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不凡自然知道姜峥嵘想做什么， 她不过是要架空自己的权力，把西州的权力都揽到手上。
这么大块肉，她吃了真的能消化得了么？
“做人不要太贪心。”
“姜不凡， 说贪心， 我不及你吧。”
姜峥嵘冷笑着，然后指着北方的方向， 道：“你的目标， 本来就是中州的位置，如今我不过要西州的兵权， 你却说我贪心了。”
姜不凡没有反驳， 沉默了半晌， 才道：“你就不怕我把你的野心告诉安定王？”
“你自然可以告诉他， 可他有不得不拉着我的理由。”
南州的经济命脉明面上是掌控在莫先生的手中， 这段时间南州给安定王输送了不少金钱， 安定王自然不会放弃这颗棋子。
即便自己真的要吞并西州的兵力，他知道了， 也只能暂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反观你的命就保不住了。”
姜峥嵘顿了顿，续道：“不要忘了，你的命是掌控在我手上的。”
安定王暂时动不了姜不凡，可她能动姜不凡。如今她明目张胆地安插了人进来， 她也不怕安定王知道，而且安定王正忙着中州之事，他也未必会知道。只要姜不凡轻举妄动， 姜峥嵘便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早在他来找自己合作的时候，他便把姿态放得很低， 让自己有了插手他兵权的机会。前段时间，她还把自己的势力渗入姜家军中， 再加上傅清墨埋下的暗桩，姜不凡根本逃不了。
“想不到，你比你父亲还要厉害。”
姜不凡站了起来，不怒也不恼，只冷冷道：“若你父亲有你半分心狠和决绝，当时死的便是我了。”
“你不配提起我的父亲。”
虽然自己和卫飞宿素未谋面，可卫飞宿是个大英雄，不是姜不凡这种杀人凶手，卑鄙小人能够提起的！
姜不凡只是无所谓地笑了笑：“成王败寇，当年你爹是那样，今日的我也一样。”
姜峥嵘紧咬着牙关，压着怒火，怒极反笑。
“西州我志在必得，如何才能活命，便请大将军三思了。”
姜峥嵘转过身，给了于平和梁竹一个眼色后便走了。于平和梁竹留在了营帐内，待到姜峥嵘离开后，于平才开口：“将军，我们会好好辅佐你的。”
姜不凡也不说话，只是颓然地坐回到自己的太师椅上，叹了口气。
姜峥嵘如此明目张胆地把人塞进来，想必自己军营内早已被她的势力渗入了，她才会这般肆无忌惮。
如今大势已去，三皇子亦被安定王软禁在宫中，安定王登基似乎已经大势所趋。若顺从姜峥嵘，他能够活下来，那么他倒也不介意继续这般苟活。
他也想看看，这场精彩的权谋风云，究竟最后鹿死谁手。
姜不凡看着放在自己桌上的那柄剑，那是已经随自己征战数十年的长剑了。
卫飞宿，你说得不错，这天下，终究容不下我这种小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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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峥嵘多搭了一个营帐给凌望舒和楚末言，而那个营帐也成了凌望舒研究医术的地方。
姜峥嵘风尘仆仆从西州回来后，也没有回自己营帐，直接去了凌望舒的营帐。她身穿一身黑色软甲和玄色披风，策马数日，头发都有些凌乱，强撑着精神，满目倦怠。
“凌前辈，可有任何进展？”
“别催了别催了。”
凌望舒不耐烦地摆摆手，回头看了姜峥嵘一眼后，又道：“你先去休息，不然我不会跟你说的，眼睛都冒血丝了。”
这段时间，姜峥嵘东奔西走的，都没怎么休息过，一回来就满心是死士之事，凌望舒也看不过眼了：“如果你倒下了，我还要花时间照顾你，肯定会阻碍研究死士一事。”
姜峥嵘愣了愣，其实连日来的奔波已经掏空了她的脑子，一时之间也想不到什么去反驳，甚至觉得凌望舒说得在理。
研究死士一事最为重要，绝对不能因为自己而延误。
“我知道了。”
姜峥嵘马上回去自己的营帐，衣衫随意一换，躺在榻上就睡着了。
而凌望舒那里，的确是有些进展了，而且进展可人，就怕姜峥嵘知道后，会高兴得睡不着。
死士不知疼痛，百毒不侵，而且皮肉坚硬，思考能力却低下，有着人类的外表却跟人类没多大关系。
凌望舒在自家老爹的医书上看到过炼制死士的办法，研究了炼制死士的每一种药材，研究它们糅合在一起的药性，再找相克的方法。
她坚信这个世间没有无坚不摧的东西，就算这些死士当真是百毒不侵，可他体内依旧积存着炼制他们时的药材药性，只要找到与之相克的药，便有破解之法。
如今，凌望舒已经找到了与之相克的药，只是炼制需要时间，也需要实验。炼制一个死士至少需要数年时间，现下已经没有这个时间了，最快的方法，便是拿聿帝身边的死士做实验。
若此事成，那么大事可成。
她在纸上写了数十种药材的名字，然后交给了楚末言：“末言，交给傅清墨，让她每一种药材买一箱过来。”
楚末言看了一眼纸上的药材，顿时一阵心惊，这些药材这般名贵，若是每一种都买一箱岂不是倾家荡产？
楚末言本来还想让凌望舒斟酌一下，可是那人已经埋头在药材里，喃喃自语着什么，她顿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离开了军营，策马去了星斗城找傅清墨。这也是除了姜峥嵘和安定王之外，第三个来雁归山庄的人。青柳看着眼前那个带着面具的冷艳女子，心下一凛，问道：“请问姑娘是找我家小姐么？”
“嗯。”
“姜将军派我来的。”
楚末言一身白色软甲，软甲的右胸上还有姜峥嵘军营的黑龙徽纹，的确是姜峥嵘军营的人。
青柳让楚末言稍等片刻，她进去通传后便请楚末言进去。一路上楚末言什么都没说，青柳也不敢说话，总觉得这个女人冷得像刀锋，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自己还是别探听的好。
傅清墨就在大厅中，见楚末言后，便屏退了青柳。
“前辈来，是死士一事有进展么？”
“嗯。”
楚末言的话少得可怜，她把凌望舒交给她纸递给了傅清墨。傅清墨看了一眼后，楚末言便道：“她说每一样买一箱，可是……”
楚末言还未说完，傅清墨便应了下来，而她发现楚末言似乎还有话要说，便略带歉意道：“抱歉，前辈还有话要说？”
“……这里每一样药材买一箱，太，太贵了。”
傅清墨愣了愣，明白过来楚末言在顾虑什么，只是笑了笑：“放心，我负担得起。”
楚末言：“……”
楚末言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没有再说话，只是转身离去。
“前辈，等等。”
傅清墨叫住楚末言，而后问道：“小峥回来了么？”
“嗯，刚回到，去休息了。”
“好，谢谢。”
这下，楚末言真的走了，傅清墨把纸交给了听雨，让她把事情办好。她很想去见见姜峥嵘，只是想到这几日她风尘仆仆的，一定会很累，现在不是好时机。
安定王已经把沐良召进了宫里，沐良武功不俗，若是对上林伟，或许是有胜算的。况且，安定王一定会安派人埋伏，林伟大概率是逃不掉的。
这件事之后，若聿帝真的查出来，安定王还能把罪名推到沐良身上。此二人本是同窗，后来意见不合分道扬镳，一人辅佐聿帝，一人辅佐姜不凡，都很忠心。
当时他们闹不和的传闻依旧有不少人知道，若说林伟是沐良杀的，还是有人会相信的。
这也是为什么她让姜峥嵘举荐沐良。
林伟一旦身死，禁军失了主心骨，那么聿帝也掌控不了，最后大部分的禁军都会归到安定王的麾下。
那时候便是时机了。
待到听雨回来，已是下午，她急急走向傅清墨，说道：“小姐，李琛来信。”
傅清墨接过信，打开后，只见她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
“小姐，有什么事吗？”
傅清墨没有说话，站在一旁的青柳马上离开了大厅，只是她心里却有一丝疑惑。
李琛，不是傅穹苍的首席幕僚么？
她在安定王的府内当了十年差，李琛这个人她还是有印象的，毕竟她也曾对李琛有过非分之想，只可惜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单相思。
可现在听来，李琛竟然是傅清墨的人？
大厅内，傅清墨把信纸折叠好，然后交还给听雨，说道：“安定王向姜不凡送信，讨要西州的兵权。”
“可是姜不凡的兵权都在我们这里……”
“是啊，不过总得让安定王觉得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中，只有得到西州的兵权，才能镇压没了小峥的南州将士。”
“小姐的意思是，安定王打算在杀了姜峥嵘之后，便用西州的兵镇压南州的兵？”
“嗯。”
傅清墨低笑一声：“安定王在为自己称帝后铺路。”
“那小姐有什么打算？”
“自然是让姜不凡答应安定王，作为条件，让安定王饶自己一命，这样安定王定然会信。”
“可若是如此，必须抵上有军印的协议书……”
“听雨啊……”
听雨听到傅清墨这般唤自己，便忍不住挺直了腰背。
“等我们得到皇位，安定王与姜不凡之间的协议就是废纸了。”
傅清墨顿了顿，沉声笑道：“纸是废纸，人也是死人了。”
“明白了。”
听雨这么一听，也觉得自己笨了，只要他们的兵进了皇城，那么一切都在他们掌控之中了。
“现在只等青龙卫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