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早晨,睿敏中学的几个学生打完球便去更衣室换衣。
从篮球场到更衣室,要经过一个小花园。花园中有一条石子铺成的小道,是一条捷径,有不少人都不走大路,从小道中穿行。
李友裴走在最前面,一边起跳一边拍着篮球,还旋转接球。
走在他后面的同学笑着说:“太骚气了,石子路都要秀!你女朋友又不在,秀给谁看啊?”
“给你!”李友裴哈哈笑了一笑,便将球拍到了那同学身上,同学一把接过来,顶在手上转了起来。
池盛走在最后面,李友裴将球拍给后面的同学时,他余光里见到球飞到后面,便抬头防备地了一眼。他看到那球拍到同学身上的同时,也看见了燕越书。
燕越书正迎面走来。她原本低着头抱着书和一个女同学同学一起,听到李友裴的笑声时,她忽然抬起了头,然后迅速地扫了李友裴身后一眼。
池盛就这样和她的目光对上了。他不知道燕越书有没有看到他,但他看到燕越书忽然低下头去,退后了一步,躲到她的女同学身后去了。
那位女同学有些奇怪地回头:“怎么了?”
燕越书的声音很小,温温柔柔的:“并排不好走。”
狭窄的小道上,一群刚刚打完篮球的男生们面对面地走过来,那位女同学听了燕越书的话,也往右边让了让,好让他们先走过去。
池盛的目光黯了黯,原本忽然开朗起来的心情没有了。
经过燕越书身边时,池盛故意放慢了脚步,燕越书却没有看他,反而扭头看着一边的桂花树。
桂花树上飘来阵阵清香,他一点没闻到,只是在心里想着,桂花树有什么好看的?
去更衣室换了衣服之后,李友裴和池盛一道走,他的手搭上了池盛的肩膀,笑嘻嘻地说:“你说二班那个女生是不是喜欢我啊?怎么看到我就躲?”
李友裴觉得燕越书是在躲池盛。但他刚才站在最前面,看到燕越书的影子一闪就闪到后面去了,便有点怀疑,是不是在躲他?
池盛心头一跳,挑了挑眉,看了李友裴一眼:“哪个?”
李友裴嘿嘿一笑:“刚刚看到的那个啊!”
池盛:“刚刚看到了两个。”
李友裴:“我能说谁啊?”
池盛:“我不知道。”
李友裴撇了撇嘴:“燕越书。”
之前池盛收了燕越书的小乌龟,他就觉得两人不对劲。现在他故意在池盛面前说,就是想看看池盛的反应。虽然池盛嘴上不说,但是显然是很关注这个二班女同学的。
池盛将李友裴的手甩了下去:“躲你不一定是喜欢,也许是怕你。”
李友裴一听到说有女生怕他,关注点就歪了:“我长得很凶吗?是不是头发太直了,烫个卷发怎么样?……”
不仅仅是这一次,有好几次,池盛都看到燕越书了,但每次燕越书不是低着脑袋就是侧过头,好像将他当成了空气,明明以前会很开心的笑的。
这一点变化不明显,但当关注一个人的时候,就很明显了。
快要入春的时节,雨水较多,时不时的下着小雨。
有一次中午吃饭的时间,池盛看外面下小雨,便留了一会儿。结果外面一直下雨,他只好撑伞出去了。
春风融化的冬雪,道路两旁的银杏树刚刚开始发芽,长长的道路的尽头,池盛一眼看见了迎面走来的燕越书。
她穿着厚厚的黑色的羽绒服,不那么打眼,但是池盛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眼就看见了她。
他今天看见她时,鬼使神差地,想过去和她打个招呼,想看看她是不是在躲着自己,想问问她为什么躲着自己。
他逆着人流的方向,往燕越书的身边走过去,而且因为自己这一举动心情明朗起来,她躲他,他当然得去堵她,毕竟燕越书是个胆小的女同学,也许是自己某一次的行为吓到了她,所以她才会躲着自己吧?肯定不是因为讨厌自己吧?
池盛好不容易逆着人流走到了燕越书面前:“燕……”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只见面前的笨重的黑色伞忽然轻巧地一转,转到旁边去了,它的主人燕越书也轻巧巧一转,倏忽就从他的正对面转到了他的左手边。
伞面一低,将燕越书遮了大半。从他的方向看过去,伞面已经将燕越书遮到腰了。她甚至已经走到了路的边沿,再往左边走就走到土里去了。
池盛原本要说的话卡住了,细密的不开心的情绪冒了上来,好像被一个小女生给厌烦了。
旋即,燕越书就走了过去。
池盛深吸了一口气,目不斜视地径直走了过去。但走了两步,他还是回头了。
密密的细雨迷迷蒙蒙,燕越书撑着一把和她身量不符的大黑伞,正扭头看向他的方向;但在他回头的瞬间,她又猛地转了回去,只留一个撑着黑伞的背影。
真是要!命!
他本来应该在她躲过去的那一刹那就不用理会她了,但是看到她回头,他的心又忽忽跳起来,想要重新认识一下这个女生,再多讲一句话。
所以在后来一个雨天里,他看到燕越书的身影从他面前飘过时,喊住了她,找了个很绅士的理由,让有伞的她送他去校门口。
那一条小道很短,不足十米长,他第一次在和不太熟悉的女生一起走路时,希望时间能漫长一点。
那一刻,他希望教学楼前那条不足十米长的小道,能变成无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