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晋溪微微挑开帘子问道:“前方发生了何事?”

  徐然骑着马跟在宁晋溪身边第一时间回应了长公主。只是说得有些模糊:“殿下, 前面好像有人拦下了御车,还是名女子。”

  宁晋溪听这话,心中突然就浮现出来一个人, 王希央,那个怀了皇家血脉的王家嫡女。宁晋溪赶紧又问道:“可是怀着身孕?”

  徐然明知是王希央, 依然假意往边侧了一下向前看了一眼回道:“正是, 这人好像是王家嫡女王希央。”徐然有些不自然的说到。

  这是她第一次骗宁晋溪,心里自然是紧张极了, 只是长公主心中有了猜想,没有注意到徐然的不自然举动。

  王希央挺着个大肚子跪在地上, 皇帝坐在御车里面, 看不清外面跪着何人, 只能由内官发问。

  “车前跪着的是何人?胆敢拦下御车。”内官高声发问。

  皇帝坐在里面有些不耐烦,近来事情太多,扰得他头疼,这人一跪定然是有什么冤情。

  “草民王希央,状告当朝大皇子与南蛮勾结, 置晋国上下百姓生死于不顾。”此话一出,街边两岸的百姓, 都开始相互咬着耳朵,这皇帝都在这里,谁敢大声议论皇家之事,只是这事关晋国根本。

  百姓都在等着皇帝的一个答复, 只是御车里面半天都没有传出一个响声来。

  皇帝真的快被大皇子的事扰得头都快裂开了, 刚刚将北郡粮食案一事压下来, 这如今又是之前南蛮一事,这事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了。

  当初那些南部八城的人可有不少都没有回去, 而是就在中都城外十里地的地方建了小城住下了,此番二皇子册立储君,听闻消息都来观礼了,以感谢当初二皇子为他们建城一事。

  王希央见皇帝没有动静,继续高声说道:“草民王希央状告大皇子与南蛮勾结,置晋国于不顾”,王希央故意将声音放出去,让周围乃至稍远些的百姓都能听清楚。

  皇帝被架在火上烤一般,无奈只能先让人将王希央带走,只是周围的南部八城百姓都相互对视一眼,纷纷走上前去,替王希央挡住了围过来的中都卫。

  徐然在后方看见这一切,果然将二皇子立储君一事传到南部八城的百姓中去,这些百姓真就是来了不少人,这下看皇帝怎么办,这民心可失不得。

  宁晋溪看不见前面的动静只能通过徐然的描述得知,皇帝的处境,不过宁晋溪可没打算出手,这次王希央的出现可以说是天助。

  这要是知道是徐然在背后指使,不知道宁晋溪该作何感想。

  “你们这是干什么,全都散去。”内官看着围上的百姓高声喊道,只是这些人丝毫不动。

  上来挡住中都卫的人,不止有南部八城的百姓,还有对皇帝处理大皇子北郡私屯粮食一事不满的人。

  皇帝在御车里面不停地揉着自己的头来,无奈只能说了一句:“此事朕定会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

  这话说出来后,周围的人才不情不愿地散开,能得到皇帝的一个妥协也已是不易了。

  不过扶起王希央的人变成了徐然,是宁晋溪怕前面有什么刺客趁乱混入,赶紧上徐然上前保护皇帝。

  徐然这才有机会,入到这场闹剧里面来,带着王希央上了宁晋溪的马车,暂时将王希央安置在此,也是没办法,这一路的马车里面,也就是只有长公主一个女子。

  大皇子在刚刚王希央出来时,便感知大事不妙,李家主离他的马车甚远,想让人去将王希央拉走都没有人可派,而且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他也做不了什么,只恨当初念在有过一段情,还怀里自己的血肉才放过她一马,不曾想背刺自己一刀。

  大皇子跌坐在马车里面,强行告诉自己不要慌,只要皇帝还愿意保自己,自己便会平安无事。

  大皇子也只能如此安慰自己了,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实在不行,还有一条路的可以走,只是冒险了些。

  ————

  宁晋溪在回宫的路上,上下打量一下这个身怀六甲的王希央,到底是什么让王希央连自己的命都不要,当街告御状,是对大皇子的恨吗?

  她不信王希央不知此举会让她生下孩子后,去母留子,不过就算是没有这事,皇帝愿意留她一命,恐怕大皇子也不会放过她。

  “本宫想知道,王小姐因何缘故要当街告御状,毕竟你也苟活了这么久?”宁晋溪问的话一点也不客气。

  王希央抬起头看了一眼晋国第一美人之称的长公主,也曾见过几面,只是没有这么近的距离相处过,惊叹长公主的美貌的同时也觉得长公主没有那么好应付。

  王希央只能将自己心中所想都说了出来,“我们王家满门抄斩,只留下我一个女子因着有他的骨肉,被皇上救了下来,屈辱的活着,王家上下上百口人,死也死得明白,到底为何而死,而非是一句轻飘飘地叛国,我们王家该死,可大皇子也得陪葬才行。”

  宁晋溪也感叹王希央的胆识,嘴角微微一动道:“那便放手一搏,如今整个中都城的百姓都在等皇帝的决断。”

  徐然在马车外面骑着马护着马车行驶,对里面的对话那是听得一清二楚,心中悬着的心也放心了一半,王希央没有将字条的事说出来。

  宁晋溪还不知道自己在里面充当了什么角色,徐然随即挺直身板跟着马车一起进了皇宫,今日还有庆祝册立太子的宴席,设在皇宫的御花园里,近来这春也开了,正是赏花的好季节,官员的家中女眷也早已入宫等候了。

  二皇子在这路上都没有动一下,因为今日早起,他早就疲惫不堪,只能让自己不动保持体力,如今储君之位已经到手了,更何况也不知道是谁送来一份大礼,王希央,可以让大皇子身败名裂得更彻底的女人。

  二皇子保存着体力,过会还要与大臣周旋,自己如今已经是储君了,这让二皇子不禁有些飘飘然了。

  “殿下,到了。”徐然站在马车下面,对着里面说道,随即举起自己手方便长公主下来。

  宁晋溪刚刚下了马车,便注意到了,远处的李药师,手中拿着药箱像是刚刚给宫中嫔妃诊治完,宁晋溪小声地对翠菊吩咐了几句便与徐然一同赴宴去了。

  至于王希央当然是一进宫门时便被皇帝派人接走了,只是走前还对长公主道谢。王家灭门怪不得长公主,只能怪王家贪心不足蛇吞象,死了也好。

  徐然一听道谢倒吸了一口凉气,可别觉得是长公主放的字条吧,就算是也别说出来,看破别说破,这样对大家都好。

  大皇子的马车也被皇帝带人一并带走了,送大皇子去重合殿了。大皇子一路上都在盘算自己的筹码,做着最坏的打算,可又有一丝期意,假若皇帝如今都不放弃他的话,他日后定能翻盘。

  这个翻盘的机会,长公主看见李药师的那刻已经打算给他摁死在腹中的。

  ————

  后花园人已经不少了,宁晋溪带着徐然先去换衣裳,晋国的宴席没有要求得那么严格,自己这身祭祀的衣衫沉笨不堪,徐然那身盔甲更是,如今已经开始暖和起来了,这样的日头里面在御花园定然会热。

  徐然先行换好衣裳,在外间等着长公主,只是没先等来宁晋溪,倒是遇见了自己启蒙老师,傅文卓与白清如两人。

  “小徐将军,这是在等谁?”只见傅文卓走在前面牵着白清如的手问道。

  “我在等...”话还没有说完,长公主便出来了,白清如赶紧拉着傅文卓对着宁晋溪行礼。

  “都起来吧,今日来得还算早。”宁晋溪话语间甚是熟稔,徐然倒是一头雾水,莫非她们认识,那殿下岂不不是早就知道女子之间可以在一起。

  徐然觉着傅文卓与白清如两人如此不避讳的模样,殿下定然是知晓的。一时间徐然有些羡慕傅文卓与白清如之间的感情。

  “今日无事,听闻皇宫里的御花园的樱花都已经开了,早点进来赏花。”白清如回道。

  四人分开后,游走在樱花树下的徐然与宁晋溪稍稍错步而行,这里人多眼杂,该遵循的规矩还是要遵循。

  不过没过一会徐然的头上便落了几片花瓣,宁晋溪见四下无人,便上手替徐然轻轻摘下,只因这动作俩人离得极近。

  宁晋溪刚要放下的手的那刻被徐然抓住了,两人四目相对,有些暧昧地情愫开始蔓延,徐然微微王宁晋溪那边靠近,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近到宁晋溪能听见徐然咽口水的声音,长公主仿佛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一般,闭上了双眼,徐然看长公主都已经眼睛微闭,想要要贴上那红唇时,就被翠菊的一声殿下打断了。

  总有些意外会发生,徐然不自然的放开了宁晋溪的手,也没有错过长公主脸上的一抹红晕。

  长公主也略显不自然的往后退了一步,清咳一声回应着翠菊:“本宫在此。”

  翠菊走过来看了一眼徐然与长公主总觉得两人刚刚有些不对劲,刚才两人的身影被大树挡住了,没有看清两人在干嘛,只是看见了长公主衣角。

  长公主见翠菊回来了,定然是已经与李药师见过面,赶紧正色问道:“如何?”

  “找到了,连同证据一起。”翠菊与长公主打着谜语,只有徐然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

  “现在便让李药师去重合殿求见陛下”长公主附耳在翠菊耳边说道,此事暂时还不如让其余人知道,也算是保护徐然,如果在李药师去重合殿见皇帝这段时间,那个下药的医官死了,徐然也会有嫌疑。

  翠菊又领命走了,这一方天地又剩下徐然与宁晋溪了,徐然有些羞涩的往边上站远了点,亲人没有亲到,还差点被人抓到。

  “去外面看看。”宁晋溪怎么也比徐然大上些年岁,自然要镇定了许多,只是也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何有失望的感觉。

  徐然嗯了一声,便跟在长公主身后往外走去,只是她们走后,不远处的观景树后走出来两人,是傅文卓和白清如。

  “总算是走了,吓死我了都。”傅文卓假意拍了拍自己的心口缓解。手里依旧还攥着白清如的手。    白清如亲昵地点了一下傅文卓的鼻子道:“你啊,要是被殿下发现,少不了一顿责...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