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汤屋洗澡时遇见徐然, 这大概是宁晋溪从来没有想到过的场景,尤其是这个人还醉醺醺地进来了,根本不看汤室有没有人。

  宁晋溪就是这样从惊吓到无奈地看着徐然自己闭着眼睛将自己脱了个干净后, 慢慢地没入汤池里来。

  徐然泡在汤池里面,靠着池边, 舒坦地展开双臂, 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这才睁开眼睛。

  我这是在做梦吗?还是酒未醒?

  徐然一睁眼便看见自己前方穿着薄纱坐在汤池边上宁晋溪, 这薄纱还是看见徐然进来后,赶紧扯下一旁搭着的衣衫给自己披上。

  “殿下?”徐然不太确认地喊道。

  宁晋溪没好气地白了一眼徐然, 自己离这一个汤池的距离都能闻到浅浅地酒味, 这是喝了多少酒。

  “嗯。”了一声后缓缓往徐然那边走去, 汤池不深就到腰部,水面随着宁晋溪的走动,掀起阵阵波澜,也让徐然的看得呆住了。

  还未等宁晋溪走近,徐然觉着自己鼻下一凉, 伸手一摸,居然是鼻血, 这让徐然顿时窘迫不已,徐然干净捂住鼻子,转身想去拿岸边的脸帕。  却被宁晋溪按住了,将徐然的头缓缓抬起, 察觉徐然想要挣扎, “别动, 本宫看看。”宁晋溪凑近了看徐然是哪里出血了。

  由着徐然刚才的动作,让鼻下的血, 沾染其他地方去了,宁晋溪从岸边拿过自己的手帕,一点点擦拭着徐然的脸颊。

  让宁晋溪一时间不知道徐然的伤口在哪里。

  如同擦拭珍宝一般地小心翼翼,终于可以肯定徐然就是流鼻血了,打量了一下徐然泛红的脸颊。

  应当饮酒过多,加上泡了这热汤,又或许是因为自己的缘故。

  宁晋溪用手沾了些凉水给徐然拍了拍后脑勺,一直观察着徐然还有没有出血,还在已经止住了。

  徐然也由着宁晋溪摆弄,喝过酒的脑子有些迟钝,再加上周围都是宁晋溪的味道,让徐然感觉很有安全感,一阵困意袭来。

  眼睛都快睁不开时,突然徐然反应过来,自己啥也没穿,瞬间睁开眼睛,刚好与长公主地眼睛对上。

  “怎么了?”宁晋溪还在替徐然拍着后脑勺问道。

  “没,”说完人往下沉了沉了,只留下脖子和头上水面上。

  宁晋溪的余光也察觉到徐然的动作,只是这时才想起来,未免有些晚了,刚刚进门时,便把自己脱了个干净。

  在家也早在徐然下水时,便看了个清楚。

  可这个角度,仰着头能看到风景,让徐然的鼻血再次流出,这让宁晋溪始料未及,察觉到异样,只好将扶着徐然头的手,覆在徐然的眼睛上,挡住徐然的视线。

  “闭眼。”

  “闭上了。”喝过酒的徐然异常听话。

  “好了,本宫出去了,你早点洗完出来,别着凉了。”

  宁晋溪再次替徐然将鼻血止住后离开了,只是那背影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

  “殿下,凉茶来了。”翠菊端着一壶凉茶到宁晋溪的屋子说道。

  “嗯,放桌上....罢了给本宫端一杯过来。”宁晋溪一手拿着书,一手撑着头说道。

  宁晋溪赶紧将徐然裸着样子忘记,只是越想忘记记得越清晰,只好也给自己来一杯凉茶去去火气。

  想着想着脸上的潮红变得更加红润。

  翠菊将茶杯递给宁晋溪后,有些不放心地问道:“殿下,是哪里不舒服吗?需要请沈医师来看看吗?”

  宁晋溪想起徐然那边害羞的样子,实在不便让沈如月来看。

  翠菊刚要退出去,便遇上徐然进来“小徐将军回来了。”

  “嗯。”徐然回得有些无力,刚才的事情真的太丢脸了,在汤室磨磨蹭蹭地到现在才敢回来。

  宁晋溪听是徐然回来了,连忙拿起已经放下的书,假意看起来。

  等徐然进来后,又假装不经意地说起,翠菊刚刚送来了凉茶,这个季节容易上火,让徐然喝了。

  要是徐然是个不分五谷之人,宁晋溪这话她一定会信。

  可是这深秋时节,何来上火一说。

  许是想到自己刚才的借口有些拙劣了,“嗯,晚间饮酒过多,喝些凉茶去酒气。”

  徐然终于拿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扬头便一饮而尽了,宁晋溪看着徐然喝下去,这小狼崽的毛算是顺好了。

  只是这睡觉的时候,宁晋溪发现这人的毛其实并未没有顺好,离自己的距离中间都可以在睡下一个人。

  无奈只能自己贴上去,只是这一贴上去,让去徐然身子突然僵硬起来,后背自然感受到了宁晋溪软肉。

  宁晋溪却好似没有察觉一般,手抚上徐然的肩膀,将人扳正,平躺在床上。

  侧着身子,一手撑着自己的头,一手从徐然的额头一路慢慢滑到下巴的位置。

  徐然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

  终于长公主的手滑到徐然的肩膀处,在徐然的微微颤抖下将被子拉高。

  “别着凉了。”此话一出,徐然睁开眼睛看着宁晋溪。

  只见宁晋溪一脸坏笑的样子看着徐然。

  徐然有些气性的转过头,把被子拉高盖住自己头,“哼 ”了一声,这样一来,宁晋溪这边的被子就所剩无几了。

  像是想到了被子都被自己卷走了,徐然又赶紧将被子挪了一些出来。

  宁晋溪见状,不再逗弄徐然了,只是缓缓地将被子盖自己身上,躺下。

  只是早晨醒来时,徐然依然是窝在宁晋溪的怀里,大概是昨夜喝了酒的缘故,今日的徐然此时都没有要醒的迹象。

  宁晋溪小心地挪开揽着自己腰的手,一点点地往外移动着,可终究还是把徐然吵醒了。

  “嗯...”一声梦吟传来,徐然坐起来,头还垂着,眼睛都未曾睁开。

  宁晋溪见徐然这般困极了样子,“再睡会,今日也无要紧事。”

  徐然转身睁开眼,便看见宁晋溪的俏影,身长腰细,这世间也就自己见过殿下这般吧。

  深秋时节难得的朝光洒进屋内,照在宁晋溪身上,又有不少阳光从地面上反射到徐然脸上。

  宁晋溪见徐然被光线照得有些睁不开眼,不动声色地挪动了自己的位置,替徐然挡下了那碍眼的光线。

  “殿下,在发光。”徐然脑子一抽道,宁晋溪身穿月白绸衣,在光线下,身形散发着一圈柔和的白光。

  徐然头又被宁晋溪点了点,“不想睡了,就快些起来吧。”

  徐然又顺势跪坐在床上,头埋了宁晋溪的肩颈处,宁晋溪无声地叹了气,怎这般粘人。

  如果知道在不久的将来再想徐然这般粘着自己已是痴人说梦一般。宁晋溪应该不会将徐然推开。

  明明没用什么力,徐然就是这般跌坐在床上,眨巴着眼睛望着长公主,像是在控诉为何将自己推开一般。

  “翠菊。”长公主深知自己没用什么力,这般跌坐是徐然在演给自己看,也就不去管她了。

  徐然看着宁晋溪的背影离开内屋,又睡回去了,大概一柱香时间不到,又猛地坐起来,自己快速地穿好衣服。

  ————

  等徐然从长公主府后门出来时,还不算太晚,赶紧往中都卫赶去,昨日选下的蹴鞠的人选,还需要在斟酌一二,北境肯定是有备而来。

  等徐然走后,李药师来了,将昨夜宫中发生的事禀告给了长公主殿下。

  宁晋溪皱着眉头问道:“你是说她将北境少主推下水,还杀了北境少主的随从?”

  李药师回道:“是,那个穴道少有人知,臣此前只告诉过徐将军,不过殿下放心,臣已经将此处的痕迹当场抹去,任谁都查不到徐将军的头上。”

  宁晋溪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徐然怎么会这般轻贱人的性命,宁晋溪有些不相信是徐然动的手。

  “殿下,臣还有一事禀告。”李药师今日来此的主要目的并非是将昨夜徐然在宫中的所行告知长公主。

  “说。”

  “陛下恐怕时日不多了,大皇子下的毒,还是伤及了陛下的根本,药物只能延缓时间。”李药师一口气说完,眼睛赶紧垂下来,不去看长公主。

  宁晋溪有些恍惚了,原本以为自己送李药师进宫时,还来得及,终究还是慢了一步,自己的父皇还是时日不多了。

  得早做打算才行。

  送走了李药师,长公主让人备了马车,准备见太子一面。

  “皇妹,今日可是有事让孤办的?”两人依然约在明湖上见面,深秋时节,风都些凉意,两人坐在船坊内。

  “父皇恐怕时日无多,皇兄多做准备。”宁晋溪说道,虽说大皇子已经去了,世家大族在大皇子一案中,都被牵连了不少。

  敲打过后,大家都变得低调了不少。

  “多谢皇妹提醒。”太子举起一杯茶敬给宁晋溪道。

  等宁晋溪走后,船坊的一侧翻进来一个人,行礼道:“太子殿下,招臣来有何吩咐?”

  “近来徐将军可有何动静?”太子问道。

  来人低着头,眼睛一暗道:“徐将军近来没有大动静,只是对北境的提出蹴鞠比赛一事格外上心。”

  “嗯,继续看着她。”太子说着起身上前拍着来人的肩膀道:“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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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然站在校场上,看着中都卫的进行的蹴鞠比赛,觉得着水平与北境的有备而来相差甚远,此番只能靠自己与严明礼还有张恭上场才行。

  徐然又筛选了一遍人,留下一些功夫不错,技巧也很好的人,没想到王满也在里面。

  “徐将军,请留步。”王满在后面喊道。

  徐然闻言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是你啊,找我有何事?”

  王满对着徐然行礼道:“多谢,徐将军救命之恩,王满定不会忘。”

  王满指得是自己因岳父一家的阴谋差点让整个中都卫的将领都陪葬的事,要不是徐然着手此事,自己这些将领定然也一道跟着大皇子去了。

  “皇恩浩荡,是陛下英明,与我无关。”徐然抬手将王满扶起道。

  说完,徐然便走了,留下王满看着徐然的背影,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报答徐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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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宫内,皇帝再看着各府郡送上来的奏折,今年的收成都还不错,北郡都已经做完整个重建工作,雪灾过后,今年的收成更是丰收。

  看着看着皇帝便觉着喉咙一甜,紧接着用手帕捂住口鼻开始咳嗽起来。

  手帕上星星点血,皇帝不动声色地将手帕递给自己的内官,让其处理掉,如今刚刚稳定,北境的使者还在中都城内,万不能传出皇帝不行了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