一步步来到最深处、也是自己苏醒时的地方。

  黄金的雕像没有任何变化,这里的一切也像主人从未离开、从未有人到访一般,保持着自己刚刚醒来时,所看到的那一片模样。

  元清来到巨大的黄金雕像前,握上了雕像本就伸出来的左手,闭上双眼。

  黄金梦乡的入口从来不在赤王陵、也不欢迎任何人的进入,他是阿赫玛尔为自己打造的一片栖身之所、也是延缓他磨损的地方。

  元清在进入时,看到了两个被排斥的镀金旅团。他迟钝地想起,空似乎曾经和他说过,在寻找石板秘密时认识的女孩捷德,她的父亲为了让他们成功离开,自己一个人留在了陵墓内部,再无音讯。

  或许是阿赫玛尔权限的原因,他从两人的头顶看到了名字,将哲伯莱勒送了出去,另一名则永远留在这片间隙。

  元清循着通道,慢慢地朝中心走去。

  一路上,他看见许多壁画,大多都在描绘他与阿赫玛尔之间的相处日常与四神之间的合影。

  以及对未来的期许。

  青年站在一副壁画前,拿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手中的烛台,细细端详着这副属于阿赫玛尔的愿景。

  壁画中的自己与阿赫玛尔都带着华贵的饰品,站在一片繁华的绿洲中,周围都是在庆贺的人,以及为他们主婚的大慈树王。

  当人类的族群出现婚姻概念时,他已经决定离开。

  恐怕正是因为如此,才会成为阿蒙的执念。

  元清继续朝前走去,看完了壁画中的婚礼流程,也走到了一处王座前。

  王座上有两个位置,只坐着一位金灰发的男性,正一手撑着头颅安睡,来者的脚步声也未将他唤醒。

  静默之中,元清揍上台阶,将烛台放在一旁,坐在男人的身边,从身后抱住对方。

  熟悉的气息与温度让他不禁落泪,滴在渐渐苏醒的肌肤上,一路蜿蜒过胸口,没入衣料中。

  有人握住了他的手腕,又将他从身后抱起,放在自己的腿上,又将脑袋埋进他的颈窝,轻嗅着表面的气息。

  当感知到那一片杂乱的气息与属于契约的枷锁时,即便阿赫玛尔有了心理准备,却也无法抑制的生出嫉妒与酸涩,心中疯狂涌动着惩罚的想法。

  但他不能这么做,也不愿意这么做。

  阿赫玛尔拼命地找理由。

  西迪的本身就是要以情/欲为食,如果不是自己恰好碰上,又怎么能顺理成章的达成后面的事情。

  自己不在,西迪为了生存,也只能这么做。

  为了他们的理想与信念,西迪这才到处奔波,应该是自己对不起他才对。

  最终,阿赫玛尔只是不轻不重地在元清脖颈上咬了一口,留下一个鲜红的印记。

  他曾经的恋人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头发,主动献上唇瓣。

  口齿交缠,气息交融。

  元清阻止渐渐不安分的手,提醒阿赫玛尔:“…还有人在外面。”

  男人气息粗重的吻上来,“你整个人都在里面,没关系。”

  但他随后又停下了动作,“这里会弄伤你的,我们出去再说。”

  元清想起外头的两人,动作有点犹豫。

  他突然觉得,这一辈子都呆在这里,挺好的。

  可他转念一想,又觉得这里实在不是生活的好地方,也就跟着出去了。

  元清捏了捏男人的手,有些担忧:“我在一个人身上,看到了你的力量,会对你造成损害吗?”

  阿赫玛尔摇头:“当初他来的时候,我一直担心他会找上你,把你关起来,就给他下了不许伤害你的禁制。”

  “只要他不动伤害你的念头,就不会有什么毛病。”

  看起来也确实。

  赞迪克一直活到现在,还做了一堆人体实验,只在有关元清的事情上翻了车。

  就连那一大堆实验室都被剿灭,只能做一些没有新意的东西(对他来说)。

  眼看着道路即将走向尽头,元清停住了步伐,支支吾吾地说:“阿蒙,我……”

  “我都知道。”深肤色的男人看向他,“我知道外面的人是谁,也知道你和他们是什么关系。”

  “我不奢望我们破镜重圆,只想要一个公平追求你的机会。”

  “可以吗?”

  元清被这样深厚的眼神盯着,不敢直视,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声“嗯”,没有甩开对方的手。

  他也很茫然。

  本来以为自己还需要做很多事情,却发现一切都已安排妥当,只等最终那一刻的到来。

  从前的借口都不算数,他也必须要做出一个选择。

  是选择其中的一位,还是谁也不选,或者是再看看?

  元清不知道自己该选哪个,但芙卡洛斯告诉他,遵从心意就好。

  在任何时刻,最想念的人是谁,在生命的最后关头,最想见到的人是谁,就是这个问题的答案。

  那就等他们都回来了…再说吧。

  元清如此想着,和阿赫玛尔回到了墓室。

  莱欧斯利极其自然地揽过他,亲了他一口。

  对哦,今天的男友是莱欧斯利。

  但是…

  阿赫玛尔出声:“我说,大庭广众之下,没必要让他这么尴尬吧。”

  他对刚刚的那一幕很是恼火,却也自然地站在元清的角度想问题。

  现在的小子…呵!

  粗手粗脚的,心思也不够细腻。

  莱欧斯利“哦”了一声,竟然放开了手,只是眼睛依然盯着元清看。

  这样的莱欧斯利熟悉又陌生。

  在他们还未确定关系的时候,他就是现在带点绅士和痞气的样子。在一起之后,就会显露出肉食系的一面,让人吃不消。

  不可否认,元清也很爽就是了。

  四个人一路无言,走出陵墓后,阿赫玛尔打了个响指,便让这陵墓沉入地底,只余一片黄沙。

  *

  下一站是稻妻的八酝岛。

  按照常理来说,过去应该要一段时间,但那维莱特主动提出,自己可以带着元清先行一步,直接去把奥罗巴斯带回来。

  他不大可能让另外两人骑在自己的身上,也不可能用其他姿势带上三人,于是为了时间考虑,他们约在了须弥城见面。

  不去中间的璃月,单纯是元清不想再在这里头加个更加重量级的摩拉克斯。

  越是接近八酝岛上的蛇骨,越是能将其中的呓语听清楚。

  “走…快走……”

  “离开这里……不要回来……”

  ……

  这是奥罗巴斯对他的话。

  或许他知道了元清曾经也看过《日月前事》的事情,却不知道元清因为他留下的游戏获得了活下来的机会。

  也获得了实现理想的机会。

  几百年来,奥罗巴斯一直在用自己最后的力量呐喊,让元清不要回到这个世界。

  他不知道这份呼喊能不能被妻子听到,只是执着地履行着最后的心愿与责任。

  他爱他,所以愿意放手,愿意纵容,愿意帮元清实现理想。

  元清闭眼去触碰蛇头的部分,去倾听更加清晰、更加深入的呓语。

  奥罗巴斯还活着吗?

  没有。

  如果他活着,天理不会放过他。

  那他死了吗?

  …没有。

  如果他死了,那这些话语又从何而来。

  元清想到了大蛇最开始的目的地——暗之外海。

  那是一片不受提瓦特拘束的地方,也是世界之外的一层隔膜。

  元清无法去那里,只能寄希望于奥罗巴斯能够听见,来自他的呼唤。

  记忆中的天理放过了他,也没有追究奥罗巴斯和雷电影的小动作。

  现在,他回来了,还记得那本书的记忆,却没有死去。

  那奥罗巴斯…他愿意回来吗?

  或者说,他愿意冒这个风险吗?

  元清不知道。

  但就如奥罗巴斯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听见一般,在此地留下了五百多年的忠告。元清也愿意留在这里一段时间,为暗之外海的奥罗巴斯说清楚外界发生的一切,然后交给他选择。

  第一天,无事。

  第二天,无事。

  第三天,下雨了。

  ……

  第七天,声音似乎变了。

  “愿意。”

  元清听到了无数声【愿意】。

  奥罗巴斯一直都信任着他。

  *

  当黑发蓝瞳的男性出现在面前时,那维莱特警戒了一瞬。

  奥罗巴斯不是真正的死,自然也不可能真正的活,他如今以半魂体的形式存在于人间,介于生死之间,阴阳之外。

  而他能够真正复活的时间,在提瓦特只有七天。

  “……没有别得办法吗?”元清嗫喏着嘴唇,眼里落下泪珠。

  奥罗巴斯点头又摇头,“我看了那本书,就不该在提瓦特出现了。”

  元清静默了一下,“所以去现代可以?”

  “理论上可以,但我还没尝试过。”

  元清追问:“那七天过后,你会死吗?”

  奥罗巴斯摇头,“七天后,我要回去。”

  回到暗之外海、或者尝试前往现代。

  那维莱特正要站起身,给两人留下空间,却听到元清说:“但我已经定下了一份在现代的婚姻契约。”

  “在那边,你只能是活着。”

  “甘心吗?”

  元清从来都知道奥罗巴斯对他是什么心思,所以选择如是相告。

  奥罗巴斯苦涩一笑:“我既然放手了一次,那就有第二次第三次。”

  “你能幸福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