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皇帝下的旨意, 徐然没有一丝的意外,长公主能替自己保住大将军印已是万幸,以为自己已经掌握了权势, 最后还是被皇帝摆了一道。

  她终究还是没有皇帝狠,如果自己将此事罪责随便拉个人出来顶罪, 自己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罢了, 好在皇帝就算革去自己中都卫的职位,自己还有玄甲军可以调动, 那些自己门下的官员依旧还是在自己门下。

  只是徐然不曾想到的是,王满会与中都卫的将领居然会来表忠心, “大将军, 属下等人的命都是大将军救下来的, 日后中都卫依旧任凭大将军差遣。”

  徐然经历了一次应良的事,现在不敢再轻易相信这些自己不曾相处多久的人,只是简单敷衍了两句便将人送出了大将军府。

  徐然此举是在保护自己也是在保护那些真心向着自己的人,来的将领里面定然会新皇都的眼线。

  果然,夜里在宫中执勤的将领便来到重合殿。“今日去大将军府上, 大将军做何反应?”新皇坐在高台上,眼睛不曾看向下面跪着的中都卫将领, 依旧看着自己的折子。

  “回皇上,大将军只是让臣等好好保护皇上,不要想这些事,最后还将臣等赶出了大将军府”说这话的人, 是皇帝放在中都卫的眼线, 身边还跟着一个小将领, 看样子是自己的跟班。

  “嗯,下去吧。”新皇故作深沉地应声, 随即挥挥手。

  “臣告退。”两人对视一眼便往后退,直到门口才转身离去。

  不过殿门前早就等着的内官,将手里的两袋东西递给两个将领,笑呵呵地道:“两位小将辛苦了。”

  年岁稍长的一个将领,将袋子微微打开一个口子,从里抓出一大把,金灿灿的,是金瓜子,一把塞进内官手里。“内官大人更辛苦。”

  那内官笑得更开怀,连说了两句不幸苦。

  待到走得远了些,年长的将领将自己小跟班的袋子拿过,从里取出几粒丢给对方,便大步走远了。

  小跟班只能先蹲在地上,借着月色捡起地上为数不多的几个金瓜子。

  这所有的一切都被长公主放在宫里的眼线看了一个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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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言真是一点喘息的机会给徐然。”宁晋溪看着手里从宫中传出来的密信,喃喃道。

  随即将手里的密信置于烛火上直到变为灰烬。脑海里依旧回荡着曾经太子时期的新皇说过的话,“在我这里开始,皇帝与世家共治天下的局面将不会再有。”

  刚打算进宫与新皇谈谈,徐然与其他人不一样,只是刚刚到大殿门口,便有内官在门口拦着自己。

  “殿下,皇上正与大将军在里面谈边疆事宜。”

  “边境出事了?”宁晋溪反问了一句,她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这老奴就不知道了,皇上是这么说的。”内官脸上带着谄媚的笑意说道。

  宁晋溪只好先去偏殿等着。

  没过多久,徐然过来了。

  “殿下,怎么来了。”徐然以为是宁晋溪得到自己被招进宫的消息,匆匆赶来,赶紧示意自己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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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但没事,还有天大的喜事。  新皇派中都卫的将领去试探徐然,要是徐然欣然接受中都卫的示好,那自己还可以不这么担忧。

  可徐然表现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这让新皇害怕徐然手里真的掌握这中都卫的其他办法,更何况徐然手里的玄甲军,明面上是几百人,暗地里到底多少人,自己根本就没有查到。

  就当初那几百人的玄甲军就挡下了大皇子的逼宫,这让他如何不怕。

  这让新皇不得不考虑做些什么来安抚一下徐然,奖励一个男人最好的办法,无非是加官进爵,娶个美娇妻。

  这个娇妻的人选还得投所好,徐然最喜欢与长公主一处待着,中都城内早就传闻,两人两情相悦。

  招徐然进宫,说是边疆的事,实则是暗示徐然,长公主年岁已到,该寻个好夫婿了。

  “皇上,边疆出了何事?”徐然进重合殿时内官根本就没来得及通报,徐然便已经跨进殿内,一边走着还一边大声问道。

  见过满目疮痍的城池,自然会担忧再来一次交战,会有多少无辜的百姓死于刀下。

  “大将军无需如此着急,朕宣你进宫是想与你商议边疆这次入冬的粮食如何准备。”新皇见徐然如此着急,有过一瞬的动摇,此等良将真的要将其抹杀吗?不禁在心里反问着自己。

  “边疆入冬的粮食?现在正值夏季,未免有些过早了吧,今年收成都不知几何。”徐然听新皇的意思,竟然是秋天的事,拿到夏天说。

  自己以为是边疆出了事情,还未曾给宁晋溪说一声便入宫面圣了,心里难免会有些不悦。

  “非也,边疆来国之大事,自然要重视些,自朕起,边疆过冬的粮食要在夏季便准备好,这样才不会寒了边境将士的心。”皇帝早就想好了说辞,的确也打算如此做。

  “如此甚好。”徐然想来也是这么个理,提前备好,不会因为秋季收成不好便减少边疆的粮食。

  徐然将自己对边疆今年该准备多少粮食粗略地给皇帝算了一笔账,徐然说起这么数目来,丝毫没有停顿,更让新皇心惊且叹息。  如此良将,天下少有,可惜了,不能留。

  “好,便先依大将军所说的数目准备着。”皇帝看着已经停笔的内官说道,示意其将写好的记录送去户部,让其先准备着。

  “皇上若其他事,臣便先行告退了。”徐然见事情已经谈完了,准备告辞出宫了。

  皇帝轻声咳嗽了一声,“且慢,大将军,朕还有事要与大将军商议一下。”

  徐然闻言行礼的手做到一半又停下,微微抬头,看着皇帝,等着下文。“朕的皇妹,长公主为了晋国,早就过了及笄的年岁。”

  新皇故意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徐然,明显紧张起来的神情,果然自己的皇妹对这个大将军很有吸引力。

  “长公主向来是喜欢文武双全之人,朕自然是知道大将军武艺高强,不知道大将军文采如何。”此话无不暗示徐然,合不合适都是你说算了。

  徐然一下被这天大的喜事,砸昏了头,迷迷糊糊地应道。“臣文采也尚佳。”

  皇帝刚要说些什么,门外的内官便进来在皇帝耳边轻声低语道:“长公主殿下来了,正在偏殿。”

  皇帝闻言,眉毛轻佻了一下,这个动作徐然看在眼里,与宁晋溪偷腥成功时是一个样子,不愧是龙凤胎。

  “真是不能提,一提人就到了,长公主就在偏殿,大将军自去寻长公主吧,朕有些乏了,想必长公主也是为了边境之事来的,还请大将军帮忙解答一二。”说完皇帝从一旁走下高台,往内殿去了。

  徐然还在刚刚到喜悦中没有缓过神来,还是内官提醒徐然,长公主还在偏殿等着自己。这才匆匆往偏殿赶去。

  新皇在后面挑起一节帘子看着徐然匆匆离去的背影,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大将军也一样,只是听闻长公主在偏殿,便等不及了。

  若是自己当着大将军的面将长公主嫁给别人,这大将军的脸色该是何等的好看。想到这里新皇心里顿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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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晋溪看了一眼徐然身后的内官,“本宫听说边疆出事。”

  徐然也知道自己身后有小尾巴,只能强压住自己心里的喜悦,“回殿下,并无大事,只是皇上体恤边疆的将士,将本是秋季该准备的粮食提前到夏季先行准备好,这样不会因为秋收的多少而减少边疆将士的口粮,此后都是如此。”

  宁晋溪闻言没皱着眉,有些不理解,“只是此事?”不确定再问问。

  “只是此事。”徐然也觉得此事不必特意招自己进宫,直到新皇提起宁晋溪婚事时,才了然,新皇的目的不是边疆的将士们的口粮早点准备,而是自己刚刚被收回来中都卫的统帅权。

  这也是徐然清醒过来,走入偏殿才反应过来的事,皇帝在安抚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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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刚出了宫门,徐然便一把抱住了宁晋溪,长公主还以为徐然是在宫里受了什么委屈,边给徐然顺着气一边问道:“怎么了 ,在宫里,我皇兄宁言欺负你了吗?”

  “没有,只是太高兴了。”徐然微微松了一点力道,与宁晋溪对视道。

  “高兴,何事如此高兴?”这不是刚刚才被收了中都卫的统帅权吗?怎么就高兴了?

  “皇上,说姐姐喜欢文武双全的人,还问我是不是文也行。”徐然如实交待了,新皇当时说道那些话。

  宁晋溪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只是看徐然如此高兴,便不好扫了徐然的兴。

  “那你怎么回的?”宁晋溪有些宠溺道。

  “我说我文采斐然。”徐然说着话的时候,还微微扬起了一点下巴,毫无谦虚地说道。

  “嗯,是文采斐然。”宁晋溪也顺着徐然的话往下说。

  等到府里时,徐然已经冷静下来了,只是宁晋溪的嘴唇出现了可疑的红肿,翠菊又以为长公主是在宫里吃了什么东西,引起的红肿。

  给长公主端来去暑的凉糕,嘴里还嘟囔着让长公主以后不要乱吃东西,徐然听得心虚,耳朵悄悄红了。

  等徐然出去公干了,宁晋溪才有时间细细理一理,新皇此举的用意,总觉得还得进宫一趟,当即入宫去了。

  只是没想到,这一去直接改变了自己与徐然整个人生的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