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晃荡到了夜里, 徐然站在明湖的边上,感受着清风拂面,希望可以冷静一下, 白清如与傅文卓依旧在不远处的马车上看着徐然这边,她们要确保徐然彻底入套才行, 还得保证关键时刻能救下宁晋溪。
长公主敢赌, 她们可不敢赌啊,这可是杀父, 杀母之仇。
“她人呐?”
不知何时白清如与傅文卓在马车上睡着了,再看向刚刚徐然站立的位置, 根本就没有人了。
“不好, 殿下有危险了。”白清如赶紧让人驾车去了长公主府, 只是还是去晚了,天空也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雨。
张恭就站在大将军府的废墟不远处的阴影里看着徐然跪立在雨中,面色如常,甚至有了一丝微微的高兴,直到等到徐然筋疲力尽后, 才缓缓上前,将人抱起。
“这是怎么了?”尹风看着被张恭送回来的徐然问道。
“她去刺杀长公主了。”张恭脸色不变地说道。
长夜靠在门框上, 听到此话,差点没靠稳,徐然去刺杀了宁晋溪,难道当真是宁晋溪杀了徐然的父母吗?不然徐然怎么舍得去伤害自己心悦之人, 徐然真是出息了。
“还请二位多加照顾。”张恭看了一眼徐然如今的模样, 站起来身来对着长夜与尹风各行了礼。
张恭没办法留太久, 最近不知道为何皇帝对他颇有微词,对自己的行踪格外在意, 为了在这节骨眼上让徐然惹上更多的麻烦,张恭只好先行离开。
长夜倒是觉得无所谓,大不了再把徐然藏起来,带回南蛮便好了,“好说,好说。”反正有张恭在,自己家在中都城的据点是半点不会受影响,这笔买卖还是划算。
长夜唤了丫鬟进去给徐然换了干净衣衫,让人给徐然熬了药,自己则与尹风坐在大厅里面。
“要是宁晋溪过来要人,怎么办?”长夜有些担忧道,徐然此番已然是证实了自己便是徐然了,宁晋溪找了这些年,怎么可能会放弃徐然。
“那便带走便是了。”尹风好似已经料到了一般。
“可是...”长夜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尹风,尹风被看得有些不自然了,“好吧,我的确是推波助澜一把,宁晋溪能从南蛮那边这么快得到徐然的消息,是我走之前便交待好的事。”
就算自己在晋国,南蛮那边是事,宁晋溪想三天之内查到徐然的事,简直就是痴人说梦,真当自己是摆设吗?
“为何这般做,你要把徐然推出去?”长夜跟徐然虽说经常吵架,双方都不待见对方,可算起来,徐然也忙过自己。
“不是推出去,而是送回她该回地方。”尹风看着外面还在下着的雨道。
长夜被尹风的话提醒了,的确这才是徐然该回的地方,也该回宁晋溪身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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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宁晋溪惨白着一张脸,将驿站围了起来。
“这大早上的,右相真是好雅兴,带这么多人。”尹风站在二楼看着楼下还需要人搀扶的宁晋溪语气不善道。
“把她交出来。”这话说得有气无力的,只是语气让人不容置疑。
“我要是不呢。”长夜也从尹风身后站了出来,三人对峙着。
“给本相搜。”宁晋溪说完忍不住咳嗽起来,一发不可收拾,一直咳到弯了腰,脸变得涨红。
“本祭司看谁敢。”尹风话音刚落,楼下的南蛮卫兵,便上前与宁晋溪带来的府兵拔剑对峙。
就在双方打起来时,徐然打开了房间的大门,她也是一脸苍白无血色。
宁晋溪一见徐然,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下去,她好怕徐然不在这里了,今日无论如何都要将人带回去。
“我跟你回去。”
一场闹剧终于以徐然去宁晋溪府上作罢了。
“右相,你伤口裂开了。”翠菊一脸焦急地看着宁晋溪的胸口上渗出的血迹,将她的衣服都染红了。
今日一早宁晋溪醒来后,不顾自己还受着伤,一定要带着人来将徐然接回去,她是真的不怕徐然在刺她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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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徐然潜进宁晋溪府上时,宁晋溪已经醉了,许是几日压抑的情绪,让宁晋溪变得有些疯癫,将手里能摔的东西都摔了,徐然进去时,没有一个奴婢在身旁。
宁晋溪一见徐然便想上前,谁知道徐然直接给了宁晋溪一刀,那一刀刺在心口的位置,只是偏高,未到要害。
徐然终究是下不去手,她从长公主府出去后,便一直淋着雨不知道该去哪里,直到又转回了大将军府的废墟处,她想以死谢罪,只是还没等她自己动手便晕了过去。
于是便被张恭带回来驿站,让尹风照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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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然在马车上一言不发,也不去看宁晋溪,长公主想伸手握住徐然的手,被巧妙的躲开了,便知道此人并非在走神。
“然然。”
宁晋溪强忍着心口传来的疼痛,软软地喊道。
徐然依旧是望着一侧,不去看宁晋溪,直到翠菊的一声惊呼传来,徐然这才转身去看宁晋溪。
只见宁晋溪面色苍白,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倒在了马车坐位上,胸口处还有点点血迹。
徐然心里一慌,连忙将宁晋溪扶起靠在身上,自己捅了宁晋溪一刀,那是为了自己父母报仇,只是如今看见宁晋溪这副模样,依旧会心疼她。
一面唾弃着自己的心软,一面替宁晋溪擦着额头上的冷汗。
“然然。”宁晋溪睁开一点缝隙看着徐然握着自己的手,声音小小地叫了一声,也就是低着头,徐然见不到宁晋溪微勾的唇角。
徐然依旧没有应声,只是帮宁晋溪捂住伤口的手,用了一点力,宁晋溪顿时闷哼了一声,终于是不再多说什么了,整个车厢里面安静了下来。
宁晋溪享受着难得的静谧时光,只是苦了徐然了,心里对宁晋溪依旧不知该如何面对。
直到宁晋溪说“伯父伯母,他们还活着,被我送去安全的地方了。”
徐然闻言松开了一点力道,让宁晋溪缓和了一下痛感,刚才真的以为徐然想让她疼死过去才好。
“他们在哪里?”徐然赶紧问道。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只要你留在我身边,伯父伯母就是安全的。”宁晋溪实在是想不到还能用什么将徐然留在自己身边,思来想去只有这个威胁可以利用。
“....”徐然后槽牙痒痒的,没想到宁晋溪这般无耻。
“你可以现在不回答我,给你三日时间好好考虑一下。”宁晋溪真的疼怕了,她怕徐然气不顺,又来捏她的伤口。
“不用,我答应你,但是你要告诉我,我父母在哪里。”徐然看了一眼宁晋溪伤口已经没有新鲜的血渗出了,在军队的时候,没有条件时,便是这样止血,伤口过大的话,只有用过火的刀刃烫熟止血。
“看你表现。”宁晋溪说这话的时候,故意挣脱开徐然的手,为了不让徐然靠近自己的伤口。
“....”徐然只感觉一阵无奈。
不过知道自己父母还活着便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
终于长公主府,徐然站了马车便立在一旁,根本就没有管宁晋溪怎么下来,倒是翠菊开口道“还请花颜祭司将右相抱下来。”
翠菊作为整件事情的旁观者,自然是知道宁晋溪有多少的迫不得已。
想着自己现在的确受制于宁晋溪,便又上去了,看着宁晋溪那虚弱的样子,心里划过一丝异样的快意。
一手穿过宁晋溪的背部,手便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脸刷的一下就变红了,宁晋溪也有些不好意思,将脸埋进徐然的怀里。
徐然沉了沉心,猛地将宁晋溪抱起来,缓缓地下了马车,一路上下人看见都纷纷避让,到寝殿时,徐然已经累得满头大汗了。
如今比起从前那般力气和耐力都大不如了,用衣袖给自己擦擦汗,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她不能在宁晋溪露出自己不行的样子。
宁晋溪的伤口需要换药,重新包扎,徐然看着陌生的医女来给宁晋溪包扎,心里有些不悦。
“我来吧。”徐然接过医女端过来的药和纱布。
宁晋溪看着徐然皱眉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高兴,很好,只要徐然还在意,自己有信心让徐然心甘情愿地留在自己身边。
“下去吧。”宁晋溪看了一眼医女说道。
徐然去将门关好,又走回宁晋溪身边,“将衣服脱了吧。”
“我疼得没力气了,你帮帮我。”宁晋溪适时地表现出极其柔弱的样子,三分靠演技,更多的是真的疼,徐然作夜的那刀是真的下力,只是扎偏了。
她知道徐然是故意扎偏的,她也是在赌,赌徐然对自己下不了手。哪怕是输了,黄泉路上也有徐然做伴。徐然要是知道宁晋溪此刻现在想什么的话,定然会骂一句‘疯子’。
徐然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便上手给宁晋溪脱衣服,刚开始的时候还没觉得有什么,想着反正又不是没见过,更过分的事,自己都做过。
但在脱贴身的衣服时,徐然犯了难,如果不全脱了的话,就无法将纱布缠好,宁晋溪看着徐然那紧张到咽口水的样子,便忍不住想发笑。
宁晋溪自然不会告诉她,脱一边的肩膀就可以绑好纱布 。
“怎么了?”宁晋溪故意问道。
“没事。”徐然心一横,便给宁晋溪的衣衫都脱了下来,留下一个月白色的肚兜,颤颤巍巍地伸手在宁晋溪脖后解开了结。
露出了伤口,徐然已然无心去关心其他的风景,眼里只剩下自己刺出的伤口,用纱布小心地将上面多余的血迹擦去。撒上金疮药,又疼得宁晋溪一声闷哼,惹得徐然的脸更红了。
终是是将药上好了,徐然半蹲着身子,将纱布往宁晋溪身后缠绕了一圈又一圈,确认绑好了,才剪下纱布。
取来干净的帕子沾了些热水,准备给宁晋溪擦拭一下身体,后背流了不少汉,让徐然联想到了,两人情到深处时,宁晋溪的后背也是这样流着蜜汗。
换上干净的衣衫后,徐然没有等宁晋溪开口,自觉得将宁晋溪抱上了床,让她好好休息,自己准备出去一趟。
却被宁晋溪拉住了,宁晋溪露出自己半截手腕,让徐然看上面的物件。
徐然刚刚就发现了宁晋溪手上带着的正是自己母亲送给她的手镯,只是装作不知情而已,想必自己那日醉酒的胡话,让宁晋溪找出来戴着的吧。
宁晋溪见徐然不以为意,还以为徐然是在气自己之前没有戴的缘故:“之前我害怕它会碎,如今你回来了。”言外之意,你回来了,即便是碎了,也可以在缝补好。
“你先休息吧。”徐然又看了一眼,宁晋溪带着镯子的手腕。
徐然得赶紧出去给自己熬点药喝下去,她的头快炸裂了,昨日淋了雨,应当是被灌过药了,不然早就感染风寒了。
宁晋溪目送着徐然出去,缓缓闭上了眼睛,准备睡一会,嘴角都带着笑。
这一觉愣是睡到了晚上,宁晋溪醒来时,便起身去找徐然,翠菊赶紧扶着宁晋溪,“花颜祭司在小院住着。”
宁晋溪有些刚睡醒的脑子反应有些慢,小院?徐然最初来长公主府借住的那个小院,怎么会去哪里住,不和自己一起住寝殿。
罢了,不去逼了,下一刻宁晋溪就让翠菊揣着自己的贴身衣物和一些要用的物件,跟着自己一起去了徐然住的下院。
好似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了,只是张恭就没有这幸运了,在皇宫当差时,遇到了不少了江湖术士扮成内官在宫里行走。
张恭见一个自己观察了许久的人,行色匆匆,觉得有异连忙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