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年事已高却比之前更加贪恋权力, 前有大皇子的罪行在,皇帝不可能这般相信自己的儿子了,徐然这有长公主威胁着, 作为过来人的皇帝当然知晓这是拿捏徐然这个少年人最好办法。

  让徐然与太子争权夺势,这样皇帝便可安心做个和事佬, 只是偏向那边都是看皇帝心情了。

  太子的东宫依然没有修建好, 那场大火,不仅仅是放火把人逼出来那么简单, 大皇子当时应当是没想过留下东宫,派人在各处都浇了火油。

  哪怕严明礼他们不躲在殿内, 火也会烧起来。

  这才导致东宫整个都被烧得面目全非, 需要重建的地方比重合殿多上了两倍不止, 工程量巨大。

  此时的徐然正站在东门的大门前等着太子出来,今日皇帝让徐然跟着太子一同去迎接北境来的使臣。

  可这太子出了重合殿便向徐然说自己要去看看东宫的修建如何了,让徐然等等自己。

  等了一柱香时间,徐然便知晓这太子恐怕不会这么轻易地出来,随手叫来一名中都卫的小兵, 让其给自己搬来座椅,又将茶水端上来。  不出来也罢, 反正这江山是他们宁家的,与这北境结仇也是晋国皇室的责任。

  太子在里面听着手下人的汇报,明白过来,若是想这般给徐然一个下马威是不可能的了, 罢了, 有得是机会, 只要皇妹还与自己一派,还怕收拾不了这个徐然。

  太子走出大门后, 故意咳嗽一声,引得徐然耳朵微动,知晓太子就在自己身后。

  可徐然却没打算起身行礼,而是等着太子走到自己跟前才站起来道:“太子殿下,咱们还是快些去城门吧,别误了迎接北境使臣的时辰。”

  太子看了徐然那悠哉悠哉的样子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一条养大的狗,最后还对着主人呲牙的感觉。

  要是徐然知晓太子是这般想她的,她定然会想给他一闷棍,自己可是长公主的人,要说养大也是长公主养大的,怎么成了太子就可以耀武扬威了。

  “孤知晓了。”太子表面上依然温润如玉,言语间都是温和,让周围的人更加觉着是徐然这个权臣在打压太子。

  是了,手里握着整个中都卫的兵权,还要一只玄甲军,说是听皇帝一人的号令,其实也就是徐然的私兵。

  不少文官都觉着心惊,这般权势,若是想反,不是轻而易举,可皇帝就是这样把权力下放给了徐然。

  只要长公主一日受制与皇帝,徐然一日便得不了安生,徐然看得比谁都清楚,皇帝自然会忍受她所谓的目中人,所谓的权倾朝野。

  太子站着一旁并未动身,他要等着徐然一同前往,这次北境接待一事,他知道是皇帝对他的考验,徐然是皇帝给他使得拌子。

  徐然嘴角抿着将茶杯轻轻地放回桌子上,起身说了一个请字,让太子走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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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骑着马从宫门到城门的路途上都未曾说过话,徐然在中都城养了好些时日,整个人白皙英气了不少,再加上衣裳都让长公主换成了上好的锦衣。

  比起一旁的太子丝毫不逊色,不少女子都在偷偷地打量着这个少年将军。

  虽说徐然在文官圈子里不受待见,可这贵女小姐们可不管这些,该打听还是打听,听说这徐将军还未婚配,也未曾听说过与谁有过缘分。

  要说缘分吧,长公主算得上一个。  长公主正与傅文卓还有白清如坐在一处阁楼上,这里刚好可以看到太子与徐然一路过来的场景,自然也看见有些大胆的朝着徐然丢手绢的女子。

  宁晋溪眼神微暗,嘴角微平,傅文卓还在一旁扇风点火道:“殿下,你看看小徐将军这般惹人惦记,这可怎么办呢?万一谁家的女儿想当镇国将军夫人,让自家父亲去提亲,小徐将军该怎么拒绝。”

  宁晋溪略抬了一下眼皮,略显不耐,还是白清如止住了还想继续说下去的傅文卓,“本宫与她已经见过父母了。”

  宁晋溪本不想将自己与徐然的私事讲与外人听,可当听到有人会向徐然提亲时,心底平静的水面泛起一阵漪涟。

  此话一出,便看见傅文卓对着白清如眨眼,这才反应过来,傅文卓是在炸自己的话,真是越亲近越不将自己这个长公主身份放在眼里。

  “那殿下的宏愿呢”白清如想到女子与女子在一起远比女子入朝为官更加艰难,她说的不是简单在一起,而是将彼此的关系告诉世人,而非如同自己与傅文卓这般遮遮掩掩。

  自己与傅文卓这么些年在一起,也都只是仗着年轻,与长公主的帮衬下才能这般自在,白清如有些担忧的看着长公主。

  “从未变过。”长公主饮了一口茶说道。

  “那小徐将军?”白清如问到了重点,长公主略微迟疑了一下,“她亦与本宫一道。”

  “我愿追随殿下完成宏愿,愿天下女子都能如男子一般争取自己想要的生活。”白清如站起身来,对着长公主行了一礼。

  刚刚塞下半块糕点的傅文卓,也赶紧拍干净手,跟着一起行礼道:“我也是。”

  长公主有些好笑地看着两人这般大的阵仗。起身扶起两人道:“丞相还有傅将军那边还需要你们帮本宫看着点。”

  这两人是忠于皇帝的,可却又不是愚忠,徐然最近闹出这么些动静,帮皇帝杀了不少人,别被这两人盯上了。

  到时候还得抽出精力还应对这两个老家伙就得不偿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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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与徐然紧赶慢赶地到了城门口,北境的使臣还未到,太子与徐然未臣下马,就这般坐在马上等着。

  突然太子的马受惊直接冲了出去,徐然原地愣了一下,本想不管这太子,让其吃吃苦头,转念一想北境的人马上便到,储君万不可此时受伤。

  想到此处,徐然赶紧驾马去追,终是在太子差点掉下马的时候,将太子救下。

  太子本就虚弱,此番惊吓整个人虚弱无力,走路都需要人参扶,脸色更是惨白得吓人。

  徐然本是好意看太子虚弱,想让太子先行回去休息,这里她来接待便好。

  可太子闻言推开搀扶之人,竭力将自己的身子立直道:“多谢徐将军好意,孤无事。”

  徐然也不强求,反正死不了就行,回头也能给长公主交差,徐然点点头,退到后一步,站在太子身后。

  太子受了惊吓当然不敢再骑在马背上了,徐然也不好在上去,只能陪着太子站在地上。

  太子余光看见徐然的动作,心情突然畅快,这人还是有些自知自明的,殊不知是徐然怕太子突然倒下,自己还要去扶他,麻烦精,徐然在心中给太子取了个外号。

  一个娘生的,自己的殿下就没太子这么事精,不仅风姿卓越,更是天资聪慧。

  正当太子丝毫不顾及刚才徐然救了他一命时,想开口讽刺徐然几句时,远远地便看见北境的旗帜了。

  太子赶紧正衣冠,还让随行的随从看看自己是否仪容得体。徐然站在后面冷眼看着太子这花孔雀般的行径。

  “太子不必看了,今日定然艳压北境少主。”徐然懒懒得开口道。

  太子听徐然说这句时,愣了一下,眼神暗了一下,却又随间变得温和道:“孤自是比那北境的少主英俊些许,多谢徐将军谬赞。”

  说话间,北境的车队到了城门口,从马车上面下来两人,其中一人徐然甚是熟悉,文周山的山主文山,不,现在应该叫北山王了。

  与从前那般不修边幅不一样了,胡须一看便是精心修理过的,衣衫都是上好的金丝绸缎。身上的穿搭都是北境皇族的象征。

  两人短暂的视线交汇,都默契的移开了,徐然看向一旁的年轻男人,步伐有些稳健有力,身形壮硕,是北境人该有的样子。

  “北境北山王携北境少主特来晋国拜访。”文山行礼一个北境礼,单手放于胸前。

  北境少主北慕嵩跟在后面有些高傲的微微弓腰。

  “欢迎北境来的贵客,此乃我晋国太子殿下和镇国大将军徐将军。”负责接待的臣子赶紧上前介绍。

  太子刚要说话,就听见那北慕嵩小声嘟囔道:“这太子看起来病怏怏的,风一吹都要倒,晋国也真是没人了。”

  这话虽说小声,但这距离太子想不听见都难,连徐然在后一步都能听清,徐然将目光移到那北慕嵩的脸上。

  故意的,徐然在心底得出了一个结论,满脸的傲气,一看这人就是被北境皇室宠坏了,来到别国还这般出言讽刺别国储君。

  “晋国对文武都很看重,并非只重视武治,太子更是文武双全的晋国好男儿。”徐然虽说有些不喜太子事精的性子,可这欺负的可不是太子本人,而是晋国的脸面。

  “好啊,本少主倒是想看看晋国的勇士是何等英姿,听闻晋国也酷爱蹴鞠这项活动,不若两国的勇士们都来比比。”北境少主见有人接了话茬,也不装作是无心之举,反而提起来蹴鞠比赛来了。

  文山站在一旁看着小辈们都快争出火星子,准备和稀泥的时候,太子说话了,“好啊,孤接下来北境的战书。”

  徐然刚才出言讽刺北境只会武力压人,莽夫一个,他也知晓这徐然虽有皇帝在其背后撑腰。

  可私自接下这北境少主蹴鞠的战书,恐高也会被文官弹劾。自己身为储君在这时还让徐然出面应下,更是会被文官的吐沫淹死。

  不管是还刚才徐然替自己出言刺北境少主的话,还是为了自己的声望都得接下来。

  “晋国的太子果然大气,后面的马车里面都是北境带来的特产,还请晋国笑纳。”文山看北慕嵩还想说话,赶紧出言制止了这闹剧。

  只是这蹴鞠本就是在北境时,北境主一早便定下的事,这让晋国突然拉一只队伍必输无疑。

  文山在梨郡生活了十多年,这晋国的习惯还是知晓些的,蹴鞠比赛的队伍都是自发组建,大家都少有默契,也不知这小徒弟会如何应对。

  将人安置在驿站后,通知了北境的人晚上会在宫中设宴,替北境使臣接风洗尘。

  这么一耽搁也临近中午了,徐然跟太子分开后便赶往中都卫,让其挑选几个会蹴鞠的兵,自己下午回来选。

  出了中都卫就往镇国将军府去了,除了父母刚来的几日是陪着父母吃饭,近来少有时间陪着父母用膳。

  今日好不容易偷得半日闲,怎么都得回去陪陪父母。只是回去前想去见见宁晋溪,明明是早上才见了,未到中午便想了。

  已是深秋时节,树叶随风飘落,徐然从后门进来,便看见宁晋溪坐在她亲手搭建的秋千上看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