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两人缓解了一下相思之情后, 徐然让人安排的船也已经停了许久了,带着众人一块登上船去。

  “见过长公主殿下。”张恭见到长公主的到来,本能的心虚了一下, 对于长公主张恭是惧怕的。

  长公主是他见过最厉害的女子了,比起新皇的阴险狡诈, 如毒蛇一般的阴冷, 长公主就像站在阳光里的神女,让他有一种阴谋诡计都会在长公主面前无所遁形的感觉。

  宁晋溪也只是抬了手, 免了张恭的虚礼,牵着徐然的手, 带着白清如与傅文卓上了楼上, 便留着严明礼与张恭在下面守着。

  徐然本想去处理城南酒坊的案子, 长公主看出来徐然的坐立难安,便开口道:“安心坐着,城南酒坊我已经叫过去封锁了,季子路进不去。”

  徐然看着长公主的眼神一下变得崇拜起来,还得是长公主, 这么大手笔,直接封了城南酒坊, 外人不得入内,那季子路就算想抢到自己前面都难。

  “用的你的兵。”长公主在徐然的星星眼注视下,补上了一句。

  “什么你的,我的, 都是姐姐的。”傅文卓曾经说过适当的狗腿子一点没事, 离得不远的傅文卓自然也听见, 包括白清如。

  徐然年岁比在座的三位都要小上一些,白清如带着警告意味地看着傅文卓, 傅文卓原本带着笑意的脸上,顿时带上了讨好的意味。

  “白姐姐,不是我。”狗腿子鼻祖傅文卓极力为自己摆脱嫌疑。

  宁晋溪这边倒是一片祥和,甚至还有些爱怜地摸了摸徐然的头。

  等到时间差不多,严明礼与张恭都在楼下喝了三壶茶,五碟糕点,宁晋溪才与三人商议结束。

  带着三人下楼来,吩咐严明礼亲自送傅文卓回去,自己则带着徐然和白清如去了丞相府,张恭站在岸边看着两路人马各自离去。

  一直到不见马车的影子才,接过手下递上来的缰绳,翻身上马,只是刚刚调整好姿势,准备驾马离开,便瞧见了新皇的召见令。

  随即换了个路,去往别院,如今新皇刚刚登基不久,根基不稳,根本不会如此快召见自己,果然到别院时,里面没有新皇,只有一直跟着新皇的医女,“不知皇上招我所谓何事。”

  “皇上要你带着徐然查案,按此锦囊中的计划行事。”说完医女将手里的锦囊塞进张恭的手里,便关上了房门。

  张恭皱着眉头打开手里的锦囊,借着屋檐下的灯笼看清里面的内容,对新皇此步棋着实有些看不懂。

  这里面是这次凶杀案的整个过程,昨夜发生,今日皇帝便已经得到整个事情经过,按新皇如今的势力来说,不会如此之快,只能说明这次凶杀案是新皇一手策划,亦或者是季子路一手促成的。

  只为了踩着徐然的肩膀上位,这步棋高却伤天害理,那都是晋国的无辜子民。

  张恭深吸一口气,从怀里拿出火折子,将锦囊连同白纸一同烧成灰烬。

  ————

  长公主亲自将白清如送回来,身后还跟着镇国大将军,这白丞相再想摆谱都难,赶紧出门迎接。

  白丞相还往后面看了一眼,没有见到想象中的人影,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今日长公主请自己女儿出游时,还未觉察不对,直到镇国大将军来请白清如时,白丞相才缓过神来。

  自己女儿出去定然是和那傅家小女娃私会去了。

  白清如看了一眼自己父亲,便在长公主的示意下回了后院,长公主看了还站在院子里面的徐然,“丞相,定然知道本宫来府上的目的。”

  白丞相也是个人精,在宁晋溪打哑迷时,也跟着一起打哑迷,两人都不曾开口说起白清如和傅文卓的事情来。

  “本宫相信以白清如的才能,日后定然能在朝堂上大有所为,必然能接替丞相继续为晋国效力。”

  白家除了白清如这个嫡女外,还有一个嫡子,只是少年时吃错了药,变成了一个痴傻的孩童,整个白家后继无人,这才是卡在白丞相心里的一根毒刺。

  白丞相一听有些心动,只是这女子入仕,现在八字都没有一撇的事,也不能表现过于激动了。

  “臣会考虑的。”白丞相只能先将长公主打发走了,再去问问白清如。

  ————

  回去马车上,徐然有些好奇,宁晋溪和白丞相说了什么,送两人出来时的语气和肢体语言都带着欢乐,和刚刚看见自己时完全不一样。

  “这是秘密。”宁晋溪点了一下徐然的鼻子说道。

  徐然只好坐回去,思考着城南酒坊的事来,如今天色也不早了,反正也依旧封锁了,也不急于一时,让先让手下的人去勘察一遍。

  “还在想城南酒坊的事?”宁晋溪问道。

  徐然点点头,说出自己对新皇的不满,“皇上想让季子路踩着我的肩膀往上爬。”

  “你站高些,让人踩不到,这样就没人能越过你了。”此时的宁晋溪还以为新皇此举只是让季子路上位,而非真的针对徐然,直到不久后,新皇对着徐然发难时,才发现新皇布了一手好棋。

  “好,我站得高高的,只让姐姐踩着。”说着还去蹭蹭宁晋溪的肩窝,把自己埋进去。真是越来越会撒娇了,宁晋溪也宠溺地摸着徐然的发丝。

  ————

  翌日,徐然一早陪着长公主用过早膳后,回大将军府向父母请过安后,带了一队玄甲军往城南酒坊那边去了。

  越接近城南酒坊,路上的人便越少,直到最后根本无人在街上走着。

  马束先到一步,脸色有些难看,见徐然过来了,赶紧抱拳禀告:“将军,昨夜又死了十几个人,里面的百姓都想出来。我怕凶手也在里面混着,没敢开门。”

  徐然听后面色也有些难看,昨日封锁原本只是想让季子路无法进去,没想到凶手还在里面,一夜之间又是十几条人命,这追责下来,自己的责任重大。

  此时也不是考虑责任的事了,而是要将那凶手抓出来,“仵作,查出来是什么的毒了吗?”

  马束再次将头埋了下去,经验丰富的仵作都没有查出来这是谁下得毒:“还不曾。”

  徐然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酒味,还带着一股酸臭味,徐然下令打开城南酒坊的大门,自己先走了进去,里面的百姓一见有人进来了,赶紧往上扑,徐然身后的玄甲军个个训练有素,立刻挡着徐然面前。

  让那些百姓无法近身,“安静些。”

  徐然的声音极具穿透力,里面的人果真安静了许多,更重要的是玄甲军拔出了佩剑,个个都是经厉过生死的,身上的戾气唬住几个百姓还是很够用。

  徐然拍了一下挡在自己身前的玄甲军,后者随即让出了一条路来,徐然缓缓走出了来,城南酒坊里的人,有些认出了玄甲军的行头,自然也就能猜到徐然是谁。

  立马有人跪地求放过,这里面有下毒犯,两夜就死了数十人,关在这里面就只有死路一条,徐然看着众人跪在自己面前,好似自己才是那个下毒之人。

  让人查了一夜也没有任何线索,根本找不到是什么毒,也在里面搜了三遍,就差将掘地三尺了,依旧没有任何头绪,如果再不找到下毒之人,这里面的人还得继续死去。

  徐然在里面站久了都觉得有些头晕目眩的,空气的酒精含量太高了,更别说还有一个酸臭的味道。

  出来透了一会气,脑子清醒了许多,想出来一个办法,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了。

  让人清点了里面有多少人,好在不多两百余人,带回去关在牢里应该可以,这样可以保证这些人的安全,又能保证凶手不会逃出去。

  可是这些人一听要去牢里又不愿意了。

  徐然坐在外面的椅子上,听着里面的人求饶声不断传来,自己又不是害这些人,关去牢里只是为了保护他们。  正当徐然一筹莫展之事,张恭骑着骏马来了。

  “你怎么来了。”徐然看了一眼张恭,现在没功夫招待他,准备强行将这些百姓带回去,一来是保护起来,而来是将凶手困住。

  “听说又死了十几个人,过来看看。”张恭上前,往里面看了一眼,大家都各自坐在一团,相互警惕着,不敢相信除了自己家的其他人。

  张恭看了一眼,便坐回徐然身边问道,“打算怎么做?”

  “先把这些人全部带回去,一来保护起来,二来不让凶手跑了。”张恭听完后,心中有些犹豫,话到嘴边又停下来。

  徐然的操作完全不需要自己去引导了,关进牢里也不一定保护得这些百姓,皇帝要这些人作为整垮徐然的筹码,这些人便一个都活不了,哪怕是关进牢里。

  “也好,这样一举两得,那怎么还在这里等着?”张恭顺着徐然的想法往下问着话。

  徐然叹了口气,揉了一下眉心。“那些百姓觉得牢里不吉利,晦气,怎么都不愿去。”

  张恭又看了一眼城南酒坊里面,这里面的人都是以酿酒为生,赚得都是辛苦钱,除了觉得晦气更多的是生计问题。

  徐然一看就是没有受过生计的困苦,当然不知道这些人在钱与命上面,自然把钱看得重要些。

  “如果他们愿意配合将此案查出,便定一年的酒如何?”张恭饮了一口茶说道。

  徐然被点醒了,反正中都卫和玄甲军还要两个府上都需要买酒,这些酒用来赏赐和日常用度完全不浪费。

  徐然随即叫来了马束,轻声吩咐道:“告诉他们,如果愿意配合,中都卫定一年的酒。”

  马束得令,立即进去了。

  没过多久,里面的人都是收拾着东西,排着队跟着中都卫一起回去了,徐然看着长长的队伍,让玄甲军沿路看护着,别让人跑了。

  张恭看在眼里,知道这一切都是无用功,过了今晚这些人依旧会死去十几人,让徐然摸不到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