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暗室里面, 一个人影被绑在架子上面,垂拉着的头几缕发丝凌乱着,让人看不清面容。

  从石门后面进来一人, 看着依然不愿意说实话的人,叹了口气, 上前将冰凉的井水泼在绑着的人脸上。

  “还是不说吗?”来人正是尹枝, 此时的她少了平时里的温柔,多了一丝狠历。

  “我都不说了吗。我就是看不惯外乡人, 我要她们死,哈哈哈。”被绑着的正是徐然等人找了许久都没有寻到农夫。此时已经陷入癫狂, 什么都不说, 装疯卖傻。

  农夫是上一代原住民的孩子, 叫石善德。可以说他们家世代就在这青木寨,让他做出这等事来,只能是被人威胁了,妻女在城里,恐怕是被抓住了。

  尹枝虽能理解石善德为了自己的妻女而做出对人下蛊毒一时, 但依然得知道是在背后操作这件事情,这对青木寨来讲非常重要, 是谁在打青木寨的注意。

  尹枝走到架子正对面的阶梯上随意坐下,缓缓道:“我们青木寨世代都是良善之辈,如今做出此等伤天害理之事,你若下去了, 有何脸面去见你的父母, 石大哥, 可想清楚了。”

  石善德脸上的笑容有了一丝裂缝,可也就是一眨眼的变化, 又恢复了刚才的癫狂模样道:“那就把我的命赔给她啊。”

  尹枝已经不想与之废话,看着石善德身上的伤痕,打也打了,再打这人估计就要舍在这里了 。

  “你想救你的妻女,可是谁又来救我们青木寨,你真以为那几个人是普通人吗,那是晋国的将军,她们有解蚀骨之痛的解药,你难道忘记了青木寨存在的意义了吗?”尹枝将其中的厉害关系讲于石善德听。蚀骨之痛是历代青木寨都想解决的事情,每个青木寨的人都有寻找解救之法。

  尹枝原本未曾怀疑过宁晋溪的身份,如果南蛮王让人下蛊,却不是那徐然和严明礼等人,而是一个弱女子,再结合平日里,大家都以宁晋溪为主。

  一个大胆的猜测在脑海里出现,若是真的,这人死在青木寨,怕是得赔上整个青木寨都平息不了晋国的怒火。

  “说得好听,那我妻女的命便不是命了吗?”石善德比刚才还要激动,一直在挣扎着,想挣脱开来。

  都怪他无能,想将女儿送到城里去念几日书来,却被人抓住要挟自己。

  尹枝也不急了,坐着等石善德自己冷静下来,果然石善德慢慢地不再挣扎了,也不管自己被粗糙的麻绳锁住的身体又被磨出血痕来,仰头无声哭泣道:“是南蛮王。”

  尹枝闻言也是更加肯定刚刚的猜想。

  “我们会尽力将她们救出来。”尹枝也难得红了眼眶说道。

  尹枝得了消息便不再留在暗室了,而是出去吩咐人将石善德看住了,此举无意是放弃了自己的妻女,按照石善德的性格恐怕会寻短见。

  ————

  沈如月只有用银针将宁晋溪的穴道封住,让其少受点苦,巫医也跟着来了,看着宁晋溪的情况,直说真是作孽。

  宁晋溪刚才不停的吐血,将徐然的衣衫都染红一片,徐然此时肿着眼睛,一直在自己怀里摩擦着,她不敢赌,可如今又不得不赌。

  徐然走到巫医面前问道:“她这样的情况若有解药应该吃多少剂量。”

  巫医一听徐然的话,眼里震惊无比道:“你有解药?”

  徐然不答,又接着重复问“用多少计量?”

  巫医看徐然一脸认真且下定决心一般,只能回道:“按照你夫人这种情况,是半成品的蛊虫,但又不是自己喂养的蛊虫,解药的一半即可。”

  徐然听完后,将怀中的解药拿出来,在手中分为两半,将其中一半放入口中服下,另一半交于沈如月。

  “若我无事,便将这药喂她。”徐然坐到离宁晋溪稍远的地方,万一自己就此离去了。死嗐宁晋溪身边多晦气啊。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徐然觉得自己体内多了一丝热意,巫医在一旁记录着徐然的变化,刚刚明明有机会拿到那枚梦寐以求的解药,巫医强压下内心想要抢夺的欲望。

  自从今早吐出一口黑血后徐然体内的两种毒已解,巫医在过一段时间便给徐然把着脉,生怕错过什么,她也想知道半枚解药,能到何种地步。

  “好了,脉象平稳。”巫医收回把脉的手说道,沈如月上前接着给徐然把脉,果然脉象平稳且比自从中毒以来更加的有活力了。

  “诺。”沈如月又将那半枚解药还与徐然,让她去给长公主服下。

  徐然接过解药,往宁晋溪那边走去,将宁晋溪的嘴轻轻捏开,放入半枚解药,合上,轻抚宁晋溪的咽喉,让其吞咽。

  做完这一切徐然让开位置,让沈如月与巫医上前时刻注意宁晋溪的情况,宁晋溪的眉头慢慢地舒缓开来,面色也逐渐红润起来。

  “那打盆热水进来,要快。”巫医像是预感到什么了,赶紧让人打水进来,如今这里最闲的便是严明礼了。

  严明礼有自知之明,在巫医吩咐过后就直接去将热水端进来,巫医示意放到宁晋溪的耳后,用热气熏宁晋溪的耳朵

  “时机已到。”巫医看了一眼宁晋溪的面色说道。可是等了半天却不见动静。

  “怎么回事”徐然以为那蛊虫会顺着耳朵爬出来,掉在热水里面烫死。

  巫医闻言转头看了一眼徐然,忽然想起来什么,把徐然的手拉过来,将衣袖撩起,拿出随身的小刀,放了徐然的几滴血在热水里面。

  热水瞬间被染得鲜红,沈如月看着热水的颜色,看徐然的眼神都不对了,不应该啊,就几滴血怎么可能这么红。以前怎么没有发现。

  徐然将伤口捂住,急忙去看宁晋溪的动静。只见耳朵处爬出来一只小小的蛊虫,这比起她喂养的蛊虫真是丑了不止一星半点。

  就是这么个东西将宁晋溪害得吐了两次血。

  徐然看着在热血里面不停挣扎的蛊虫,水渐渐得变得清澈起来,巫医拿来容器将从宁晋溪体内出来的蛊虫装起,这蛊虫已经吸了徐然的血,先行留着说不定有用。

  徐然才不管巫医要干嘛,而是眼睛一动不动的望着宁晋溪,怎么还不醒来。

  如今巫医已经知晓她们有治蚀骨之痛的解药了,恐怕想走也那么容易了,只能先等宁晋溪醒来再做打算。

  “别看了,她一时半会醒不来,最起码也得明天早上了。”巫医说完就要走了。她还得去跟卓雅阿妈说解药已经被吃了的事情。

  “巫医老前辈,明天让这背后的掌权人与我们一见吧。”徐然看着已经走到门口的巫医忽然开口道。

  宁晋溪今日白天与她说过,得早日将进入南蛮万安城的路线定下来,且不可在多生事端。

  ————

  万安城内,长夜大殿下的府邸内,一个太监拿圣旨来了,尹风得回祭司殿了,南蛮王下得旨意,无人敢抗旨。

  至少现在的长夜不敢,无奈只能看着尹风登上马车远去,长夜藏在衣服下的手,都掐出血痕了。

  尹风这几日也收到了不少青木寨的消息,长夜未在这些事情上面多做阻拦,所以尹风急需去向南蛮王求证是否真的是有大人物潜入青木寨。

  南蛮王早就等在祭司殿,这祭司殿在皇宫里面,历代大祭司居住的地方,算是半个皇宫的主人了,就连南蛮王妃都要礼让一二。  南蛮王自从尹风这个大祭司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晋国的南部八城拿下后,就对这个大祭司寄予厚望,希望在自己的统治下能一统天下。

  南蛮王之所以会让尹风去长夜哪里养伤,是长夜除了发起了不让南蛮女子不以身饲蛊,其他的甚得南蛮王的心,如若长夜与大祭司交好,这样对自己也有好处。

  南蛮王一向觉得女子以身饲蛊一事从南蛮建国以来,就是这样规定的,谁来都打破不了,而且恰好是这蚀骨之痛才让女子没有办法继承大统,这样男子才能在官场掌握绝对的权利。

  长夜也只不过是替南蛮王的小儿子铺路的罢了。

  “臣,拜见王上。”尹风走到殿前行了一个万安礼。  “无需多礼。大祭司的伤可好全了,本王也是一时手滑。”南蛮王想起自己那一剑用力五成力,会修养一段时间却不会伤及根本。

  “劳王上挂心,臣已无事。”

  “无事便好,你去帮本王办一件事。”南蛮王摸了一把自己的胡须,看面相,南蛮王的长相也是温文尔雅的模样,与长夜那张温润柔和的脸极像。

  长夜能当上大殿下有一半的原因是长得太像南蛮王了,不过长夜的眼里没有那么多算计和杀戮。

  一旁的太监快步上前,将手中早就捧着的文书呈上给尹风,这文书好似熟悉,这不是自己之前与晋国联络是用的特殊的纸张吗?怎会在这里。

  尹风面上不显,接过文书打开,一阅而完,脸上却藏不住的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