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榆想换个门锁, 或者直接换个住处,在苏珉沅第二次闯进屋子时。

  彼时边榆正放空着自己的情绪不知道在想什么,外面忽然下起了大雨,雨滴拍打着窗户也没能换回他的心神, 也因为雨声的掩盖, 边榆并没有第一时间听见开门声。

  脚边倒了好几瓶酒, 以往这个时候他应该犯困了,但是今天却越喝越精神, 酒都快喝光了,他也没有想睡觉的感觉,大概今晚都不用睡了。

  说实话,边榆自己都说不清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苏珉沅, 可能是起源于一个微笑,可能因为那双勾人的狐狸眼, 在此之前边榆从没觉得自己会是个同性恋,非说是因为苏珉沅的启发也无可厚非,可新鲜劲儿和喜欢的区别, 这么多年下来边榆不至于区分不出来。

  边榆很确定自己喜欢苏珉沅, 从很久很久以前,这事儿没人知道, 即便段东恒和程宗崇感觉到了不对劲, 却也只是拦着边榆少靠近苏珉沅,并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心照不宣之下是这辈子都不会宣之于口的喜欢。

  边榆不打算和苏珉沅怎么样,从一开始就想好了。

  可在房门再次拉开时, 当边榆看见苏珉沅时,脸上的表情还是露出一点破绽。好在哗啦啦的大雨成了绝佳的背景音, 让边榆蠕动的嘴唇一个声音都发不出,不会显得太狼狈。

  亏得光线太暗,亏得大雨倾盆。

  苏珉沅浑身湿漉漉地站在卧室门口,一道闪电骤然亮了房间,苏珉沅这才注意到客厅的灯不知何时也已经熄了,地上凌乱着脚印,他不过一个来回,边榆就已经来来回回不知道走了多少遍,用他那只受伤的脚。

  他看着边榆双眼空空,尚未聚焦的瞳孔无处着落,苏珉沅的心没来由地一阵慌乱,脑子里不停地重复这简程方才的话。

  “还有事?”边榆的声音换回了苏珉沅的意识,等他再次看过去时,之前的一切都好像幻觉,边榆神情淡然地看着他,眼底是眼藏不住的厌烦。

  第一次见到边榆竟然如此厌烦他。

  雨水落在地上,苏珉沅抓了把头发不知道该怎么说,问边榆当初去法国到底过得什么日子?问唐林是不是死在你面前?问当初你看着亲妈摔死时是什么心情?还是惺惺作态地去揭开伤疤再自我感动地安慰几句?

  说什么都是多余,说起来,当初边榆会出国待那么长时间,还有他苏珉沅的功劳。

  如此一想,苏珉沅一步也总不动了,哑巴似的站在门口看着边榆。

  边榆眉心动了动,问:“又想起哪段说教忘了,大半夜的还得劳烦您过来给我讲道理?”

  苏珉沅嘴唇动了动:“没有要讲。”

  “不讲你来干什么,炮友的话,我跟你说过了我已经腻了,你去找个新鲜的吧。”边榆说得不以为意,就好像他从前分过得无数前任,够了腻了,宣告一声结束便没了下文。

  说完他转过头时冷冷地丢给苏珉沅一句:“你别玩不起。”

  话虽如此,边榆却知道最玩不起的是自己。

  他从前实打实地恨过苏珉沅,因为那荒唐的一晚上,因为那是他放在心里过的人,随便换个人边榆都不会难过,刚刚的那几个小时里他甚至想,若是当初真的被苏珉岢的几个人玩废了,大不了拿着刀一人一刀全捅死,也不会让他像疯子一样找苏珉沅讨说法。

  说法,就说明过了心,只是那时候所有人都觉得边榆是手里刺激,没人知道边榆是因为心痛不能自已,才去找苏珉沅,是发泄还是为了抱有一点幻想,多年后再想想,边榆嘴角只有一个自嘲的笑。

  没有期待也就不会失望,即便心里还是会有密密麻麻的痛,却早就在互相折磨中习惯了。

  后来在苏珉沅的事情上边榆觉得自己的恨很多余,毕竟不喜欢并不是错,边榆出于自己的情感觉得苏珉沅背叛了他,可是自始至终苏珉沅都没有说过要忠于他,更别说感情了,他们甚至连朋友可能都算不上。

  在过了自己的别扭劲儿后,边榆打着谁也别放过谁的旗号走到了苏珉沅身边,他想着反正也是要对付边博义,正事不耽误满足一下自己的私心也不算什么,自欺欺人之后是无尽的空虚和后悔。

  他带着玩玩的态度,可心不由己,越是靠近越像是沾染了毒,边榆很快就后悔了。

  边榆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很矛盾,却又清醒地看着自己深陷矛盾之中,他本就压抑的心情变得愈发焦躁,夜晚也就跟着变得越来越难捱。

  边榆依旧看着窗外,只留给苏珉沅一个背影,过了一会儿身边床铺凹陷,苏珉沅坐在了旁边。

  苏珉沅说:“当年你还是个小屁孩儿的时候,其实我看你也不是很爽,每天没心没肺又没什么道德,有次我还看见你跟几个人打架,抓着人家的头发就往墙上撞,看上去连对生命最起码得尊重和敬畏都没有,别人的命在你那里好像也不算什么,后来想想也对,你家里条件好,父母宠着,无法无天到也正常。”

  边榆不知道苏珉沅为什么突然开始说起小时候。

  那时候边榆确实经常打架,但是只有一次打得那么凶,那时候边榆刚转校过来,学校和周围各方面都不熟悉,就有人不长眼地收保护费收他头上,边榆那时候长得瘦小又漂亮,收保护费的觉得他好欺负就将他堵在胡同里,被一个学生路过看见了。

  那学生不知道是哪个学校的,估计是被英雄主义电影毒害,什么能力都没有,喊着“我报警了”就往人群里冲,那群混混自然是散了,但是也记住了那个倒霉学生的样子,第二天就把那个学生捅了一刀。

  边榆是专业练过的,得知这件事后课都没上,单枪匹马去把几个混混揍进了医院,因为这事儿边榆还被叫到派出所狠狠教育了一顿。

  那个学生家庭再普通不过了,边榆偷偷给了医药费还拖家里找了专家来看,学生好好地出了院,但是没多久就搬走了。

  听到苏珉沅提及此事,边榆没有解释,甚至连个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他拿起身边的酒瓶子喝了一口,苏珉沅看了看他,找了瓶没开的,学着边榆的姿势也开始喝了起来。

  苏珉沅说:“后来我发现你混账是混账,倒也不是无药可救,只是家里属于管教,等长大了就好了。”

  “边榆,向前看。”

  边榆不知道苏珉沅说的向前看是哪一方面,但他确实应该向前看。

  *

  第二天边榆在桦旌楼下又看见了Rene,他看起来有些颓废,眼神也不如之前明亮,一手插兜站在停车场门口,冲着边榆打招呼。

  边榆问他不怕边博义看见,Rene不慎在意地耸耸肩:“他都不记得我自己长什么样子,不过边榆,我是来给你提个醒。”

  边榆看向他,Rene说:“我前几天买醉一不小心透露了一些消息出去。”

  边榆好笑:“一不小心?”

  Rene跟着笑道:“总要有点突破口,我看你这边陷入僵局了吧,不舍得了?”

  边榆不知道Rene说的不舍得指的是谁,但看Rene的样子,大概自己也有了盘算。

  说完这句话Rene就走了,所谓的提醒也不过是云里雾里的一句话,提醒不提醒的区别也不大。

  唐元驹这段时间没再找边榆,上次他想让边榆说的那件事,边榆早就忘在脑后了,但看来是苏珉沅应该是主动去解决了这件事。

  缘分这个东西一旦没有人主动,就会变成一个虚无缥缈的名词,边榆没再见着苏珉沅,倒是经常听见他的消息。

  边榆知道苏珉沅那边并购案很成功,知道他的能力被苏家老爷子看见,因为在最新的杂志采访中,苏老爷子亲口夸了自己这个被遗忘很久的六儿子。

  转眼天已经热了,边榆一身西装人魔狗样地出现在平蒲,当他推开赵家大门时,一个人还没看见,先看见了停在院子里的棺材 。

  四处挂满白布,边榆不甚在意地往里走,路过棺材时一眼都没看,却在长廊前被拦了下来。

  是赵家的小儿子,一脸怒气冲冲眼看着就要对边榆动手,被里面出来的人拦了下来。

  院子里的棺材是空的,里屋还有个冰棺,里面躺着的正是赵家的老爷子,前天吊死在镇东头的树上,再往上则是公墓。

  赵家老头吊死的原因很明白,因为拆迁的事情谈不拢,原本想找熟人帮忙疏通疏通,结果最后却被赶了出来,赵家一番行径周围十里八街都听说了,再后来不知道从何处传言,说赵家的大姑娘就是给有钱人做三,但是后来跟了不三不四的男人怀了孕,这才自杀,那个不三不四的就是前段时间被捅死的孔辛。

  老头受不了别人议论,最终在别人指指点点里受不了上吊了。

  这是周围人议论的结果,事实上赵家人此时正拿着扫把打算往边榆身上招呼。

  赵老太太扯着嗓子嚎叫:“就是你个杂种害死我老头,就是你逼得我老头上吊,你就不怕午夜梦回的时候我老头来找你索命?”

  边榆低头动了动手腕,轻笑道:“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说我害死你老头,你看见我把他吊在树上了?你不怪自己大半夜看不住自己老公,不怪村里人一清早才发现死透了的人,现在来怪我一个外人?”

  “外人?我当初就是信了你的话,把我们安排进桦旌做保洁,你是不是故意在公司里散布我们家的闲话?你那个老子也不是个好东西,不愧是一家人,都不是好东西。”赵家老太太今年也就六十来岁,腿脚健壮身体强劲,比一般年轻人还有力气,推着边榆到了门口,二话不说招呼周边人喊道,“你们来看看,就是这群黑心商人非要扒了我们家的房子,看我们不同意就还害人命啦!我家老头子就是被这个人害死的!”

  闲着没事在家待着的、关心拆迁款的、喜欢嚼舌根的,眼看着周围围着的人越来越多,边榆也只是站着听老太太撒泼。

  等老太太骂累了,边榆这才笑眯眯地说:“我这不是上门来赔礼道歉了吗?”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沓钱,“虽说赵先生的死亡跟我们没有直接关系,但是名声这个东西本身也没办法直接衡量价值,对于这件事我只能说声抱歉,不过话说回来,外面传得事情也未必都是佳话,正所谓无风不起浪……”

  “呸!你这是造谣,是污蔑,我能告你们的你们知道吗?就这点钱是想打发要饭的?我跟你说姓边的,这事儿我跟你们没完,你们等着吧。”说完老太太直接关门进屋了。

  边榆还举着一沓厚厚的信封,笑眯眯的表情没有半点尴尬,周围人多少也有点看不下去了,这还办丧失呢,送上门个笑脸怎么看都是找茬的。

  原本指着赵家的手指慢慢都转到了边榆身上。

  司机这时候走到边榆身边:“少爷,回吧?”

  司机是个老实人,边榆临时从桦旌保安大队里抓了个壮丁,看着边榆形单影只地站在人群里接受一群人的指指点点,心里多少有点不是滋味。

  边榆点点头,将那沓前放在了赵家门前,黄色纸包着,方方正正,看上去多少有点不像人间能花的样子。

  边榆却不觉得这个包装有什么,放完东西拍了拍西装上不存在的灰,司机在前面开路,他不紧不慢地坐上车。

  车门一关,外面的声音更大了,还有人盯着赵家门口的信封许久,动没动心思不知道,那么厚一摞至少有个十万。

  上了车,司机正打算启动车子,边榆这时不知道给谁打了个电话,先是说:“赵家老头子死的这么干净,你们那边怎么还没动静。”说完他瞥了一眼正控制不住看后视镜的司机,笑了一声说,“晚上往赵家门口撒点纸钱,然后找人散布一下,说赵家就是因为一直不肯松口拆迁,才被人盯上,赵家老头的死很蹊跷。”

  说完边榆挂了电话,笑眯眯地看着许久不动的司机。

  司机一惊,赶忙发动车子离开,车停在桦旌时,边榆拍了拍司机的肩膀问:“多大了?”

  司机就是桦旌的保安,做了两三年了,他咽了咽口水说:“四十二。”

  边榆点点头:“这个年纪失业也不好找工作,桦旌的工资应该还算可以吧。”

  司机立刻明白边榆的意思,赶忙表态:“边少放心,咱们今天哪都没去,我什么都没听见。”

  边榆很满意地点点头。

  夜里虫鸣四起,寻常时候直到十点之前平蒲都还有人坐在路灯下打扑克,但老赵家最近出了事,天黑之后平蒲的街道上就看不见几个人了。

  赵家高挂着灯笼,得亏夏天有冰棺,赵老头停尸三天不至于发烂发臭,这是最后一天。

  赵老太太守在冰棺旁边双眼发直,白天的时候人多还不觉得有什么,晚上就剩她和儿子,心里多少开始发毛,又有些空唠唠的,毕竟是一起生活了一辈子的人,说没就没了。

  她其实也没想明白老头子怎么就想不开。

  突然一阵风气,扫着地上的灰打在了赵老太太的腿上,她下意识抬头,恍惚间似乎看见了一个人影。

  泛起的瞌睡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赵老太太心里一咯噔,再看过去时哪里有什么人影,倒是有漫天纸钱冲天而降,如雪花般洋洋洒洒落了一院子。

  “妈,妈!这什么情况!”儿子的声音骤然响起,衣袖被用力拉着,天上纸钱还在飘,这一刻赵老太太迷蒙的眼神突然变得清亮。

  第二天她举着招魂幡出现在了桦旌大厦楼下。

  按理说平蒲拆迁和桦旌并没有直接关系,就算赵老太太想找人麻烦也应该到苏家楼下,或者苏珉沅所在的子公司才对,怎么都不应该堵着桦旌,这其中多少有边榆的一份功劳,亏得他去了趟平蒲,还送了钱。

  在知道赵家老太太刚死了老头,周围人都以为这老太太受到了刺激,甚至还联系了媒体,觉着大牌子不怕丢人,拿着喇叭喊道:“边博义忘恩负义草菅人命!”

  这实在是太热闹了,几日没上班的边榆都一大早到了公司,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居高临下地看着门口的热闹。手里晃荡着一摞纸,上面密密麻麻全是数字,他把那纸当成扇子,在凉爽的空调房里不紧不慢地扇着。

  可惜热闹没维持多长时间,赵老太就被警察以“扰乱治安”为名带走喝茶了。

  桦旌有自己的公安,赵老太太能找到的媒体都是小门小户,自然不敢明目张胆地得罪桦旌,天凉王破这事儿听着当个乐子还好,落在自己的头上可就不好笑了,所以媒体们在被保安请进桦旌时,一个个乖觉地上交了内存卡。

  从公安局出来的赵老太太被儿子搀扶着,她这会儿腿脚有些发麻,几日没睡好头也有些发昏。

  儿子问她:“妈,咱们别闹了,太丢人了,以后我还怎么找工作。”

  赵老太白了儿子一眼:“这是你爸留给咱们的富贵,等拿完钱咱们直接换个地方生活,谁还认识你?”

  儿子很快被说服了,尤其是想到他从门口轻轻松松拿到的十万块钱,脸上的愁云惨淡瞬间消散,甚至忘了自己亲爹刚死,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自己一家人以后搬到什么地方。

  赵老太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即便自己没多久就被带走,没能在桦旌闹出多少名堂,但是她留了后手,事先叫了许多家媒体,这事儿得亏他儿子的几个朋友激灵,无意中听说他们要来讨说法时,提醒他们这些有钱人有人脉,必须将事情闹大才行。

  刚从派出所出来,赵老太就去找了事先联系的几家媒体,可原本还一口答应的一众人,在听说电话那头是赵老太后纷纷挂了电话,赵老太吃了一肚子的闭门羹。

  早上赵老头子就已经下葬了,赵老太太气的都想将老头子挖出来抬到桦旌楼下,好在回家的时候碰上儿子的几个朋友,将她拦了下来。

  好言劝了几句,老太太情绪好多了,那几个哥们说:“也不一定非要别的媒体发啊,咱们可以自己写小作文,现在网上那些人就相信小作文,谁写得惨相信谁,咱们又不是骗人,将事情原原本本写下来,网上的人自然就知道谁对谁错,到时候舆论站在咱们这边,还是咱们说什么是什么?”

  赵老太平时也上网,自然明白这番话是什么意思,眼睛瞬间亮了。

  只是还没等赵老太写小作文,她就听见邻居有人说:“咱们镇上一半人都签了拆迁协议了,谁家也不想因为钱落得和赵老头一个下场。”

  “什么赵老头下场,你们不知道吗,当初赵家卖姑娘给有钱人,最后被退了回来,大姑娘受不了刺激自杀了,这家人就是很邪门。”

  赵老太太气得浑身发抖,让他儿子找几个关系好的兄弟,恶狠狠地盘算着,要将邻居一起进了她的小作文里。

  *

  边榆的生日在七月,正热的时候,边榆好多年没过生日了,程宗崇的意思是好好办。

  一整天的形成都被安排地满满当当。

  程宗崇提前好几天和家里请了假,这半年他都挺乖,程劢也就放任程宗崇去了。

  大中午边榆就被程宗崇拖了出来直接进了会所,不是顾蒙上次组织的地方,程宗崇听说一些风声后觉得那地方太晦气,就另外找了一个,四处装点着气球,不像给边榆过生日,倒像是大型儿童乐园。

  后面游泳池里沾满了穿着比基尼的美女,程宗崇眼睛都直了,吹了个口哨说:“爷我终于从和尚庙里出来了,今天高低得开个荤。”

  边榆一时搞不清到底是自己过生日还是程宗崇过生日,但是看见程宗崇这么开心,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边榆穿着花裤衩,一件大T坐在旁边的躺椅上,原本程宗崇是打算找个岛玩,但是一来一回太费时间,程宗崇怕程劢开着直升飞机去清理门户,想想好碍事算了。

  水池子里程宗崇跟美女们玩着排球,边榆咬着习惯看热闹,这时一个身影停在边榆身边。

  他稍一抬头,看见了方君睿,心里一咯噔:“不是哥们,你今天不会还是来抓我的吧?”

  “那不会。”方君睿知道边榆想起了自己前几次的告状,笑眯眯没觉得尴尬,顺势坐到了边榆旁边的椅子上,变戏法似的掏出个礼盒递给边榆,“生日快乐。”

  “谢谢?”边榆接得有些犹豫。

  他跟方君睿可没多少交情。

  这礼多少有些意外,见边榆接下,方君睿说:“今天上午税务的人进桦旌财务部了,这事儿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