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月出去没多久, 长公主就派人出去找了。刚听到沈如月说是自己说出去的,那一刻是真的很气,气到无力去想沈如月如何说出去的, 为何说的。

  等冷静下来细想,以沈如月的为人, 要说早说了, 何必等到现在,觉得事情有可能另有蹊跷, 准备将人寻回来问清楚,好做下一步打算。

  也是觉得沈如月在中都城内, 并无亲属, 怕她出去后有什么事, 以前手里长公主府的信物,以自己在中都城的地位,胡作非为也没事。

  可派出去的人全都找不到沈如月了。

  宁晋溪只能先继续派人出去寻,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还没等宁晋溪去见悄悄见上徐然一眼,便接到自己的婚期将至的消息, 皇帝真的是一刻不愿意等。

  好在长公主的成婚大典,不容清简, 否则皇帝会落得一个苛责亲妹的骂名,不然宁晋溪觉得皇帝恐怕一刻都等不下去了,不然怎么会还给出一个月的时间。

  一个月的时间够了。

  ————

  徐然回到大将军府时,发现府里早就空了, 昔日来来往往的玄甲军早就没了, 只剩下自己的父母, 泪眼婆娑地等着自己。

  中都卫的人将徐然送到门,便没有进去, 很有礼节的对着二老行礼后,将大门关上了。留下徐然和她父母在里面,好说些体己的话。

  徐然看着父母一夜白了的头,很是痛心,觉着自己好没有用,两步上前跪在徐父徐母的脚边。“父母、母亲,孩儿不孝,让你们担心了。”

  徐父徐母赶紧上前搀扶起徐然,“说什么话呢,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两人一直重复没事就好,徐然进天牢的事,真的吓坏了二老。

  那几乎是进去了都出不来的地了,皇家秘辛,对外声称大皇子死于天牢内,从此天牢成了皇子进去了都不能活着出来的地。

  九死一生。

  “伴君如伴虎,日后我们回梨郡去吧,不要再来中都城了。”徐母以为徐然回来后,就是没有事了。

  等到长公主成亲后就该放他们走了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自家女儿帮了长公主那么多事,难道真的要徐然死了才好?

  徐母也不怪长公主,生在普通老百姓家里的女儿大多都身不由己,更别说皇家女子,徐母只是担心徐然会想不开。

  之前自己女儿是有多喜欢长公主,自己是看在眼里的,就连当初那个手镯都是见徐然真的很喜欢长公主才送于长公主,希望两人琴瑟和鸣,真的可以走一下去。

  徐然没有回应父母回梨郡的话,她还等长公主给自己一个交代,这段感情的一个交待。

  而且皇帝不一定会让自己活着,徐然看着头发全白了的父母,又觉得自己真的很不孝顺,保护不了父母,现在自己死活都是别人一句的话事,如何护得住父母。

  玄甲军也被收走了,自己什么都没有了。

  黄粱一梦?

  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手握大权,掌握了中都城的绝大部分兵力,可到头来,皇帝一句话就将自己打入万劫不复。

  夜里徐然辗转反侧都睡不着,夜里静悄悄地,索性不睡了,想上房顶看看月亮,只是如今的她,手脚无力,根本没办法不借助外力的帮助下飞上房顶。

  只能坐在院子里面,看着天上的月亮,觉得她好像会动一样,离自己越来越远。

  徐然看着看着眼眶便又红了。是了,她的月亮离她不算远,就在隔壁,哪里有自己想得这么远。

  可是这么近,她怎么都不来看看自己,是真的不要自己了吗?

  还是从头到尾都是骗自己的。

  骗子?

  宁晋溪也在阁楼上看着月亮,这个位置是徐然最喜欢的位置,在这里总是会看着月亮对自己诉说爱意。

  两人都在想着对方,想着想着都留下一行情泪。

  ————

  翌日,徐然被外间的吵闹声打扰了难得的好梦,梦里她和宁晋溪成亲了,她们只是普通人家的女儿,父母很开明,两人很幸福。

  醒来的徐然,显然还沉醉在梦里,嘴角都带着笑,只是看清周围环境后,嘴角缓缓放下,她不喜欢这里,这里没有长公主。

  哪怕已经沦为阶下囚也就要保持体面,好在那日严明礼警告季子路的话起了效果,今日的季子路格外懂礼,让人通传进去通传了,自己等在了院子里。

  徐然安抚好自己父母,让他们别出去,不希望自己被欺辱的画面被自己父母看,不然又该难过了。

  缓缓踏出将军府的大厅。

  “徐然接旨。”季子路见徐然出来了,今日难得没有废话,准备直接宣读圣旨。

  徐然以为是对自己的审判,可惜不是,不然还解脱了,不用这般提心吊胆的。

  难怪季子路今日没有为难徐然,这道圣旨就足够徐然撕心裂肺的痛了,长公主不日成亲,让徐然盛装出席。

  徐然接过圣旨,看也不看,只是就那么站着,好似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一样,季子路看徐然这个失魂落魄的样子,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他不懂女子之间如何相爱。

  在他季子路看来,徐然同自己一样都只是这些皇室中的人玩物罢了。

  是了,徐然一直逃避皇帝给宁晋溪赐婚的事,为什么宁晋溪要答应,她作为长公主可以不用这般委屈自己的,为什么?

  明明自己已经绣好了盖头,那是她们一起绣的,为什么还要嫁给别人。

  徐然就这般愣在原地,季子路何时走得都不知道,直到徐父徐母,忍不住出来看时,徐然依旧站在原地哭了好久,只是一直不出声罢了。

  “我没事。”徐然怕父母担心,赶紧搽搽眼泪,笑了笑,这个笑比哭还难看。

  徐母上前抱着徐然,“母亲在呢,母亲陪着你。”

  听见徐母的这番话,徐然才放声大哭起来,“她要嫁给别人了。”徐然埋了徐母怀里哭得好大声。

  徐父站在一旁,看得眼眶湿热,都怪自己这把老骨头,要是当初强硬点,不然徐然去参军,就不会遇见长公主,也不会这般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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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公主府上,宁晋溪正练着字,好似有感应似的,徐然的然字,自己一点下去,笔应声断成了两节。

  她好像听见了徐然的哭声。

  阁楼上放眼望去,地上、案记上,全是宁晋溪练的字,无一例外,全是徐然二字,越到后面下笔更加的凌乱。就像宁晋溪早已经乱了的心。

  来不及,必须早点就送徐然走。这是当宁晋溪知晓皇帝给徐然下的那道让徐然放声大哭圣旨时唯一的想法。

  绝对不能让徐然看到自己成婚,等徐然走后,自己没有后顾之忧,再与皇帝周旋,解除婚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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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明礼被长公主叫来后问道:“殿下,怎么就突然这急?”

  “皇帝给她下旨,让她来参加婚宴。”宁晋溪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透着一丝怨恨,恨自己也恨新皇,逼人至此。

  “好,我这就去加急准备,确保路上的安全。”严明礼说着便要离开,但是半路又折返回来,“南蛮的人使者要到了。”

  “南蛮的人早就知道她是女子。”宁晋溪有些不以为然地回道。

  南蛮尹风还不知道活着吗?这两人也是经历了那么多才换来了相守一生的机会,真是希望尹风还活着。

  “殿下,我害怕南蛮的人会不会对徐然怀恨在心,毕竟徐然是打败他们南蛮的战神。”严明礼见宁晋溪对此事毫不在意的样子,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那本宫就让他们有来无回。”宁晋溪听到南蛮的人会对徐然不利时,脸色一下就变了,面露凶光。

  只是一会便又冷静下来,“先看看是谁来,要是长夜一派就好说,要不是就找些事情拖着南蛮的人。”

  “是,殿下。”严明礼见宁晋溪脸色很不好,又忍不住道:“殿下,还是要保重自己。”

  宁晋溪闻言有些艰难地扯了一个笑容:“本宫知晓,去吧,此事还得劳烦你了,本宫现在不易出面。”

  严明礼抱拳表示自己一定会办到,便转身离开了。

  刚刚从长公主正门出来后,绕了一圈,终究还是转了回去,不放心徐然。

  夜里,徐然如同往日一般坐在院子里,看月亮,听见脚步声,低头一眼是严明礼,有些诧异,心里又止不住的高兴,难道是殿下让他来的。

  “严明礼?你怎么来了?”徐然的语气有了一起活力,好像等着严明礼说是殿下让他来看看自己。

  “我来看看你。”长公主没有让自己来看,也没有说不让自己来看。

  “殿下,让你来的?”徐然还是问出来了。

  “不是,是我自己放心不下,过来看看你。”严明礼记得长公主说过不能让徐然有希望,不然徐然不会走。

  看着徐然的眼眶一下就变红了,嘴里还是说着:“谢谢你能看我。”

  严明礼强压下内心想要告诉徐然全部的冲动,绝对不能让徐然出事,这是长公主与自己一至的目标。

  “南蛮的人要来了,这来还你挣回来的赔款。”严明礼尽力寻了一个轻松的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