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珉沅一直睡在客厅, 甚至还自己准备了被子,边榆实在是受不了了,几度想回隆裕佳苑,可苏珉沅抱着被子就像背后灵, 走哪跟哪, 管打管骂不还口, 甚至笑得一脸温柔。最后边榆实在是搞不懂这个狗皮膏药,是想坦诚布公地和苏珉沅好好谈一谈, 苏珉沅反而不见踪影,直到深夜一身疲惫倒在沙发上人事不知。

  就这么来来回回折腾了不知道多少次,折腾的边榆都有些累了,苏珉沅又悄无声息出现在边榆身边, 嘘寒问暖像是个贤妻良母。

  司机依旧是倒霉蛋简程,说话没了避讳, 但边榆皱着眉头一个字没说,这段时间他面对苏珉沅更多的是沉默,与从前判若两人。

  简程当初看见边榆这个模样时心里忐忑了好长时间, 以为边榆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干笑着打算活跃气氛,活跃没见得, 倒是挺干的。

  几次下来简程终于习惯了, 沉默地融入到干巴巴的气氛里,只当自己是个没感情的司机。

  广播里是深夜档期期艾艾的音乐,年代挺久,唱爱而不得的。

  简程肩膀突然一紧, 简程斜眼看见肩头突然多了一只手,细长骨节分明的手指略微偏瘦, 闪烁的路灯一闪一闪地照射下像鬼。

  简程一个激灵,边榆的头这时伸了过来:“你们公司是要倒闭了么,还是怕我死在哪个酒局上赶着给我收尸?”

  挺好笑的话,但是边榆的表情没有一点玩笑的意思,显然很不满了。

  从前熟悉的感觉猝不及防地回来了,换做从前见着边榆这个样子,简程能把油门踩出火星,如今却控制不住地笑了出来。

  边榆看了一眼,怀疑简程是不是也有毛病,应该跟苏珉沅打包去看看脑科。

  苏珉沅扯着边榆的衣领将人拉了回去:“做好,注意安全。”

  边榆说:“你这样真的挺烦人。”

  “嗯。”苏珉沅应的干脆,一点反驳的意思都没有,将滑落的衣服重新搭在边榆的身上,“再玩一个月就回桦旌吧,詹景这个人不错,有他帮你看着,等你回去了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等你彻底上手了,我这还有几个项目适合你,要是缺人的话我给你安排几个。”

  这么长时间以来苏珉沅一直没有和边榆说桦旌的事情,即便只有两个人无所事事地相视而坐,谁也没有提及桦旌,边榆是没那个心思,至于苏珉沅是为了什么就不知道了。

  如今乍一听闻,边榆嗤笑一声没有回话。

  收音机里一首歌前奏过后,女声响起——

  “也许放弃,才能靠近你,不再见你,你才会把我记起——”

  很老的一首歌,落到边榆这里却成了一种难以言说的讽刺,耐人寻味地让边榆沉下了脸,转而又变成讽刺的笑容。

  然而一首歌还没唱到高潮,就被简程切了。

  “大晚上就不能放点激情四射的歌?听这种不困才怪。”简程的嘟囔声有些欲盖拟彰,过了两个频道才重新有了声响,撕拉了两声后是主持人的话。

  “我听说文睢先生前段时间去了很多地方,是为了下部剧做准备吗?”

  “呵呵,这倒没有,只是从前太过忙碌,没能好好的看清自己,前段时间我去了很多人少的地方,和动物接触,感受着最天然的本能让我心情和情绪都得到了沉淀……”

  主持人最初的话被电流掩盖了几个字,直到文睢的声音传出来,边榆才听出来这个电台大半夜采访嘉宾竟然是文睢。

  一般这种时候的频道没什么人听,所以有些地位的明星都会在黄金档,依着文睢的身份怎么都不应该沦落到午夜。

  边榆还没什么反应,简程倒是炸了毛似的要去切频道,可能因为过于紧张,第一下没能摁准地方,文睢的声音还在继续——

  “更主要是因为过去的自己思想过于固守,很多事情不知道争取更不会表达,以至于错过了很多,如今这次经历让我明白我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那我今天就趁着这个机会替粉丝问问,我们文睢先生想要的是什么呢?”

  文睢的笑声透过广播传来更加低沉,估计粉丝大半夜听见后兴奋的一晚上都不用睡了。

  文睢说:“我想追个r……”

  “当看尽潮起潮落,只要你记得我,不要刻意说,你还爱我——”

  咔嚓——

  “这什么破广播。”简程实在受不了直接关了广播,没敢看后视镜,双眼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兢兢业业再次做一个哑巴司机。

  边榆笑声已经掩饰不住,苏珉沅叹了口气无奈道:“你的桃花是真多。”

  “多吗?你的桃花比我还多吧。”边榆毫不客气,“从你家大门出去的过百了?看来苏家的基因真是强大。”

  苏老爷子找了那么多女人,又生了那么多孩子,身体不是一般的好,边榆是在嘲讽苏珉沅半斤八两。

  “过去的事情我没办法去改变什么,但现在我只想着一个。”苏珉沅目光灼灼地看着边榆,“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你应该去想那些还没得到收的,总在我身边晃荡做什么,我有我的事情要做,你也有你的事情。”这话边榆说过很多次,但是苏珉沅都充耳不闻,到这边榆就不愿意再多说下去了。

  车子还在平稳的前进,边榆又看向窗外,窸窣声后,苏珉沅突然靠了过来,抱住边榆:“你尽管推开我,没关系,你想怎么样都行,从前是我看不清内心,以至于错过了很多,如今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熟悉的语气边榆立刻听出来苏珉沅是什么意思,手已经卡在苏珉沅的脖子上想将人推开,苏珉沅却恍若未觉,贴向边榆的动作更加用力,仅有的一只手摁住边榆的后脑勺狠狠亲吻了下去。

  断断续续纠缠了很久,从上次混乱滚了床单后两人再没有过多亲近,最多是抱一下,也会在边榆的抗拒中不欢而散。

  今天苏珉沅猝不及防的吻让边榆浑身一僵,紧接着是更加猛烈地挣动。

  苏珉沅的胳膊还没好利索,一只手自然没办法全然控制住边榆,不过是借车车后座狭小的空间,才能短暂地将边榆压在身下,却也没办法长久。

  胳膊突然一阵剧痛,边榆的挣扎无法避免地碰到了苏珉沅的胳膊,石膏虽然拆了,但是还夹着固定板,其中骨头还没长好,需要再养一段时间。

  是实打实的疼了,冷汗瞬间布满了苏珉沅的额头,但他愣是一声都没出,低着头,接着夜色掩盖了苍白的表情。

  边榆用力抹着嘴唇,恶狠狠地盯着苏珉沅:“你又抽什么风?!”

  过了半分钟,苏珉沅才重新抬头,脸色依旧不太好看,仅此而已,他看着边榆轻轻一笑:“这段时间我一直没什么动作,怕你不知道我什么意思,所以得盖个章,给你脑子开个窍。”

  “盖什么章,开什么窍,我看你是真有病!”边榆还在抹着嘴唇,脸色比锅底还黑。

  苏珉沅好了伤疤忘了疼,再次贴到边榆面前,笑得一脸危险:“你说为什么,你别告诉我你听不出来文睢说的人是谁。”

  “知道又怎么样,我跟他不可能,而且就算可能跟你也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是我之前表现的不够明显,还是我说的话不够明白?边榆啊,我在追你。”可能是觉得自己这话听起来过于轻浮,跟从前那些谈了几天就分手的没什么区别,所以苏珉沅神色稍偏,嘴唇动了动,在边榆皱着眉头一脸“你疯了”的表情中,第一次尝试到尴尬害羞是什么感觉,慢吞吞囫囵说,“——奔着一辈子,只跟你,我们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