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灼华一夜都睡得不踏实。行刑时受的刺激太大,紊乱的心跳震得他连呼吸都不顺畅。小桃子白天很久没动,晚上却像顽皮的小兽一样踢打不停。萧灼华捂着发疼的肚子惊醒了很多次,他困倦地睁眼,呆呆看一会儿铁窗外的夜色,然后再困倦地闭眼。

  “起来!畜牲!你这家伙怎么比猪都能睡,知不知道现在几时了!”

  萧灼华听到律骨浑的吼叫,吓得心脏咚咚乱跳,着急想要起身,奈何眼皮发沉实在是睁不开,酸痛的身体也动不了。

  “哗啦!”一桶冷水浇到萧灼华脸上,把他呛得咳嗽连连终于转醒。萧灼华还没干透的衣服再一次被打湿,黏糊糊粘在昨日留下的伤口上,带起火辣辣的疼。

  几个人把萧灼华从湿透的破被里拖出来,把他摁着跪到律骨浑面前。

  “唔……”跪着的姿势压迫到了肚子,萧灼华感觉五脏六腑都在隐隐作痛,身上抖得很厉害。

  萧灼华感到欲哭无泪,昨晚好不容易才把身子捂暖,他现在又冷得难受了。

  律骨浑俯视着大着肚子脸色煞白的男人,缓慢开口:“待会儿见了顾煜,可别让孤失望。”

  萧灼华犹豫了一瞬,认命地微微点头。

  “现在就走。”律骨浑对驯服的结果很满意,野狼又怎么样,打到听话就是了。

  “我……听话……能不能……放开……跪不动了……”萧灼华语气乖顺地哀求一句,声音发颤。

  律骨浑点头示意几个人放开他。

  萧灼华在被放开的一瞬仿佛散架的破布偶,神情痛苦,双手无力地捂住圆隆的腹部,蜷着腿,虾米似的侧身瘫软在地上。

  萧灼华张嘴大口喘着气,湿漉漉的黑发覆盖住侧脸,湿透的身上抖得越来剧烈,隐忍的颤抖渐渐演变成了忍受不了的呻吟和痉挛。

  “我肚子……疼了一宿了,现在站不起来。”萧灼华低声嗫嚅,语气软得像化了的糖,身上湿冷着却还是冒了很多汗,姿态可怜得像被凌虐过后伤痕累累又胆怯的猫,“你让我躺一会儿……一会就好……我很快就能站起来……别不给我解药……别杀我……”

  律骨浑这才发现萧灼华的眼神不对劲,愚笨又怯懦,活像是……脑子坏了一样。

  萧灼华眼下泛着青黑,昨日被折磨得毫无血色的嘴唇因为中了毒,已经浮现出诡异的紫红,俊美的五官此刻被疼痛侵蚀得变了形,疲倦的脸面也发灰,变得毫无光彩。律骨浑想不到才过了一夜,这朵从中原摘来的娇花就枯萎成了这副模样。

  啧,真没劲。律骨浑嫌弃地撇嘴。

  律骨浑一把抓住萧灼华的右臂,想把他强行拉起来,怎料萧灼华突然惨叫出来,疼出了泪。

  血在单薄的衣料上隐隐蔓延,律骨浑才知道自己硬生生扯开了萧灼华旧伤的痂。

  “矫情什么,老子让你站就快点站。”律骨浑厌恶地松开他,心想这畜牲怎么这么脏,身上到处都黏糊糊地流血。

  萧灼华被他的大嗓门吓得又是一哆嗦,像狗一样用两手支着地面,努力用被打伤的腿尝试着站,摔了好几次才勉强颤颤巍巍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跟着律骨浑走。

  “走快点,比他妈娘们还走得慢。”律骨浑回头瞪他一眼。

  萧灼华原本怕脚步不稳摔到一直都低头在看脚下,闻言艰难地抬起头,冷汗顺着下巴滴下来,头发湿冷地披散在身上,单薄的破衣衫里露出细瘦又骨节分明的手,紧紧贴着突兀的肚子。

  “王上……能给我些……胭脂吗……”萧灼华突然对律骨浑说,语气卑微得像野狼夹着尾巴示弱。

  “不给。你要那东西做什么?快走。”律骨浑嫌他事多,没好气地继续走。

  “地上的水映出来……我的脸太吓人了……我不想……吓到夫君。”萧灼华呜咽一声,不管他的拒绝,继续软磨硬泡地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