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柏啸回到王府,已是后半夜。
他走到颜湜的院子,在那棵桂花树下站了很久,才挪着沉重的步伐走上前。
一伸手,影卫四端着早就预备好的白玉碗给他。
桂花鸡汤的香味真馋人,影卫四咽咽口水,不得不说,王爷对那个颜湜真是太好了。
但凡他回府,总会半夜投喂,颜湜现在比起刚进府的时候气色好多了,看着也不那么瘦巴了。
傅柏啸的目光深沉又不舍,他一勺勺喂,另一手卡住颜湜下颚。
鸡汤缓缓滑入他口中,甚至能看到红嫩的舌头满足的战栗。
在睡梦中,颜湜舒服的睫毛颤抖,甚至某个地方都有了反应。
傅柏啸愣了一下,看过去,目光更加沉重。
无奈的叹口气,放下碗。
手伸进被子。
颜湜感觉浑身的汗毛都在颤栗,那种舒服就像冷天泡进温热水中,暖流从尾椎骨一路蹿上天灵盖。
“不行,我受不了了……”
“傅柏啸,傅柏啸……”
颜湜又在喊他的名字。
“好脏,傅柏啸,你怎么不帮我清理。”
傅柏啸黑着脸,看着翻身沉睡的颜湜,知道他是在说梦话。
难道,自已出现在他梦里了
都是男人,何曾不知道,一个男人对着梦里的另一个男人做这种事情,还能是兄弟情
人家张飞可不会在高潮的时候喊关羽的名儿!
所以!颜湜对他……
傅柏啸不确定,但手一直在哆嗦,那种巨大的欣喜,那种盼了二十来年的终于盼到的结果,他以为他会高兴的疯掉。
事实上,他不敢动,怕吵醒颜湜。
清理完,傅柏啸逃似的冲出颜湜的房间。
冲了一个凉水澡,傅柏啸的情绪才稳定下来,坐在昏暗的房间内。
手不经意碰到床头上的画,目光又变得躁动。
那幅凰图是颜湜画的。
被压的也是颜湜。
屈起手指,从颜湜的眉眼,抚摸到嘴唇,看着潋滟的唇,脑海里想起颜湜嗔怪的声音在喊他名字。
傅柏啸深吸一口气,强行压制自已的欲望。
因为太爱,舍不得强行占有。
但他此去,多半凶多吉少。
舍不得颜湜,舍不得,舍不得……
一夜无眠。
天蒙蒙亮,傅柏啸想出去走走,门刚打开,看见外面站着一群将领。
看样子这些人在外面等了一宿。
“进来吧。”
他带着人进来的时候,颜湜从院子里出来,蓬头垢面的,头发歪歪散散,伸着胳膊打着哈欠。
看到一群荷尔蒙爆棚的男人,气宇轩昂的走来,而且很是恭敬的给傅柏啸单膝下跪。
颜湜愣住,不禁啊了一声。
所有将领回头,目光警惕的打量颜湜。
这些人都是征战沙场的老手,哪个手上没有千百条人命
所以各个身上都带着杀伐之气,目光有些凶狠。
颜湜一个现代文明社会成长的好少年,哪儿见过这种架势,吓得懒腰直伸了一半儿。
胳膊都忘了放下,露出一片雪白的肚皮。
他在府里,穿的都是改良的服装,接近现代,所以既轻薄又时尚。
傅柏啸皱眉,疾步过去,扯了扯颜湜的衣角。
手动把他胳膊放下来,手指弹了弹他嘴唇,颜湜立马条件反射的闭嘴。
但脑袋一抽,看向高大的男人,“傅柏啸,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吗”
因为傅柏啸鲜少在府内穿武将服饰,但现在跟那些人穿的没两样。
只不过,傅柏啸长的高大威武,穿起来更加雄伟。
其他人都愣住,这人谁啊,敢直呼王爷大名,不要命了
就在大家以为傅柏啸要发怒杀了他时,傅柏啸垂头。
手很麻利的将颜湜那一团乱麻的头发梳理成发髻,还将自已头上的玉冠摘下来,给他簪上。
大家看傻了眼,几个人面面相觑。
“这还是咱们得摄政王吗他咋对那小子如此包容”
“是啊,竟然没杀他。”
更让大家发麻的来了。
傅柏啸眼神密密麻麻的将颜湜笼罩,好似看不够似的。
“颜湜,我要离开几个月。”
他执拗的看着一脸茫然的颜湜,心底藏着隐隐的期待,也许,颜湜愿意跟他去呢。
颜湜反应过来,嘴角有点儿压不住,但还是打算装装样子。
于是换上一副很可惜的表情,拧着眉毛看傅柏啸。
“傅柏啸,虽然他们都说你很凶,但我觉得你人还蛮好的,那个,你去那么长时间,我还真有点儿舍不得你。”
傅柏啸眼里的光快要溢出来了,“真的”
颜湜点点头,“真的,哎,你要是不走该多好,以后想见你都见不着了,我感觉我都快睡不着觉了,今晚注定失眠啊!”
为了不让自已笑出来,他还还强行掐了掐手心,疼得差点儿呛出眼泪来。
就势拉住傅柏啸的袖子,满眼泪花,“那你,要不然别走了……你非要走的话,那就也带我走好不好……”
傅柏啸身体僵直,感觉空气都是甜的。
盯着眼前这双白皙纤细的手,因为太过用力捏他衣角,青筋都绷了起来,似乎在很用力来挽留他。
“好!”
颜湜瞪大眼睛,啥
好好什么,什么玩意儿就好了
他往后退,似哭非笑,“那个,我就算去了也帮不上你什么,还净拖你后腿……”
言外之意,你还是撤回你的话吧,千万别带我走啊!
傅柏啸朝其中一个将军道,“准备好点儿的马车,他身子弱禁不起舟车劳顿。”
将军看了眼颜湜,一个细狗,都架不住他一拳,跟着捣什么乱呢。
颜湜直到上了马车,人都是懵的,这就被人给弄走了
妈妈,我不想走啊!
妈妈,救救我啊!
无力哀嚎,丧失斗志,真想原地噶掉!
他好生生的在京城生意做的风生水起,拉他去赈什么灾,他会什么,总不能给灾民现场来一段儿手搓鹅毛的绝活吧!
傅柏啸骑着高头大马,回头看一眼趴在车窗上无力垂头的颜湜。
秦朗跟傅柏啸齐头并进,也跟着看了眼就笑了。
“王爷,我没猜错的话,那小子其实不想跟着来的吧”
秦朗是傅柏啸的左膀右臂,自然无话不谈。
傅柏啸沉默,当做默认,他何尝不知道颜湜那点儿小聪明。
他只是太想让颜湜时时刻刻跟在他身边,所以颜湜那番口是心非,他全当做看不出来。
秦朗笑的不行,干咳一声,“原来这位就是大家伙儿嘴里那位太傅女婿啊!”
傅柏啸一个刀子眼过去,秦朗认怂,“行行行,我嘴欠!应该是摄政王夫人才是!”
没想到傅柏啸目光如炬,十分认真纠正他,“是摄政王伴侣!他是男人,顶天立地的男人!”
秦朗收起笑意,认真严肃的回头看了眼颜湜。
心里嘀咕,这家伙哪儿来的那么大魅力,让傅柏啸一丁点儿调侃都受不得,好似人家说句玩笑话,能让那家伙掉层皮一样。
能让傅柏啸甘心被撵出京城,甘心跑去鸟不拉屎的地方,这小子本事真不小!
一路上,傅柏啸停车修整了很多次,按理说大家都是男人,而且都是征战沙场的英雄,根本没那么弱不禁风。
只有秦朗知道,都是因为颜湜,那可是傅柏啸的逆鳞啊。
“怎么不吃”
颜湜兴致缺缺的捏着桂花糕,缩了缩眸子,“坐车时间太长了,屁股疼。”
傅柏啸目光往颜湜身下看了看,“既然不想坐车,那出来骑马”
颜湜目光蹭地亮了起来,别说,他小时候特别想骑马。
前世小时候傅柏啸跟个神经病一样,不知道从哪儿听说有人骑马摔截瘫了,死活不让他去,连哭带闹的阻拦,整的特别丢人,他也就没去骑过。
男人嘛,就该策马奔腾!
“慢点儿!”
傅柏啸扶住差点儿崴脚的颜湜,一步步将他牵了出来。
并且挑了个最温驯的马给颜湜,自已则牵着缰绳慢慢走。
看着颜湜兴奋的哇哇大叫,他勾唇笑了。
夕阳西下,两个人就像被镀了一层金边儿,温馨和谐的不像话。
最后傅柏啸撒开手,颜湜也能自已骑马了,兴奋的溜了几圈后,饿的直接下马。
要去马车里找桂花糕吃,却被傅柏啸给拦住,“马上要开饭了,再忍一忍。”
话是这么说的,但最先忍不了的是他傅柏啸。
立马让人安营寨扎,自已把后面马车上煨了一路的汤端出来。
莲藕排骨汤。
清淡又香甜,吃的颜湜眯着眼睛巨满足,还好心的举起一块自已咬过的莲藕客套一下,“你要不要尝一尝。”
“好。”
傅柏啸吞下勺子上的食物,看的颜湜一愣,马上气呼呼的把罐子抱紧,勺子往里一挖,挖出一块排骨快速填嘴里。
傅柏啸笑着摇头,还没欣赏几分钟贪吃鬼的表演,就被下属叫走了。
几个土兵走过来,手里还抱着柴火,他们刚要生火做饭。
看见颜湜吃的香喷喷的,立马开腔,“你是女人还是男人男人骑个马还让人牵着骑”
其他人哈哈大笑。
另外一个挤眉弄眼,阴阳怪气儿道,“那马谁都让骑,要真是爷们儿就该骑咱们将军那匹汗血宝马!”
“他敢吗他,那马将军当成宝,谁敢碰一下小命不保,他个娘们儿样儿知道烈马长什么样儿吗!”
颜湜皱眉,摔下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