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份的天气逐渐热了起来,惠风和畅,暖阳照耀在城市的每个阴冷的角落,微微吹起春风牵起了秋濯奔跑的校服衣角,少年气喘吁吁跑到一家花店。
贺中的高三分两栋楼,秋濯下了楼往另一栋楼赶,因为一班的体育课就要结束了。
走廊异常安静,就在秋濯进入那间教室时,迎面走来了一个人,夏禹手里胸前抱着一沓资料,从头到脚他的穿着异常得体整洁,让人一眼望去就非常有疏离感,秋濯脚步沉重,立马将花藏在身后。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贺家和夏家是有婚约的。
秋濯微微低下头,打算降低存在感。
“你是秋濯?”
秋濯欲离开的脚一顿,对上夏禹的眼睛,夏禹心想那就是没错了,伸手将手中的一沓资料递给秋濯:“这是国际英语竞赛的资料,高老师要你看一下。”
秋濯空着的那只手接过资料,道了声谢,随着一声下课铃响起。
夏禹不慌不忙的开口:“听老师说,你的转学测试英语考了146?”
“还好,我比较擅长英语”秋濯焦急的紧,一班的学生马上要回来,要是被贺祎看到自已拿着玫瑰,送他玫瑰的居然是男生,那还真是糟糕。
他进也不行,退又退不得,进退两难。
夏禹见对方没什么耐心和自已谈话,他也不是上赶着,两人道了声再见,夏禹便转身离开。
秋濯吞咽口水,等夏禹离开,立马将玫瑰送了进去,出来的时候还心有余悸。
碰巧的,周知昀抬头一眼就望到了秋濯,惊喜的飞奔上来搂着他的肩膀:“秋濯,你怎么会来这边?”
秋濯心虚的扫了眼背后的贺祎,他的发丝微湿,仰起头。
贺祎看不清秋濯逆着光的脸,微微皱着眉。
秋濯这次回神解释:“哦!我过来找资料。”
他像是证明自已般把资料拿出来,周知昀看看,恍然大悟将拿资料的手拉到正在靠近的贺祎眼前说:“这不是你和奥垣要参加的英语竞赛吗”
秋濯被拉个踉跄,刚想收回手,贺祎握住他的手腕,低头认真的看着资料说:“明天一起去培训班?”
秋濯心头一颤:“好。”
他们离开后,秋濯站在楼梯口,脸颊微红的盯着被贺祎握过的手腕。
奥垣懒散的翘着二郎腿在座位上看手机,周知昀坐在奥垣的桌面上盯着贺祎桌上的玫瑰花思考着,他惊讶道:“我知道了!她肯定是喜欢你。”
奥垣无语的说:“你傻吗?”
周知昀没搭理他,他问贺祎:“你知不知道是谁啊?”
贺祎将玫瑰塞进书包里,若有所思道:“嗯。”
周知昀立马跳下桌,八卦的问:“谁啊?”
两人没理他。
其实以为在芸芸众生中找寻不到他,可没想到这个人就在自已的眼前,那般近。
万枝荔公馆位于市中心,是所有家长挤破头也要挣到的学区房,华丽的外饰弥漫着奢靡之风。
周知昀握着游戏机的手柄,疑惑的问:“你怎么搬这里了?”他嘴里吃着自已带来的葡萄,全神贯注的盯着电视机屏幕,眼见着要输,他开始转移贺祎的注意力,贺祎手上的操作不减,云淡风轻的赢了之后将手臂放在一边,拎起了一罐茶几上的饮料:“那边的邻居太吵。”
贺祎的家在曲江,他的父母在南郊曲江工作,但他上学的地方一直都距离家特别远,所以只好搬了出来,也方便。
周知昀再输了贺祎后,续着输了奥垣,躺在地上撒泼打滚耍赖道:“不玩了,不玩了,你们欺负我!”
奥垣笑着给他了一脚说:“怎么就欺负你了?明明是自已技术不到家还赖我们。”
“贺祎,你说是不是?”
奥垣仰着头问沙发上的贺祎,贺祎赞同的点头:“是。”
周知昀扒拉着杂乱的头发,像极了被揉的小狗,他想起一出是一出,突然说:“你们觉得秋濯怎么样啊?”他坐起来笑着说,“我觉得他喜欢我!”
贺祎放杯的动作一顿,奥垣坐直了身子,震惊道:“你喜欢男生啊?”
“喜欢男生怎么了?”周知昀大脑飞快的运转,他一副思考的模样:“你们没发现他的视线老在我身上,每当我感受到他灼热视线的时候转身去看他,他就立马转移视线,随后若无其事的融入人群……还有还有啊!对,你们没发现我每次搂他的时候,他都不带躲的,他身上总有一种若有若无的花香味,特别勾人。”
什么味道他想不起来了,他就说为什么他感觉怪怪的,原来秋濯暗恋自已啊!
他倒在地毯上,双手抵在后脑勺,翘着二郎腿,脚随着游戏里的音乐晃动,奥垣瞥了眼沙发中央沉着脸的贺祎。
“你们说我追他怎么样!”
周知昀笑着露出虎牙,奥垣睁大眼睛,脱口而出:“不行。”
“怎么不行!”周知昀没管奥垣,贺祎站起来走到周知昀面前,面无表情踢了他一脚,语气阴沉的说:“起来。”
“哦。”
周知昀不服输的爬起来又和奥垣打了几盘,直到被打的落花流水才投降。
“不玩了,不玩了,我要去洗个澡”周知昀下午还有事情,他要参加姐姐的演唱会,周家有三个孩子,长子周祠从小出国留学,前段时间接管了周氏电影投资公司,女儿进军娱乐圈,新生人气代表,老幺儿此时在浴室洗澡哼着“我爱洗澡哦哦哦哦……”
奥垣指尖捏着根烟,撑着阳台的栏杆,贺祎吐了口烟,望着底下川流不息的景色轻轻的喃喃道:“秋濯。”
奥垣侧头看他说:“秋濯和秋家人不一样。”
那是从骨子里透露出的不同,有些人天性就是豺狼虎豹,食肉动物,但有些人内心就是纯洁的,他们没有勾心斗角的想法,只是守着自已的一隅之地,安静的做自已该做的事情。
“秋濯在这个时期被秋仕豪拉出来当挡箭牌,无非就是两种作用:一是替秋琪顶罪,不过秋琪没什么作用,这是弃车保卒的做法;二是将秋濯培养成秋家的傀儡,一辈子住在一副躯壳中”贺祎想想秋濯是哪一种呢?好像哪一种都不该是他的下场,他不该和秋家狼狈为奸。
奥垣平静的说:“所以秋濯拉住你,就是拉到了救命稻草。”
不是,贺祎轻轻的摇了摇头,秋濯没想拉他,他在贺祎这根可以救命的藤蔓周围围绕着却不靠近。
“秋琪出了那样的事,秋仕豪就算静观其变,他妈那边的人也不会善罢甘休”奥垣说,“秋濯万一去顶罪的话,这辈子带着他私生子的身份就算是到头了,所以要是他真正的当了秋家的傀儡,那一辈子也完了。”
秋濯的人生没有完美的路线,总要舍弃一些东西获得自由的机会。
贺祎还是头一次为了别人的事情发愁,仅仅是因为那碗银耳汤还是那个带有玫瑰印痕的吹风机吗?贺祎想不是的。
那是为了什么,秋濯想要获得什么。
“贺祎!两个吹风机用哪个?”
周知昀的喊声从浴室传出来,贺祎掐灭了烟,将烟蒂扔进了烟灰缸。
他走到卫生间外说:“有玫瑰印痕的是坏的,用另一个。”
随后吹风机“呼呼”声响起,刚好外卖送到,贺祎拆开了包装,将每个人的碗分好,奥垣结束了最后一口烟,走过来。
“等等,等等”周知昀趴在桌子前,拍了两张照片,“我给我姐拍一下,馋死她。”
“对了只只姐让你记得把她的墨镜带给她”贺祎将筷子横放在各自的碟子上,“她说,你要是带不来,自已也不用去了。”
“她越这么说,就证明我不带的可能性越大。”
“你也不怕她吃了你”奥垣在周知昀捣鼓手机的时候将外卖盒打开放在他面前,他看也没看,直接挖了勺饭喂进嘴里,奥垣拉住了他的胳膊。
“等等!”奥垣习惯性的头也没抬将碗里的香菜挑出去,“我把香菜先挑出去。”
周知昀低着头,耳尖微红。
贺祎夹着碗里的米饭,规矩的吃饭。
秋濯这几天没回秋家,倒是去了北郊的胡同巷子里,胡同里的地面满是去年没掉完干枯的树叶,秋濯踩在脚下发出清脆的声音。
他推开那扇陈旧的大门,老人拎着扫把,动作缓慢的将树叶扫在簸萁中,老人扶着窗台檐喘着粗气,伸手捋了捋心口。
“外婆!我来了”秋濯磕上了门,高声呼喊着,他每次来嗓门喊的声音大,外婆笑着拍秋濯的背说:“我看你是想当喇叭去了。”
秋濯放下拎来的几盒保健品,扶着外婆的胳膊说:“我想吃您烧的排骨!”
“好好好,你先去洗手。”外婆担心他,又叮嘱道,“别把衣服脱了,最近的天气还凉。”
其实说是想吃亲手做的饭,但外婆年龄有些大了,稍微在灶台前用劲,心脏就跳动的厉害。
桌上的菜差不多是秋濯炒出来的,别看色泽没有外婆炒菜那般诱人,其实味道也一般,但老人吃的时候面露惊喜,夸我们家阿濯的厨艺有长进。
两人吃完饭,秋濯将刷完的碗沥在碗架上,外婆将自已很早之前酿的桂花酿拿出来,秋濯跑到里屋拿出了一条薄毛毯,北城三月份的夜晚还是有些凉意的,他将毛毯盖在外婆的腿上。
院子里有一盏上了年代的明灯,灯光洒在光秃秃的树干上,将影子投在院子中,显得有些落寞。
外婆戴着眼镜看手中的报纸,秋濯盯着圆圆的月亮放了一会儿神,几次想开口却没能说出口。
“外婆,你看什么呢?”
外婆从报纸中抬起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病痛折磨的老人面庞有些憔悴,可她依旧慈祥。
外婆将报纸的标题展示给他。
“what do you think about cosmetic surgery ”(你是如何看待关于整容这件事?)
报纸中有专家提出了自已独特的见解,也有一部分评论比较偏激。
秋濯没说什么,倒是外婆捏起了茶杯,老人不能喝酒,只好喝秋濯给她沏的茶,茶香肆意,散开在静谧的夜晚。
“那你是怎么认为的秋濯看着外婆,他对此没有什么过多的思考,所以只好捡了句报纸中的一句话:“everyone is an independent individual”(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
正因如此,每个人都有自已为自已做出选择的权利。
外婆“嗯”了一声,笑着说:“所以你有什么想要说的就说出来。”
秋濯被看穿了,他一直都是不能将情绪很好的隐蔽的人,更何况面前的人是把自已从小看到大的外婆。
秋濯内心挣扎了一番,还是说出了口:“外婆,你觉得同性之间的恋爱是什么?”
他害怕外婆一下不能接受,换了种委婉的说法:“或者说,我有个朋友他可能喜欢……”
外婆放下茶杯,手上的纹路异常清晰,老人盯着秋濯的眼睛,温柔的说:“不论是同性直接的恋爱还是异性直接的恋爱,最重要的是一个‘恋’字,新时代孕育出你们这些有独特思考的小孩儿,不就是希望你们能茁壮成长,有自已的一片天地。”
爱是什么呢,在外婆的眼里爱无非就是两人互相成就,齐头并进。
“外婆,你是这样想的啊”
秋濯自已也没有真正的考虑过,自已喜欢贺祎,但因为身份的差距,圈子的不同,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能并肩和他站在一起。
“阿濯”外婆轻轻的唤他,“你做不到全世界的人都喜欢你,但因为你做的事情不符合一些人的预期,因此不喜欢你的人不计其数,所以你要争气,你偏偏要做你自已。”
是啊,他明明没做什么,就有人追着骂他。
秋濯轻轻的嗯了一声。
他明白了,他依旧是秋濯。
外婆一辈子没能有什么大的起伏,但丈夫离世,女儿为了爱情和自已断绝关系,早年的外婆也是硬朗的人,和温鸽都是倔脾气,她叹了口气,眉眼间温柔的看向低头的外孙。
这一辈子,小孩儿这么不顺。
连爱情都这么坎坷,她要是突然离开,小孩儿可怎么办。
老人眼眶湿润的抬头看月亮。
泛着暗黄光的月亮高高的挂在漆黑的天空上,月亮这么无私,那请保佑保佑这个苦命的孩子。
在北城的北郊有一条海,那条海主要用作海上交通运输,不过有许多有钱的人乘着自已的游艇独赏自已努力了一辈子在这座城市扎根的感觉,辽阔又漆黑的海平面被游艇划过激起了浪花。
远处的城市灯光五彩斑斓,这不过是北城的北郊,原来也如此繁华,房羽洲翘着二郎腿怀里搂着漂亮的女人。
“夏家投资了批进口货,利润这么高!”房羽洲激动的看着手机里的新闻,他看向沙发上的贺祎,对方不慌不忙,甚至还在欣赏远处灯火阑珊的城市,他理解回了视线,吸了口两指间夹的烟:“东阳给你的还不够多?”
今天是房羽洲的主场,房羽洲从老爷子扔他出门就跟了贺祎,两人成立了东阳投资公司,贺祎将贺邮衫给自已的启动资金投入,东阳在两年之内迅速的收到相应的回报,而且现在东阳辅助着嘉禾,房羽洲特别有经济头脑,他年长贺祎但生性贪玩。
“那就不能相提并论”房羽洲嗤笑,拍了拍女伴的腰,示意起来:“你不常出面不知道,最近秋家的股票跌了厉害,给我激动的,公司里那些老家伙一开始非常赞同给秋家投资,现在呢?”
房羽洲拍了拍脸,耸耸肩说:“打脸啊!”
贺祎解开了手腕处的袖口,他今天是被邀约来的,和平时大不相同,额前的碎发拢在后面露出额头,立体的轮廓,领口处解开了两颗纽扣。
熨烫过的西装裤贴合在腿部肌肉,铮亮的皮鞋无一处不彰显着他的尊贵。
“公司里那些人本来就见风使舵”贺祎淡淡的说,“我们的重心主要是在嘉禾。”
贺祎今天没什么雅兴,半框眼镜搭在高挺的鼻梁,思绪时不时随着海水的声音飘走。
“秋家这次倒了很难容易起来”房羽洲也乐的清闲,就是因为这次的成绩,房老爷高兴给他送了一座游艇。
这游艇坐着就舒坦。
房羽洲是房家的私生子,他的野心大,一开始被家族人排挤,老爷子直接把他赶出家门,后来遇到贺祎,两人不是没落魄过,他连在大马路牙子上都睡过还在意什么苦,近些年房羽洲的名字在圈里不是私生子,而且东阳的ceo,他争气的让自已的母亲坐到房家主人的位置。
他的手段不比老爷子弱,短短几年飞速成长。
房羽洲归根结底是感谢贺祎的,他这辈子就拿贺祎当亲兄弟。
房羽洲都怀疑面前的人是不是喜欢自已了,要不然为什么这么帮自已。
他之前问过,贺祎飘来了句:“你还想睡天桥下?”
他讪讪一笑,心里总算舒服了。
贺祎当然是讲利益的,只不过瞎猫碰到死耗子,碰到了幸运的房羽洲。
“你还在上学,不然高低给你整几个”房羽洲有了醉意,两人出去了露台,露台上很多圈里人攀谈,轻缓的音乐慢慢流淌,几个人上来和贺祎攀谈了一会儿,他眯着眼睛,远处闪过一抹熟悉的身影。
“贺总最近怎么样?”
他们口中的贺总是贺邮衫,攀谈嘛,无非就是攀。
贺祎收回视线,笑着说:“我爸一直在陪夏女土。”
“哈哈哈哈哈,我们就说老贺就是个妻奴吧!”老总打趣道,贺祎没否认,因为确实是。
宴会到了结尾,海上有些凉,贺祎今天穿的有些薄,白色的衬衫扎在胯际,被风吹起衣角。
他静静的看着海平面。
“贺总,你的衣服”服务人员胳臂搭着一件西装外套,是他放在里面沙发没带出来的外套,他侧头瞥了眼开口:“搭这里吧。”
秋濯端着酒杯,就在不远处。
“贺祎?”
女人踩着华丽的高跟鞋,年荷源开口惊喜的开口:“真的是你?”
“荷源”贺祎笑着说,“怎么来这边了?”
年荷源精致的面庞续上了一抹苦笑:“这不是给我弟创建了一个补习机构,位置在你们东阳的楼里。”
贺祎笑着开玩笑说:“那得给我们分红啊。”
“亏了还要贺总拉一把。”
贺祎的笑低沉和女人悦耳的笑结合起来无比配合。
贺祎不经意朝远处看了眼,眼镜下的视线短促又精准。
贺祎将搭在游艇的外套温柔的搭在年荷源的肩上,对方眉头一跳,笑和他低语:“宴会有你在意的人啊。”
从秋濯的角度来看,两人动作极其暧昧。
周围的人开始离场,不小心撞到年荷源的胳膊,眼看着酒杯里的酒要洒在贺祎的衬衫上,突然被一股力量护住。
年荷源诧异的看着面前的场景,周围离的近的人大气不敢出。
秋濯本意是想为贺祎挡住灾难,没想到年荷源稳住了酒杯,就变成贺祎扶着秋濯扑上来的身子,手堪堪搭在腰际。
年荷源轻笑道:“看来亏损的话,贺总要帮帮我了。”
秋濯头一次在众人面前做这么无礼的举动,完了。
秋濯想要道歉,没想到贺祎盯着他的眼睛,语气中带着探索。
“为什么?”
腰杆一紧,他也道不出一二三,为什么?
酒店的走廊异常安静,皮鞋踏在大理石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又急又稳,门被磕上。
房间里只有海平面上那轮圆月钻着窗户的缝隙照射出淡淡的光芒。
贺祎翘着二郎腿点了根烟,指尖轻轻的在沙发搭手上敲点,他思考的皱眉,发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秋濯头缩的和刺猬似的。
秋濯懊恼的想原本和外婆赏月,怎么一时冲动就来了这里。
前一个小时,秋濯正和外婆探讨学习问题,手机发来信息,游艇宴会来不来,贺祎在。
秋濯的指尖一顿。
外婆虚了眼秋濯为难的表情,了然的说:“有什么事情就去吧,幸好没给你收拾屋子。”
秋濯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外婆每天都会打扫那间屋子。
可是喜欢一个人左右着他的大脑,他见到贺祎一个人站在外面吹风,就会担心他会不会着凉,他不敢上前,只好让别人把衣服递给贺祎,自已在远处观望。
见到他和别的女人谈笑风生心里五味杂陈,他原本想离开的,可见到贺祎遇见危险他又立马上前保护他,这大概就是情不自禁,不由自主的条件反射。
猩红一点暗了又亮,亮了又暗。
秋濯无形中接受着沉默的煎熬,贺祎在等自已开口,可他怎么说,说他一个男生其实喜欢他那么久,暗中观察他,像一个不合格的偷窥者。
他喜欢那朵鲜艳的玫瑰,所以悄无声息的靠近他,那朵玫瑰在月光下无比耀眼,他又犹豫了,不能摘,所以只好固执的守着这朵玫瑰,在光明的白天下,他就缩在角落等众人欣赏完这朵玫瑰,到了寂寥无人时,他就笨拙的走在玫瑰前,给他施肥浇水,无怨无悔。
他炙热的目光怎么可能不会引起这朵玫瑰的注意呢,他总是傻傻的认为,高傲的玫瑰只用生长就好了。
房间里弥漫着苦涩的薄荷味,贺祎抬眼看站着的秋濯,漆黑的夜晚中根本看不清什么。
贺祎站起身来,将烟蒂扔进了茶几上的烟灰缸,在安静漆黑的四周,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被无限放大,可声音丝毫没有偏差的朝秋濯逼近。
直至将他抵在门的角落。
“秋濯。”贺祎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秋濯抬起头,想要找寻贺祎的表情,他才好能随机应变,他只好撒谎:“兼职。”
贺祎的眸子更深:“一晚上多少?”
秋濯不知道房羽洲的惯性,但房家肯定不比贺骁那般大方
“我桌上的银耳汤是你亲自熬的,带有玫瑰印痕的吹风机也是你放在床头的”贺祎总算用一根烟的时间,捋清了秋濯究竟做过什么事情,他究竟要干什么,他要剥开秋濯的保护层,“今天的衣服也是你要别人送在我在我面前,你在角落看着我和年荷源谈笑,是打算离开?”
他是打算离开的,秋濯不想承认,这和把他的心捧在光明之下有什么区别,他紧张的舔了舔干涩的唇。
“可是看到我遇到危险的时候,你又站出来”贺祎轻笑了声,“那hua……”
hua一字出来的时候,秋濯一顿,急忙解释:“玫瑰花不是我送的,男生送男生花像什么样子对吧,那些也是因为我想帮助你,同学之间互帮互助”
贺祎没理会他苍白无力的解释,说出的话越来越接近答案:“一年前的画展上,我拍了一幅玫瑰画,所以,画旁的那朵玫瑰也是你送的对吗?”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贺祎的记忆顺着玫瑰这条线一直滑到一年前,他刚收到花时的记忆。
贺祎勾起嘴角,心情愉悦道:“秋濯,原来是这样。”
秋濯掩耳盗铃,还是瞒不过贺祎。
他今天的到来究竟是对是错,他也分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