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徐总家里有小朋友么?”

  “额,没有吧,这么年轻婚都没结呢!”

  “那就奇怪了……”

  “奇怪什么?”

  “昨天、今天早上,我两次在车库碰到徐总,都听见他拿着手机在讲故事。感觉像是在哄小朋友。”

  “啊?会不会是你听错了呢。”

  “不可能,今早他讲的是《糖果屋》,我小时候听过无数遍,熟得都能背下来了!”

  “那……亲戚家的孩子?”

  “你觉得他有这个闲心么?”

  “有没有可能……徐总参加了什么朗读比赛?拿着手机,是在录音练习?”

  “以他的身份地位.…..你觉得会去做这种事吗?”

  “好吧……”

  办公室里,两个年轻的职员小声议论着,最后双双陷入沉默。

  而一墙之隔的总裁办公室内,他们口中的徐总,身姿挺拔,拿着手机正落拓地站在窗前。

  唇齿开合,他的声音不急不缓,甚至谈得上感情饱满:

  “从前,大海边一个破旧的窝棚里,住着老渔夫和他的妻子。两人靠打鱼为生,唯一的家当就是一张……”

  与此同时,地球的另一端已是夜深人静。

  灯火通明的国际酒店客房里,长相俊美的东方青年独自躺在床上,怀里抱着一个小猪玩偶,身体蜷缩成一团。

  实在困得眼皮都睁不开了,可刚合上的瞬间,又像受了惊吓一般,猛地弹开。

  庄心恒:“继续,你别停!”抱着小猪的手臂同时又紧了紧。

  徐添听出他的声音里的不安,微微停顿后,温柔的声音继续道:

  “老渔夫正准备收竿,谁知比目鱼开口说话了:‘好心的渔夫,你放了我吧,我原来是这海底的王子。’……”

  庄心恒这些奇怪的癖好,要从他五岁时遭遇的变故说起。

  那一年庄氏夫妇的结婚纪念日,两人在国外度假庆祝。乘坐热气球时,没想到发生了意外,两人再也没能回来。

  当时庄心恒还小,老爷子担心他出远门太辛苦,执意把他留在家里才逃过了这一劫。

  但他那时候特别黏妈妈,年轻小两口是趁着他午睡熟睡后才悄悄离开的。

  意外发生后,无论老爷子怎么保护怎么哄骗,也改变不了爸爸妈妈再也没能回来的事实。

  不管他说什么,很长一段时间,在庄心恒幼小的心灵里:

  爸爸妈妈是在自己睡着后才不见的。如果他当时没有睡午觉,那么爸爸妈妈就不会……

  所以在那以后,他格外地害怕睡午觉。

  小时候妈妈经常给他讲的那本童话书,便成了他对童年,对妈妈的思念的寄托。

  这些事,一开始徐添只知道个大概,后来两人在一起后,他跟老爷子又仔细问过详情。

  后来当庄心恒搬到他这儿,在那为数不多的个人物品中,看到那本《格林童话》时,徐添清楚,有些创伤,大概是要伴随一辈子了。

  所以每次亲热过完,他都温柔地将人搂紧在怀里,细细亲吻。

  每次庄心恒睡不着,他便翻开那本童话书,哄小朋友一样地讲给他听。

  此时徐添庆幸,幸好有平日的这些相处,让他熟读了故事,此时庄心恒身在异国出现状况,他才能这样镇定地将人哄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徐添一个个故事读完,终于,那头庄心恒均匀的呼吸声传来。

  没有挂断电话,他点开外放,将手机放在了桌面上。直到数小时后,那头传来窸窣的起床动静。

  一连几天都是如此。这天早上,徐添有个重要的会议。

  为此,他前一天晚上特意录了好长一段音频,待必要的时候用上。

  可这直到会议快结束,手机始终没有动静。

  徐添不放心地给庄心恒发了条消息:【睡了没】

  十分钟过去,依然没有回应。

  徐添乐观地想,也许是白天工作累了,也可能环境已经习惯,心情渐渐放松下来?

  待他刚出会议室,裤袋手机振动传来。只是一条短信,庄心恒回道:【还没。】

  徐添匆匆走进办公室,关上门,视频电话拨通过去。

  过了许久,那头的人才接通。镜头一阵乱晃后,对准了空旷的墙壁。

  徐添命令:“转过来。”

  庄心恒:“不要。”

  徐添:“为什么?”

  庄心恒胡乱道:“房间里有人,不方便。”

  徐添笑了笑,“科斯科?”

  “才不是!”庄心恒故意道:“是更更更帅的!”

  “有多帅啊,”徐添道:“镜头转过来,让我也见识一下?”

  原本只是不想自己的黑眼圈让人看到,可被徐添这么一激,

  庄心恒不乐意道:“哼!当真有人,正在我被子里呢!”

  “那他脾气可真好啊,能这么有耐心听你和别的男人聊天。”

  庄心恒:“换做你呢,如果大晚上的我当着你的面和别人男人聊的起劲,你会怎么办?”

  徐添认真地点点头,“这是个不错的问题,”

  他提议,“要不回国后,你找人试一试?”

  “哼,你别嚣张!”庄心恒道:“行了,我要和我的新宠睡觉了。晚安。”

  “晚安。”挂断电话前,徐添又问:“真的不让我看一眼吗,就一眼?”

  庄心恒嘟哝着嘴,“行吧……看就看吧。”

  出发前,他悄悄将徐添给他的那只写有他名字缩写的小猪玩偶放进了箱子里。

  这时镜头扫过来,徐添一眼便认出他所谓的“新宠”。

  克制着思念,徐添笑道:“睡吧,等过两天回来了,我就接替它。”

  庄心恒一天也不想再等了,咬着唇点点头。

  忽然这人话锋一转,“为什么喝咖啡熬夜也不给我打电话?”

  庄心恒瞥了眼角落里不起眼的咖啡杯,“……你,你都看到了?”

  徐添沉默着没答话。

  看那到抿起的薄唇,庄心恒心知他不高兴了。

  可是徐添今天的会议,是半个月前就定好的,重要到连他都知道。

  如果告诉徐添,自己是不想耽误他的正事,才喝咖啡慢慢熬着,

  大概,他会更不高兴吧。

  庄心恒同样沉默着,不想解释。

  可是尽管如此,徐添好像看懂了一切,

  他柔声道:“等不到你的电话,我才更加没法安心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