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然晚间洗漱后, 就先躺下睡觉了,也不管宁晋溪,好似在赌气一般, 只有徐然自己知道,自己是不敢与宁晋溪多说话, 怕宁晋溪一个命令让自己立刻返程。

  只是半夜间, 徐然听见宁晋溪的微弱痛吟,赶紧转身查看, 发现宁晋溪双颊呈不自然的红,手紧紧的抓着被褥, 微张的嘴唇干裂, 眉头紧皱。

  “殿下, 你怎么了?”发现不对劲后徐然赶紧问道。  “去叫...沈如月..来。”宁晋溪此刻说话都是颤抖着声音说道,徐然看着宁晋溪不停留下的冷汗,被惊到了,赶忙跳下床去寻沈如月来。

  徐然不停地拍打着沈如月房门,嘴里小声喊着“快, 她不舒服。”害怕被其他人听见宁晋溪的身份,只敢说是她, 不敢提是殿下。

  沈如月的房间里面立马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

  吱嘎一声,沈如月的房门应声打开,沈如月披着衣服冲出来,这还了得, 长公主身体不适这可是她这个医官的失职, 重者可是杀头的大罪。

  徐然也急忙跟上, 完全忘记还有一个人未曾喊起来警惕四周。

  沈如月快如残影,冲到宁晋溪的床榻旁, 查看宁晋溪的情况,而徐然在一旁一直看着宁晋溪的状态,怎么有种熟悉的感觉,强压下心中的猜想,也压下心里的恐惧。

  “殿下这样子多久了?”沈如月把完脉问道。  “就是刚才发现的。”宁晋溪已经难受到不能再说话了,只能徐然代为回答。

  “去请巫医来。”沈如月无法诊断出结果,这脉象太奇怪了,她重来没有遇见过,但是她有猜想。可不敢轻易下结论,如果是真的,那又是谁动的手,这几日大家都在一起。

  徐然看了一眼已经陷入昏迷的宁晋溪,赶紧出门去请巫医前来诊治。

  巫医很快披着一件袍子来了,宁晋溪的房间,只是看了一眼宁晋溪的样子,便皱起了眉头,寨子里面谁这么大胆。敢在她眼皮子底下这样对她的客人。

  巫医如同那日给徐然把脉一样,将手覆在宁晋溪的手腕上,就往上覆了一下,就松开了。眼里又多了一丝严肃。

  原本以为是普通的蛊虫,居然是将半成品的蛊虫种入了宁晋溪的体内,这可如何是好,那解药自己都还没有研究出来,又出了这事。

  巫医当然知道此人非富即贵,这气度一般人家谁养得出来,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恐怕真的整个青木寨都得陪葬。

  “是蛊毒。”巫医只能皱着眉如实说道,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给徐然,“喂给她,可以减缓一下痛苦。”

  徐然接过,却不敢直接喂给宁晋溪,而是警惕的望着巫医,眼里全是怀疑,宁晋溪就只在这青木寨里面,这段时间从未外出,如今身中蛊毒,除了着寨子里面的人难道还能有其他人。

  慢慢地徐然眼底开始变化,暴虐的情绪上来,开口问道:“你确定这个丹药可以吃吗?”语气毫无充满了质疑。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老婆子我不曾下毒,之后这件事情会给你交代。”巫医也不想与徐然争辩,年轻人火气大,换作自己年轻的时候早就已经上手了。

  徐然握住宁晋溪的手,怜惜的拨开粘连到宁晋溪脸上的头丝,抬头又看了一眼巫医道:“她所受的苦,你们拿什么交代。”

  当巫医还想争辩一二时,这时宁晋溪突然抽搐一下,猛得吐一口血来,残血溅到徐然白净的衣服上,染红了徐然的双眼。

  徐然本想试试用温和的方式处理此事,可如今宁晋溪毫无生气的躺在床上,让她如何不急

  徐然上前抓住巫医的肩膀质问道:“这药确定能吃?如果有问题,我必将踏平你们青木寨。”

  让徐然的平日的性子能说出这等杀戮的话,必定是急了,双眼通红的盯着巫医。

  “老婆子愿先吃一粒,以证清白。”巫医也是觉着徐然过于谨慎了,自己这段时间来何曾害过她们。说完就将想要将徐然手中的药丸拿走,可是徐然却将瓶子里面的丹药又倒出一粒。

  总共两粒,都给扳开来,分给巫医一半,让其服下,过了一会巫医无变化后,徐然才将巫医给的丹药喂给宁晋溪。

  沈如月将严明礼也唤来后,徐然让严明礼看着巫医,别让她有机会跑了。

  巫医也不管徐然她们对自己的猜忌,而是自顾自的坐下,在心中细想谁又下蛊的嫌疑和机会。

  徐然将床边的纱帘放下,留下自己与长公主在里面,小心翼翼的给宁晋溪喂着水。

  沈如月拿着巫医给的药材开始给宁晋溪熬药,这一夜谁都没有睡。

  翌日清晨,朝阳从门外晒进屋来,照在徐然与宁晋溪的身上,徐然靠在床尾看着宁晋溪,等着她醒来,一刻都不敢休息,生怕错过宁晋溪醒来。

  “本宫这是怎么了?”宁晋溪后半夜喝了药才安稳睡下,之前一直皱着眉头躺在床上,醒来后只觉得全身酸痛无比,却记不清昨夜发生的事情。

  “殿下,中了蛊毒。”徐然柔声回应道,帮宁晋溪把被子压好。

  “本宫中蛊毒了?”宁晋溪不可置信的回道,何时的事情,自己怎么未曾发觉。

  徐然看着宁晋溪眼里有了一丝惊慌,是了亲眼看过卓雅发作,就要将自己送回晋国慢慢排毒的殿下,怎么不怕蛊虫那。

  “嗯”徐然只能点点头。心疼的望着宁晋溪,要是痛苦可以转移的话,那自己愿意,可惜了自己与长公主并非情义相通,昨夜都已经将蛊虫种入自己体内,在巫医的指引下,宁晋溪体内的蛊虫一点动静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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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日后半夜,长公主喝完药,眉头舒缓的睡去后,徐然将巫医带到外面来,询问她之前那个分担痛苦的办法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当年我和阿柯就是这样熬过那段时间的。”巫医仰头好似回忆一般看着天上月亮回答道。

  “好,我现在就要种入蛊虫。”徐然坚定且认真的与巫医说道。

  “可是你都不敢让她看你的喂养的蛊虫,又怎么确定她也是心悦于你那?”巫医坐在院子里面感受到微风拂面的感觉,她又想起年轻时的自己也是这般不管不顾的往前冲。缓缓的问徐然。

  “我不确定,可解药一直没有研制出来,这也是值得一试的办法不是吗?”徐然又反问巫医。

  “是啊,这办法也许可行。”巫医声音低沉得像是自言自语。

  徐然跟随着巫医上了二楼,看着睡着了的蛊虫,早上喂养时加大了血量,蛊虫长得很好。

  “你可想好了,这才刚刚长好,按我们的经验要长到合适时,种入才不会太过于痛苦。你这样种进去,不亚于蚀骨之痛发作。”巫医植入前再次问道。

  “就当提前感受蚀骨之痛。”徐然看着胳膊的眼睛,抬头笑着看着巫医道。

  不过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巫医先用小刀在徐然的手臂上划开一道口子,将蛊虫从梦中抓出来,放到徐然的手臂上。

  蛊虫许是感受到温热的血液,往徐然的伤口处游去。慢慢地一点一点的融入徐然的血液里面,然后陷入皮肤内。

  徐然感觉到一股钻心的疼痛袭来,眼看着手臂上的血液往伤口内倒流回去,慢慢地手上的伤口也消失不见了。

  巫医惊叹徐然的蛊虫居然有自愈的能力,这可是百年难得一见,虽然这是她见得第二个了。

  难道是最近的蛊虫都变异来不成,百年一遇的蛊虫居然让她遇见两个。

  “啊...”徐然看着伤口愈合后,伴随而来的全身的疼痛,那种想去死感觉从心底传来,双手紧紧握拳,指甲陷入肉里,都感觉不到疼痛,手上青筋全都冒起来了。

  脖子上面的青筋也跟着显现出来了,整个呈一种扭曲的状态,鼻孔开始流血,紧接着是眼睛,耳朵....

  巫医知道此时只能让徐然自己一个人去承受,外人无法帮她分毫。

  只能眼看着徐然从椅子上摔下去,然后卷曲着身子,不停地颤抖着。

  严明礼在楼下听见二楼传来的声音,赶紧上去查看,一进去就看见徐然满脸是血的卷曲在地上,赶紧上前扶起徐然,对着巫医道“你干了什么?”

  巫医无奈只能解释道“是徐然自己要种入刚刚长好的蛊虫,这才导致身体承受不住。”

  严明礼就算再迟钝也晓得,徐然这么做是为了长公主,可是这没有把握的事情,徐然还是做了。

  严明礼只放到椅子上,等待着蛊虫结束,只是徐然又自己跌落在地上去了,严明礼又想去扶,却被巫医制止了,地上躺平会减缓徐然的痛苦,严明礼这才作罢。

  这股疼痛终于过去了,徐然休息了一会才缓慢得从地上爬起来,撑着身子坐到椅子上面问:“现在可以了吗?”

  巫医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好像是看见以前的自己一般,也是这般的无畏,终究还是不忍心道:“可以了,但别抱太大希望。”

  巫医害怕给徐然希望,最后又发现她也救不了自己所爱之人,陷入自责中。

  徐然握上宁晋溪双手的时候,内心激动无比,又期待又害怕。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可是宁晋溪的蛊虫一点变化都没有,巫医忍不住开口劝道:“放下吧,”徐然虽早有准备,却还是心里一阵酸涩。

  罢了,自己能守着宁晋溪便好。

  殊不知宁晋溪体内的蛊虫没有动静是因为,她体内的蛊虫是别人的,而非自己喂养的,当然不能与之有所感应。

  巫医暂且以为是半成品的缘故,讲与徐然听,希望徐然不要过于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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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公主听到自己中了蛊毒后也只是短暂的失神了一会,立马吩咐沈如月和严明礼去查谁下的毒,找出破解之法。

  徐然看着严明礼与沈如月出去后,依然坐在床边不动,倒不是她不想动而是她的确动不了,昨夜费尽了她所有力气,到现在都没有缓过来。

  宁晋溪看着徐然有些虚弱的脸,以为是守了自己一夜的缘故:“上来,休息一会吧。”

  徐然刚刚想回话,却赶紧喉咙一甜,赶紧起身去了外面,用手帕包着自己血,是黑血,看样子,蛊虫真在一点一点的帮自己解毒。

  也许种下这蛊虫并不是坏处,只要能忍过那蚀骨之痛,便跟以前的自己一样。

  徐然将手帕洗净,晾晒好后,再次走近宁晋溪身边,底气都要足些了,如今的自己宁晋溪必然不会在把自己送回晋国修养了。

  当徐然走近时,宁晋溪闻到了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