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嗽声戛然而止, 边榆现在的模样挺惨的,刚经历车祸又差点被一个疯女人掐死,边榆一身狼狈脸色难看,只有一双桃花眼依旧锃亮。

  苏珉沅也是在这时才稍稍松了口气, 没再和边榆多说什么, 将边榆严严实实地挡在身后, 对着跟前的一众人说:“这么多人看不住一个疯子,伤人的责任我跟谁讨?”

  “抱歉抱歉, 我们也是怕弄伤她……”

  “怕弄伤她就任由她伤别人?”苏珉沅看着正挣扎着起来打算重蹈覆辙的女人,毫不留情地踹了一脚。

  爆发过后的女人多少有些卸力,这会儿连站起来都费了好大得劲,这会儿吃了苏珉沅一脚后整个人倒飞老远。

  飞得猝不及防, 原本还想和苏珉沅解释的人皆是一惊,慌忙去看那个女人的情况, 甚至一时忘了若是女人出了事苏珉沅要负什么责任。

  那边还在手忙脚乱,这边苏珉沅问边榆:“伤着哪了,检查了没有?”

  边榆这会儿已经缓了过来, 看着苏珉沅的眼神多了些打量。

  没得到回应, 苏珉沅将边榆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通,而后拉着边榆:“再去做个体检, 这边我会找人看着。”

  刚走了一步边榆甩开苏珉沅的手:“没事, 检查过了,主要是东恒那边受到冲击,车子停在了绿化带里。”

  没侧翻也没爆炸,边榆确实没什么事。

  情况变化太快, 程宗崇原本已经举着灭火器准备砸到那女人的脑袋上,这会儿剧情变换飞快, 他又将灭火器放了回去,好在情况混乱,没人注意他的动作。

  待边榆甩开苏珉沅时,程宗崇已经回到了边榆身边,隔在两人中间,程宗崇说:“就不劳烦苏总多操心了,这边的事情我们会处理。”

  “怎么处理,青天白日被车撞还是被当众被女人掐死?”苏珉沅的话没有一点客气,或者说他根本没有搭理程宗崇的意思,视线一直落在边榆身上语气不容置喙,“去检查,这边我来处理。”

  “你打算怎么处理,收买我身边所有人,然后将所有的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你以为你是菩萨普度众生?还是觉得你这么做我就应该感动得痛哭流涕爬?苏珉沅你能不能不要做这么多多余的事情,从前你就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苏家的摊子你是已经掰扯明白了闲着无聊非得过来多管闲事吗?”

  边榆一口气说了一大段话,说完呼吸又有些不顺畅,不知道是车祸时挤压到了胸口,还是因为女人上了喉咙,边榆的呼吸变得有些重,但又不想在苏珉沅面前流露出半分,笑容成了面具,边榆直视着苏珉沅。

  苏珉沅的表情却没有任何装饰,焦急尽显,眉头皱得老高,没有回答边榆的话,而是问道:“你确定你把该做的项目都做了吗?检查报告在哪里,给我看看。”

  “苏珉沅!”边榆突然喊了一句。

  程宗崇原本在听见边榆那些话时是打算出手赶人,可再看边榆的表情又生生止住了动作,外人可能觉得边榆是不耐烦,可是程宗崇跟他太熟了,熟悉到只一眼就能看出边榆的隐忍和不安。

  边榆和苏珉沅之间就好像有一个旁人介入不了的屏障,程宗崇站在之外,最终还是没有掺和。

  这是手术室门打开,有医生走了出来,程宗崇不得不收起复杂难解的情绪,快速迎了上去问情况。

  情况还算好的,就是腿卡在座位里伤得有点严重。

  确定没有性命之忧,程宗崇松了口气,另一边边榆也听见了这边的对话,紧绷的精神终于放松了许多。

  苏珉沅这时说:“现在可以去检查了吗?”

  边榆确实检查过了,但没有全身检查那么麻烦,这会儿确定城总裁没有生命危险后,苏珉沅不由分说地拉着边榆就要走,就在这时,几个身穿警服的人走上来,苏珉沅打算直接将烂摊子甩给了律师。

  是边榆之前见过的,那个出了名的律师,竟然是苏珉沅的人。

  原本这边真用不着苏珉沅,怪就怪在苏珉沅踹了那么一脚,挺重的一脚,那女人一翻白眼差点直接晕过去,虽然情有可原,但是还是得配合调查录笔录,耽误了没多少时间,苏珉沅出来时已经做好了去边榆家里抓人的打算,却在门口看见叼着烟的人。

  一身衣服皱皱巴巴吊儿郎当,烟没有点燃,这里不让抽烟大估计是在过干瘾。

  见着苏珉沅出来,边榆将烟拿了下来扔到一边的垃圾桶里,丝毫不知道浪费为何物,丢得毫不客气。

  苏珉沅走过来说:“抽烟喝酒夜不归宿,除了这些你还干什么?”

  “那干的多了,不然我把那些人都叫过来给你排队检阅?”边榆回击得毫不客气。

  苏珉沅表情有一瞬间变黑,但很快笑意蔓延上来,他毫不避讳地拉住了边榆的手,不管边榆怎么争动直接来了个十指交握,扯着他往电梯方向去。

  “各项检查都安排好了,就等小边总大驾光临赏脸走一遍流程,费不了你多少时间,完了我送你回家洗个澡换衣服。”

  “做什么?”

  “做……你。”

  叮——

  电梯门开,不等边榆回过神苏珉沅已经将边榆拉进了电梯。

  走得VIP通道,各项检查做得很快,结论还是之前那个,有轻微脑震荡,回家静养。

  苏珉沅没有真的禽兽不如地在这时跟边榆发生关系,依言打算开车将边榆送回隆裕佳苑。

  折腾一天天已经黑透了,到了户外,边榆没有急着上车,靠着车门点了一根烟。

  忍了很久了,边榆重重吸了一口说:“等我抽一根。”

  苏珉沅皱着眉头意外地没有说话,白烟隔着两个人的视线,过了会儿边榆说:“之前的话你还没回答我。”

  隔了许久,中间说了不知道多少句话,按理说苏珉沅应该分不清边榆说的是哪一句,可是在这瞬间,苏珉沅的脑子里却下意识蹦出今天方一见面的场景。

  夜里的风像是带着刀子,凌迟着苏珉沅的心脏,并非因为他自己,而是因为边榆那些骤然被摊放在阳光下的过去。他前段时间被苏元莆以各种理由拖拽着,以至于一直没时间关心外界的风向,等到他察觉的时候事情已经发酵得一发不可收拾。

  对于边榆问的事情苏珉沅还没想好怎么说,他没有说话,边榆嗤笑一声:“你什么时候和谢之临勾搭上了,看上了?”

  苏珉沅的视线从来都没有落到过谢之临身上,更别提看上了,这话多少带着挑衅,因为苏珉沅迟迟没有解释而生出的挑衅。

  苏珉沅轻笑:“不至于。”

  这回答就过于正经了,可仔细一想,苏珉沅只是否认了最后一句。

  一根烟都快抽完了,边榆站了起来,他有时候是真的搞不懂苏珉沅,可能他从来都没有懂过苏珉沅,不然他们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非要在你追我赶中维持着不尴不尬的关系。

  这段时间集中在边榆身上的光线太多,不只是边博义坠楼那件事,但坠楼是起因。监控是在墙外,没有拍到天台上边榆和边博义对峙的场景,只看见边博义扯着边榆的衣领将他往外拉,再就是苏珉沅扑过去和边博义一起坠楼的场景。

  那天风不大,不然他们两个人保不齐一起摔在水泥地上,运气占了绝大多数,苏珉沅没有命殒当场。

  最初的忌日边榆并没有太多感觉,但是越往后他心里愈发堵得慌,一连几夜的噩梦里都有苏珉沅摔成稀巴烂的场景。

  今日苏珉沅被带走谈话的时候,边榆站在走廊里不经意间听见隔壁病房里正在说着话。

  可能是因为医院里的闹剧被有心人传到各位闲来无事养病之人的耳朵里,边榆反而没有成为话题的重心,说得更多的是世桓和苏珉沅。

  苏珉漳也就是苏家老二的死早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苏珉岢更是因为这件事现在还在里面踩缝纫机,可如今不知道是谁从哪里得到了风声嚼舌根。

  “私生子就是脏,你们没看见他下手有多狠,那一脚差点把那个女人直接踹死,听说苏家的混乱就是因为这个私生子而起,保不齐老二的死其实始作俑者是这个私生子。”

  “这事儿你也能知道?”

  “你们没看那个网红发的?就是他曝光边家的那个老总死得蹊跷。前几天他直播时还隐晦地说一个姓曲的XD其实也是那个私生子设计的一环,算计着边家那个富二代的朋友,是打着让富二代和周围朋友彻底割裂,从而能被苏珉沅一个人控制,之后再一点点图谋边家的产业,就那个边家,桦旌你们知道吧?”

  ……

  边榆少有地没有直接进去做点什么,咬着烟站在门口听着他们嚼舌根,安静地仿佛不存在一般。

  此时边榆一只手已经搭在了车门上,苏珉沅的声音却在身后笑了起来,是恼人的低笑,一如从前长辈笑小辈似的。

  边榆抓着门把的手下意识用了力,比之前听见别人嚼舌根还要令人火气大,他用力拉开车门不想再跟身后这个人多说一句话,却在这时突然一阵风吹进了脖颈,大力的拉扯间边榆的身子翻了个面,紧接着是激烈到难以抵抗的吻。

  拗劲儿的手立刻抵在被吹得冰凉的胸口,可苏珉沅却像一座大山将边榆狠狠压在车上一点缝隙都不给留。

  边榆今天折腾了一天本就没什么力气,在苏珉沅的强势下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绵羊,在今日第二次被夺走呼吸几近憋死的间隙里,苏珉沅终于放开了他,让了一丁点距离,苏珉沅沉声问边榆:“你到底是想找我算账呢,还是心疼我?先前断胳膊断腿的时候我还以为你真的对我死心了,现在看来卖惨还是有用……你就不怕这一切真的都是我的设计,万一我就是个变态,算计着让你跟周围所有人都断了联系,没了亲人没了朋友,你就只能被我囚禁在家里谁都见不到,你怕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