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很快将契约拟好。

  陶青鱼听到有人上楼的声音, 立马将方问黎往边上一推。

  “你坐好!”

  方问黎眼中含笑,帮哥儿理了理揉乱的衣服,慢条斯理坐了回去。

  掌柜进门, 方问黎目光从他堆满褶子的笑脸上划过。

  两方签字画押,这事儿就这么成了。

  掌柜客客气气将人送出去,眼光扫过陶青鱼身旁刻意降低了存在感的方问黎, 他点了点头。

  玄同书院的方夫子,他或多或少还是知道一点。

  方问黎颔首, 随着哥儿一起走了。

  到人少的地方, 方问黎拉住陶青鱼的手, 一点点擦着他沾了印泥的指腹。

  街上人不多,但依旧有人看来。

  陶青鱼动了动手,收不回来。

  他只能移开视线,看着方问黎的侧脸问:“你说……我办个做鱼丸的作坊如何?”

  “自然可以。”

  方问黎收了帕子, 与哥儿挨近。

  宽大的袖摆挡住了交握的手,方问黎捏捏哥儿手心。

  “不过夫郎想在哪里办?”

  陶青鱼摇头:“只忽然蹦出来的念头,还没想好。”

  方问黎道:“我建议在县里。”

  “你是不想我离家里太远。”

  “这只是其一。”

  陶青鱼看着他, 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方问黎笑道:“若要做鱼丸, 势必要人也要地方。”

  “宝瓶村虽好, 但家中没有多余的空间。且人多眼杂, 还要顾及手艺被偷学了去。”

  “不如在县里选个带院子的铺面。后面做,前面卖。岂不正好?”

  陶青鱼抿唇冲他笑了笑。

  “说得轻巧, 可县里铺子本就不便宜, 何况还带了院子的。”

  “县里寻常铺面的租金一月在五两到五十两。价格低的也不是找不到。夫郎若愿意, 我叫人帮你打听打听?”

  “再等等吧。”

  陶青鱼偏头看向方问黎, 笑容微缓:“为时尚早,等我想明白了来。”

  方问黎点头。

  哥儿愿意折腾就先让他自己折腾着。

  因着这笔意料之外的生意, 陶青鱼又不得不去鱼市再订了些鱼。

  鱼丸要的量加大,相应的家里也会更忙。

  陶青鱼在县里也是闲着的,倒不如回去。

  方问黎无所谓,哥儿去哪儿他跟着就是。

  连续几次大集,家中的生意都极好。

  甚至在鸿运酒楼将鱼丸做的各色菜式卖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又有好些家酒楼找上门来。

  此前供应鸿运酒楼也没要求只独给他一家。

  趁此机会,陶青鱼几边供货,忙得脚不沾地。

  一个大集里,陶家人要做一百三十到一百五十斤的鱼丸。

  除了自家摊子上卖的五十斤,余下的还要供给鸿运酒楼、临水酒楼以及县里最大的鸣凰酒楼。

  他摊子依旧是十文一碗,卖给那些酒楼的则是三十几文一斤。

  只刨去卖料的成本,他每一次市集能到手三两八钱银。

  小半个月过去,一家人起早贪黑。

  木板车换成了小推车,五次大集下他总共挣了十九两二钱银。

  后面再加上小推车一经推出,家里又接了第一批五个小推车的订单,定金总共五两,他爷全给他了。

  所以现在陶青鱼手里有二十四两二钱。

  加上前面零零散散存下的,再有方问黎之前给的没用完的,还有他小爹爹也把攒下的都给了他。

  如此,一家人总算将这笔钱凑齐。

  虽极累,但最后看到落在手中的白花花的银子,一切都值了。

  陶青鱼原本想将到手的银子给三叔两口子分一分。

  但三叔却道:“又没分家,先前给的银子还有,拿去还了才安心。”

  杨鹊也道:“后面又不是没挣的了,着什么急。”

  当初借的银子不仅是给他爹,给二叔治了腿。还负担了家里的开销。

  只要不分家,大家都觉着这钱怎么都不该大房一家还。

  甚至二叔一家还偶尔回来,几钱几钱地把之前治腿的钱给陶青鱼。

  陶青鱼拢了拢自己身上所有的银子。

  加上他小爹爹拿出来的那些;还有原来剩下没用完的;二叔家给的;爷奶垫的;以及几个酒楼付的定金,才堪堪凑齐。

  众人见状,看哥儿点头才舒了口气。

  他爷陶有粮道:“早点还了,也早点了事。以后挣的放兜里才踏实了。”

  陶青鱼点头。

  方雾拍拍他手背道:“说话想想再说,你两人不能为此生分了。”

  “我知道。”陶青鱼道。

  *

  方家小院。

  入夏了,晚风也带着几分热气。

  圆月高悬,银白的月辉笼罩院子,还省了蜡烛钱。

  屋外新搭起来的葡萄架子下,陶青鱼将自己带过来的钱盒子打开。

  方问黎坐在他身侧,手拿扇子在哥儿后背轻轻扇动。

  陶青鱼将一百两银票拿出来端端正正摆在方问黎跟前。

  他笑着道:“我代表陶家来还钱。”

  方问黎扇子不停,笑望着哥儿。“先前不是说好了不还的?”

  “我怎么不记得有这回事儿?”

  见人不动,陶青鱼虎着脸道:“你收不收?”

  方问黎眉梢一挑,手指压住桌上的银票。

  “好,收下。”

  一百两而已,收下便收下吧。

  他将银票拿起。

  陶青鱼唇角轻翘,肩膀放松下来。

  “我去放着?”

  “嗯。”

  陶青鱼看着方问黎进屋,又见他随意拎了个分量不轻的布袋子出来。

  “这是什么?”

  “家底。”方问黎推到哥儿身边,“以后就麻烦夫郎掌家了。”

  陶青鱼疑惑看了方问黎一眼。

  方问黎冲他扬了扬下巴。

  “不瞧瞧?”

  陶青鱼犹豫了会儿,将包袱打开。

  简单的一个棉布袋子里,底下一层铺满了白花花的银子。里面放着两个棉布包裹,陶青鱼看了方问黎一眼。

  “打开看看。”方问黎鼓励笑道。

  陶青鱼挨个打开,又是一堆的银票跟地契房契。而布袋里唯一单独的银票则是他刚刚给的。

  一时间,陶青鱼心里有种不真实的感受。

  他嗓音微涩:“给我你放心?”

  方问黎捋了捋哥儿耳侧汗湿了的头发,又拿起扇子给他扇风。

  他神色悠然,交代家底儿跟谈论明早吃什么一般,轻松得有些随意。

  “难道夫郎要跑?”

  陶青鱼瞪他。

  “没跟你开玩笑。”

  “你我既是夫夫,家产交给你打理,好比从我的左手换到右手。有什么分别?”

  方问黎拿起最上面的那张银票在陶青鱼面前摇了摇。

  “难道说,哥儿还这一百两银子是为了跟我彻底撇清关系?”

  陶青鱼耳朵一红。

  囫囵道:“自然不是。”

  他一把抽出银票,连带着包袱里的全都仔细拿出来,放在了自己的钱盒子里。

  空空荡荡十几年的木箱子,今儿个是头一次被填满。

  真就刚刚好,多一点就装不下了。

  陶青鱼怀疑地看着方问黎。

  “银票还是新的,你是不是才从钱庄取的?”

  方问黎笑道:“也不是。”

  “早在与夫郎成亲的前一日,我就取回来了。”

  除了银子、银票,压底儿的还有方问黎名下的铺子。

  一一数过,陶青鱼居然看着其中一张写了鸿运酒楼的地契。

  “鸿运酒楼也是你的?”

  “应该是吧。”

  方问黎卸下白日里的端正,懒散地手撑着下巴侧看着哥儿,手上依旧扇个不停。

  “应该?”

  方问黎看哥儿睁圆了的眼睛,笑道:“都是从前叫阿修置办的家产。”

  “我从未管过,也记不得数。”

  陶青鱼数着手上的地契,只县里的铺子都有七八个,甚至还有江阳府的。

  铺子都是不大不小的什么点心铺酒铺等等。

  酒楼也是中规中矩的那些,不拔尖,也算不上差。

  陶青鱼一一叠好,迷茫道:“我以为你就是个夫子。”

  哥儿愣愣的莫名乖巧。

  方问黎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道:“为夫置办这么多的家产本就是为了让夫郎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

  “但是夫郎是个闲不住的,所以为夫也只能依着。”

  “这些店交给夫郎。”

  “若你想打理,我就带你看看。若不想,让其他人打理着也行。”

  陶青鱼合上钱箱子的盖子,双手交叠搁在上面。

  “你也不怕我拿着跑了。”

  方问黎扇子一合,跟浪荡纨绔一般用扇尖挑起陶青鱼的下巴。

  “夫郎都说几遍要跑了?”

  “不过也成。”

  “跑可以,为夫说过,带着我一起就行。”

  陶青鱼一把抢过他的扇子,转而反过来抵着男人的下巴,手上一挑。

  方问黎顺从抬头,墨发披散,露出完整的一张俊脸。

  他看着哥儿笑。

  直笑得陶青鱼恼了,凶巴巴调戏道:“美人颇有几分姿色。”

  方问黎笑盈盈问:“几分?”

  “九分。”陶青鱼撤下扇子,唰唰给自己扇风。

  方问黎身子坐直,很是认真地倾身过去问:“剩的那一分差在哪儿?”

  陶青鱼单手推着他胸口。

  想了半天才故作嫌弃道:“差在太主动了,不矜持。”

  方问黎幽幽望着哥儿。

  “不矜持……”

  陶青鱼被他气息包裹,红着耳根忙道:“你难道不知道有句话叫做倒贴的不值钱吗?”

  “不值钱……”

  方问黎弯腰将陶青鱼揽腰一抱,顺带还颠了颠。

  “夫郎约莫是不曾见过为夫不矜持的模样。”

  陶青鱼勾住他的脖子,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他看着方问黎推开门,又一脚将门带上。然后直接将他按在了床上。

  陶青鱼挣扎。

  吻如铺天盖地而来。

  他偏头躲开,被压制住的两条细长的腿使劲儿蹬。“唔……等……”

  方问黎轻咬了哥儿的唇角。

  “还有什么话要说?!”

  陶青鱼泪眼朦胧,紧紧攥住方问黎的衣服,气息不匀道:“银、银子,银子还没拿进来!”

  方问黎一顿。

  随即埋头搁在陶青鱼颈窝边闷笑。

  “夫郎啊夫郎,你可真是……”

  “财迷。”

  陶青鱼扑腾,心里着急做不得半点假。

  “快点啊!你起来。”

  “你不去我去拿。”

  方问黎笑声渐渐停下,依旧趴在哥儿身上不动。

  陶青鱼在空中划了下他的两条腿。“方问黎!”

  “等一下。”

  “等……”

  方问黎往上动了动,陶青鱼身子一僵。

  “你你你你……”

  “我我我我我,我什么?”

  小一刻钟后,方问黎一副正人君子模样开门出去。拿了哥儿看重的钱箱子进门。

  陶青鱼已经将自己蜷缩起来,贴在了床里侧。

  他听到方问黎笑了一声。

  “笑什么笑?!”

  “睡觉!”

  “夫郎不急。”方问黎将陶青鱼的钱箱子放回了原处。

  陶青鱼闷闷道:“谁跟你着急了。”

  方问黎哼笑一声。

  翻身上床,又将哥儿搂住。

  陶青鱼动了动,道:“你不热吗?”

  “不热。”

  陶青鱼抬头,露出被汗湿了的额头。

  “我热。”

  “好……”

  方问黎无奈,鼻尖碰了碰哥儿额头。

  陶青鱼眯眼,听着身侧细微响动,没一会儿就感受到风轻轻吹来。

  是方问黎在扇扇子。

  陶青鱼心里那股躁意瞬间消散。

  他喟叹一声的,也容着方问黎揽着他。

  *

  一夜好眠。

  次日一早,陶青鱼在黏糊糊的感受中醒来。

  他迷蒙地半阖着眼睛,将背上的长发拨至一边肩膀。

  后背衣服都湿透了。

  每每到夏天,陶青鱼最想干的事情,莫过于剪掉手上这一把厚厚的长发。

  “夫郎。”

  耳边方问黎轻唤。

  陶青鱼抬头,看着床边一身清爽蓝袍的男人。

  他揪住男人衣角,冒着细汗的额头贴上他手背,被热得有些烦躁道:“方问黎,好热啊……”

  方问黎撩开哥儿的长发,道:“抱歉。”

  陶青鱼拧眉仰头。

  大清早的,又做错什么事儿了?

  方问黎擦掉他额角的汗道:“该准备些冰的。”

  “费不着,这个天的冰死贵死贵的。”

  陶青鱼起床气醒了。

  他松开人下床,光着脚丫子走了几步,又被方问黎提溜回来穿鞋。

  冲了个澡,换一身衣服便也舒服了。

  时至六月,地里的庄稼都快要成熟,陶家人也即将忙着收成。

  家里人手不够,鱼丸生意也起来了。陶青鱼也县打算在县里盘个地方专门做鱼丸。

  不过现在只让阿修帮忙留意着铺子,他还得回村干活儿。

  *

  宝瓶村。

  这次阿修没有跟来。

  方问黎赶马车,陶青鱼则坐在他身边。

  马车颠簸,但久而久之也适应了。这会儿坐在外面还能吹吹风,比扇扇子凉快些。

  两边茂密的树林被落在身后,叶片舒展,还没被太阳烘得卷曲。

  越往山里走,空气越清新。

  陶青鱼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一头歪倒在方问黎肩膀。

  “这日子可比起早贪黑去上工舒服多了。”

  方问黎笑道:“夫郎所言极是。”

  马车缓慢驶下破,两人进村。路过前面一段,就见秦家门前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院子外,几口大锅一字摆开。

  从县中酒楼里请过来专门办席面的厨子到了,跟来的伙计们也搭好了案板。

  院外有摘菜的,切肉的,杀鱼的,烧火的……

  大伙儿各司其职,乱中有序。

  马车从秦家院前驶过,陶青鱼瞥见那院中还在搭戏台子。

  里面人头攒动,好些是生面孔。

  “今年办这么大?!”

  车轱辘滚过的声音引起了秦家的注意,秦竹爹爹出来。见是陶青鱼两人,笑了笑招呼道:“明儿记得过来看戏。”

  陶青鱼笑道:“知道了,阿叔。”

  马车离了秦家,又沿着才被拓宽的小路直接走到陶家门口。

  陶青鱼帮着方问黎将车厢卸下,牵了马儿到西边树下让它自个儿吃草。

  两人一进屋,坐在堂屋的方雾就招招手让他们过去。

  “小爹爹,爹。”

  “岳父。”

  “可看见了?”方雾冲着院子外抬了抬下巴。

  “看见了。”

  拉着方问黎在一旁坐下,陶青鱼问:“我好像看见秦秀了。”

  秦秀是秦竹的哥哥,远嫁到江阳府给一个富商做妾。

  他日子也过得不好。

  往年秦桩办寿宴,他是不会回来的。

  “今年办得大。”

  “你是没看见,今日一早,马车一辆一辆不值钱似的往咱村里走。”

  “秦家那些嫁出去的哥儿姑娘都带着女婿、儿婿回来了。明儿这宴席办得可不是一般大。”

  陶青鱼低声道:“那可都是人脉。”

  话落,他就听见耳旁的方问黎笑了一声。

  他转头瞧去,人嘴角还残留着几分笑意。陶青鱼撞了下他的肩膀,反问:“难道不是?”

  方问黎抓住哥儿的手捏捏,没说什么。

  “卖儿卖女不算完,还卖孙辈的人脉,他用得也安心。”杨鹊从后院出来,翻个白眼道。

  虽不耻,但秦家确实因此得了不少好处。

  不只陶家看到了秦家今年的情况,村里其余人家盯着秦家的一举一动。

  秦家搞这么一出大的。

  这会儿又临近收赋税了,大伙儿送礼金又得再斟酌斟酌。

  陶青鱼问:“咱家送多少?”

  方雾摇头道:“问你爷去。”

  方问黎挨着哥儿肩膀,瞧着端坐在跟前的小黄。

  小黄已经长成大狗。

  有人大腿高,毛短,呈焦黄色。体长轻盈,很适合当猎犬。

  小黄怕热,坐了没一会儿就吐着舌头趴了下来。

  陶青鱼叫它一声,它尾巴就摇一摇。脑袋搁在狗爪子上,看着人发呆。

  歇了会儿,陶青鱼去后院。

  见他三叔还在忙活,自己绑了袖子过去帮忙。

  “三叔,送酒楼的做多少了?”

  “差一半。”

  “那趁着今日给他昨晚了。”

  天热,鱼丸也不在家放了,做好了就给酒楼送过去。

  余下的时间,陶青鱼就一直待在后院忙。

  没多久,方问黎也过来。

  两人对视一眼,陶青鱼果断让位。有前半个月的了解,他知道这方面,他犟不过方问黎。

  只要方问黎在,他就干不了多少重活。

  真把他当个柔弱小哥儿了。

  经过那半个月的锻炼,方问黎已经是熟练工。

  陶青鱼看着大石臼,捉摸着改良改良工具。要以后做的丸子更多了,光靠人力始终是慢。

  一日一晃而过,陶家熬了大半夜将剩下的丸子做好。

  待明日回县里时,他们直接带上就走。

  *

  东方破晓,沉寂一晚的小山村苏醒过来。

  陶家用完早饭没多久,就听到秦家那边人声鼎沸。

  开门一瞧,路上已经有好些村民提着糖、鸡蛋这些往秦家跑。

  “看什么?”杨鹊跟着看去。

  “这才几时,人家就送礼去了。”

  “不着急,中午那顿席面之前送了就成。”

  因着要做客,陶青鱼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衣柜里不止有自己的,方问黎的衣服也放了一两身在这儿便于换洗。

  陶青鱼给他找了找,选了一身看起来清爽一点的竹青色长衫。

  换好衣服,陶家便送礼去了。

  家里没分家,所以只用送一份。按照往年送礼的习惯,今年陶家照旧随二十文礼金。

  陶青鱼拉上方问黎跟着去看。

  那礼单上半数以上的人家是送这个数,有些想讨个好的则送的是三十文,五十文。

  其中最显眼的倒不是村民,还是秦桩那些费了大心事结成的亲家,还有儿婿女婿们送的。

  什么鹿茸、茶叶、山参……礼金也都是六十六两打底。

  这一个寿宴办下来,钱虽然花得也不少,但进账只怕是比花出去的多了十倍有余。

  这秦老头可真会赚。

  现下还没开席,不过戏台子上已经唱起来了。来得早的客人不想走的就留下来看。

  陶青鱼看向方问黎,眼神询问。

  方问黎没看戏的想法,拉住哥儿的手道:“周令宜应该来了,让他去看岳父。”

  陶青鱼:“人家是来贺寿的,不急于这一时。”

  方问黎勾了勾哥儿手心。

  “不叫他,他也得来找我们。”

  “哟!方夫子!”

  说曹操,曹操到。

  周令宜本就跟秦家那些姑爷说不到一处,天知道他在屋里看他们比来比去只觉无趣至极。

  好在他夫郎贴心,找借口将他拉了出来。

  “走走走,去小鱼老板家。”

  “小鱼!”

  秦竹扑过去,双手双脚将陶青鱼抱住。

  陶青鱼拍拍他脑袋道:“去我家做什么?”

  秦竹下来,道:“玩儿啊。”

  “快走快走,家里烦得很。”

  秦竹拉着陶青鱼就跑,方问黎和周令宜慢慢跟在身后。

  周令宜也许久没跟方问黎聚,趁机调侃:“听说你最近转行卖鱼丸了?”

  方问黎淡淡道:“支持夫郎而已。”

  周令宜道:“你俩都是大忙人。阿竹想找小鱼老板玩儿,每次县里都不见人。”

  “过了这一阵就好了。”

  “那找个时间聚一聚?”

  “看情况吧。”

  “呵——”

  在陶家呆了一会儿,午时初便听到一阵鞭炮声响彻整个宝瓶村。

  陶家人收拾收拾,叫上陶青鱼几个出门。

  该吃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