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巧精致的倒三角形脑袋上还有两个泛着金光的小角,沈篾没忍住,伸手摸了摸那对犄角。

  指腹传来坚硬的触感,手下的那颗小脑袋没忍住晃了几下,龙角的尖端从指腹划过的感觉格外清晰。

  纪景行的声音再次从脑海中响起:“痒,别闹。”

  纪景行越这么说,沈篾心中的恶趣味越得不到满足,他轻轻掐住那颗小脑袋,垂下头用唇瓣抵在那对角上。

  人总是在所剩无几的时候才意识到某件事物的珍贵,此时的沈篾更是如此,他真想贪婪地占据纪景行再多上一刻。

  但很可惜,这样的想法并不现实,至少此刻来说是这样的。

  纪景行的灵力源源不断从两人接触的地方传进身体中,重新体会到灵力充沛的感觉,沈篾顿时觉得自己有了一身的劲儿使不完。

  若是以前,他是不怎么喜欢用符术的,因为太多麻烦,光是画符就得浪费多少时间。

  后来重生后,这幅身躯实在是太过糟糕,让他只能借用符术。

  沈篾单手掐诀,一个瞬行术眨眼间就成型,金色的灵光一闪,等到再一睁眼,他就已经站在了一处阴暗的地牢中。

  虽说沈篾之前就打探清楚了这个地方的位置,但这还是第一次真正踏足这个地方。

  他现在站在一处漫长的甬道中,甬道两边的墙壁上都是红彤彤的壁画,上面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飞禽走兽。

  沈篾巅峰时期的实力可以在众多灵师同门中排上第二,而第一的则是他的师兄闻言。

  只是他这个师兄大多数时候都守在后山中,也不怎么从禁地中离开,久而久之,大家就都默认他是灵师中实力第一的人。

  这也是为什么后来会选中让他去跟恶欲鬼缠斗。

  再加上沈篾那不管到了那儿都喜欢凑热闹的性格,可以说灵师之中,对于各种隐秘阵法的人就是他了。

  当然,那些隐秘阵法也包括了这个用来镇压妖灵的阵法。

  只是之前一直没这个机会去解开而已,如今倒是可以毫无顾虑地闯上一回了。

  纪景行还是很担心沈篾的情况,不放心地说道:“若是此阵破除过于凶险,我们也可以等下次再来,你不要勉强自己。”

  沈篾一笑,指尖金光涌现,那是纪景行给他的灵力。

  “纪大将军,有你的灵力再加上我的智慧,咱们肯定可以速战速决。”

  “那我呢?”祁然的声音突然从怀中响起,紧接着那个幽兰的火团就自己从他怀中飞了出来,不甘寂寞地飘荡在他四周。

  沈篾看了看他:“怎么现在冒出来了?”

  祁然老老实实说道:“先前纪将军的灵识挤进来时他说位置不太够,我特意去了角落给将军腾位置,只是没想到刚滚到地上的时候我就被砸晕过去了,现在才醒过来。”

  说着,他又回到了刚刚那个问题:“我也有作用的吧!”

  沈篾略微思索片刻,随后将自己刚才那句话补充了一点:“纪大将军的灵力,我的智慧,加上你的加油助威,肯定可以速战速决。”

  祁然很容易满足,见沈篾添上自己后,就算没有脸,沈篾依旧能从那颗兴高采烈围着他打转的火团上感觉到他的兴奋。

  不过不得不说,有这么一颗蓝苹果在身边打转,周围顿时亮堂了不少,沈篾借着这光开始观察周围的壁画。

  很快,沈篾就发现了隐匿在飞禽走兽的咒文,咒文是用一层浅浅的金漆刷上的,若不是沈篾有这火团照亮,再加上他本身就对各种各样的阵法咒术格外精通,不然可能都发现不了其中奥秘。

  只是有一处金漆因为年岁久远,被扑上了灰尘有些看不清楚,偏巧这处被扑上了灰尘的地方还是这整处咒法的关键。

  沈篾就只好将脑袋凑得离墙上的壁画近了几分,然后吹了吹上面蒙上的灰尘。

  好在这灰尘并没有很厚,在他轻轻一吹之后就尽数掉落了,余下的部分也不影响他破除咒法。

  沈篾将左手手掌覆盖到刚刚被灰尘蒙盖的地方,朝里面注入灵力。

  壁画上每一处经络随着沈篾朝里面注入灵力而缓缓亮起,由远及近,红色的光透亮,照耀在甬道中的每一处,沈篾的面孔埋没在红光之中,就像是整个人被沁入一层层鲜血之中,从头到脚都是通红的。

  那样子看起来不知为何,总觉得莫名的渗人。

  随着所有的脉络都被沈篾注入的灵力充盈,墙上的金漆开始扑朔朔地往地上掉,没多时,墙壁上所有的金光就都熄灭了,留下的只有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墙壁上所有的飞禽走兽都开始在红光中扭曲起来,就像是下一秒就要从壁画中飞舞出来一样。

  突然沈篾意识到了什么,一把将自己的手从墙壁上撤了下来,停止再往里面注入灵力。

  但等到他察觉过来时却已经是为时已晚,大势已成,不管他在做出什么行为也改变不了多少。

  纪景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中计了。”

  沈篾一把将还在身边飘荡的祁然揣进怀中,视线尽头出现了一点稀疏的白光,他知道那就是出口。

  “我知道。”

  仓促之中,他还是抽空回答了纪景行刚刚的那句话。

  他手中掐诀,试图直接瞬移到出口那边。

  但指尖的金光只是潦草地亮了几下,然后就没有半点动静。

  不管他掐何等诀都是没有反应,见掐诀没用,他当机立断,将所有的灵力都倾注到双腿之中,身形眨眼间就往前进了数丈,但就算如此,他离那个出口还是很遥远。

  他道:“这阵法有被后期叠加的痕迹,后面的那层咒术不是灵师的手笔,而且,我还有个更糟糕的消息要告诉你们。”

  壁画中越来越多的怪物从里面挣脱出来,它们有些长着翅膀挥舞着冲向沈篾,有的是有无数双锋利的触角,张开血盆大口试图将沈篾包裹其中。

  祁然完全被这么多怪物吓住了,只看了一眼之后就不敢继续看了:“我的妈呀!这怎么这么多奇形怪状的东西?!这就是你想告诉我们的更糟糕的消息吗?”

  沈篾抬手将一根试图缠在自己腰间的触手打得稀碎:“不是这个。”

  祁然被吓得吱哇乱叫,干脆将自己整个埋进沈篾怀里,试图用看不见麻痹自己:“还有什么情况能比这个更糟糕吗?”

  趁着还能看得见,沈篾以自己为中心凝聚灵波,将一群围绕在自己身边的怪物绞成碎肉。

  感觉到脸上被喷溅到的粘稠液体,沈篾勉强抽出一只手囫囵擦了一下,然后说道:“我现在完全看不见东西了。”

  纪景行先搞了之前他吹那个灰尘的时候:“是那个时候?”

  沈篾的眼睛完全什么都看不见,若是现在有人能看见他的话,就不难发现他现在整个眼里都是灰蒙蒙的一片,就像是一层薄膜覆盖在了上面。

  他现在完全什么都看不见,为了避免地上有什么东西埋伏他的脚,他只好用灵力托住身体,晕头转向地在甬道里飞着。

  纪景行道:“我待会儿换个形态,我带你出去。”

  沈篾一把拽住那截不安分的尾巴,阻止他离开自己的手腕:“不行!你现在是灵体,这里又这么多妖兽,你现在这个状态本来就限制颇多,若是再被伤到灵体,一个不留神你就会死的,我会找到方法出去的!”

  纪景行:“离你右手三寸有个蛇头。”

  沈篾照着纪景行说的方向打过去,只听得噗嗤一声肉体碎裂的声音,又是一层飞溅的粘稠液体扑到了脸上。

  虽然能从纪景行说的距离知道这东西离自己很近,但沈篾却忘了自己尚未完全闭合的嘴,猝不及防被喷进了一口腥臭的液体,还夹杂着破碎的肉块。

  他呸呸呸连吐了好几口,胃里一阵翻涌,自己脑海中想象的画面都将自己恶心了个彻底。

  手腕上那处冰凉的鳞片开始脱离它原本的地方,顺着沈篾的胳膊往衣服深处中游走。

  那冰凉的鳞片不管是在沈篾手腕上盘旋了多久,也丝毫没有被他的体温烤热,依旧维持着他原本的温度。

  只是苦了沈篾了,他被这冰凉的鳞片划过的异痒刺激得忍不住歪了一下身体,紧接着左手手臂上一大块肉就被旁边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咬掉了。

  纵使是他此时的五感已经衰弱了不少,但血肉被生生撕扯的痛感依旧很强烈,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恨不得直接将那条作祟的长虫扯出来摔到地上。

  “你在乱动什么?”

  纪景行察觉到了沈篾那片被咬掉的血肉,他三两下将那颗倒三角形的脑袋从沈篾衣领里伸出来,原本想够到那片被咬掉的伤口。

  但他现在的长度不太够,他干脆就将身形放大了一些,然后用灵力治疗那片血肉模糊的伤口。

  “抱歉。”他格外老实地道了声歉:“刚刚那个角度什么都看不清,你又顾不上我,我只好自己动一下了,接下来跟着我的方位走。”

  沈篾也知道纪景行已经在尽最大努力保护自己来,他敛声不语,扯过左臂淌下的鲜血,现场炼成灵线,发着金光的丝线缠绕在他指尖,蓄势待发。

  沈篾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在纪景行有条不紊的指挥下,两人配合默契,除了最开始那点意外,到后来也没出任何差错。

  当手中最后一寸灵线被那些妖兽撕咬殆尽时,沈篾也成功从那条甬道中脱身了。

  但他身上的衣服却都被那些妖兽的血肉浸透了,大一眼看过去,他身上的那件衣服就像是用妖兽的血肉糊的一样,黏黏腻腻,难受得紧。

  沈篾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碎肉,虽然看不见后面的情况,但他能猜到七七八八:“那些妖兽只能依托着壁画存在,他们的活动范围也仅限于此,我们现在应当是安全了。”

  他说完这话,脖子上的纪景行和怀里的祁然却全都没有反应,不知是怎么回事。

  他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的气氛有些怪异,隐隐约约猜测到了一点:“你们看见了什么?”

  “夫子,可真是让我好找啊!”

  说话的声音是卫子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