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开一点。”白清如喊道, 生怕雨太大听不清,一脚踩下去,一个洞口便出现了。

  只是里面没有人, 只有半洞子水,和一把铁剑, 不敢确定宁晋溪是不是曾经困在这面, 如果长公主真的曾经受困于此,应当会留下一些线索给他们。

  “将里面的水舀干。”白清如吩咐道。

  等众人将里面的水彻底舀干后, 有一个符号,很新, 应该是宁晋溪留下的, 这方向是北方, 北方难道是北境,什么时候长公主与北境有联系了?

  严明礼看懂了这个符号,并非是长公主所留而是徐然,曾经的与南蛮打仗时留下的习惯,“去北境, 殿下与徐然在北境,殿下受了重伤。”

  “嗯。”白清如点点头, 示意手下的人将下面的符号铲除后再上来。

  冒着大雨,一行人往北境赶。

  ————

  三天前,已经困在这密洞里面两天一夜了,天空下起了下雨, 外面起此彼伏的惨叫声已经缓缓安静了下来, 应该是已经都躲起来了。

  那怪物没了控制后, 便一直在外面流窜,导致北郡里的居民死伤无数, 只能关起门来生活,好在家里的粮食尚有,还能坚持一段时间。

  可徐然这边没了这么幸运,雨是从下午便开始下得,当时不大,可也有水顺着缝隙往下滴,徐然想去接那污水来解渴,被宁晋溪制住了,“这水混合了血水,不干净,别喝。”

  徐然只好作罢,先行看起来看看透过缝隙观察到外面有放晴迹象,希望不会下大雨将下面淹了。

  宁晋溪的伤口在慢慢愈合,可是也引发了高热,一直发着高烧,昏昏沉沉的,总是半梦半醒间叫着自己的名字。

  宁晋溪的每一唤声都能得到徐然的回应,可宁晋溪终究是还是晕了过去。

  徐然看着宁晋溪因为缺水而起皮的嘴唇,拿起放在一旁的铁剑,绑着自己身后,慢慢地往上爬,想试试能不能用铁剑撬开来。

  徐然小心翼翼地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有着之前的经验,爬得很是顺畅,只是没有多少力气,将剑取下来,插进缝隙,左右摇摆,依旧打不开。  徐然用力往一边掰,铁剑都发生来了弯曲都没有撼动一点点石板,无奈只能取下剑,一点点往下爬。

  刚铁剑放置一边,伸手去摸宁晋溪的额头,比之前还热。用自己的外衣给地上铺上,将宁晋溪放平,拿起铁剑擦干净,对着自己的手臂就来了一刀。

  血珠汇聚成一条线,顺着胳臂往下流,徐然举着自己胳臂置于宁晋溪的脸上,让血刚好能滴到宁晋溪的嘴唇上。

  徐然以为宁晋溪已经烧糊涂了,没想到宁晋溪醒了,“你在做什么?”宁晋溪在梦中找到一潭清泉,想叫徐然来喝,可怎么都找不到徐然人,这才急醒了。

  徐然连忙将自己的手臂藏到身后,可是已经进入到宁晋溪的嘴里的血,怎么会不知道徐然刚刚做了什么?

  “你拿血喂我?”宁晋溪挣扎着想起来,看看徐然的伤口,两人都困在此地,自己多久没喝水,徐然便是多久没喝。

  徐然依旧不说话,只是将自己的衣袖放了下来,挡住了伤口。

  宁晋溪挣扎了半天,依旧没能起来,无奈只能轻声道:“然然,让我看看你的伤口好吗?”

  徐然眼睛眨了眨,声音有些沙哑的回应:“没事,只是一个小小的口子,过会就自己好了。”

  反正是不能给宁晋溪看的。

  不知道是不是觉得自己有可能撑不过白清如来的时候,宁晋溪突然笑了,她笑自己算计了一生,到头来居然是困死在这里,还让徐然跟着自己受罪。

  “然然,你是不是都知道了?”宁晋溪问道。

  徐然知道她说的知道了是什么,当初送自己走乃情非得已,所有的都安排好了,只是没想到皇帝还留了一手,就如同这次一般,大意了。

  “嗯,来之前,翠菊都告诉我了。”翠菊看不了两人在这么拧巴下去。

  “还恨吗?”宁晋溪问道。

  “不是刺了你一刀?”徐然反问道,当初宁晋溪让外面传言说自己父母已故与她有密切关系时,徐然是不信的,可就是想去发泄一下,这几年她太苦了。

  “可是那也不及你被烧伤差点就活不了半分。”宁晋溪得知徐然到南蛮时,早已是半只脚踏入鬼门关了,那个心恨不得给自己杀了自己。

  “....”徐然没有接话。

  “恨也没关系,要不是我,你打完仗就该回文周山或是徐家村逍遥一生了,哪里会遭受这么多苦难。”宁晋溪说话时断断续续的,有些接不上气来。

  徐然依旧是静静地听着,看着宁晋溪的眼神柔和,要说她一点不恨宁晋溪是不可能的,可那也抵不住她对宁晋溪滔天的爱意。

  可是她也怕,帝王家的人,自古薄情,当初能想到将自己送走,说是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她也可以共情,而今如果自己再与宁晋溪的伟业相左,宁晋溪是不是也能轻易地将自己送走。

  “休息会,说不定明天一早他们便赶来了。”徐然挪动着靠近宁晋溪,让她能靠着自己。

  “嗯,会等到的。”宁晋溪说得是徐然,而非她自己,她感觉自己可能撑不过今晚了,若是在没有人来救她们的话。

  “然然。”宁晋溪柔声唤道,徐然低头看着她。

  “会没事的。”徐然手扶着宁晋溪的肩膀,仰头看着缝隙,已经黑下来了,一滴泪水滑过徐然的下颚滴到了宁晋溪的脸上。

  可是宁晋溪根本没有力气去帮徐然搽,只能假装没感受到,自己都能感觉自己的生命在流逝,徐然在怎么会感受不到呢。

  “原谅我好吗?”宁晋溪声音已经弱到徐然快要听不清的地步了,徐然赶紧低头看着宁晋溪,一时间想给宁晋溪说些什么,却又无从开口。

  徐然想着宁晋溪若是一直得不到自己的原谅是不是会一直挺下去,怕宁晋溪放下心里的大石头便一睡不行,那她会疯的,她一定会疯的。

  宁晋溪看徐然如同刚才问恨她的时一样 ,不说话,只是呆呆得看着自己,刚刚想笑徐然这般呆头鹅的样子,腹部一阵巨痛袭来,宁晋溪强忍住,不让自己表现出来,她怕徐然担心,更怕徐然会将自己之后的死归结到因为自己中了一剑上。

  这一剑,宁晋溪帮徐然挡时,她只是看见了,什么都没有想,等自己的知觉回到自己身上时,她只能感觉到疼痛了。

  真是可惜,她攒了三年的物件一样都还未来得及送给徐然,不知道等徐然回中都城的时候,曾经的长公主府还在不在,里面的东西是否已经被抄家了。

  那堆物件里面,都是她精挑细选的各种首饰和衣服,还有一些小玩意,她觉得徐然会喜欢的都带回府里,摆在库房里。

  思绪到此,宁晋溪的眼神有些涣散,吓得徐然赶紧开口。

  “不要睡,陪我一起看...守夜吧。”徐然本来想说陪她看星星,可这一条小小地缝隙,怎么能看到外面的星星。

  徐然害怕宁晋溪这样睡了,便再也醒不过来了,在宁晋溪再一次闭上眼睛时,“宁晋溪不要睡,陪着我。”

  可是宁晋溪的眼皮已经重到快点睁不开了,也无力再与徐然说话了,宁晋溪只能看到徐然一个虚影,有些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陪着我。求求你陪着我。”徐然已经泣不成声了,卑微地求着宁晋溪不要闭上眼睛。

  就在徐然快要绝望时,头顶的石板突然打开了,徐然赶紧抬头去看,火光下是她师傅的脸。

  “师傅,快救救她。”徐然像是看见了救世主一般看着她的师傅文山,也就是现任北境主。

  ————

  一艘大船上,徐然洗去满身血污,看着昏迷不行的宁晋溪,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感受着宁晋溪手腕处跳动的微弱脉搏,还活着就好。

  文山看着徐然这副样子,有些泪目,自己带大的徒弟,换了张脸满身血污地出现自己眼前,那副场景怕是下半生都不会忘记。

  “医师说,她能不能醒过来就看她自己了,也有可能....”后面的话文山没有说出来,这对徐然来说太残忍了。

  “会醒的,师傅,她一定会醒的。”自己未曾说过原谅她的话,她一定会醒来的。文山见不得这样的徐然,干脆起身出去了,整个屋子里就剩下徐然与昏迷不醒的宁晋溪了。

  “醒过来,我就原谅你,宁晋溪求求你,不要留我一个人。”前面还说得起势凶凶的,后半句便埋在宁晋溪的手心里哭泣。

  文山自收到一封来自晋国的求救信便率领部下,一路南下,往北郡赶,总是在最后一刻赶到了,徐然给那密洞给白清如留了符号,只要严明礼在就能知道。  那封求救信,文山一直以为是徐然发出来的,可是徐然说她没有,这就是让人费解了。这会是谁这么及时的发来求救信,让文山能在关键时候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