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然看着桌上摆着的饭菜, 好像回到那年自己也是这样等着宁晋溪回来吃饭,许久都不见人回来,后来就发生了城南酒坊的事, 再后来便是自己被夺取了中都卫统帅一职,最后黄粱一梦, 什么都没有了。

  徐然思绪回到桌面上来, “她去哪了?”

  翠菊在一旁候着,长公主就是怕府里一个人都没有, 徐然会偷偷跑去寻自己,让翠菊留下看着徐然。

  “右相, 公务繁忙, 留在了衙门里过夜了, 这以前也时长这般,这不是要去北郡了嘛,先将中都城里的事安顿好。”翠菊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心虚,被徐然看得差点都要给徐然说实话了。

  “呵,你不必骗我, 我知晓她一定是去了北郡对不对。”徐然看着桌子上早就已经冷却的饭菜,若是前些日子, 徐然定会自己先吃了,早早地回自己的小院待着,只是宁晋溪昨日才说自己要去北郡。

  宁晋溪没有说带不带自己去,想必是不想带自己去了, 不然怎么会自己偷偷走呢?

  徐然站起身来, 准备回小院, 这一动作倒是惹得翠菊猛地一怔,连忙上前询问, “花颜祭司这是准备去哪?”

  徐然见翠菊神色不对,瞬间便明白了,往四周打量了一番,果然加派了人手,恐怕便是不愿自己跟去。

  真当自己是癞皮狗吗?这么喜欢粘着她。

  宁晋溪看着眼前的人,觉得自己如此仓促的过来好像也没什么用,该来的人依旧会来。

  “先进来吧。”宁晋溪将人拉进了房里。

  “路上可还好?”宁晋溪亲自给徐然拧干了一张帕子给徐然擦脸,脸倒是变了,人的性子却没有怎么变,该是如何便是如何。

  路上风尘仆仆的,为了赶上宁晋溪的队伍,徐然日夜兼程的赶路,哪里顾得上自己的脸是否脏了。

  “别动。”徐然想自己接过去时,被宁晋溪制止了。

  “我想自己来。”徐然只好出声道。

  宁晋溪不理会徐然的话,反手便将徐然的脸掐住,细细擦拭完后,才放开徐然。

  让人送了些饭菜来,徐然这么快追到自己,路上肯定没吃东西,陪着徐然吃完饭,让人打来洗澡水,自己洗完澡便上床了,也不管徐然。

  徐然见宁晋溪不理自己,心里也开始有些气性了,一声不吭地提前走了,不说了。

  徐然自顾自地将衣衫脱去,准备踏进宁晋溪刚刚洗过的澡的桶里时,发现边上早就准备好了一桶干净是水。

  头越过屏风去看宁晋溪,后者根本不知道徐然会伸个头出来看,偷窥的模样被逮了个正着。

  “......”

  徐然将头缩了回去,嘴角都带着笑意,难怪宁晋溪洗得这么快,原来是怕边上的水冷了。

  房间里面只有一张床,注定了两个人要一起睡,宁晋溪故意睡到外间,徐然只好撑着宁晋溪的两侧翻身往里倒。

  “你不该来的?”宁晋溪等徐然躺好后,悠悠地来了一句。  徐然撇了撇嘴,明明还是担心宁晋溪的安危,和暗卫交了手才出来的,可嘴上却是不愿意说出来“你管我的,我想来便来。”

  宁晋溪闻言,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伸手将徐然揽进回来,摸着徐然的后背,刚好摸到徐然被暗卫不小心踢到的地方,闷哼了一声,还伴随着颤抖。

  宁晋溪察觉到徐然的异样,身后摸进徐然的衣服里,不动声色地一点点地摸徐然到底是哪里有问题。

  徐然整个人都愣住,她搞不懂是宁晋溪为何这般做,直到宁晋溪摸到自己被踢到的地方,还用力按了按。

  “你这是做什么?”徐然一下从床上弹了起来,坐好。

  宁晋溪也跟着坐起来,不理会徐然的恶劣语气,反而依旧轻声细语的。“转过去,我看看你的伤。”

  “我没受伤。”徐然如同此地无银三百两一般,捂住自己的后背的衣衫。

  “....”宁晋溪眼眶一红。

  “看吧,看吧。”徐然有些无奈,转过去背对着宁晋溪,还将后背的衣衫掀起,让其看个清楚。

  半个脚印,有些红紫,应当是踢的时候收了力,可是按徐然的身手,自己安排的那些暗卫不应该能对徐然有这么大的伤害才对。

  半响,徐然转了过来,看见宁晋溪一脸担忧且疑惑的表情。“我没事。”

  “自那以后,我的身体大不如以前了,软骨散的副作用和当时吸入了太多的浓烟,导致我一受凉便会咳嗽。”

  “身手也大不如从前那般敏捷了。”

  宁晋溪默默地听着徐然说完,忽然跪起来将徐然抱住,牢牢地护在怀里,嘴上还不停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

  宁晋溪再次为自己当初的决定是否正确而感到疑惑,是了,当初要是拼一把,也许徐然不会经此一劫,终究还是自己害她啊,是自己拉她入局,是自己害得徐然家破人散。

  居然还用徐然的父母逼迫徐然留在自己身边,自己真是个自私自利的人。或许这次北郡之旅可以放徐然自由了。

  自己这样的人哪里里配得上徐然这般好的人啊。

  宁晋溪抱着徐然不松手,徐然也能感受到宁晋溪的情绪起伏很大,没了往常的反骨,反而将宁晋溪搂在怀里。

  直到宁晋溪哭累了,在自己怀里睡着了。

  徐然将宁晋溪放下,刚准备起身帮宁晋溪擦擦脸,就发现宁晋溪的手并未松开,还牢牢地将自己抱着的。

  无奈只能继续陪宁晋溪躺着,让自己缩在宁晋溪怀里,睡去。

  ————

  三日后,一群人赶到了北郡,这次来跟着一个商队一起来的,从南方来运着布匹,徐然看着身后几大车的布匹,对宁晋溪再次的能力再次有了感受,当夜给自己说要去北郡。

  第二日都能收集这么多布匹,这些东西放在一个普通的商队,起码需要准备一个月都不一定那个准备好。

  “先找地方住。”宁晋溪一身男装站在队伍的前面,徐然站她身后也是一身男装,只是这脸不在是从前那张俊俏的脸,而是一张美艳的脸,宁晋溪专门给她贴上来一张假胡子,还将脸都黑了。

  身后的随从赶紧领命,带着一群人往前走,提前租下了一间闲置的院子。

  安顿好后,徐然站在院子里面,院里有一颗大树,两人合包才能抱住那般大。宁晋溪望着眼前人,徐然现如今身上总是透着若有若无的孤寂感。

  徐然知晓宁晋溪一直站在身后,也不曾回头看,而是抬头透过树叶错杂的间隙望着阳光。

  “我准备去试探北一。”宁晋溪上前一步,告诉徐然自己的安排,事到如今,瞒着徐然已经没有意义了,避免徐然找自己的途中遭遇危险。

  “北一,现在还是北郡郡守?”徐然以为早就被皇帝换了,因为这个北郡府是自己一手提拔上去的。

  “对,宁言一直没有换。也有我一部分原因,我一直对北郡这块地方看得紧,没让他有手伸进来。”宁晋溪给徐然解释着。

  “那为何还要去试探北一?”既然宁晋溪已经对此掌控住了。

  “以防万一,现在一点破绽都不能给宁言留。”如今已经进入当初与大皇子争储君之位时的白热化阶段了。

  “我跟你一起去。”徐然此话一出,宁晋溪便知道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好。”就算不让徐然跟着,徐然也会偷偷地跟着去。

  徐然看了宁晋溪一眼,又进了屋子,两人依旧有些相顾无言,总是没有话可以说,但却感觉又好多话想给对方说。

  ————

  夜里,徐然跟着宁晋溪身后一起到北郡府,据说这里请了大师做了三天三夜的法事,自己当初那批人都是战场上的杀神,镇管的住,自己这些人走后,就开始不对劲了。

  徐然看着柱头上还贴着一些符咒和雕刻着一些恶神,微微出神,那些人都是无辜之人,为何要正压而非是超渡。

  徐然觉得眼皮子狂跳,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发生,这院里的阴气太重了,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自己的命是从阎王手里抢回来的,徐然觉得身后一整发凉。

  “我们回去。”徐然拉住宁晋溪的手,不让其继续上前走,两人僵持在入门处。

  宁晋溪看徐然脸色有些发白,还以为徐然是什么旧疾犯了,赶紧一步挪动,将徐然扶好,“好好,我们先回去。”

  “你给北郡守说,我们日后再来亲自拜访。礼品送上。”宁晋溪对着随从吩咐道,便将徐然扶着往外去了。  留下几个随从往里走。

  北郡府的二层小阁楼里,一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刚刚进来的人,露出了嗜血的兴奋感,看到人走后,发出了呜咽声,好像是什么好吃的食物没了一般。

  随从将礼品全都搬进院子里面,北一这时也闻讯出来了,见只是几个人粗布打扮的下人,脸色有些难看。

  “北一大人,这是我们主人送给您的礼物还望笑纳。”一个领头的随从对着北一行了一个拱手礼道。

  “你们家主人是谁?这些东西从哪里来归哪里去,这里不需要。”北一端着架子道。

  “我们主人只是个南方来的商人,想到此地做生意,还望北一大人提点一二。”

  北一闻言皱着眉,看着眼前几箱封着的箱子,里面肯定是些贵重的东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收下了。

  随从看人已经收下来,便告辞离去了。

  北一看着地上排着的箱子,转身看了眼阁楼的位置,夜色里漆黑一片,看不清,倒是北一眼里的挣扎神色在月光下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