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总是那么喜欢看书, 徐然站在原地看了好一会,才上前去与宁晋溪坐在一起,长公主对徐然突然出现也不奇怪, 这人总是会不经意间的出现,又待不久就得处理公务。
宁晋溪将头靠在徐然的肩膀上问道:“又想本宫了。”看似问话, 实则早就认定徐然是想自己了, 有时自己不在府里,徐然都能追到宫里去看自己。
总之粘人得很, 甚得长公主的心意。这样的徐然怎么会被别人哄骗去了,只会留在自己身边。
“嗯, 让人在将军府备了菜, 一起过去吗?”徐然用脸颊蹭了蹭宁晋溪的头顶问道。
“也好, 让伯父伯母对我少些皇家的畏惧。”宁晋溪抬起头看着徐然说道。
当徐然父母知晓自己女儿喜欢的是当朝长公主时,真的是被吓到了,徐父更是当了半辈子的兵,对皇家那是有着骨子里的敬畏。
徐母对自己将传家宝给长公主,长公主没有嫌弃, 觉着长公主殿下应当是真心对自家女儿的吧。
每次长公主来将军府吃饭时,徐母总是会用着公筷给长公主夹宁晋溪喜欢的菜肴, 这些菜都是徐母问徐然知道的。
徐然对宁晋溪的关注从最初在军营里面见面就开始了,观察着长公主喜欢吃什么,对什么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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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的晚宴。
徐然换好长公主替她准备的衣衫,为了称得上这身华服, 徐然想给自己束一个好看的发髻, 在哪里捣鼓了半天也没有弄好。
倒是时间过去了, 今夜她可是要陪同太子一起宴请北境使臣的。
万不能迟到。
就在徐然准备草草了事时,一双素手接过了徐然手上的梳子, “别动,本宫替你束发。”话音刚落,徐然果真做得板板正正的,动都不带动一下的。
只是可惜了,长公主也没救得了徐然的头发,最后还是让翠菊帮徐然快速地束了一个普通的发髻。
长公主从梳妆台下方的抽屉里替徐然选出一个发冠,徐然余光扫了一眼,那一盒抽屉里面全是发冠,这整个府里能用到发冠的人也就只有自己了。
想到此徐然心中一暖,起身执起长公主的手道:“我去去就回。”
宁晋溪作为长公主若非必要不能去接待使臣,便没有去皇宫的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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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然在宫门口遇见了严明礼和张恭,自己的马车可以直达宫内,便让其上来一同入宫。“还是占你的光,少走几步。”严明礼笑呵呵地道。
张恭也在一旁点点头,当时皇帝奖赏两人时,严明礼已经被送回严府了,现场只有张恭在,当皇帝略过徐然对着自己二人奖赏时,还真的为徐然担忧过,毕竟射箭的是徐然。
谁能想到没过多久,徐然直接变成了镇国大将军,官居一品,自己二人还是三品将军。
可这也是有代价的,徐然的名声一下就变了,朝着大臣不少人都不喜徐然,可奈何徐然的官职高,这些人就算再不喜,见了徐然也还是行礼,面上都得过得去,谁又敢去惹徐然这活阎王。
“今日,且看着点那北境的少主,不是省油的灯。”徐然坐在马车主位上向两旁的严明礼与张恭说道。
“怎么说”张恭问道。
“今日我与太子在城门等着时,太子的马突然失控冲了出去,事后我让马束去看了那马身上有何问题。”
“什么问题?”
“马屁股上有根银针,看样子北境的人早就潜入了中都城内,等北境使臣一走了,还得把这些爪牙拔了。”
“明日我便带着手下的人去查,这北境在中都城内的据点。早做打算得好”张恭说道。
“不,这事让老严去,你还有其他的事办,你去跟着北境少主,看看他们蹴鞠的战术,太子今日答应了他们比赛,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三个人头凑在一起把事情分配完了才撤开。
“那你干嘛?”严明礼想起徐然还没有说她自己干嘛,于是问道。
“我当然是跟着使臣在明面上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徐然一边撩开车帘子一边回道。
放下帘子道:“快到了。我等下先进去找太子,你们看住了北境少主。”
“好,你放心吧。”严明礼拍着胸脯说道。
马车停下来,徐然先从马车上下来,也不管剩下的两人,进了殿中,搜寻着太子的位置,径直走了过去,太子还在看晚上的表演曲目单。
正巧徐然走过来,便递于徐然查看,看着上面写着的舞蹈就头疼,南蛮王被刺杀也是舞蹈,万幸今日皇帝不会来,看紧点太子便好。
“就按这个来吧。”徐然将曲目单交还于内官说道。
等内官走后,太子叫住要离开的徐然说道:“徐将军身上的香气有些熟悉,跟孤皇妹长年用的熏香很是相似。”
“太子殿下说笑了,臣身上的香气乃是这香囊所致,不过这香囊的确是长公主殿下赐予臣的。”徐然说着将自己腰间的香囊举起给太子看。
“那孤的皇妹真是对徐将军不一样,孤都未曾有皇妹送到香囊。”太子有些话里有话地说道。
“太子殿下,想要什么样的香囊没有,长公主殿下定是看臣没个配饰,才送臣一个香囊做配饰用。”徐然真的想将太子这个事精丢殿外的湖里去。
早知道今日便去追那发疯的马,让太子摔下马去,自己还能清净一二。
“有道理。”太子点点头道。
———— “为何送我一个香囊?”徐然手里正捧着长公主给她亲手做的香囊问道。
“你与本宫同住一屋,日子久了,你的衣物上都会沾染上本宫用的熏香,熟悉本宫的人都知道本宫常用的熏香。”言外之意,长公主可以与镇国大将军有意,但不可传出已有夫妻之实的混账话来。
徐然与太子打了照面,还未开席,先出来透透气,手中握着长公主送的香囊,心中暗叹好险,还好殿下早有准备。
只是感叹过好险后,又陷入惆怅中,这样日子不知何时是个头,若自己娶了殿下,日后自己身份暴露,还会连累殿下,如果一直这样隐藏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总会有露出马脚的一日。 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还是自己手中的权势不够大,如果能大到能堵住这天下悠悠之口时,自己与殿下便可以不用这般遮遮掩掩了。
看着陆陆续续进入殿内的官员,深吸一口气准备进去时,却听见了北境少主在另一边与人交谈的声音。
徐然站的地方,极为隐蔽,从这里看外面很容易看清,可从外面看着里面不容易发现有人。
这是徐然参加大大小小宴席找到的地方,还未曾带过人来,连长公主都没有,算得上徐然的秘密小天地了。
“今日晋国的长公主可会来?”是北境少主的声音。
“未曾听说晋国的长公主会参加今夜的欢迎晚宴,应当是不会来的。”说话的人应该是北慕嵩的随从。
徐然听见长公主三个字,不自觉的往北境少主那边靠近了一些,她想清楚这个北境少主对长公主有什么阴谋。
“可惜了,本想今夜就能看见这晋国第一大美人了。”北慕嵩略显失望道,说完还砸吧砸吧两下嘴,听得徐然直犯恶心,咬紧后槽牙,等着后面的话。
“这有什么可惜的,少主,那晋国长公主年岁已大都未曾嫁人,恐怕是暗疾,想必晋国皇室还觉得有辱皇家颜面才没有见过那长公主嫁出去,少主要是想,向那晋国老皇帝求和亲,等到了北境,不是想干嘛就干嘛了。”说完那个随从还嘿嘿地坏笑起来。
“嘿嘿,还是你得本少主的心意。等到了北境那个长公主还不得在本少主床上......”
话都没有说完,北慕嵩就感觉自己脖子被重重打了一击,随便不醒人事了,徐然将其一脚踢入水中。一手一个随从也被打晕丢下水去。
徐然不知道这北慕嵩是否会水,万一会水,丢下水去岂不是便宜他了,她定要这北慕嵩吃尽苦头,才能解了自己头的怒意。
自己的殿下岂是他们可以随意出言侮辱的,要不是北境少主死在晋国的皇宫内会挑起两国战事,徐然真的想杀了这两人。
装作无意间发现北境少主跌入水中,大声呼救道:“快来人,有人掉进湖里了。”
不一会就聚集了不少人在湖边看着,宫中执勤的中都卫赶紧下水救人,将人捞起来一看竟然是北境的少主。
文山闻声而来,看着自己的侄儿不醒人事,赶紧去试探了一下鼻息,还好,人活着。
太医也紧随其后的赶到,来得正是李药师,徐然看着是老熟人,这穴位还是这李药师给自己说的,能一击致人晕倒,还不会留下痕迹。
这下长公主肯定会知道了,徐然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正好被文山看见,文山无奈的抿着嘴,徐然的视线刚好与文山相对,这她可不心虚,北慕嵩就该。
与文山对视了一眼,气鼓鼓地移开了视线,自家师傅还能偏袒一个刚认的便宜侄子不成。徐然无声地哼了一声。
太子看着李药师扎着针问道:“太医,北境少主如何了?”
“没事,应当是连日赶路舟车闹累了所致,并无大碍,只是这深秋还是换身衣裳静养,别感染风寒了。”李药师将北慕嵩的头放下时,手正好摸到了后脖颈的位置,不动声色的一按,将徐然没有找准位置的鼓包按平了。
这下谁来都找不到晕倒的原因了,只能太医说什么就是什么。
可怜了一旁的随从,下去呛了水了,直接没了。
徐然得知那随从没了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挥手让其赶紧送出去宫去还给北境人,这场闹剧也没有阻止欢迎宴席的开席。
北境少主本就不是主使,北山王才是,“听闻北山王,之前一直归隐山林,这山野有何魅力能让北山王归隐了十年之久。又不知这世俗有什么能让北山王出山的。”太子举起酒杯向文山问道。
十年是北境传来的消息,实在不止,徐然心说自己都跟着文山十几年,怎么可能才十年。
“山野自有山野的美,世俗也有世俗的好。”文山模棱两可的回答道,也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太子不敢与北境的人拼酒,传闻北境人都是酒罐子,只能让徐然代劳,刚刚因为多喝了一杯,整个人都变得红润,时不时还得咳一声。
直到离席时,太子才缓过来,徐然已经喝得醉醺醺的了,那群北境的人都被徐然喝趴下了。
只是文山摇摇晃晃地眯着眼睛看徐然,看着徐然眨了下眼睛,便知晓与自己一样装醉罢了,放心地跟着使团回了驿站。
还得回去看看自己那便宜的侄儿被徐然打成什么样了。这得什么仇怨,今日刚入的中都城,这才见上一面,难道是因为自己个师傅,在争宠?
文山此时那颗老父亲的心关爱女儿达到了顶峰,恨不得现在就下车去告诉徐然,自己肯定是最喜欢她这个小徒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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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然想谢绝了严明礼想要送自己回将军府的好意,可架不住一边一个大汉架着走,被严张二人压着送回了镇国将军府,看着徐然进了府才走。
根本不知道徐然早就又从后面溜了长公主府,徐然左右闻了闻自己身上的酒味,殿下本就不喜自己饮酒,自己这般酒气熏天的去见殿下,恐怕会惹佳人不快。
摇摇晃晃地去了汤室,喝了酒的缘故,脑子有些迟钝了,进去的时候,也没有管里面有没有人,大概是觉着这么晚了,殿下也该沐浴过了。
眯着眼睛靠着感觉,一边走一边脱着自己衣裳,用脚试了一下水温,正合适,可这个时间的水不应该是已经有些温了吗?怎么会这般热气腾腾,徐然心里想着。
罢了,有热水洗还管那么多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