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串珠子戴到手上时,不多不少,长度刚好能盘两圈,沈篾下意识就将手串戴到了右手手腕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本身体温的原因,那串珠子在被自己盘到手上之后就有了温度,甚至比自己本身的体温还高上一些。

  但沈篾本就对温度不大敏感,再加上已经死了十多年了,在那样的寒冷中待那么久,早就失去对温度的感知能力了。  是以,他并没有发现手串的异常,若是他当时就发现了,之后就算是打死他他也不会再用这东西了。

  纪景行一走,秦氏就又找回了自己被他吓丢的魂一样,和之前畏畏缩缩不敢说话的鹌鹑模样判若两人,直接冲上前照着沈篾的脸就是狠狠一巴掌。

  沈篾之前一直注意着门外的动静和那两具尸体,完全将秦氏的事情抛诸脑后,等到察觉到时就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结结实实接下这一巴掌。

  他只觉得自己右边脸颊火辣辣的疼,原本白皙的脸上顿时出现根根分明的巴掌印。

  秦氏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就知道你这个狗杂/种是个倒霉的腌臜小子都是你把恶欲鬼引进门的!!”

  沈初泽在旁边应声附和:“就是就是!你没回来之前沈家一直风平浪静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自打你一回来,家里不太平的事儿就一件接着一件发生,你就是那个扫把星!你给我滚出沈家!这里不欢迎你!”

  天可怜见,沈篾自打到了沈家,就一直在睡觉,就没醒过,甚至连房门都没出过一步,这黑锅背得也太没道理了。

  他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就算是要往我头上扣屎盆子,总归是要拿出证据来的吧?你的证据呢?”

  此话一出,沈初泽马上附上自己的证据:“我家旺财之前一直好好的,你一回来就难缠死了!这就是证据!”  沈初泽口里的旺财就是他养了三四年的一只狗。

  当听到从沈初泽口中说出来的证据,沈篾更觉得好笑了:“连你家狗难产的事儿都要怪到我头上,你不觉得这个理由太牵强了一点吗?”

  沈初泽看着他,恶狠狠啐了一口:“我呸!这里是我家!都是我说了算!我说是你的锅它就是!”

  沈初泽今年十六,但他这听得人牙痛甚至逻辑狗屁不通的话,怕是连三岁孩童都不一定能说出口,和他的年岁比起来着实有些辣眼睛,还辣耳朵了。

  突然,窗外炸起一道又一道惊雷,明明暗暗交错变幻,咚咚的闷响声从禁闭的门外传来。可想而知外面的战况有多激烈。

  在听到门外的动静后,堂里的人都不约而同闭了嘴,毕竟外面那只恶欲鬼恶名在外,他们都害怕纪景行对付不了那只恶欲鬼,最终连带着所有人的性命都搭在这里。

  不多时,就见一道黑影撞破原本禁闭的木门,呼啸的狂风从破门外争先恐后灌进来,打破了屋子里原有的寂静,吹得丝线上的铃铛猛烈摇晃,牵动所有丝线都晃动起来,似乎下一秒就会断开一般。

  那道熟悉的白色身影在门口站定,狂风将那抹纯白的衣摆掀得猎猎作响。  风势渐歇,纪景行微乱的发丝将那张脸衬得更加无情,看上去就是一副薄情寡信、无情无义的长相。

  他淡漠地看着那道被掀飞进房里的身影:“既是徒劳,何必白费功夫,不如束手就擒。”

  这时沈篾总算是看清了那道撞破房门的身影,他身上还穿着小厮的衣服,同样的粗布麻衣放到他身上,竟也十分好看,一双弯弯的桃花眼十分招人眼球。

  一看清那张脸,沈篾好一阵无语,怎么,还真是熟人开会了吗?

  那不是别人,正是三百年前和沈篾缠斗了三天三夜的那只恶欲鬼。

  恶欲鬼不服:“你胜之不武!我才冲破封印,境界不稳才会不敌!”

  说着,他一把抓住面前几根交错在一起的丝线,那些原本柔软的丝线在接触到他的手掌之后,就变得锋利无比,直接将那只手掌割得皮开肉绽,滚烫都血珠顺着伤口滴落在地面。

  他扭头,对着那两具被丝线悬挂在半空中的尸体骂道:“是不是瞎?还不动手?!”

  话音刚落,那两具原本死寂的尸体突然开始挣扎起来,僵硬的关节随着他们扭曲的动作而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那些染上了他血液的那些丝线被他轻轻一拽,就直接断开了,那两具尸体也随时失去束缚,以手脚着地同时着地的姿势站定。

  嗓子里发出嘻嘻嘻的怪笑声,就像是某种失去理智、全然被凶欲控制的野兽一般,在落地后,手脚并用地在人群中飞速移动。

  一时间,人群骚乱起来,惨叫声混杂着求助声,满眼都是横飞的血肉。  恶欲鬼的身影完全被慌乱的人群遮盖了,纪景行想动手,还得顾及着活人的安危,束手束脚,也无法将那只浑水摸鱼的恶欲鬼从人群中揪出来。

  他一面将一段就快送进一具尸体口中的脆弱脖颈拉开,一面皱着眉呵斥惊慌失措,像是没头苍蝇一般乱窜的人群。  “都别乱!”

  但被恶欲鬼和那两具见人就咬的尸体吓破胆的人群哪里还顾得上他说话,所有人都想跑出门。

  七八个人并排着挤在门口,门的宽度并没法容纳这么多人同时进出,后面的人又在不停推搡着。

  门口的人想后退,后面的人想出门,两股劲就这么拧在一起,最后导致谁也出不去。

  见纪景行的注意力都在救人上,沈篾悄悄催动之前布好的阵法,从阵法中借了点灵力,催动自己手腕上的手串。

  还好自己为了以防万一,指挥那些人还多布了一个阵法,这样自己在危急关头就能以自身为媒介,将阵法中的灵力化为己用。

  趁着纪景行没工夫注意自己,沈篾催动手串里存着的灵线,悄无声息地替代了原本的丝线,将那原本被破掉的阵法重新补好。

  那两具尸体上贯穿的那些丝线重新被绷直拉紧,上一秒还在疯狂噬咬血肉的疯尸,下一秒就变成了砧板上的鱼肉,虽然还能动弹,但却逃不过任人宰割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