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来的妖怪!

  顾子书一把将对方的头从肩膀侧扯起来, 借助晃眼的镭射灯光线瞧了半天。

  “李子……东”

  很好,不看脸是根本记不住人的,如果看清了李子东的漂亮眼睛形状, 顾子书能立刻分辨出对方的某个地方在他脑海里的准确排名。

  李子东今年17岁,于天城凯瑞斯国际高中就读, 说白了有钱人家孩子塞去的地方, 念到高二分分钟出国留学, 避开国内高考还能拿到华国认可的学历。

  顾子书记得这孩子半年前还像一颗浸泡在营养液里的花椰菜, 一双清秀的眼睛纤尘不染,哪知现在跟营养过剩似的, 居然比自己还高大半个头。

  岂有此理。

  李子东能在这种场合见到小书哥哥简直心花怒放, 完全没有撒手的意思, 带着青涩小男生初坠爱河的莽撞与忐忑,要把顾子书往僻静的地方拉扯。

  “小书哥哥,你上次跟我说的要我乖乖听话,我都照做了呢, 再过两天我出国留学, 有些话一定要今晚跟你说清楚的。”

  韩夺适时出手, 从李子东的手里拉走顾子书。

  李子东凭借年轻气盛, 打算争一争,拦在两人面前爆发少爷脾气。

  “你是谁?凭什么敢带走我的小书哥哥!”混着迪海狂潮的音浪, 发出略显稚嫩的控诉。

  韩夺长身玉立,他这一般派头十足的奢贵装扮夺人眼球, 很好地遮掩了年岁的不足, 稳重得像个豪门中养尊处优的掌权者。

  “我是他哥哥, 你说我有权管他么?”

  顾子书被人扯着走了很远,还能听见被韩夺尊贵气场杀到的阵阵尖叫, 以及李子东发泄愤怒的吼声。

  “哥哥有什么了不起的!等我留学回来!!不,等我年满18周岁,小书哥哥等我!我来娶你!!”

  顾子书还没被追求者当众说要娶的经历,怪不好意思的......

  不对,他是做攻的。

  朝着人潮吞没李子东的方向,讪讪回复喊,“好好读书去吧!一天别净想这些有的没的!少走弯路!!”

  回身正对韩夺冷酷的表情,帅得那么耀眼,全场的光线都在给他高光,将他俊美无俦的面孔对称地分割成明暗,一击击中顾子书的心房。

  顾子书立刻原谅他了。

  小花生什么的,哪有欣赏漂亮的器.官重要。

  韩夺一把捏住他微红的脸蛋,水润的红嘴唇嘶嘶倒抽凉气。

  “他可是未成年,你未免太饥.渴了。”下手挺狠,主要是气不打一处来。

  顾子书故作成熟的伪装正在被一点点强行撕破,眨巴眼帘含着生理性泪水,“别,别捏了,好痛呀,我哪里招惹未成年了,我当初只跟他说:小弟弟,你的眼睛是我见过最纯的,可看人的眼神快要熟透了,想不想找个时间让哥哥画下来?”

  韩夺顺势把对面的细腻脸蛋子也捏了一把。

  顾子书取掉金丝眼镜框,不装逼了,一副快被人欺负哭了的楚楚表情,走在韩夺身后。

  郝觅晨的朋友很多,都是来自各行各业或者从小一起长大的铁哥们,对于商人来讲广阔的人脉关系也是需要不断建立起来的,所以乌合之众也是必不可少的存在。

  顾子书一直受他照料呵护,但凡认识郝总裁的,势必要对顾少爷恭恭敬敬。

  顾子书在漂亮兔子女郎的带领下,拐去了顶楼唯一的建筑内,悠长的走廊铺着华丽地毯,走起路来唰唰作响,空中漂浮各种高档香水的气,在烟草酒水刺鼻的调节下,混合成奢靡混乱的味道。

  韩夺很烦这种不纯粹的气味,也从不愿参加此类不明暗里的场合,归根究底他得对顾子书负责,拧起眉毛强忍住讨厌,跟着一起进来。

  侍应生恭敬开门,屋内的人果然都沉浸在活色生香之中,衣着古怪暴露的男孩女孩们穿梭在贵客中间撒娇卖萌,看起来都是大学生的年龄,都在客人面前努力摆脱青涩。

  郝觅晨眼巴巴等顾子书进来,瞧谁也不入眼似的,服务客人的男孩女孩早想对真正的金主投怀送抱,全被郝总裁阴鸷的眼神送走。

  地上跪着一个头顶托盘的年轻男性,双股战战巍巍膝盖一直在打颤,猛一看或许以为是哪个挨罚的倒霉孩子,但是从男人身上价值不菲的衬衫看出,应该是某家的阔少,最差也得算是个企业小开。

  男子双手举得托盘越来越重,只因养尊处优惯了,从没干过重活,导致举手的姿势不符合要求,监督的人不停地往托盘内增加酒杯数量,最终三十几个扎啤杯压得男子不堪重负,摇摇晃晃撒了许多酒水,把干净昂贵的衬衣西装裤沾得肮脏不堪。

  “对不起,郝总,千错万错,都怪我脑子混蛋了,无论如何也不该去惹顾少爷的麻烦。”

  郝觅晨慢慢等人,完全没有在意男子的哀求声正在虚弱。

  李子航不得不强打起精神,双手举得酸软不堪,依旧强撑着等郝觅晨发落。

  顾子书进门的一刹那,郝觅晨严肃到凶狠的面孔终于露出一点微笑,朝李子航勾勾手指。

  李子航如释重负,跪在地上像条哈巴狗一样可怜兮兮说,“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是我狗胆包天,为了子东的事情去找顾少爷的麻烦,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也救救我那个破烂公司,我向您保证,赶紧把子东那个小王八蛋送去国外,再不会放他回来纠缠顾少爷。”

  口口声声的保证并不能令郝觅晨舒心。

  郝觅晨从托盘中央取出一杯红酒,沿着李子航□□缓缓倒下,“连你也只是一条区区的狗而已,李子东算个什么东西,别太高看自己了,嗯?”

  酒水蛰得李子航看不见的伤口隐隐作痛,跪麻了的双腿愈发僵硬到失去知觉。

  “滚。”

  得到他一声赦令,李子航赶忙放下托盘,准备起身下肢却毫不听使唤。

  郝觅晨照着他的木腿踢了一脚,立刻有侍应生过来拖着李家大少爷离开,免得蠢狗弄脏了郝总裁的眼睛。

  郝觅晨起身收拾一下衣领,仿佛从没做过任何欺凌的事情,步履翩翩往顾子书身边走。

  顾子书取了两杯果酒,递给韩夺尝一尝,韩夺摇手拒绝,顾少爷正在试图解释自己没有勾搭未成年的黑历史。

  郝觅晨径自走来端走两杯果酒,顺势塞进韩夺怀里,搂着顾子书就走。

  “你这同学看起来怪不识抬举的,你干嘛跟老妈子似的伺候他?”

  顾子书不断回头,却见俩个穿兔女郎服装的漂亮女孩立刻围上韩夺,把硬挺如松气质如兰的帅哥拖入泥淖享乐似的,不停搔首弄姿。

  “他......他不好这个!”

  顾子书被郝觅晨死死掐着肩膀,耳畔尽是竹马的嘲讽。

  “你怎么知道他不好这个,我一看他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直男,只要是直男看见女人都是硬的,搞不好一会儿就能破.处,之后还食髓乏味呢。”

  顾子书只准自己脑补韩夺,绝不准任何人诋毁韩夺,使劲挣开竹马的手臂。

  “郝觅晨,你今天不是约我来玩的吗?为什么专挑我生气的说”

  郝觅晨知道小少爷真生气了,平常顾子书都是在耍小性子,他乐得逗逗哄哄,今天顾子书的火气却是在朝他发泄。

  就,很不爽。

  韩觅晨继续伸手拦住顾少爷的肩膀,“怎么一说你那个同学就眼急了?你还真至于?他要是个洁身自好的,肯定马上会主动贴过来,不用你替他的节操操心。”

  韩夺三秒钟不到就走过来了,他对香水味有点过敏,西装上沾了浓度超标的气味,不得不脱下来搭在手臂上,露出的黑色衬衫与修身马甲,将他的宽肩紧腰修饰得愈发馋人。

  韩夺抱歉说,“西服的干洗费由我来出。”

  顾子书心中一喜,彻底从郝觅晨的控制中脱身而出,朝竹马道,“韩夺人生地不熟的,我陪他先转转,郝哥你也得多照顾一下自己的客人,先别管我了。”

  不顾郝觅晨微沉的面色,单手揽住韩夺的手肘,指了一个方向,“那里有人玩牌,咱们去看看。”

  韩夺的手肘挂着西装,摇摇晃晃,顾子书认为这个角度遮掩得简直很妙,忍不住伸手在韩夺的那里摸了一指头。

  没石更,他不喜欢女孩子。

  韩夺却如受吓的惊鸿,“你......你什么意思!”大庭广众,成何体统?!!

  顾子书抱歉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抓你的西装外套,绝对是不小心碰到的,你要是不相信我,我把手剁掉给你,好不好?”

  韩夺冷眼瞪他一下。

  顾子书暗地里搓搓手指,笑意满满。

  两人刚走到牌桌前,郝觅晨又紧追走过来,看一眼桌面正在玩21点(黑杰克),语气兴奋道,“我好久没来玩这个游戏了,正好来试试手气。”

  抓住顾子书的手,领人坐在牌桌上,“小书你一直运气特别好,快来做我的Lucky Boy!”

  顾子书确实总在牌桌上跟郝觅晨坐在一起,每次郝觅晨赢得盆满钵满,上万的部分全部归顾子书所有。

  被再次拖走的顾少爷扑闪着大眼睛看冷落一旁的韩夺。

  颇有些人在曹营心在汉。

  韩夺没啃声,也安静地坐在牌桌上。

  21点(黑杰克),顾名思义,游戏由3到7个人玩,使用除大小王之外的52张牌,游戏者的目标是使手中的牌的点数之和不超过21点,且尽量最大。

  牌桌上的人知道郝觅晨会牌术心算,基本上不可能赢他,但是能在郝总面前蹭个眼熟,心底立刻决定必须输个十万打底,叫郝总裁赢得尽兴。

  郝觅晨却说,“今晚不来钱的,总玩钱实在没意思,不刺激,而且咱们这群人里还有省吃俭用的大学生呢,不好玩带钱的。”

  没心眼的直接问道,“谁是贫苦大学生?”

  顾子书白了郝觅晨一眼,率先道,“我,我现在就是大学生,怎么,不服气?”

  谁敢不给顾少爷面子。

  韩夺知道顾子书帮他圆场,直接回复说,“我也是在读的大学生。”

  没钱的穷鬼说得正是我。

  在座的都跟人精儿似的,看看郝韩顾这种三角恋似的暧昧状态,大约能摸得心知肚明。

  有人问,“大学生好啊,大学生现在最值钱了,不知道你学什么的?”

  韩夺冷道,“艺术。”

  “啊?画画的啊?”那人更没眼色了,或者是实在太有眼色了,可劲得帮助郝少爷恶心人道,“我想约个涩图,许愿出个时崎狂三小姐姐穿着蕾丝情趣性感内衣T字内裤躺床上,被穿着霸气浴袍的我压在身上的男女双人CG青色图,画好了给高价,接活吗?”

  顾子书已经很不高兴地敲了一下桌面,“我也是画画的,明天来我家,我给你画得惟妙惟肖,怎么样?”

  那人自然不敢,但是已经成功恶心到谁,让郝总开心,就是非常成功的。

  韩夺并不为所动,更没有任何被触怒的表情,不过总是擅长观察他的顾子书能看出来,韩夺的腮帮子轻轻鼓了鼓,应该恨得牙痒了。

  郝觅晨见气氛炒得差不多了,点燃一根香烟,抬手抵在顾子书的嘴畔,轻轻哄道,“上大学后你了不起了是不是?哪里来的那么大火气,人家跟你同学开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而已,来,抽一根去去火,我记得你以前讲带色笑话比我还凶的。”

  顾子书没好气推开香烟,“戒了,别烦,要是还不玩,我可就要回学校去了。”

  其实心虚的厉害,偷看韩夺的眼神都谨慎到小心翼翼。

  死定了,大仙男生气了。

  郝觅晨毫不嫌弃,把碰过顾子书嘴唇的香烟自己叼上,朝众人说,“玩玩,怎么不玩,今天玩点刺激的,输一把脱一件衣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