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回家, 耶尔也没有说什么,照例是该亲亲该抱抱,收拾好残局后一起洗漱入睡。

  反倒是逃过一劫的西泽格外不安起来, 抱着怀里的雄虫熬了一会, 还是起身去了客厅, 命令白朗把话都倒了出来。

  和他想的差不多……但是雄虫没有追究,应该没关系。

  合上通讯器, 西泽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一时间也没了睡意,打开邮箱开始处理公务。

  而在一个城区之外。

  无数的媒体虫正通宵达旦, 写文字的把键盘敲得噼里啪啦, 挑图的正从上千张抓拍里选出典型……一刻不停地磨合修改着册封典礼的新闻。

  而且那位下了命令, 这场典礼的新闻套不出错的模板就行, 关键还是为典礼上的另一个虫造势,各种样式都要来一些。

  这个要求让负责虫挠破了头,一边从数百份新闻稿中挑选合适的修改, 一边不停地拿起传声器下指令。

  “正式介绍的!写好了没有?还有要娱乐性强一些的,猛猛吹神颜就行,记得别拉踩其他明星, 一不小心就会造成负面影响……”

  “记得联系权威大V转发引导舆论,但是主要还是册封典礼, 歌功颂德为主,花边新闻为辅, 不然容易引起民众反感。”

  “细节!说了多少遍了, 抠细节!那个虫身上的礼服和元帅身上的一样, 都出自科徕尼大师之手, 这点怎么发散还要我教你吗?!”

  而在黎明刺破黑暗的前一秒, 一个超大附件发送到了西泽的邮箱上。

  第一份是册封典礼新闻终稿,西泽通读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后点开了后面关于耶尔的稿子。

  《惊!出现在册封典礼上的神颜虫竟是……?!》

  《过于暧昧了!那些年科徕尼设计的情侣套装……》

  《盘点近几年出现的高颜值雄虫阁下!(无高低排名)》

  滑过这一篇稿子时,雌虫的动作顿了顿,面不改色地将首位迦诺的精修图往后移了一个排名,将耶尔的侧颜抓拍放到了第一。

  只能说不愧是专业的媒体,就算条件十分受限,也刁钻地拍了很多好看的照片。

  但从前期笑得又甜又开心,到后期明显的冷脸难过,这个转变又让他有些心疼。

  全部过目了一遍,西泽将做出修改的稿子发了回去,同时通过了发布申请——“修改完就发吧。”

  将大大小小的事务处理完,他起身离开了客厅,无声地打开卧室的门,掀开被子躺了回去,取代了雄虫怀里长条抱枕的位置。

  “唔……?”

  耶尔有些不安稳地动了动,又被熟悉的信息素气息安抚了下去,往躺下来的雌虫怀里埋了埋。

  早上七点。

  早间新闻已经准点开始播放,而一篇篇堪称炸裂的通稿雪花般飞了出去,掀起一阵轩然大波,。

  而那狂澜的源头却浑不在意,相拥着重新入睡。

  *

  耶尔的身份其实没有很保密,在从战场上捡回来后,就因为一系列事情而引起各方注意,但这些关注很快就因为检测出D级而散去。

  后来他出了事,选择隐姓埋名去往艾塔尔后,就几乎在主星销声匿迹了,但……见过耶尔的虫基本都对他印象深刻。

  短短一天内,耶尔的来历和身份就被扒了出来,但在有意识的引导下,舆论整体仍然偏向积极和正面。

  而在第二天,因为另一方势力的下场,评论风向开始转变,逐渐变得乌烟瘴气起来,两边各执一头,角力明显。

  “您别看了。”

  西泽伸手挡住了面前的光脑屏幕,低下头蹭了蹭耶尔的侧脸。

  “都是那边买的水军在搅混水,拿了钱睁眼说瞎话的。”

  耶尔完全没被影响心情,甚至感觉有些神奇,但雌虫这么说了,他便叉掉了那一片狼藉的评论区。

  “咳,没什么,看着好玩。”

  他挑了挑眉,转头看向雌虫担忧的神情,“不过你还知道水军啊?我还以为你一点都不会网上冲浪呢。”

  “舆论战是每个政客都要掌握的手段,民众的声音有时候能决定整件事的发展和结果,是非常重要的。”

  西泽解释道,从军装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放在了雄虫的手心里。

  那是一枚银蓝色的圆纽,接触到手腕的瞬间变形成了半透明的腕带,丝绸一样紧贴着皮肤,却不会感到不舒服。

  “这是什么?”

  “新的光脑,研究所的新产品,可以屏蔽目前所有的病毒和入侵手段,装有反监听和反定位设备,所有文件和通讯都是一级加密。”

  西泽拿起雄虫的旧光脑,和新的光脑对接了一下,里面的所有文件都被转移到了新的容器中。

  “明天就要放出S级雄虫的消息了。”

  耶尔愣了一下,“这么快?”

  “是的,换光脑只是保险起见,但在媒体面前正式露面之前,您最好呆在安保严密的别墅里面,避免被趁虚而入的虫伤害。”

  确认没有差错后,他捏了捏雄虫清瘦的手腕,下意识出声宽慰道,“不用害怕,没事的。”

  “我不怕。”

  耶尔没太在意,只随后道,“露脸了以后就可以自由行动了吧?还挺好的,不过好像也要避免造成混乱才行。”

  西泽伸手抱住怀里的雄虫,嗅闻着那柔软发间的橙花清香,低低地笑了一声。

  “您总要出现在大众面前的,不仅是我,雄保会也会费尽心思保护好您的,不用太过烦扰。”

  虽然对雄虫有所隐瞒,不想让他插手那些手段肮脏的争斗,但西泽从来没想过一直藏着耶尔,或者出于保护的心思让雄虫遮遮掩掩。

  月亮就应该坦坦荡荡散发辉光,被浩渺的繁星簇拥,被无数欣赏喜爱的目光包围,不必因为怕受到伤害或非议而躲到云后。

  这对耶尔不公平,对本该瞻仰到神迹,却被位高权重者蒙蔽的虫族也不公平。

  金色的阳光穿透玻璃照进来,整个客厅通透而明亮,耶尔躺在雌虫怀里一起陷入柔软的沙发,听到头顶传来断断续续的叮嘱。

  “皇室将在不久后召开舞会正式介绍您,我带了专门的妆造团队过来,给您专门定制一些晚礼服。”

  “皇室舞会上有些不能碰的忌讳,稍后我再告诉您……辛苦了。”

  明明最辛苦的是设计和布置这一切的西泽才对,雌虫却难掩疼惜的神色,俯下身亲了亲他的耳尖。

  “再等等,等到这一切被肃清干净,您就不用顾忌这么多了。”

  耶尔眼睫一颤,无声睁开了眼睛。

  “谢谢。”

  他仰起头看向雌虫,漆黑的眸底落满了阳光,满溢着浅淡的笑意。

  “一直以来做了这么多,辛苦你了。”

  “但我不是需要事事叮嘱保护的幼崽,所以不用这么紧绷,我可以用精神力保护好自己,有些时候……也可以稍微依赖我一下的。”

  他不在乎西泽利用S级雄虫的身份谋取利益,反正那些是他们共同的利益。

  他是站在雌虫这一边的,他们的命运休戚与共,他想成为有用的刀剑或盾牌,而不是需要被严密保护的拖油瓶。

  西泽静了一瞬,没有避开这个话题,只是再出声时已然有些艰涩。

  “抱歉,雄主,我知道的,是我还没有转变好心态,暂时不能接受您会被伤害被利用的可能性,才会导致保护太过。”

  “不是轻视您的能力或价值,只是……”

  斗争必然会有流血和牺牲,这是不可避免的,他自己也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只是他一想到耶尔会鲜血淋漓地倒在他怀里,或者被伤害后流下眼泪,浑身的血液就瞬间凝固成冰,根本止不住巨大的惶恐和痛苦。

  才导致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委屈雄虫藏在他的保护之下,甚至不能自由行动,但这种选择也日复一复地加重着他的愧疚,甚至让他举步维艰。

  “我明白的。”

  耶尔叹了口气,凑过去蹭了蹭他的鼻尖,像是无声的包容和亲昵。

  “没关系,慢慢来就好了。”

  *

  “您的姿态真是非常优雅!不过下巴再稍稍抬起来一些,会显得更自信傲气……”

  015顶着苹果晃悠悠走过,叉腰表示这动作简单至极,得到了一个怨念的视线。

  宫廷礼仪师一张眯眯笑的狐狸脸,正讲解着那些繁琐的贵族礼仪,偶尔会伸手轻轻地调整一下雄虫的姿势。

  耶尔嗯了一声,认真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动作,果然得到了礼仪师的一顿夸夸。

  但那反而让他紧绷了些,刚才这个亚雌就是一边夸一边给他加了十倍的难度。

  一路练到现在,他已经不会相信这个笑面狐狸的一句夸赞了。

  “加油!加油!”

  015在旁边摇旗呐喊,耶尔则变成了死鱼眼,从嘴里飘出了一只白白的灵魂。

  真难得啊。

  礼仪师稍稍睁开了那双眯眯眼,看向面前和谐又欢乐的景象,轻叹了一声。

  主星居然还有心性这样好的雄虫,而且还是传说中的S级……该说元帅是运气太好,还是太差呢?

  得到珍宝并不难,最难的是挡住那无数觊觎的视线和蠢蠢欲动的手,将其牢牢抱在怀里、守在身边。

  但这不是他可以操心的事了,他要做的是在这几天内帮助雄虫速成舞会礼仪,以便不被那些贵族抓住把柄刁难。

  “很好,我们开始下一个课程吧。”

  耶尔白天就跟着宫廷礼仪师学习贵族礼仪,在下午的时候配合科徕尼进行礼服设计和试穿。

  而因为S级雄虫消息的发酵,他不得已停止了一切对外的渠道,和学院那边的项目也终止了,虽然很对不起阿德莱德,但也没办法。

  晚上的时间倒是空闲下来了,耶尔便开始通读帝国法律,特别翻到了婚姻那一节,开始着手准备另外一些文件。

  “叩叩。”

  书房的门被轻轻敲响,耶尔没有抬头,直接说了一声进。

  015从门后探出头来,将削好的果盘放到书桌上,犹豫了一会还是道,“主虫,我们不会回去艾塔尔了对吗?”

  耶尔回过神,神色有些惊讶,“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回去,怎么了?”

  “您的东西都拿来了吗?我记得那时候您从外面回来,把一个盒子放到了抽屉里,后来打扫的时候我看见了,好像是一块……”

  它试图比划了一下,“看起来很昂贵很漂亮的——金属块!”

  房间、抽屉、盒子、金属块……等等?!

  耶尔微微睁大了眼睛,神色有些恍然。

  那块机甲之心!

  虽然是打着蒙特上将的名号拍卖,不知道是真是假的东西,但西泽总能一眼看出真假吧,如果是真的就能帮上雌虫了。

  这个时间点他和雌虫都不方便外出,干脆找个信得过的虫顺路捎过来好了。

  沉吟半晌,耶尔打开光脑,给列表中的一个虫拨去一个通讯。

  ……

  第二天一早,就有虫按响了别墅的门铃。

  “您的东西。”

  加拉赫不太自然地将盒子递给耶尔,然后就憋不出下一句话了,沉着脸打算转身走掉,“走了,有事再叫我。”

  耶尔礼貌道谢,打开盒子确认了一下,犹豫了一下,又道,“要进来坐坐吗?”

  守卫着大门口的军雌有些紧张地瞟了一眼这边,犹豫了一下没有出声阻止,但还是被加拉赫捕捉到了,他挥了挥手转身走下台阶。

  “不了,这段时期情况敏感,您注意多警惕,别什么不知底细的虫都叫进去喝茶。”

  那块机甲之心安静地躺在盒子里,流转着漂亮的银蓝色光泽。

  耶尔把盒子放到了主卧的床头柜上,想着等雌虫回来再说。

  “您怎么会有这个?”

  西泽看见它的时候神色非常惊讶,验证了最好的那一种猜想。

  “我之前惯常使用的那一架机甲名为守卫者II,是帝国第一机甲设计师留下来的最后一个作品。”

  西泽把它从盒子里拿出来,有些怀念的摩挲了一下冰凉的表面,脸上闪过一丝淡淡的怀念。

  “莱米尔战役后,我和机甲的核心智能都被秘密转移,现在已经找回来了,正在我现在驾驶的机甲里。”

  “这个容器已经没有召唤机甲的功能了,但遇到危险的时间可以升起保护罩,防御效果应该还不错。”

  这块机甲之心又被放到了耶尔手里,像是交付了一个喜爱的旧物一样,虽然有些不舍,却也没留下什么遗憾。

  “您可以留着,也可以做其他的用途。”

  其他用途……

  耶尔愣了一下,看了手心熠熠闪光的东西一眼,神色逐渐了悟,唇角一点点扬了起来,“我知道了。”

  他知道要用来做什么了。

  西泽尾音上扬地嗯了一声,却立刻被耶尔含糊了过去,不等他继续追问,就被凑上来的雄虫按住了。

  他温顺地被按倒在床上,耳尖泛上一丝微红,伸手主动解开了领口的扣子。

  “明天上午没什么事……雄主今晚想做什么都可以的。”

  “真的?”

  耶尔轻咬他的喉结,感觉到手下的身体颤了一下,伸手将塞进皮带里的衬衫下摆一点点扯了出来。

  雌虫忍着羞涩,声音有些沙哑,“嗯……是真的。”

  *

  距离S级雄虫消息的放出已经过了三天,皇室为此举办的舞会如期进行。

  无数贵族对这场盛宴趋之若鹜,一时竟造成了星轨之上流光千瞬的奇异景象。

  吱呀——

  一辆军用悬浮车在部队的层层保护下,安稳地在宫殿侧门前停下。

  “已到达目的地,Asd时刻为您服务。”

  车内的智能系统板正地道,耶尔刚想下车,车门就被从外面打开了,一道出乎意料的身影正站在门外。

  “阿德莱德?你怎么在这里?”

  耶尔这下是真的有点惊讶了。

  这段时间受舆论影响,他已经和阿德莱德说了请假两周,但乍一见到还是下意识心虚。

  有种和学霸搭子约好一起去图书馆,中途却鸽了去游乐场玩,而且还在门口就被逮住了的尴尬。

  “冕下,夜安。”

  阿德莱德神情浅淡,察觉动静后欠了欠身,行了个非常郑重的礼,戴着白手套的手扶了一下车门。

  “我是拉亚家族的次子,算中等阶级贵族之列,代表家族来参加这次舞会,元帅请我来担当冕下的引导虫。”

  耶尔简单地道了声谢,一时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眼前的阿德莱德穿着特色鲜明的礼服,和平常做实验时的样子大相径庭,散发着十足陌生的气息。

  “冕下,这边走……所以,参加完舞会后有可能回来做项目吗?”

  雌虫突然转过头,瞥去了敬称催促道,“最近又遇到难题了,搁置一秒我都浑身难受。”

  那一丝别扭瞬间消失不见。

  耶尔低咳一声,“应该可以,到时候找你帮忙销假。”

  阿德莱德满意地点了下头,上前一步在前面引路。

  他被从侧门带到了私虫休息室,在那里见到了等候着的白朗,被告知了西泽另有安排,需要等会才能汇合的消息。

  “好,我知道了。”

  耶尔微蹙了下眉,没有多说什么,在沙发上坐下后打开光脑。

  他一边安静地任化妆师在脸上扫扫拍拍,一边重温起舞会的流程来。

  一时兴起,突然开始查询之前的舞会召开情况,随便往后一翻,页面恰好停在西泽册封上将时的加冕礼上。

  这段时间已经看过很多对雌虫的大篇彩虹屁,但耶尔仍然乐此不彼。

  标题和内容都很正常,但——

  “这张照片怎么回事?沾上了脏东西?”

  他有些疑惑地用力蹭了蹭雌虫的脸,却没办法弄掉上面浅红色的大块污渍,有点生气了。

  “怎么选这么一张照片放在新闻上?”

  “因为当时就是这个样子的。”

  站在身后的白朗突然出声道,和雄虫一起紧盯着那张照片。

  “迦诺,兰斯公爵唯一的雄子,同时也是元帅的雄弟,在加冕礼上倒了元帅一身的酒。”

  “虽然后面元帅去换了衣服,但请来的媒体都受到了迦诺的胁迫,还是放了这张抓拍上去。”

  耶尔瞳孔骤缩,手下的动作顿住了。

  “当时元帅刚刚立下大功,但因为是跳级册封的,掌控的各方面势力还不太稳定,那些贵族就逮着这个机会往死了霸凌和排挤,甚至当众给元帅难堪……”

  白朗说起当时的情况,还是忍不住咬紧牙关,话音中的火气蹭蹭往上涨。

  耶尔凝视着新闻上的照片,唇角已然向下抿紧,表情冷淡异常。

  按照礼服被沾湿的形状可以判断,雌虫是被酒从头顶往下淋了一身,所以面积才会这么宽泛。

  红色的酒液将那白发染色,顺着颈脖而下泅开大片的脏污,甚至弄脏了胸前佩戴的勋章,让军雌显得有些狼狈。

  但他仍然脊背挺直,神色浅淡又严肃,似乎并不把这些折辱放在眼里,甚至连抬头看向镜头的那一眼,都只能让观者下意识噤若寒蝉,而不会有一丝嘲笑嫌弃的情绪。

  “后来元帅清查了迦诺一条地下暗线,这件事也算是两清了,您不用太生气。”

  想起来今天是耶尔的专场,白朗也不想这个时候让雄虫不愉快,连忙找补道。

  耶尔合上光脑,淡淡地嗯了一声,闭上眼往后靠在沙发上,示意化妆师继续。

  休息室再次陷入一片安静。

  一直等舞会悠扬的入场铃响起,耶尔才突然出声道。

  “S级的身份什么都能做吗?”

  白朗迟疑了一下,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试探着道,“差不多能在帝国为所欲为了……冕下要做什么?”

  耶尔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

  一直到阿德莱德从外面回来,将耶尔引导到了专门出场的侧门口,他才见到了匆匆赶到的雌虫。

  “抱歉,雄主,来晚了一些。”

  西泽神色带着歉意,但因为有外虫在场,不太好意思做出太亲昵的举动,只是靠近后低声叮嘱了几句。

  “拉亚家族不算顶尖之流,但因为学术造诣高具有独特的地位,您有哪里不懂可以问一下阿德莱德,他会帮您处理好的。”

  他伸手帮耶尔整理了一下领口,想起雄虫一杯倒的酒量,还是放不下心。

  “对了,记得等会不要喝酒,不用担心失礼的问题,有虫想要灌您酒直接走开就行,我稍后也会入场……”

  明明不是喜欢絮叨的虫,工作时一句废话都没有,却还是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地说着这些话,生怕耶尔在自己视线之外时受了委屈。

  耶尔喉结滚动一瞬。

  他又想起那张照片,眸底的笑意中多了一丝煞气,越是因为这关心而心软,越是忍不住按压手指骨节,悄无声息地积蓄着怒气。

  阿德莱德看了看腕表,低声提醒道,“冕下,时间快到了。”

  “算了,我说这么多干什么……您进去吧。”

  西泽有些无奈地轻叹一声,也觉得自己实在紧张过度,终于放开手,后退了一步站在了阴影里。

  “冕下?”

  耶尔站在一片奢靡到极致的繁华中,转头去看停留在身后的雌虫。

  光明和黑暗仿佛是一道泾渭分明的界限。

  宫殿内的水晶灯折射出金色的光,打在他身后,勾勒出一道干净的剪影。

  而他站在门口,挡住了洪流般的金色倾泻而下,于是雌虫的身影也变得模糊不清。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但能清楚地看到西泽脸上的不舍,却又带着柔和的催促和鼓励,像是目送着幼崽独自上学的母亲。

  但这好像才是对的……管他什么光明黑暗正道邪道幕前幕后,会不会被改变被污染迷失其中都不重要,只要他们是站在一起的,那就够了。

  耶尔倏地笑了笑。

  妈妈可不会想看到幼崽在外面作威作福当小霸王,但怎么办呢?

  胆敢伤害侮辱那个深藏在心底的存在,就要做好被痛打的准备。

  他转过身,一步步踏入那迷乱的光亮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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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一种比较带感的比喻,是爱情又是亲情,是彼此不可分割的存在,稳重男妈妈X恶劣坏小孩,有些变态又有点好磕(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