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庄心恒工作上的事宜终于全部忙完。

  回酒店的路上,科思科邀请他:“庄,再留下来玩几天吧,让我尽尽地主之宜?”

  刚结束完这样一趟累人的长途差旅,自己又是公司领导,其实想再多调休几天的话,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但庄心恒归心似箭,只摇头道:“不用了,谢谢。”

  科斯科又建议:“要不,我们去夏威夷晒晒太阳呢?那里的海滩实在太迷人了!你肯定会喜欢的!”

  庄心恒笑着再次摇了摇头。

  “好吧,”科斯科失落地摊摊手,“看来还是你的男朋友更有魅力。”

  庄心恒不置可否。回到酒店收拾好行李,徐添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一番黏糊之后,庄心恒叮嘱:“我跟爷爷说好了先回家,所以安排了司机回来接机。大半夜地,你就不用特意跑一趟了。”

  徐添把玩着手里的登机牌,“好,都听你的。”

  庄心恒笑着夸奖他:“怎么这么听话。”

  徐添那头嘈杂的背景音传来,他纳闷着问道:“摄像头也不开,这会是在外面吗?”

  “嗯。”徐添坐在贵宾厅的包间里,视线透过玻璃门,落在外头墙上的航班时刻表上。

  还有十来分钟就要登机了,他道:“路上注意安全。到了夏威夷,打给我。”

  庄心恒没有多想,又腻歪了几句后挂断电话。

  科思科完成手头的工作,便直接留在美国休起了年假。

  两人一起在夏威夷落地后,看着窗外迷人的天空,他最后挽留:“真的不留下来感受一下美景么?”

  霞光绚丽,油画般的梦幻。透过机场的玻璃窗,只是这样随意的一瞥,景色已经十分动人。

  庄心恒虽然很心动,但此情此景,他心里想的却是:如果有另一人作伴……

  “假期愉快。”他朝科思科笑着挥了挥手。

  两人分道扬镳之后,他将窗外的景色拍下来发给徐添。

  【什么时候有空了,我们一起来度假?期待.JPG】

  很快,对方回道:【好】

  短短的一个字,庄心恒不自觉憧憬起来。

  他继续编辑着:【到时候我们一起吹海风,一起看日出日落,一起游泳一起潜浮……】

  正沉浸在自己描绘的假期画面中,手机振动起来。

  庄心恒按下接通:“怎么样,光想象一下是不是很惬意?”

  “是很惬意,”徐添笑着问他:“可是,你会游泳吗?”

  “额。”庄心恒顿时语塞。

  当出在棕榈岛出差,他不想跟徐添一起下水,故意借口说自己不会游泳。

  原来这人还记着……

  这是当真不知道实情,还是故意在调侃揶揄呢?

  庄心恒支吾了一会,讪笑道:“我,我可以学嘛!”

  然后又倒打一耙,“怎么,你只愿意教美女,不愿意教我?”

  “哎,那行吧,反正本少爷有钱,又不是找不到好的游泳教练……”

  徐添笑道:“我冤不冤枉?还没开口,什么话你都替我说完了。”

  庄心恒心中甜蜜,看着窗外的天空,“那就这么说定了!要不就十一长假过来吧?正好还有一个多月就到了。”

  “十一?”徐添犹豫着:“那会天气已经转凉了吧?还适合下海吗?”

  庄心恒一听,确实。

  可是这样的话,“那……明年夏天?”

  一想到还得再等近一年,他说话的声音都焉了下来。

  徐添“明年的话,那也太久了。”

  听这口风的意思,庄心恒眼睛再次亮了起来。

  这时,徐添话锋一转,“玩偶怎么还抱在手上,推箱子方便么?”

  庄心恒愣了愣,“……你怎么知道???”

  他激动地环视起四周,只听到男人悦耳的笑声传来,“站在原地别动。”

  庄心恒:“!!!”

  “你,你什么意思?”

  “徐添你人在哪???”

  徐添远远见他怀里抱着个玩偶,左顾右看的,只笑了笑,“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说着眼前电梯正好下来,他挂断电话快步走进去。

  “喂喂?”一片盲音中,庄心恒不明就里。

  “一会就知道了”是什么意思?难道徐添也来了这儿?

  难怪刚刚嫌弃明年太久。原来……

  一想到对方瞒着自己,准备了惊喜,庄心恒心跳噗通,嘴角不自觉地弯了起来。

  可是这人到底在哪儿呢?会从哪个方向出现?

  偌大的机场里人来人往,他抱着小猪玩偶,雀跃地四下张望。

  忽然,手臂一阵吃疼,庄心恒皱眉看过来,是一个穿着西服的黑人撞了他一下。

  这一撞,他怀里的玩偶掉在了地上。

  对方用英语连声说着抱歉,大概是不小心的吧。

  庄心恒一心想着徐添,没太在意,回了句不要紧后,蹲下去捡玩偶。

  这时那穿西服的黑人同时蹲了下来。

  紧接着,庄心恒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然后便失去了意识。

  徐添从电梯出来,又穿过一段长廊,终于到达庄心恒所在的大厅。

  短短几百米距离,前后不过几分钟时间,可是目光扫视一圈,这时庄心恒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看到地板上那孤零零的小猪玩偶,他目光震颤,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

  不好的预感漫上心头,徐添立时想到一个人。

  捡起玩偶后,他拿出手机,几乎同时,对方的电话恰好打过来。

  “徐先生,别来无恙?”

  是万勤的声音。

  “那是自然。”

  徐添冷笑一声,“不过万总这样不择手段地找上门,想必某人肯定就不是了吧?”

  顿了顿,他道:“还是说,半只脚已经迈进阎王殿?”

  “你!

  才随便刺激两句,电话那头,万勤怒不可竭。

  不过他很快压制住怒气,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对徐添道:“你这话啊,还是不太准确。应该是‘某些人’。”

  “老师的健康状况确实不好。不过旦夕祸福,天也有不测风云。庄先生他……”

  听到庄心恒的名字,徐添打断他:“他人在哪?”

  “从夏威夷回国,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呢,太遭罪了。”

  万勤语气悠然:“你也不用太担心。我不过是给庄先生换了架更加舒适的私人飞机。”

  徐添:“让他听电话。”

  “这可不行噢。”万勤为难道:“庄先生已经睡着了,这会睡得正香呢。”

  徐添:“我警告你,如果他有什么闪失,我想你会后悔的。”

  万勤啧啧笑道:“干什么把话说得这么严重?大家都是同胞,异国他乡的,我不过是好心载庄先生一程。”

  “噢对了,他是不是有什么心理创伤?比如一觉醒来,没有安全感,容易失控?”

  “哎,这可怎么办呢。我的私人飞机上,好像没有医师。”

  没想到几十年前的老戏码竟在自己身上上演。

  徐添深呼吸,冷静下来。

  他笑了笑,“既然万总一片好心,不介意多载一个同胞吧?”

  片刻之后,徐添辗转也登上了这架私人飞机。

  万勤坐在前舱的真皮沙发上,闲适地品着红酒,听到他的脚步声,眼风冷淡地扫了过来。

  空气凝滞,两人一站一坐,近距离对峙着。

  徐添沉声问:“我的人在哪?”

  万勤抬了抬下巴,“里面。”

  径直走到后舱的房间,看到庄心恒完好地躺在床上,徐添终于松了口气。

  像是睡着了一般,庄心恒安静乖巧,那张漂亮的脸蛋看上去更像个精致的娃娃。

  视线落在一旁照看他的女看护身上,他冷声道:“出去!”

  对方犹豫了一下,这时万勤端着红酒跟进来,“行了,你出去吧。”

  徐添无视他的存在,坐到床沿,轻轻拍着庄心恒的脸颊。

  “醒醒,醒醒……”一声两声,庄心恒完全没有反应。

  将人放平躺好,徐添重新回头看向万勤。

  面对他怒不可竭的眼神,万勤笑了笑,“我们也是为了庄先生好,减少不必要的挣扎。”

  徐添:“什么能醒来?”

  “再过一两个小时吧。”万勤解释:“只是用了一点点镇静剂,没什么副作用。”

  一点点?徐添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捏紧。

  万勤:“考虑到你们正在热恋中,又刚刚分开了一段时间。怎么样,精心为你们准备的这个房间,还算周到吧?”

  徐添舔了舔干燥的唇,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知道我这个人,最讨厌什么吗?”

  明明只是个后辈,这种神情、这种语气,万勤再一次感觉到不适。

  笑容敛起,他避开徐添的目光,冷冷道:“行了,我也是受人之托。”

  “好好休息吧,落地之后跟我走一趟。以后井水不犯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