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酒坊清空后, 徐然再次派人进去一点一点地搜查,连里面的地都被翻过来找了,甚至带着狗进去都没有查出来哪里有问题。

  那两百余人去中都卫牢里带的东西也都被一一检查过, 可也依旧没有查到一丝线索,徐然只好带着满脸疑惑地往家里赶。

  路上不停地催促着车夫快些, 快到饭点了, 自己要是回去晚了,长公主该等急了。

  中都卫那边安排了值夜勤, 来保证这些人安全的,徐然这才放心地回去。

  “姐姐还没回来吗?”徐然看着满桌的饭菜都有些凉了。自己回府的时候, 还未到用晚膳时, 见宁晋溪不在府里。

  以为会自己一样, 匆匆地赶回来一起用膳,谁知道等到饭菜都凉还未等到宁晋溪回来。

  “殿下,还在丞相府里,这个时间恐怕已经用上膳了,大将军还是先行用膳吧, 别饿着自己了。”翠菊看着整桌饭菜,从热气腾腾变成如今这般冰冷, 看起来毫无食欲的模样。

  徐然蹭的一下站起身来,说了一句。“收了吧。”便往外走去。

  翠菊以为徐然是去找长公主了,按照徐然以前的性子,势必要去接宁晋溪回来, 只是这次徐然出去的方向与丞相府的方向相反。

  本来今夜她不该回长公主府用晚膳的, 只是把那些人安置好时才发现已经快到饭点了, 现在派人回去说不回去吃晚膳也来不及了。

  这才急急忙忙地往家赶去,谁知道长公主根本也不在府, 甚至都不曾派人带句话回来,徐然带着气往中都卫赶去。

  饿着肚子,刚刚到中都卫,便撞上马束往外冲,差点两人就撞到了一起。

  “做什么,这么毛毛躁躁的。”徐然呵斥道。

  “将军,又有人死了,人数已经超过二十余人了。”马束赶紧行礼将情况报告给徐然。

  徐然一听赶紧迈步往里走去,一边问道:“医师也没有办法吗?”

  徐然走前让医师在中都卫里随时待命,一有情况好立刻救治。

  “从发作到死亡,也就一眨眼功夫,根本来不及。”马束跟在徐然身后,也急步往牢内走去。

  好在死的这批人是住在外间的,不用抬着尸体进进出出引起恐慌,刚要进去前,就有医师给徐然和马束递上白布。

  “将军先将口鼻捂住在进去,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这么大规模死亡。”一个医师解释着。

  徐然接过医师送过来的白布,带好后入鼻便是一股草药味,大步往里走,看着里面的人都已经带上白布了。

  有个小孩子一个人在牢房里面,扒着牢门,探头看着中都卫的人来来往往地往外搬运尸体,徐然见状招来马束,“那小孩的家里人呢?”

  “据说家里本来就只有爷爷奶奶,之前走了奶奶,如今爷爷也走了,就剩下一个人了。”马束看着那小孩子有些惋惜地说道。

  “找人看好她,等结束了找个好人家养着。”徐然对着马束吩咐道。

  在牢里看了一下,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只得出来透了透气。

  抬头望着月亮,眼睛里有些疲倦,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深吸一口气,转身往停尸的地方走去。

  带好白布,掀开帘子往里走去,医师与仵作正在检查尸体的异样,徐然站在一旁盯着他们验尸,许久两人才停手。

  徐然赶紧上前问道:“如何?”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摇摇头,怪哉。“回将军,还是没有找到根源所在。”

  徐然有些泄气地问道:“之前不是说是有中毒倾向吗?”

  “回将军,第一夜死的那些人的确有中毒的症状,可是昨夜与今夜拉回来的尸体都是自然死亡的状态。”仵作拱手说道。

  “也就是说这些人查不出死因吗?”徐然叹了口气问道。

  难道这些人放在中都卫里面都不安全,她一点办法都没有,救不回来这些人吗?

  不可能,一定会找到根源所在,这些人必须救下来。徐然在心中默念着。  “将详细情况写好呈上来。”徐然吩咐仵作和医师将尸体的情况做好记录交给自己,已然做好彻夜找出疑点的打算。

  刚刚走出停尸房便看见长公主站在中都卫的院里,徐然快步上前,却又在五步之远的位置停下来。“殿下,你怎么来了。”

  宁晋溪见徐然不愿意靠近自己还以为今夜在丞相府里交谈甚欢,忘记了时间,导致回去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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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回来了。”翠菊看着宁晋溪一个人回来后又问道:“大将军,没和殿下一起回来吗?”

  宁晋溪闻言转过身来问道:“她不在府上吗?”难道是城南酒坊的事过于棘手?

  “大将军傍晚时分回来过,一直等着殿下用膳,殿下一直未归,大将军便出去了,奴婢以为大将军是接殿下了。”翠菊解释道。

  宁晋溪听完眉头一皱,赶紧问道:“她可曾用过膳”

  “不曾”翠菊如实回答道。

  宁晋溪在问了些徐然出去时的神情,让人去大将军府上请大将军过来,谁知道派的人回来说,大将军不在府上。

  如果此时不在大将军府,那就只能是在中都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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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才有了开头一幕,宁晋溪看徐然不过来,便准备往徐然那边去,谁知道自己动一步,徐然往后退两步。

  “你这是做甚?躲着本宫?”宁晋溪有些不解的问道。

  “殿下,臣方才接触了尸体,不便离殿下太近,这里不安全,还请殿下先行回去。”徐然说得实话,暂且还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死的,必须得保证长公主的安全。

  宁晋溪听完,只当徐然是在使气,便不再过多询问,想来徐然已经成长了,自己会处理这些事情了,“那还请大将军自行注意安全。”宁晋溪也用公事公办的语气与徐然说道。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也忘记提醒徐然用晚膳了。

  两人心中都些气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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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整夜,两人都没有睡,宁晋溪在阁楼上看了一夜的书,徐然在中都卫的书房里看了一夜的卷宗,也依旧没有线索。

  这是她自做大将军以来,第一次这么无力,如果自己找不到,那请别人来看看,说不定可以找出来问题所在。

  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沈如月,只是刚刚才将长公主气走,如今再去找沈如月有些不大好,坐在案记上手里捧着卷宗,思考片刻后。

  转身出去,让马束将卷宗收好,自己先回来大将军沐浴净身后才往长公主府去了。

  “翠菊,姐姐呢?”徐然在卧房里没有找到宁晋溪,出来后看见翠菊连问道。

  翠菊也不敢隐瞒,赶紧说道:“殿下,在阁楼上。”

  徐然闻言,心中一紧,自己昨夜是为了查线索,姐姐一夜未眠多半是自己昨夜气的,赶紧往阁楼那边赶去。

  轻手轻脚地上楼,已经准备好被长公主责罚了,只是刚刚站稳便看见,长公主睡在自己置办的躺椅上。

  睡着的宁晋溪褪去了一身的锐气,整个人柔和得像一束光一般,只是脸上有些疲倦,徐然知道这是自己昨夜气的。

  蹲在宁晋溪身侧,小心翼翼地握着宁晋溪的手,捧在手心里,不知不觉中靠着宁晋溪身侧便睡着了。  等到宁晋溪被撒进屋里的阳光,晃醒,刚想抬手遮住光线,却发现自己的手动不了,低头一看,徐然正握着自己手睡着正香。

  果真是像个孩子,连睡觉也是,宁晋溪早就不气徐然了,本就是自己不回家吃饭,也没有通知徐然。

  用那只自由的手帮徐然把有些凌乱的发丝掖好,却不小心将徐然惊醒。

  徐然醒来第一件事便是拉着宁晋溪的手说自己错了,昨夜不该那般对姐姐。

  “你啊。”宁晋溪依旧躺在躺椅上,用手指戳了戳徐然的额头,心中剩下的一点点气节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了。

  是了,宁晋溪觉得自己真是对徐然越来越放纵了。

  宁晋溪瞧见了徐然眼下得乌青和眼里的疲倦,也知这人昨夜也没睡好,让出一半的位置给徐然,示意起上来睡一会。

  徐然望着一眼忘记的时辰,俯身抱了抱宁晋溪,“姐姐,我得走了,中都卫里面还有好些事,我借沈医师一用。”

  “去吧。”宁晋溪见徐然有事,也不多劝,自己闭着眼睛准备在睡一会,现在见到徐然后,心也安了,自然睡得好了些。

  徐然看着宁晋溪又闭上眼睛,没忍住在次俯身亲上来宁晋溪的额头。

  等徐然转身下楼时,宁晋溪才缓缓睁开了眼睛,眼里依旧充满了疲倦,也一直目送着徐然离开,这才抬手摸了摸徐然刚刚亲吻的地方,仿佛还一丝余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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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真是物尽其用。”沈如月被徐然从被窝里喊起来,心里便窝了一肚子火,边走边听徐然说起这起事件的诡异,和找自己去的目的。

  “能者多劳嘛,沈医师的医术了得,更得多做些事,报效朝廷。”徐然捧着沈如月道。

  “给我发钱的是殿下。”沈如月听完徐然的话,缓缓说道。这次是徐然找上自己,没有长公主的令,自己也算是寻私,虽然知晓徐然与长公主的关系匪浅。

  徐然眼珠子一转,“回头将军府的库房里你随便挑。”

  沈如月闻言,眼睛都迷起来了:“早说嘛,尸体停在哪里?”

  徐然见人已经哄好了,赶紧带着沈如月去看尸体,刚一进去便闻到了一股恶臭,徐然赶紧让沈如月带上白布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