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都城内近一个月都没有在发生丢失婴儿的案子。

  这让张恭松了一口气, 果然皇帝也害怕被人发现,加大了巡逻力度后,不再在下手了, 只是高兴得太早了,皇帝的爪牙只是没敢在中都城内再犯, 可周围的小镇和府郡遭殃了。

  皇帝看着府郡递上来的折子, 让中都城派出帮手,协助调查丢失婴儿一案。

  嘴角冷笑, 随即打开一个精巧的盒子,里面赫然有数粒丹药, 拿起一颗, 往嘴里放, 原本发白的脸色顿时变得红润了起来。

  “来人啊,唤张恭觐见。”皇帝将盒子收好,此事交给张恭去办最好不过,阴沟里的东西去办阴沟里的肮脏事最合适不过了。

  “参见皇上。”张恭对着皇帝行礼一个大礼。

  “爱卿请起。”皇帝亲自下令宝座来扶张恭,张恭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手挪了一下, 皇帝眼皮往下飘了一眼,假意没看见。

  “你速去帮朕去查个府郡丢失婴儿一事, 朕不管此事到底为何,只管先将此事压下来,还有不要让人靠近北郡。”皇帝有意提起北郡来。

  他知道以张恭的聪明,自然会明白自己的意思。

  “皇上, 想要何种结果?”张恭眸子一沉, 他自是知晓皇帝是想让自己出面将此事压下来。

  “将偷婴儿的捉拿归案, 绳之以法。”皇帝缓缓道,明明是清澈爽朗的嗓音却让张恭感到寒颤。

  “是。”张恭领命, 他知道得找几个替罪羊了。

  “去吧。”皇帝拍了拍张恭的肩膀。

  等张恭离去后,皇帝用手帕使劲地将自己的手擦拭,直到手泛红才罢休。

  ————

  张恭动作迅速地将人从死牢里提出来,给了几顿好饭,让人将人带去城外绑着抓回来,演戏演全套,早早地讲消息传出去,引来百姓围观。

  死刑犯被塞上了嘴,说不了话,舌头也没割掉了,本来还能活到秋后,只是如今立马得拉去处死了。

  “各位,这几人便是偷走婴孩的恶魔,前些日子才被抓到,今日便执行死刑。此外朝廷一定会尽力找回婴儿。”张恭站在刑台前大声地说道。

  后面这句话,已经不重要,丢失的婴儿从来没有被找到过,父母也没有报什么希望,只要害了婴孩的恶魔伏法便已经是对他们这种百姓的交代了。

  张恭作为监斩官的位置,丢下令牌。

  “斩。”

  ————

  夜里,严明礼还在书房看各地交上来的婴孩丢失案的卷宗,这是他从衙门里复制回来的,他可不信张恭斩的那几人真的是偷婴孩的恶魔,他还需要自己来查。

  “嗖。”

  一支箭穿过书房的窗户,钉在了严明礼书房的柱子上,看得严明礼只想骂爹,如今上好的木柱被钉出一个窟窿来。

  气得严明礼拔下箭取下上面的纸条便丢在地上。

  “北郡。”严明礼翻来覆去,上面只有两个字。什么意思啊?

  严明礼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也知道是谁送的,除了那个上次来府上胡言乱语了几句的张恭还能有谁。

  翌日,将纸条叠好揣在怀里,去找长公主,路过一家糕点铺,记得徐然以前还挺爱吃的,赶紧去排队买了几份。

  刚到长公主府上,便觉得府里的温度低了一些,理了理自己衣襟才进去,见宁晋溪不在府上,便去找徐然了。

  “近来可好。”许是还没有习惯徐然如今的面容,说话有些客气。

  “嗯,挺好的。”自从身份暴露后,徐然自在多了,尤其对着严明礼,手里提着水壶给花浇水,连眼睛都没有提一下。

  “你和右相可还...”好字还未说出口来,宁晋溪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

  “听说你找本相有急事?先来大厅吧。”宁晋溪说完便走了,只是眼睛依旧还是往徐然那边看了一眼。

  严明礼也发现了两人之间的微妙,好像是在冷战,将手里提着的糕点,塞给徐然后,便大步往前院走去。

  徐然看着包糕点上的熟悉的印记,便知晓是从那家买的了,正是当初阮籍带着自己去排队买过后,便喜欢上的老店。

  要说心里不感动是假的,自己的哥哥死了,老天又还了一个。

  ————

  “何事,如此着急?”宁晋溪刚才外面回来,便听翠菊说严明礼有急事。

  “右相,你看。”严明礼从怀里将字条掏出来递给宁晋溪。

  “北郡?”宁晋溪念出来时,也翻转过去想看看还有什么信息,只可惜上面便只有这两个字。

  “张恭送的?”宁晋溪问道。

  “我觉得是。”  严明礼走后,宁晋溪一个人拿着纸条在大厅里来回走了两步。

  自那日宁晋溪最后妥协让徐然给自己上药后,徐然越发的冷言冷语,是不是便要说上两句话,来刺激宁晋溪的心。

  徐然每日都待在府里,对外界的事充耳不闻,就连南蛮使团何时走的都不知道,还是夜里宁晋溪在饭桌上说起时,徐然才知晓。

  自己已经回来两个月居然,真是时光飞逝。

  宁晋溪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徐然的神色,见对方好不在意才放下心来,她是故意没有告诉徐然南蛮使团今日要走的。

  她怕啊,她怕徐然会跟着南蛮又回去了,哪怕手里攥着所谓的徐然父母的命,可徐然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定然不会伤害到她父母,只要徐然去北境救助她的师傅文山,什么都迎刃而解了。

  徐然虽不在意,只是这如同金丝雀的生活,让她半点都喘不过气来。

  “突然少个我,外界如何传的?”徐然知道有人的地方,定然有八卦,自己这般绝色的人,消失在南蛮的队伍里,肯定会有去查。

  “说把你送给了晋国的权臣。”宁晋溪眼睛都不眨一下说谎,外界明明传的是,右相将人叩下来了。

  “哦。”徐然应了一声,将碗里的饭吃完,宁晋溪见状赶紧给徐然盛汤,逼着人喝下,生怕徐然积食。

  “我可能要出去一段时间。”饭后宁晋溪拉着徐然来池边消食。

  “嗯。”

  “不问问我去何处?”宁晋溪觉得心好累。

  “去哪?”

  “北郡。”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徐然不知道宁晋溪为何去,不想问。宁晋溪又等着徐然继续问自己,好似能从这些问话中感受徐然对自己那一丝的爱意。

  被宁晋溪盯到没脾气了,“去做什么?”

  “北郡正好当初那丹药方的源头是在北郡发现的,再去探探有没有线索。”

  宁晋溪依旧没有说实话,她要去查当年那起北境私粮一案到底是何人所谓,她有怀疑的对象,是皇帝宁言,如果真的是宁言的话,以宁言的手段,这么多年没有杀自己真是兄妹情深了。

  显然宁晋溪可不信宁言会放自己一马,此事必须去查清楚,最好是有皇帝练丹,和在二皇子时期谋逆的实质性证据。

  炼丹是让百姓对皇帝失去爱戴,让宁言没了民心,而谋逆是为了让百官联名罢黜皇帝。

  所以此行必须去,去之前她需要安顿好徐然。

  徐然听见宁晋溪说要去北郡后,猜也能猜到要去干嘛,当初那个案子是自己亲手办的,留下的隐患自己当然清楚。

  只是当初个节骨眼下,不是大皇子也必须是大皇子。

  “什么时候动身?”徐然站定,不再走了,宁晋溪见状也停下来,站在徐然身边,看着湖里的荷花。

  忽然,宁晋溪发现靠近岸边居然有一个莲蓬,在徐然还未反应过来便一脚猜到松软的泥土里了,手却有些不够,斜着身子去抅那个莲蓬。

  手刚刚碰到,便重心不稳地往湖里去,好在徐然眼疾手快将宁晋溪拽了回来,下意识地护在怀里。

  “做什么,想掉湖....”徐然话还未说完,便被宁晋溪为了一颗莲子,入口的清香,让徐然止住了后面的话。

  这个莲蓬是摘个在自己的?

  是了,两人坐在水榭里面,听着夏季里的蝉鸣声,宁晋溪给徐然剥着莲子,一颗接一颗地给徐然喂。

  徐然想自己吃被宁晋溪躲了过去,又忍不住地想吃,便只能妥协了。

  “什么时候动手去北郡?”徐然躲开宁晋溪继续喂过来的莲子问道。

  “三日后,你不用跟着我一起去,你留在府上就好。”宁晋溪觉得那边不安全,她不想徐然去冒险。

  徐然闻言有些不悦,那把自己留下,就是真的身当金丝雀?

  “好啊。”假意很高兴的模样。

  “你就在府里,哪里都不能去,我不在中都城,外面都不安全。”宁晋溪见徐然如此高兴地应下,怕徐然整其他的幺蛾子,先给徐然定下规矩。

  要是三年前,徐然肯定会想都不想地答应宁晋溪的话,只是现在徐然硬气了不少,还知道了怎么说话能刺痛宁晋溪的心。

  “自然,金丝雀该有的自觉,我还是有的,还往主人早日归来。”

  “你知道的,我不是这个意思。”宁晋溪听徐然的自嘲便觉得头疼。

  “我知道的。”徐然应了一下,便没了后续。

  “罢了,我会安排好人手贴身保护你,想出去便出去吧。”宁晋溪妥协了。

  徐然挑眉,眸子一暗,今夜怕是不会好好说话了。“是了,鸟儿的脚上总得拴着一条线,一个还是两个,还是一群。”

  “徐然。”宁晋溪终是没忍住站起来身来喊道,当真的不喜徐然这般说自己。

  只是话音刚落,便徐然又扮委屈的模样,那股子气当真在咽喉处,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乖,等着我回来。”宁晋溪终是败下阵来,坐下,伸手轻抚徐然的脸庞,柔声的说道。

  徐然不说话,她看不惯宁晋溪这般做法,有危险便将自己排除在外,当有比自己更重要的事时,便又将自己舍弃。

  “呵,右相说笑了,我自会等着右相归来。”徐然冷笑一声。

  宁晋溪无奈叹了一口气,她知道今日这对话没办法正常交流了,“回吧,该睡觉了。”说罢便往自己的寝殿走去,没打算和徐然回小院。

  徐然坐在原处,看着宁晋溪走远,才站起来身来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深夜,徐然以为宁晋溪不会过来睡时,门吱嘎一声,一个倩影进来了,挨着自己躺下了,徐然紧闭双眼假装睡觉。

  宁晋溪看了徐然许久,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将徐然凌乱的头发归整好,贴着徐然睡去。

  翌日,等徐然醒来,宁晋溪已经不在府上了,翠菊只说宁晋溪外出公干了,徐然想着宁晋溪反正还有几日才走,也未曾在意。

  直到夜里,宁晋溪依旧没有回来时,徐然隐隐约约地猜到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