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然带着一队玄甲军和一队中都卫往城外的行宫赶去, 路上还遇见了太子门下的谋士季子路,两队人马只是短暂的交汇,徐然的队伍便冲到了前面。

  后面的季子路只是看着徐然身后一黑一白的队伍出神, 心里想着日后自己也要做这般权臣,出行也要跟着两队人马, 而不是如今这边身边只有两个随从。

  “将军, 那是太子门下的人,太子恐怕也会插一脚。”马束在后面看清楚人后, 驾着马赶忙上前去告诉徐然。

  徐然闻言,没说话, 直接加快了去行宫的步伐, 身后的队伍也加快了速度。

  太子门下此时此地出现, 恐怕也是得到了消息,如此灵敏,真不愧是太子,还是先赶到行宫看看情况再做打算,徐然想着。

  徐然赶到时, 雨还未停下来了,甚至有愈来愈大之势。徐然翻身下马, 看着山脚的行宫已然成了一篇废墟,这不是简单的塌房。

  雨来得太突然,引发了山体滑坡压到了行宫,可按照行宫的规格, 不应该变成如今这般满目疮痍。

  只祈盼里面无人被压在里面。

  “下去看看。”徐然说完又翻身上马往一边下山去了, 只是到了半路发现大路已经没了, 只好将马栓在山腰处,换一条走下去。

  等一行人来到下面, 便看见几个工匠在搬碎木头,顺着他们搬开的地方看去,赫然看见一只占满泥土的手。

  果然有工匠埋在了下面,那些活着工匠看着有卫兵来了,有见识的也认出来玄甲军的衣袍,赶紧跪地求助。

  “求求大人,施于援手。”

  “赶紧搜救,派几个人回去叫多叫几队人来。”徐然对着身后的马束说道。

  没过一会徐然看着周围工匠人数还不算少,打算问清楚到底有多少人。好查清有多少人被埋在里面。

  “谁是这里的总工头?”徐然高声问道。

  “我是”一个满身泥浆的男子跑出来回道。

  “事发时,整个行宫内有多少工匠在?又多少工匠出来了?”徐然问道。

  “回大人的话,大约两百工匠,现在有多少工匠出来了,我也不知。”那总工头左手还留着血,顺着雨水流入了泥土里。

  “伤口去处理一下。”徐然说完指向一旁已经扎起来的帐篷。

  “不碍事的,大人,我先去帮忙了。”那总工头,连忙摆手拒绝。

  “行军打仗死得不比战场上少的就是伤口化脓而引发的高热。”说完也不去管那总工头是否去处理伤口,她该说的话已经说完,她也不是圣人。

  夜里徐然也没有回去休息,而是跟着一起在搜寻着还活着的人,好在雨停了,没了嘈杂的声音,更能听清楚下面的工匠的呼救声。

  “安静些。”徐然感觉自己听到一丝微弱的呼救声,赶紧让周围的人不要出声。

  终于徐然听清楚了,哪里传来的呼救声。赶紧让人去挖,又赶紧去下一个地方,好在自己带来的玄甲军都是习武之人,个个听力都好使。找人比较快,配合着挖,效率很高。

  一夜过后,搜救工作进入尾声,二百余工匠,活了一百八十多人,徐然疲惫的坐在椅子上,听着马束的报告。

  听完挥手将马束打发了出去,这行宫乃是皇帝很早就开始建的宫殿,主体建筑早就建好了,只是因着大皇子一脉的死亡,此事便被自己接手了过来。

  虽说是天灾也这里面也有人祸,木材定然有问题,如此规模的山体滑坡不足以将整个行宫压塌,而自己却没有事先察觉,也难逃受罚。

  写了份文书,上奏皇帝,今日看见了太子的谋士,恐怕此事还会被大作文章,徐然有些累,捏着鼻梁思考良久。

  或许架空太子是最好的办法,这样殿下的宏愿也可以实现。

  徐然回去时,已经第二日午后了,故意穿了一身污泥的衣裳去见了皇帝,皇帝看徐然这般模样责骂的语气也轻缓了不少,更不要说一旁还坐着长公主。

  昨个夜里徐然便收到徐然送回来的书信,此事徐然的责任全看皇帝的心情,主体结构又不是徐然在看管,徐然的错便是相信了前人,只是那些人早就已经归于天地了,也找不了那些人麻烦。

  宁晋溪今日一早便进宫陪着皇帝,皇帝本还以为宁晋溪是有些想自己这个父皇,没想到是为了徐然。

  老皇帝罚了徐然半年俸禄,让徐然去查此事是那一步出了问题,将功补过。

  — — — —

  太子自冬日来临后,便极少出门,基本上都待在书房内,东宫早已经修建好了,只是为了方便行事,太子一直未搬回东宫。

  “殿下,为何不进宫参徐将军一本,此番行宫坍塌导致三十余工匠丧生,徐将军这罪责万不能推卸的。”季子路当日得知行宫坍塌后,便想赶去看看,究竟如何了,路上遇见徐然赶去。

  季子路只能远远地看了个大概便回来禀告太子了。

  太子一身狐裘大衣,衣襟处的大毛领称得他越发羸弱,放下手中的毛笔后,抬起头看着季子路道:“今日我那皇妹必然会去替她说情,孤去了也甚大用,还会落得个骂名,此事本就错不在她,能救回一百八十余人已然不易。”

  太子装模作样的说完,还做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季子路见状觉着自己真是有些不择手段了。殊不知这是太子故意说给他听的,太子擅长用各种模样来达到在不同人心里的无害模样。

  在徐然面前,太子便作出一副事精模样,在自己谋士面前则是一副心怀天下,忧国忧民的模样。

  季子路告退后,太子拿自己刚刚写好的困字,这次写得很好,比以往都要好。

  快了,等到自己坐稳皇位时便要开始清理徐然了。  — — — —

  宁晋溪让人先回了长公主府,将汤室温热,热汤备好,带着徐然回去时,便让徐然去泡着,亲自去厨房熬制了姜汤给徐然端着去。

  “你躲着干嘛?”宁晋溪看着眼前这个将自己泡在水中,只剩下个头的人问道。

  “没干嘛。”说完依然还是沉在水里。

  “过来将这姜汤喝了,昨夜淋了不少雨,等会出去了再将沈如月熬好药喝了。”宁晋溪把姜汤放置在汤池边上。

  徐然觉得长公主是故意的,不然怎么会放那么远,自己边上也有岸,为何不到自己边上来。

  宁晋溪看着徐然那幽怨的眼神,嘴角微勾,她的确有些恶趣味,喜欢看徐然害羞的模样。

  “喝了姜汤,就不喝药了。”徐然靠近靠近岸边,端起姜汤时还不忘与宁晋溪讨价还价。

  “那可不行。”宁晋溪将碗放好,顺便用大拇指替徐然将嘴角的汤渍擦去,惹得徐然脸红不已。

  宁晋溪笑得有些放肆了,全然忘记徐然是个小狼崽了。

  下一秒便会徐然拖入水中了,好在徐然不算没良心,还知道将宁晋溪托着,这次轮到长公主懵了。

  宁晋溪感受到徐然炽热的身体温度,稳住心神道:“这么想与本宫共....唔...”

  徐然在想如果有人能忍住如此大诱惑一定可以出家了。

  等徐然亲够了才放开宁晋溪,额头抵着宁晋溪的肩窝喘气。倒是宁晋溪呼吸是有些加快,手还在给徐然顺气,实则是觉得徐然的皮肤很白嫩,摸着很舒服。

  “水凉了。”徐然有些感受到有些凉意后说道,其实是亲完之后害羞了。

  已经摸清楚徐然的脾气,宁晋溪也愿意给徐然递上一个梯子,让其顺着爬。随即拉向一旁的铃铛,示意进来加热水。

  徐然见一时间无法忽悠过去,只好软声道:“殿下,我知错了。”

  宁晋溪笑而不语,等着徐然下一步动作。

  谁知道徐然一个浪花打出,迷了长公主的眼,随即穿上衣衫,对着外间说:“不用加热水了。”说完还不忘将宁晋溪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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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行宫一事,不知道会不会牵扯上其他人,要都是以前那些都还好,要是还有工部的人,那真是在劫难逃了。”徐然窝在宁晋溪怀里说着自己对这事的想法。

  “只管去查便是,是非功过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无人逼他们,如果有问题在当初大皇兄一案时,便站出来指认了,何必等到如今东窗事发。”长公主轻拍着徐然的背说道。

  许是昨夜一夜未眠,一直在搜救,宁晋溪刚说完便感觉徐然呼吸均匀了下来,倒是宁晋溪有些睡不着,此时恐怕真的不会善了。

  这事跟自己还有些关系,当初大皇子私吞建行宫的钱财时,自己是知情的,还特意吩咐下去,让人配合大皇子,等日后作为扳倒大皇子的把柄,只是没想到大皇子死得这么早。

  行宫隐患一直留到了近日才事发,还需想个法子保全自己在工部的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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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再次咳出血来,将手帕递给内官后,依然批阅着奏折,行宫一事想要借机打压徐然怕是不行了,当初怎么就忘记自己这把老骨头命不久矣,如今养了一头狼起来。

  也不知道太子能不能在继位时,将徐然打压下去。

  一夜好眠,徐然与长公主用过早饭后,便去工部查行宫一案的来龙去脉了,若能拔除一些太子党再好不过。

  想要架空太子第一步先从工部入手吧,兵部自己暂时不需要,手里握着中都卫和玄甲军,此时对兵部伸手,恐怕老皇帝的杀头令直接会越过长公主送到自己面前来。

  老皇帝用长公主嫁去北境已经不能威胁自己了,北境有自己师傅这张王牌在。

  “将军,这里是行宫修建的所有卷宗了。”一名官吏将一叠卷宗抱出来,恭敬地呈在徐然面前,徐然点点头示意交给了马束。

  “先带回去仔细查一遍,去叫上行宫坍塌当日的总工头去行宫处看看。”徐然吩咐道。

  说着自己骑马带着人先行去了行宫。

  到了不久正勘察着木材质量,马束便来了,只是身后没有跟着总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