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巨大的声响划破寂静长夜, 偏远的老城区亮了几盏灯,有人出来查看却发现似乎只是幻觉,一切就跟以往的夜没什么两样。

  工厂的铁门被人强行破开,训练有素的警察们悄无声息地四散开, 苏珉沅紧跟其后, 被留在外面的两个警察拦了下来。

  “里面情况尚不明确, 家属就别进去添乱了,一有消息会立刻通知您。”

  苏珉沅侧头看了一眼简程, 简程心领神会地迎了上去,搂着两个人的胳膊叹气道:“辛苦各位了,我家那亲戚虽然年纪不算小了,但是之前多年都生活在国外, 乍一回国本就生疏,如今又被歹徒绑走我们这心七上八下的, 而且那孩子前几年亲妈过世了,亲爹又不管,订婚对象还是他一次都没见过的, 小孩儿又不怎么会说话, 外面人怎么破脏水都不知道回击,您也看见了, 他就自己一个人住在那个小区……”

  卖惨卖的轻车熟路, 三言两语警察心就软了。

  苏珉沅动了些关系,先是找人联系上谢之临,把边榆家周围的边边角角全都排查了个遍,最后锁定了三个可疑车辆, 三路苏泯沅都派了人去查,最终找到了这个厂子。

  在边榆家的时候, 苏珉沅的脸色就一直不好看,这会儿依旧是个死人脸。

  那边被简程带走的警察正在唉声叹气,不知道是感慨边榆的遭遇,还是想起了自己家不懂事的孩子,苏珉沅则一个人进了厂。

  并非废弃工厂,厂房里四处都有生产的痕迹,机器材料摆放妥当,进来的警察小心翼翼搜寻,什么都没有动,又哪里都看过了。

  苏珉沅路过的地方都看了一遍,即便他不是专业的也知道不在这,四周安静极了。

  这时听见有人说着“仓库”二字,脚步不自觉地加快,很快见着警察匆匆而过身影,听见有人说歹徒带着刀,听见有人去叫救护车,听见有人问要不要叫狙击手,再后来他听见说…有人死了。

  有一瞬间,苏珉沅的脚步被那句“死了”钉在了地上,紧接着变得很快,他冲向破旧的仓库,看着那扇岌岌可危的仓库门,只一步他便闻到霉味中夹杂的血腥。

  月光之下,苏珉沅的脸上镀了层银,看起来像是个假人一般一点血色也无,狐狸眼化成了妖物,冰冷地看着仓库里的一切。

  警察动作很快,在确认这一伙人没有枪后迅速涌入,快速将外围的几个人制服,其余人则去了里边,不多时见着一个个被压出来的人,速度之快连警察自己都没想到。

  或许是因为场面已经被控制,警察对于苏珉沅的出现并没有过多阻拦,只是有人路过安慰地让他别着急。

  破布堆了一地,血腥味越来越浓,明明不大的仓库却好像没有尽头,最后他在墙角看见了一个人影,看不清模样,可是苏珉沅还是一眼分辨出了那个身影。

  消瘦的身形显得那个人身高腿长,四肢随意摆放着,头垂在身前,胸口见不到起伏。

  苏珉沅走到那人跟前静默片刻,踢着他的脚说:“起来,别在这睡。”

  没有应答,那人依旧是原本的姿势一动未动。

  又是短暂的沉默,苏珉沅脸色变得愈发难看,说话的口气也变得不耐烦,他又踢了一脚,力气比之前大,以至于靠着墙的身形开始下滑,整个人落到了破布堆上,除此之外依旧一动未动,死了一般。

  这念头一闪而过,苏珉沅低骂了一句:“你要是这么想死,不如我成全你?”

  而后看着那“尸体”诈尸一般颤抖了起来,边榆欠打的笑声拨动着苏珉沅的神经,让苏珉沅恨不得真的捅他一刀。

  也因为这个笑声,苏珉沅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回胸膛。

  “什么地方都能睡,你怎么不去街头要饭。”每次面对边榆,苏珉沅感觉自己都在情绪失控的边缘,这小子总能精准地踩在他的火气上,又乐此不疲地添着柴。

  然而这次边榆没有跟他斗嘴,甚至没有起来,伸懒腰似的动了动胳膊腿,找了个相对舒服的姿势直接瘫了,声音沙哑刚睡醒一般懒懒地说:“来都来了没叫救护车吗?我觉得我需要抢救一下。”

  边榆那模样别说抢救,明显一副苏珉沅打扰他睡觉的意思,嫌他烦想赶人走。

  苏珉沅:“叫了,就是得劳烦您屈尊降贵等一会儿。”

  “那就等吧。”边榆眼睛都没睁,声音越来越小,瓮声瓮气地说,“我先睡一会儿,困。”

  冬日的寒冷让人的嗅觉也变得迟钝,从进这个仓库起,苏珉沅就总能闻到一股若有似无得血腥味,这会儿味道不进没少反而愈发浓郁。

  苏珉沅没有被边榆糊弄过去,走到边榆跟前蹲了下来,看见他本就单薄如今细碎的衣服,默不作声地脱了外套盖在边榆的身上。

  许是带了火气,他动作大了些,不知道碰到了哪里,边榆闷哼了一声。

  是抑制不住的声音,紧接着是短暂的沉默。

  苏珉沅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掀开了衣服,不等边榆反应,手已经落在了边榆的肩膀上,自上而下一处处轻碰着,边榆后知后觉想要去阻止时,却被苏珉沅另一只手摁在了原地。

  “唉大庭广众你这是干什么呢,你这样很容易引起人误会——”

  “你在发烧你知道吗?谁想误会就误会,能有什么 。”

  “——我的误会,我会觉得你对我有意思。”边榆扭动着想要挣脱,却又顾忌着不敢太动。

  苏珉沅根本不听他的胡扯,一来一回间苏珉沅的手已经落到了边榆的腰上。

  “嘶——”

  触手温热,苏珉沅不动了。

  边榆痛得龇牙咧嘴,一阵风过,苏珉沅拿出手机给还在外面周旋警察的简程去了个电话:“叫救护车快点。”

  “怎么了,边榆受——”

  简程的话还没说完,苏珉沅已经挂了电话,他再次探手,这次不管边榆做什么说什么都给他摁回去,好好将这个狗崽子检查一遍。

  这次边榆出乎意料地老实了,任由苏珉沅挨处检查。

  边榆轻笑:“就划破了点皮,不用这么大惊小怪。”

  眼前横出一只手,骨节分明的手指上满是鲜血,来自他自己的鲜血。

  “这叫破了点皮?我再晚来一会儿你是不是打算直接死在这?边榆,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爱惜自己,平时再怎么胡闹也就算了,这个时候你怎么还逞强?!”

  “我要是死在这,会不会很多人高兴。”

  “闭嘴。”苏珉沅骂了一句。

  边榆看着眼前晃动的手,边榆想了想,歪着身子将自己的手就这么搭了上去,和着自己的血,抓住了苏珉沅被冷风吹凉的手。

  “你会开心吗?”

  苏珉沅心脏突然一颤,他正想抽回自己的手,却在听见这句话后下意识握了回去,温热的血暖不透边榆冰凉的手掌,就好像他体内的一直在流逝的生命。

  “不会。”苏珉沅说的很郑重,也很坚定。

  他听见边榆又笑了一声:“不会啊,真意外。”

  而后边榆往苏珉沅的大衣里缩了缩,“死不了,真的,我就是有点累,真的太累了,你先让我睡会儿好不好。”

  “先别睡,你等会儿救护车到了再说,再坚持一下。”

  边榆好笑地说:“坚持什么啊,我真没有到要死的地步,我就是折腾累了,你不知道那些人有多能折腾,累死我了。”

  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味,再结合他一身破烂后就更不对味了,苏珉沅拉着自己的大衣将边榆盖的更加严实。

  *

  救护车来的很快,苏珉沅跟着上了车,有光的地方苏珉沅终于看清了这个人。

  身后简程一口凉气像是吸进了苏珉沅的肚子,苏珉沅一言不发,一众医护人员的表情也不太好看。

  灯光之下,边榆的那张脸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凌乱头发上沾满了棉花稻草,棉花成了暗红色,医生拨开才发现那里竟然有一大处伤,反倒是腰间的伤口不算紧要,擦着腰际的刀伤,没伤到脏器。

  被救护车上的灯晃了眼,边榆迷迷糊糊感觉到身边坐着的那个人一直没有松开他的手,再次睡着前,他嘴角压抑不住地翘了一下。

  边榆挺惨,目前没有生命危险,大夫说再拖拖就不好说了。

  手术室外简程站在苏珉沅身边一脸难以置信地说:“我从没想过边榆有一天也会差点见阎王。”

  换来了苏珉沅一个冷眼。

  腰上的伤口没什么大事,颅骨有一点骨裂,得静养好长一段时间。

  这期间谢之临来过几次,一脸歉意地跟边榆说,若是那天他没有去学校开小组会说不准就不会遇到这种事了。

  对于谢之临的不安,金主爸爸边爷只是一笑置之,安慰他不用往心里去,就算那天没有出事,之后那伙人也还会再寻机会。

  警察来做过笔录,告诉边榆那些人都是平蒲的,不都是本地人,但都是孔辛的牌友,还有一些来历不明的混混,其中最小一个竟然还没成年。

  只是孔辛死了,肚子上的那一刀直接捅破了主动脉,最终抢救无效死亡。

  刀柄上没有留下任何指纹,警察过来了解情况,边榆才知道其中有一个人逃了,那人差点杀死边榆,紧要关头边榆侧身堪堪躲过要害,死的就成了孔辛。

  没多久一条新闻轰轰烈烈地被送上了头条——桦旌集团太子爷遭绑架如今生死未卜。

  生死未卜的边大少爷此时正坐在干净整洁的病房里剥着橘子。

  苏珉沅进来时正好碰见离开的谢之临,谢之临点了点头,苏珉沅却好像没看见,边榆好整以暇地坐在床上看着这一幕,纱布缠在头上,脸上大大小小不上伤痕,都不严重,就是模样很可怜。

  谢之临走了,苏珉沅将带来的保温桶放到了桌子上:“这么重的伤也不耽误你是吧。”

  说的是谢之临,边榆吃吃笑着:“怎么,吃醋了?你要说你吃醋,我立马跟他断了关系。”

  苏珉沅不接他的话,将他手里吃了一半的橘子拿走,又将小桌板放好,摆好餐具后,看向一动不动直盯着自己的边榆问:“需要我喂你?”

  边榆脸上笑意更甚,张开嘴:“啊——”

  就不要脸这件事来说,边榆敢说第二,绝对没有人敢说第一。

  可惜面对的是苏珉沅,不是他那些耳根子软的小情人,最终这段饭还得劳烦边大少爷屈尊降贵自己喂自己。

  一顿饭吃完,边榆摸了摸肚子:“吃饱了就困了。”

  苏珉沅将东西收拾好,又将床放平。

  “你在这我不舍得睡怎么办。”边榆已经缩进被窝,眼睛已经半眯上了却不肯真的睡过去,嘴上说不舍得苏珉沅,动作则是在赶人。

  苏珉沅本就没有多留的打算,一连几日送饭还是因为边榆卖惨装哭,说自己孤苦无依无人照拂,就快要饿死在医院,逼得苏珉沅不得不每天给他早中晚送饭。

  只要不夹枪带棒故意找茬,苏珉沅这人其实特别好说话,边榆很早就知道,他就是故意犯浑惹苏珉沅发火。

  听见关门声,边榆合上眼睛,困意上涌他却睡不着,几日里只要一闭眼他的思绪就会回到那个破仓库。

  厂房老板得知自己厂子里出了这种事,在配合完警方后,连夜就找人把那个仓库里的东西一股脑送到了垃圾场,顺便把仓库也推平了,还找了大师做法。

  那天警察到的很是时候又很不是时候,他躲过了偷袭的匕首,然而匕首却扎进了孔辛的小腹,他最终没能在孔辛嘴里得到更多的消息。

  一群乌合之众在看见警察的突然介入瞬间慌了神,全然忘了边榆这个人质,四散奔逃只想逃命,最终却只有被警察捉住的下场。

  边榆后来打听过,那个想要捅死边榆的人身份尚不明确,当时光线太暗,边榆也记不清那个人究竟是什么样子,只记得他身形高大,他就是那个说出去给边博义打电话的人,除此之外再没有线索。

  顺着这个线索警察去找了边博义,然而边博义说他并没有接到绑匪电话,并对于自己儿子被绑架的事情吃惊不已,让去询问的警察脸色有些难看,估计是想起了之前简程跟他们说“这孩子亲妈过世了,亲爹又不管”的话。

  想着想着边榆的头开始痛了起来,困意上涌闭上眼睛又变得额外清醒,折磨得他睡睡醒醒都不行,思想也就变得有些混乱,模糊间他似乎感觉到一个人进来,似乎摸了摸他的额头,又好像根本没有人进来,边榆难辨真假,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终于睡了过去。

  天什么时候黑的不知道,边榆睁开眼时,对面的沙发上做了一个人,长腿交叠,双手抱胸,视线停在边榆的身上不知看了多久。

  边榆眼睛虽然睁开,意识还没有彻底醒转,二人对视良久,最终沙发上的人先行出声:“醒了?饿了吗?”

  边榆撑着身子打算坐起来,“唔”了一声发现苏珉沅没有来给他摇床的意思,就又跌回了枕头上,懒懒地哼哼两声:“饿了。”

  边榆本以为苏珉沅还会和之前一样来伺候他,可是他在被窝里和苏珉沅大眼瞪小眼半天也没等到饭,轱辘着眼珠子打量了一圈,没看见熟悉的保温桶,这才反应过来苏珉沅可能不是来送饭。

  不送饭干什么,来调情吗?

  边榆虽然自恋,但也没自恋到那种地步,他知道苏珉沅不喜欢自己,不是厌恶,是情感上的不喜欢,自然也不会自作多情地以为苏珉沅在中午见了一面后,这么快就又想他。

  事出反常必有妖,边榆缩在被窝里看着苏珉沅,二人又开始僵持。

  他们两个总能陷入这种境地,互相看着不发一言,不知道该说什么,谁也不愿意开口。

  而这种时候大多是苏珉沅妥协。

  苏珉沅站了起来,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边榆。

  病房没有点灯,只有墙角的一个昏黄的壁灯让这件屋子不至于看不见人,边榆的视线落了空,最终勉强停在苏珉沅的大腿上,这个位置看多了多少有点暧昧,可是苏珉沅就好像没有察觉。

  看着看着边榆便出了神,这时苏珉沅的手落到了边榆的额头上,温热的,很舒服。

  边榆不知道苏珉沅想干什么,但也没有躲,苏珉沅掀开被子边缘坐在了床边。

  “今天看你好多了,咱们聊聊?”

  “聊什么?”

  “聊你为什么故意让那些人将你带走?”

  没有得到回音,蓬松的被子连动都没动。

  苏珉沅说:“你想知道什么尽管去查就是,不应该用自己做诱饵,你这样让担心你的人怎么办。”

  “谁担心我。”边榆问,“边博义?还是你?边博义就算了,若是你担心我的话我还可以考虑一下。”

  “边榆——”

  “沅哥,你行行好放过我吧,既然选择和我再无交集,又何必一而再再而三地做出这幅样子,我说过你再这么下去会让我误会。”

  这次换苏珉沅不出声了,是意料之中的结果,可是边榆的喉咙还是像哽住了什么东西一样难受。

  被子里的手不自觉地掐紧,边榆笑了一声:“开玩笑的,我只知道有人总找上门,并不知道那些人想干什么,也不知道他们下手这么狠,这次吃了教训,下次不会了,你放心。”

  这话怎么听怎么乖巧,可是苏珉沅还是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

  他还想说点什么,却还是将话咽了回去。

  犹豫之下,苏珉沅道:“平蒲的事情你不用放在心上,那些旧事不会影响到你,也不会影响到边家,将来该是你的还是你的,你现在只需要养好自己身体,你爸那边我已经替你请过假了,等身体好了再回去上班。”

  苏珉沅的手半陷在被子里,触不及防地被人拉住,错愕之余他看见一旁的被子突然动了动,紧接着边榆的脑袋露了出来,贴着他的手臂撒娇道:“沅哥,不说这些了行吗?边博义原本也不是真心让我去公司,也没什么工作,我还要面对一堆老头子算计算计那,好累啊沅哥。”

  边榆模样本就好看,如今染上几分可怜后撒起娇来的杀伤力堪比直接在人的心头上来一枪,低垂的桃花眼里尽是委屈,头上顶着一层层纱布隐隐透着血迹,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苏珉沅的视线不自觉地就软了,没忍心推开边榆。

  无人之处,边榆的眼睛弯了弯,一只胳膊悄无声息地伸到了苏珉沅的脖子上,紧接着整个人都挂了上去,他抱着苏珉沅说:“沅哥,我想你。”

  没有多余的矫情,一句话平淡的无波无澜,却又带着无尽的感情。

  边榆抱得很紧,下巴放在苏珉沅的肩窝处,静静地,像个孩子一样撒娇。

  褪去了花里胡哨的“边爷”,他似乎还是过去住在隔壁的少年,累了痛了从不抱怨,最多的一点就是蹭一顿便饭。

  这时,苏珉沅的手抚上了边榆的后背。

  昏暗的房间里两人静静地拥抱,似乎这一刻才是久别后的重逢。

  *

  边榆出院那天外面又下起了雪,他本意是想回自己那间百来平的小屋子里,然而车辆行驶一段路后边榆才发现路不对,疑惑地看着开车的苏珉沅,他没有多问,只一眼就收回目光看向窗外,都是熟悉的路,他知道这是去哪。

  玉兰园的正门还是从前的岗亭,里面站着的人却不知道换了几个,苏珉沅的车没受到任何阻拦进了小区,最后停在熟悉的院门前,不是苏珉沅的,而是边榆的屋子。

  看着荒败的院子干净如初,边榆眉头一挑,问苏珉沅:“我还以为你想跟我同居。”

  苏珉沅没有理他,关于边榆不着调的话苏珉沅一般都不理,拎着边榆为数不多的行李进了门。

  路过院子时边榆探头看了一眼苏珉沅那边,没什么异样,也没看见苏芮安的踪迹,不等他问,苏珉沅说:“苏芮安不住这了。”

  没说是什么原因,不过苏珉沅很快又接了下一句,“花也别往这送了。”

  边榆一愣,这才想起自己定了半年的花,随即笑道:“本来也不是送给苏芮安的。”

  苏珉沅动作少顿,而后不动声色地将行李放在客厅。

  如今这件屋子已经被好好打扫收拾过,蒙在家具上的白布已经不见,只是有些年头的装饰和家具即便收拾的再好也有岁月的痕迹,也亏得这些痕迹让这个房子看上去有点人气。

  边榆看了一圈最后回到门口说:“我不想住这,我要回市区。”

  “回去找你那相好?”苏珉沅不管边榆抗议,将他东西拿了出来放到沙发上,“你自己放柜子里还是我帮你收拾。”

  衣服不多,大多是贴身的,边榆眯着眼:“你还打算帮我收拾内裤?”

  苏珉沅动作不停:“你上厕所要不要我帮你擦屁股。”

  边榆乐了:“你要是这么希望,也不是不能满足你。”

  话刚说完,一条内裤落在了头顶上。

  “东西自己收拾,收拾完了过来吃饭,晚上早点休息别出去乱晃。”说着苏珉沅已经走到了边榆跟前,屈指弹了下边榆的额头,“我看着你。”

  边榆拿掉内裤揉了揉额头,等苏珉沅身影消失,他依旧保持着那个动作,眯起的眼底满是怀念。

  苏珉沅只简单做了两道菜,两个人两道菜够了,可边榆有些不满意,他以为这一顿饭多少得有点仪式感,在苏珉沅疑惑的眼神里跑回了自己的院子里,拿了红酒、杯子和一盏猴年马月的烛灯。

  啪第一声关了灯,烛火摇曳,昏暗的烛光下,边榆勉强啃完了两个鸡翅。

  在苏珉沅似笑非笑的揶揄里,边爷没有妥协,以“没有将米饭吃到鼻子里”为目的,成功地结束了这场不怎么浪漫的晚餐。

  酒被苏珉沅没收了,边榆揉着肚子躺在沙发上,舒服地哼哼了两声说:“沅哥,我今晚住你这好了,走不动了。”

  这事儿在过去再正常不过了,可是换做现在,苏珉沅没有丝毫犹豫地拒绝了。

  边榆其实也是顺口一说,但是被苏珉沅这么拒绝,心里多少有些不爽,脾气上来边爷就不太好对付了。

  他眯着眼睛看着坐在旁边摆弄手机回消息的苏珉沅,心里主意一个个过去,最后一拍屁股站起来。

  “得,那我走了,感谢五爷今天的晚餐。”

  一听就知道不开心了,苏珉沅好笑道:“脾气来得这么快,回去好好休息,别往外跑,我说了我看着你。”

  边榆摆摆手没有回头,扶在门把,忽而问道:“苏泯沅,对于我这个准妹夫,你是不是有点关心过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