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子, 别拼命,如果待会打不过,你和阿九他们都要活下去, 能活几个就几个, 然后去找佑安, 好好的活下去,明白吗?”金竹轻声说着。

  银子听着这些话,眼眶红了, 咬着牙,猛地朝四面扑来的黑衣鬼面扑去!

  不远处的阿九不顾身后砍来的大刀,睁大了红了的眼眶,不顾一切啊啊啊的大叫着扑向了朝金竹后侧袭来的黑衣鬼面!

  从金竹下了马车, 就已经朝他围攻而来的黑衣鬼面几乎可以说是疯狂!

  但——闲适淡定的站着的金竹, 仰头看着天空,湛蓝色的天空啊, 真漂亮, 然后就要这样的离开这个世界了吗?金竹眼前闪现了他想念已久的俊美的脸,不知道……那个熊孩子在知道他的死讯后会怎么样……希望不要太难过太生气……他这也是没有办法了啊。

  阿九和银子, 还有他身边的鬼甲护卫,怎么可能会打不过这些黑衣鬼面?不过是某个糟老头,为了让他离开这个世界,故意搞的鬼罢了。

  ——所以,怎么都不能再让阿九和银子他们再白白的浪费生命了。

  然后, 佑安……佑安,我好想好想再见你一次。

  金竹慢慢的看向不远处, 迎面而来的黑衣鬼面的剑已经快要到他跟前,剑刃的反光, 让他的眼前有些恍惚,似乎,好像,看见了某个熟悉的身影??

  是幻觉吗?

  想念太深的幻觉?

  “灿灿!”

  白衣俊美青年带着滔天怒意,瞬间揽住金竹的腰,疾驰而退,单手持剑,一剑割喉!

  “一个不留!”白衣俊美的青年冷厉开口!

  金竹呆呆的看着揽着他的腰的白衣青年,不,不是幻觉?佑安,佑安来了吗?

  “灿灿?”俊美青年眉眼透着愠怒和担忧,“灿灿?不舒服?”

  金竹不回答,抬手,轻轻的碰了碰俊美青年的脸颊,热乎乎的,嗯,捏了一下,很好,佑安的脸都皱了起来了,手感不错,不是幻觉,不是做梦,佑安……他终于看见佑安了……

  “灿灿?”俊美青年将紧紧揽着的金竹,压入怀里,一边担忧皱眉问着,怎么这恍惚呆呆的,等等,体温有点高?俊美青年反手一剑,刺穿袭来的黑衣鬼面,一边抬手摸了摸金竹的额头,好烫!灿灿在发烧?!

  “佑安……”金竹闻着熟悉的墨香味道,弯了一下嘴角,慢慢放松了自己,打了一个呵欠,疲倦的开口,“我要睡一下,你别担心……”

  “灿灿?灿灿!!”

  *****

  前往北洲,必定要经过漠州。

  漠州的药王谷里。

  花无眠掀开帘子匆匆走了进去,床榻上躺着的李洵正在爬起来。

  “不要动!”花无眠忙急急上前,嗔怪一声,“你起来做什么!张神医说了,你还得再休息几天!”

  李洵看着花无眠,露出温柔中透着几分傻兮兮的笑容,“嗯,我就是起来坐一下。”

  花无眠端来桌上的药碗,还好,不烫了,“来,阿洵,快喝了。”

  李洵点头,接过,一口气喝了!

  花无眠满意的一笑,这喝药的速度可比主子快多了,想到主院厢房里的吃药总是要哄的主子,花无眠心头叹了口气。

  李洵坐在了李洵的身侧,刚一坐下,手就被紧紧的握住,花无眠有些脸红的瞪了瞪李洵,随即又想到了什么,笑道,“今天主子又想偷偷的倒掉吃剩的药膳,被宗主看见了,宗主现在正一口一口的喂着呢。”

  李洵听了,不由一笑,随即凝眉担忧问道,“主子没事了吗?”

  花无眠叹气,有些发愁,“现在还好,烧虽然反反复复的,脸色也不好看,人都瘦了,但是精神还好,今天还缠着宗主说要看条陈。”

  李洵握紧花无眠的手,低声说着,“主子最好就是去起源之地休养。”,但主子却非常不愿意,不过,宗主在这里,也不会由着主子跟上次那样胡闹。

  花无眠重重点头,“嗯,宗主已经说了,等主子情况稳定了一些,就启程,他要陪着主子去起源之地。”顿了顿,花无眠想到上次,花无眠就生气了,“宗主是不会让主子跟上次那样胡来的,居然扎昏我和张神医!我说过的,要死,也要和主子一块死!”

  张神医比他更快醒来,气得要命!现在每次给主子扎针治疗,都还非常生气的样子。

  李洵看着花无眠皱眉,“像上次那种情况,那也得等我到了,你才可以死。”

  ——如果无眠要陪着主子死,那他就陪着无眠一块。

  花无眠愣了愣,随即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点头说着,“好!”

  *****

  药王谷的主院厢房里,面容俊美无瑕,眉眼清冷的青年靠着床柱,翻着折子,在青年的右手床榻边的矮几上,是一堆折子,青年的速度很快,一本一本的批阅,而在青年的腿上,躺着一个面容精致好看的,但脸色苍白的少年,少年正沉沉的睡着,青年一手翻着折子批阅,一手轻柔的抚着少年的背脊,让少年能够睡得更好一些。

  但少年似乎睡得还是不够安稳,眉眼又似乎皱起,动了动。

  青年立即低头看去,放下手里的折子,一手慢慢的抚着少年的背脊,一手握住少年的手,慢慢的输入内力。

  但是少年却还是猛然的睁开了眼睛,猛地坐起,大口大口的呼吸。

  “灿灿!”青年立即将少年抱住,一边担忧的轻声唤着,一边慢慢的抚着少年的背脊,让少年慢慢的回过神来了。

  “佑安……”少年——金竹往后靠入青年的怀抱,有些疲惫的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别担心,我没事了,就是做梦,梦魇了。”

  青年没有说话,只是更紧的抱着金竹,抿着唇,抬手握住少年的手,一边慢慢的输入内力。

  金竹仰头看着身后的青年——唐远之,笑了一下,“好啦,我好好的呢!”

  唐远之看着金竹脸色苍白得很,因为反复发烧,睡觉也总是不安稳,若是他陪着睡还好,若是他不陪着睡,灿灿几乎就不用睡了,睡半个时辰就总是梦魇醒来……

  唐远之心头叹气,但面上温柔轻淡,抚了抚金竹的脸颊,低哑的声音问着,“吃点东西?”

  “嗯……我想吃卤面。”金竹说着,调整了一下坐姿,更好的缩在唐远之的怀里,还蹭了蹭。

  唐远之一手揽紧了金竹,一边轻拍了一下,外头守着的阿七忙进来,一边放下刚刚送来的急报,一边低声开口,“主子,白一回来了,尚老他们几个也来了信,是否要传唤白一?”

  唐远之低头看向金竹,金竹已经摸过矮几上的蜜果子,一口一个吃着了,见唐远之看了过来,点头说着,“好,我也想问问清楚,这七人氏族的赏罚堂是什么时候投靠了东阳公主和赵霖的。”

  于是,白一进来跪下恭敬禀报,“主子,宗主,追缉我们的赏罚堂已经全部歼灭了,抓获的几个黑衣鬼面经过审讯后,收获不多,只得到了两条讯息,一条是他们是最下层的黑衣鬼仆,黑衣鬼面里还有黑衣鬼将和黑衣鬼王,另外一条是,他们除了追杀我们,也在追杀黑衣白面,这黑衣白面是赏罚堂中不肯听从调派的另外一批人!”

  金竹此时已经坐直,虽然腰间还是放着唐远之修长温暖的手,揽得紧紧的。

  金竹故作不知,咳,两个人独处的时候,他敢往佑安怀里钻,甚至嬉闹,但是有下属在场的时候,他都会避开一些亲密的动作,而佑安本来就是个端方冷静的人,更不会在外头有这些亲密的动作,但现在这么明显的亲密,是这几天被他吓到了吧?

  “之前你们对赏罚堂知道多少?”金竹问道。

  “回主子的话,赏罚堂是七人氏族中最不为人所知的,大概除了尚老他们,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了。”白一带着几分羞愧,“也是属下懈怠了,没有提前做好情报的工作,以至于主子被赏罚堂追杀!”

  白一说完,就重重磕头,在主子发烧昏迷的时候,宗主就已经严厉的呵斥了他们,但并没有责罚,宗主说,如何责罚,要听主子的。

  “杀我的理由,可有审讯出来?”金竹一边问,一边摆手,示意白一起身,笑笑说道,“别自责,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要不是你们,我早就死了。”

  白一恭敬起身,但心里却是暗自决定,待会要去找银子领罚。

  “他们说,他们已经有凤主了。”白一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疑惑,“可是,尚老和我们都感应到的,唯一的凤主只有主子您啊。”

  金竹眨眼,还有另外一位凤主?

  一直安静听着的唐远之这时候开口,“此事暂且先如此,白一,你下去后和银子阿九好好的整顿一下护卫队,要从这次的追杀中汲取教训,哪里有不足的,就要补好,要做好预设安排,若是下次再有这种事情发生,你们该怎么做,如果不懂,就去问红衣。”

  白一恭敬应下。

  随后白一退下,卤面也送上来了,金竹就吃起了卤面,唐远之就拆开了尚老的信,看了起来。

  金竹就捞着面,一边吃,一边瞅着唐远之专注的脸,吃了几口后,就开始一口喂着唐远之,一口自己吃,唐远之起初有些愕然,随后就眉眼柔和的浮上笑意,由着金竹坐在床榻上,一口吃着,一口喂着他。

  然后,一大碗卤面就很快完了。

  唐远之拿过绢帕给金竹擦嘴,又倒了一杯热茶,热茶中有药草,但是味道很好,很清香。

  金竹喝了几杯后,就打了一个呵欠,抓着唐远之躺下,一边问着,“尚老他们怎么说?”

  唐远之抚了抚金竹的脸,就慢慢的按摩着金竹的头,按摩的手势是张神医亲自教的,说是有助于灿灿的睡眠。

  唐远之一边按摩,一边低声说着,声音清冷透着柔和,“尚老他们说,早在二十年前,他们就已经察觉赏罚堂内讧,分成了两派,一派,就是黑衣鬼面,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认了皇城里的某位贵人为凤主,另外一派就是黑衣白面,传承先祖遗愿,不愿与黑衣鬼面为伍,但也不愿听从尚老他们的意见,他们的行踪飘忽不定,但是尚老认为,若是他们真的秉持先祖遗愿的话,那么你出现了,他们早晚会来追随于你。”

  金竹打了一个呵欠,“追不追随的不重要,别给我招惹麻烦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