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情感>玫瑰光影>第1章 弹吉他的少年

  从枯燥的题海中抽身,周知昀兴奋的蹦着步子在熙攘的人群中穿梭,这是贺中一年一度的春季交响乐演唱会,为了庆祝开学季,其实距离开学已经过去将近一个月了,在上个学期末就有了这个活动,只不过因为一场联考,才被搁浅。

  本着高三学长应有的沉稳的作态,周知昀严肃不过三秒,先是拿书包里的三明治换了同学的一包爆米花,又拎出一杯早餐奶,眼瞅着交换的饮料就要到手时,奥垣悠悠的声音在背后头顶响起。

  “你体检尿酸——”

  高。

  周知昀反应迅速的反手捂住他的嘴,歉意的和同学道:“吴昊,先不换了,太酸的饮料我喝不了。”

  在开学前,他们一起去贺阳医院体检,还没等周知昀拿到体检报告,奥垣就直接打来电话,凝重的告诉他。

  他尿酸高。

  嗐!他以为什么个事呢,谁知道每当周知昀指尖碰到饮料瓶时,这句话一直在脑海里窜来窜去。

  周知昀拉着奥垣的胳膊立马离开,嘴上振振有词:“你就是和我妈一伙的,你就是她的卧底!我等等就告诉贺祎,你出卖我。”

  奥垣瞥了眼握着他胳膊的那只手,细胳膊细腿的,还妄想告状,他轻嗤。

  “不是,周sir,我又不是你的犯人,不用抓这么紧”

  奥垣永远都是懒散的,无论是做作业还是打游戏,他都展现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似乎没有什么事情使他紧张,那和他相反的就是贺祎,两个人就是极端,贺祎是完美主义者,不仅仅是他们这一辈的榜样还是学校里风云人物。

  “我说奥sir,但凡你走快两步,我能拉着你?”

  奥垣任由面前的人拉着,狭长的眼睛淡淡的扫视着礼堂的位置,总算是在一片白白红红的校服中找寻到那个最显眼的存在。

  “是那里吗?贺祎在哪?窗户旁边?”

  三月八这天,贺中的交响音乐会开在今天,日头升起,暖洋洋的透过明亮的玻璃散射在礼堂的地板上,阳光沿着一条线直至落在座位上的那个人,碎发遮盖了额头,深邃的眼神看着手机屏幕,鼻梁架着一副黑色的半框眼镜,洁白的校服更加衬得他肤色白。

  他就在那一隅之地,做着自已的事。

  贺祎放下手机,闭着眼睛缓了下,顺便在眼镜旁轻轻的触碰了下。

  周知昀立马招手,意识到贺祎看不到,两人小跑,准确说是奥垣不情愿的被周知昀拉着跑,他一撮头发随着跑动一跳一跳,奥垣被拉着胳膊,心里发痒。

  想按下去。

  按下去。

  最终两人坐下来,贺祎在两人中间,原因是周知昀捂着仅存的一包爆米花,害怕奥垣一把给他扬垃圾桶里。

  “我能是那种不明智的人吗?”

  贺祎依旧看着手机屏幕,闻言轻笑。

  “一包爆米花而已”

  奥垣闲的无聊,上线点开了贺祎正在学习的视频里,塞上耳机。

  听了半个来小时,两人Pk刷了套题。

  再抬头,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大多数人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激情。

  贺祎摘下眼镜,轻轻的揉了几下眉间。

  轻轻的,轻缓的吉他声流淌在礼堂中,具有生命力的乐曲穿透了每个人的心灵,经历好多首炸裂性音乐,乐器的声音仿佛在净化般演奏。

  贺祎试图看清舞台上那道洁白的身影,连续刷了几套题的眼睛略微干涩,他皱着眉头,眯着狭长的眼睛,想要看清那抹身影。

  乐声的穿透力很强,每一次弹奏都在拨动台下观众的心里那道弦。

  “《梁祝》,他弹的挺好。”

  奥垣近视的没有他严重,但也勉强看清台上的人发色是黑是黄,贺祎无语。

  “他啊,qiu家私生子。”

  “qiu?”

  “你忘了,前几天宴会上被qiu老爷认回来的那个。”

  “我记起来了,就是秋,秋……”

  “秋濯。”

  “听说他妈是巷里的,谁知道秋家人怎么会去那种地方,你看他在那台上像不像他那个不要脸的妈。”

  贺祎侧头,阴沉的视线扫到周知昀旁边的两个人。

  两人以为打扰这几位听音乐,立马噤声。

  奥垣架着胳膊,搭在头后面,悠哉悠哉开口

  “秋家把私生子送到贺中,摆明了让他当秋家傀儡,不仅侮辱他还打压他,有这层身份,谁愿意和他有关系。”

  “我愿意。”周知昀假模假式将手抵在下巴上,佯装高深莫测,“他长的不错。”

  贺祎最烦世家事,戴上了眼镜,却没有分给台上,继续将注意力放在了手机上。

  “到时候吸干周家的家底”奥垣戏谑的对周知昀说,“你还有钱吃爆米花。”

  周知昀眯着眼,嘴撅起。

  “果然,狗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

  “呵,难怪听不到你说什么让我满意的话。”奥垣翘着二郎腿,懒散的窝在座位上。

  两人隔着贺祎吵吵闹闹。

  吉他声渐渐消失,最后一个音节在礼堂回荡了很久很久。

  此时的后台乱成一团乱麻,负责此次活动的会长连忙对着刚下台的人道谢。

  “实在是太感谢了!”

  “没有关系”秋濯平静的将吉他放在等候室,每个人都有自已的任务,形形色色的步子踩过地板,会长忙到额头的碎发微湿,贴在小脸上。

  秋濯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包卫生纸递过去,会长是一位女生,脸颊扑上了一层红,嘴里嘟囔着:“改天就剪成短发。”

  秋濯是被临时拉来填补时间的,原本是一位女生弹奏,但临时出了状况,刚好秋濯从这栋楼的实验室出来,看着焦急的会长,他点了点头。

  礼堂中的音乐换了一首又一首,风格迥异,音声优美。

  手机振动,贺祎点开。

  “夏禹?他老麻烦你干什么?”周知昀一向和夏家人不对付,每次他们三人出去都不会带着夏禹,是因为小时候每当他们要干一件大事时,夏禹总会出卖他们三个,奥垣自觉的收拢腿,留了缝隙。

  “人又没麻烦你”奥垣挪了个位置,伸手给了周知昀头上一下,笑着说,“晚上怎么睡觉的?头发都压不下去。”

  “他就是事精,一个大男生和姑娘似的”周知昀平等的表达自已的不满,奥垣捏起一颗爆米花塞进那张愤愤不平的嘴里。

  安静多了。

  贺祎的个子高,避开忙碌的学生,一手插兜,一手握着手机,看着发来的位置。

  会长是秋濯老师的学生,秋濯的化学老师是偶然一次实验中认出了他,看他有艰苦卓绝的学习精神才收了他当学生,而会长是正儿八经的老师班里的学生。

  秋濯穿上了外套,北方三月份有倒春寒,即使是春季且阳光明媚,后台还是有丝凉意。

  “今天多亏你啦,改天请你喝饮料”会长眯着眼睛,嘴角挂着笑,“还有,谢谢你的纸巾。”

  “等等”不知道从某处,秋濯变出了一朵白色的花,花朵生机盎然,叶子翠绿,“送给你,忙碌的会长。”

  会长抱着一沓资料,欣喜的接过花朵,秋濯嘴角牵起淡淡的笑:“节日快乐。”

  反应过来。

  “秋同学,你不害怕我心动呀?”

  秋濯当玩笑话听,会长算是在烦躁的一天中享受了片刻的温存,脚步轻盈的消失在拐角,转头就看见贺祎倚靠在墙边,他细长的指尖缠绕着一条明晃晃的项链,在空气中慢慢荡漾。

  秋濯瞳孔一缩,随机将头低下。

  他不愿意看到,看到夏禹身着一身华丽的礼服,高兴的站在贺祎的面前,将那条项链戴在身上。

  那才是明晃晃的。刺的他眼睛生疼。

  苍白的手捏着洗到发白的衬衫的一角,他出也不是,站也不是,只能将那扇门缓缓的磕上。

  沙发上还有一朵鲜红的玫瑰花,那朵要明艳的厉害,玫瑰的香气扑鼻,是他今天早上特意从秋家花园里偷来的一朵。

  眼底泛起湿意,秋濯面无表情的将那朵美丽的玫瑰扔在垃圾桶旁边,透过门缝观察到没有那两人的身影才开门离开。

  音乐会完美落幕,会长总算松了口气,在大合照时手里还握着那朵白色的花。所有人都回到了教室,周知昀奇怪的盯着干净的桌面,发出质疑:“不对啊,今天的玫瑰怎么没在?”

  贺祎将手中的盒子塞进书包里,没管他的打趣。

  “想要玫瑰回你们家摘去”奥垣跨坐在椅子上,塞了几颗口香糖。

  “那咱俩打赌,你猜玫瑰明天会不会送来”周知昀挑衅对奥垣说,“我算是发现了,这人八成就是对贺祎有意思。”

  “第一朵送来的时候你以为人家和贺祎玩过家家呢。”

  “你知不知道是谁?”

  奥垣转头看贺祎。

  “有个模糊的答案”没有花束,贺祎仍然用湿巾擦拭了遍桌面,周知昀还是搞不明白:“你说,他要是喜欢你,怎么会不知道你对花过敏,他要是不喜欢你,老送你花干什么?”

  “数学题都解不了,这种题你就放弃吧。”

  “哎呦呦,不就拿了个数学竞赛奖项,有什么了不起的”周知昀嫌弃道,意识到旁边还站着数学竞赛一等奖的贺祎,“不是指你,单纯对他不爽”

  课上,班主任严厉的批评了那些上个学期成绩不合格的学生,以及夸赞了班级中两名学生获得了国家级竞赛奖项。

  周知昀心里骂娘,还真是……

  秋濯还是不习惯打开那扇布满纹理的门,在这扇门的背后有着无数罪恶的嘴脸,他们只为利益而活,只为权利而活。

  客厅的人不少,几个女人身着艳俗的裙子打牌,细细的几缕烟化成最可怕的毒药吞噬女人脸上的青春年华。

  “哎呦,阿濯回来了呀。”

  没人分给他一丝关心,只有家里的阿姨帮他拿下了书包,他走过去一一向几位婶娘问好,朝南坐的是秋家的夫人,也是手边放锡纸的女人。

  “今天怎么样?”

  这不是在问他在学校里怎么样,只是问他有没有结交到可以攀附的人,贺中是贺氏集团与外企合资创办的一座国际化学校,其中的学生无疑是各个高管子弟,他们出生就在有些人一辈子也无法到达的巅峰。

  曾经的秋濯不信命,直到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过了几年连秋家看门狗都不如的生活,他信了,有些人的命就是低下,他们本就见不到光。

  “今天有活动。”

  言下之意,没有时间去结交什么豪门子弟。

  “呵,那你还真是不如你那个妈,最起码她可是会在老爷子出差的时候就被人拐进了巷子里”

  秋濯的指尖攥的发白,腮部紧绷。

  这样的话无论是听多少次,都还是想要杀了对方,秋濯咽下这口气,紧盯着那个背影。

  “滚吧,也没指望一个私生子”烟雾再次缭绕在女人的欢声笑语之间。

  秋濯长相随了温鸽,眉眼深邃,睫毛浓密,不符合东方人的审美,有点混血的感觉。

  要不然说,一看就和那个婊子是一家呢。

  “这就是那个女人的儿子呀”牌被摔在光滑的桌子上,一旁的筹码被轻轻的移在中间,面朝秋夫人的女人吐了口轻烟,笑道,“难怪姐夫会搞上他妈,这个模样,换作是哪个男人能忍住,小琪那件事怎么说?可以给顶上去吗?”

  “想什么呢,现在是自媒体时代,小琪那个没脑子的,干了那样的事情还发网上,他不受罪谁受罪”秋夫人恶狠狠的瞥了眼对面的人,语气松了些“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

  秋濯出了主家,院子的角落有一间平房,中规中矩,他打开了门就对上了温鸽的眼,那是一双充满水波的眼,在侮辱她的人面前秋濯低声下气,无力还手,他不敢看,低下了头。

  女人平淡的扫了眼这边的动静,又默默的将视线搁在窗外的风景上,三月的北方,许多植物已经回春,园丁将园子里的花草修饰的无比整齐。

  她的头发挽起,只留几根发丝在耳旁。

  没有奢侈的化妆品粉饰过的皮肤略微有些发黄,眼下泛起乌青,尽是疲态。

  没有华丽尊贵的裙子,只有粗布裹在身上,倒是法国知名品牌的毯子盖在了她的腿上,秋濯皱眉,即使被侮辱成这样,温鸽还是不愿意离开,只是为了秋施德,那个满嘴谎话的男人!

  秋濯经过强烈的思想斗争,还是卸下了书包,走过去,跪在温鸽的面前,几乎乞求道:“妈,我们离开这里吧。”

  女人闻言嘴角扯动,眼眶湿润通红道:“阿濯,我们不能离开,他是你爸爸,他爱我。”

  都说天下最不敢对视的就是母亲的眼,蕴藏着人世间最温柔的爱意,那双眼里有家庭,有儿女,有体恤的万物,唯独没有自已。

  秋濯回避了那双眼睛。

  他要怎么做,才能让这双眼睛回到他少时记忆中那般美好,大抵是回不去了,因为她爱上的是别人的丈夫。

  母子俩都喜欢别人的东西,秋濯联想到在等候室看到的一幕,自嘲的笑笑。

  温鸽知道的,秋濯被秋夫人关在地下室,几近死亡边缘,可她只为了自已的爱情。

  秋濯不动声色的挣脱了握着他的那双干枯的手,拎起一旁的书包躲进了那间没有温度的房间,手机传来信息:

  【“雅樰”来不来?】

  【多少钱?】

  对方直接打过来了电话,语气有些烦躁:“要来就快点,今天到的都是大腕”轻笑道,“还能少了你那两颗子。”

  “我知道了”

  打开手机上银行APP,看着里面的存款,他认命的换了件衣服,站起身,距离目标还短点,他还需要再攒一段时间。

  坐了一个多小时的地铁,从北城的北边坐到南边,南边是截然不同的存在,高楼大厦,明星点点,电子大屏上映着站露街头的明星面孔,一眼望去那幢最高的楼层就是贺氏集团。临近傍晚的北城就是最繁华耀眼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雅樰虽然不在中心地段,却也是高层聚会的重点地方,进去的人要满年龄,要有资本才可以踏进这扇辉煌的门。

  不出意外的,秋濯被挡在门口。

  “先生,进入我们这里必须是正装”安保人员也很为难的看着他,秋濯只好拿出手机拨打电话。

  说是正装其实多少有些不严谨,就好比刚刚进去的人,他就身着一身休闲服,先抛开他一张演员脸,身着那身衣服就是高定的。

  “诶!你是?”

  周知昀刚要进去,瞥见一旁的秋濯,也不怪周知昀能注意到他,是因为中午的音乐会没过几个小时,周知昀又不近视,当时盯着舞台上那张脸看了好久。

  “你要进去?”周知昀松开那位演员,示意他先进去,然后扬起无害的笑容道,“一起?”

  秋濯这边接到信息,在枫溪阁。

  “看来我们要去同一个地方”周知昀熟络的搂着秋濯的肩膀,他俩个头差不多,只不过周知昀天生带着一丝少爷性子,一手插兜。

  “你是秋濯?”

  秋濯侧头对上周知昀的眼睛,微微点了下头。

  “你觉得贺中和你想象中有什么出入?”两人由经理带路,进了电梯,秋濯在进入盒中时没有想过,只好回答了句:“没有什么特别的。”

  只不过见到了那位心心念念,却天差地别的人。

  “秋家还真是赶鸭子上架,高三了居然把你塞进一个陌生的环境里”周知昀松开他的肩膀,双手插兜坐在电梯里的座位上,“你能习惯吗?”

  他不是没见过周知昀,经常在娱乐新闻上刷到,周家长子出国深造后接管了公司,二女儿进军演艺圈,与奥家从小定下婚约,老幺却无所事事,一天天上蹿下跳,不安稳,今天搂着演艺圈新秀,明天拧着摩托和朋友鬼混。

  “还好”

  秋夫人说他攀不上这些世家,不单单指他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还有他根本就是榆木脑袋,不会巧言令色。

  vlP包厢就是深藏不露,秋濯身着平价衣服往这一圈高定西服里一丢,那就是孔雀堆里出了个山鸡。

  好在人群中还有个人,他可能刚洗完澡,实在受人邀约,在赌桌上方坐下。

  和校园中判若两人,周知昀走过去,说说笑笑的坐下。

  “这无非就是打杂,你给上上水果,陪着聊聊,完事肯定有你这个数”贺骁嘴里砸着根烟,在露台虚着眼睛,怀里抱着身着暴露的女人,他扬起五根手指头“怎么着,够意思吧。”

  贺骁是贺祎的二叔的儿子,常年流离杂乱的场所,秋濯高一兼职时就曾遇到过他,两人也算是点头之交。

  他没换衣服,毕竟还是秋家人,贺骁秉信就算再恶劣也到底不敢在今天造次。

  秋濯布置好了桌上的食物,整理了每个人都餐盘,将手帕挽成了花,刀叉都摆放在了该有的位置。

  他问贺骁点什么餐,贺骁说他看着办。

  北方是要比南方干燥,所以大部分人不喜辣,秋濯点了些菲力牛排,惠灵顿,又点了几道中式菜系,倒是在主桌放了碗银耳汤。

  那年跟着贺骁在酒店干时,无意观察到贺祎喝下了一整碗银耳汤,贺骁瞥了眼他说:“贺祎从小就喜欢银耳汤,听说他妈养他时难产。”

  “和这有什么关系?”

  “养完他要喝银耳汤”具体的贺骁也不记得了,到也是据说,无从考证,“我也忘了究竟怎么一回事,反正就是喜欢。”

  “哦”

  此时,贺祎的发丝已经不再滴水,不过还是有些湿润,他应该是吃过晚饭,没怎么动筷,倒是将手边的那碗银耳汤喝了个精光。

  这些人难得一聚,攀谈起来没个结尾,一行人吵着闹着要去北郊区的赛道比。

  秋濯把各个少爷住的地方仔细的检查了一遍,确定没什么问题。

  贺祎脖子上挂着白色的干毛巾,洁白的t恤隐约可见衣服下的肌肉轮廓,休闲运动裤有些短,露出他的脚踝。

  再次进入房间,床头放着一个吹风机,他用毛巾擦头发的手一顿,眯着眼看着那个吹风机。

  他走过去,指尖触碰到吹风机,新的,质感像是隔壁国际商城的物件,反正比酒店里的廉价。

  指尖轻轻的敲打吹风机的握手,上面带有一朵玫瑰的印痕,一下又一下。眼底晦暗不明。

  秋濯疲惫的坐在电梯里的座位上,短信提示一笔收入到账,比一开始的约定多了三万,看来是要和他们走一趟北郊区。

  倒也没什么,毕竟他就在北郊区,打车还不如蹭这些少爷的车。

  地下室。

  奥垣揉了把周知昀的头发,一把搂过他的脖颈,笑着说:“今天手气这么好?”

  “可不是,小爷我真功夫。”

  “奥垣的水从太平洋放到了印度洋”贺祎没换衣服,让工作人员把吹风机打包好了后就眯了会儿,现在倒是精气神不错,周知昀翻了个白眼:“切,他不放我也赢。”

  “哦?”贺祎食指和中指间夹了张黑桃A,轻笑道:“袖口的牌掉出来了。”

  周知昀扯开牙笑,笑的天真无邪,没等奥垣勒住他,立马蹦了出去。

  “快快快,救我!”

  “好你,居然学会这招”奥垣不是没猜到他出老千,倒是没想到他居然敢换这么大一张牌,难怪出了A豹。

  周知昀随便拉一个人堵在自已面前,给他当枪使,秋濯被两人转的有些晕,洗到发白的长袖被周知昀攥在手里拧来拧去,他为难道:“周……”

  “周知昀”贺祎站在不远处,声音一出所有人都定住脚步,朝这边看,贺祎的个子高,身板又精壮,尤其是天生被富人家熏陶出来的强劲气势令人发怵,“松开他。”

  周知昀一怔,这才意识到自已的举动有多么不成熟,立马松手,奥垣逮住了周知昀,把他夹在胳膊下,用力在脑门上来了一下。

  少爷们都看个热闹,谁也不敢真正的笑周知昀,只好哈哈打趣。

  秋濯置身在外,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倒是贺祎无所谓的双手插兜,穿着在商场顺带的衣服。

  路过一辆路虎揽胜,周知昀停下。

  “嘿!上来一起呀!”

  贺祎的车没人坐,准确来说没人敢坐,周知昀刚学的驾照,想过一把手瘾,也就随了他去。

  贺骁原本想拉上秋濯的,但和他一起的那个女人求了好久也要去,本来再打点钱让他打车去,现在看来不需要。

  贺祎坐在后排,秋濯根本看不见,只得问还有没有别人,周知昀一愣,当然没有别人。

  奥垣在副驾驶,那贺祎肯定在后排没错了,秋濯拉开车门上了车。

  一路上周知昀的话堪比rap,损完奥垣说贺祎,墨镜卡在他喷了发胶的头发上:“瞧瞧我们这一身,妥妥男高。不说迷倒万千少女,就北城的小姐姐们绰绰有余啊!”

  “呵”

  “真不是我说,人靠衣装马靠鞍”周知昀扫了眼后视镜一愣,不对不对,这句话也不对。

  “为什么你俩穿着这么朴素的白t也还是这么帅呢”周知昀就是感慨一下,丝毫不影响自已的自恋,嘴里嘟囔,“还是小爷我最帅。”

  秋濯用余光扫了也旁边的人,贺祎的帅不是肆意妄为那种,反而他很含蓄,谦卑有礼。

  那会儿他还在想是因为自已的身份所以导致贺祎不乐意周知昀靠近自已,现在坐进了车里刚刚的想法就消散了。

  贺祎翘着二郎腿,膝盖上放着一本财经书,额头的碎发被拢在了后面,倒显得他有些强势。

  察觉到了秋濯的目光,他将书的一角捏起,微笑道:“你也想看?”

  秋濯一愣,想了无数次的对话居然这么仓促,他在脑海里排练了多次的第一次对话居然比想象中的要简单。

  “不想看?”贺祎就这么平静的看着他,盯着他的眼睛疑惑的发问,“那为什么要看我?”

  秋濯这才反应过来自已的冒失。

  再后来秋濯也不记得自已怎么回答的,或许是像个鹌鹑直接窝下了头,没答。

  贺祎的谦逊永远是面对长辈,可骨子里那股捉弄别人阴沉的劲儿还是特别恶劣。

  一行人绕山头跑了几圈才肯回去,贺祎回到家中洗完澡到客厅打开了摆在面前的文件夹。

  翻了几页,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几分钟,又将视线落在盒子中的吹风机上,随手将文件夹扔在一旁的垃圾桶里,他又数了数插在花瓶中的二十一朵玫瑰。已经有一半的花头枯萎了,花瓣颜色变得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