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三日内,赵缚便凭借过人的胆识和手段,筹措到了三十万两,并且他买的粮草,也已经在源源不断地运往北境了。
向赵旭汇报完情况后,翌日一早的早朝上,赵旭便亲封赵缚为平宁大将军,指给他十万大军,驰援北境。
让一个皇子手握重兵,赵旭显然还是不放心的,因此他又派了他的心腹,梁衡将军以及庄正平庄大人,随赵缚一同前往北境。
说得好听些是为了保护赵缚,以及为他裨补阙漏,可有了梁衡带队,那些军士们,根本就不将赵缚放在眼里。
一个从来都没有带过队的皇子,和一位身经百战的将军,换谁都不愿意将身家性命交托到赵缚手中。
但此番最让赵缚烦闷的便是,他给不了叶抒任何。
叶抒只能以他随从的身份,跟着他一起前往北境。
夜间休整的时候,营帐外点了篝火,赵缚心情低落,坐在篝火旁,不知在想些什么。
叶抒找了他一圈,远远地瞧见篝火旁有一抹略显落寞的背影。
他走了上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并在他身旁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你怎么还垮着脸啊?”叶抒问。
赵缚撅着嘴一言不发,傲娇得很。
叶抒哄道:“哎呀,我知道你是心疼我,但我也不能光明正大地走后门,让别人觉得,我是跟了殿下您,才能爬上高位,我相信我自己,总有一日,我会凭着自己的本事,往高处爬,爬到能与你看同一处风景的位置。”他顿了顿,将头偏向赵缚,声音又小又含糊地快速略过,“夫君,你也相信我一回吧。”
“嗯?”赵缚没听得太清楚。
但仿佛叶抒刚才是喊了他夫君?
“我说殿下您也信我一回吧。”叶抒的脸上染上了一抹绯色。
篝火噼里啪啦地绽开一簇簇火花,跳跃着的火光映照在叶抒的脸上,将他原本锋利的轮廓磨平了几分锋芒,明明灭灭的光影下,他瞧着越发地柔和了。
“不是。”赵缚摇了摇头,“你方才不是这么说的。”
“就是这么说的啊!”叶抒有些急于否认。
“肯定不是!”赵缚见他这样,心中越发笃定自己肯定没有听错。
于是他勾着唇角靠近他,“你方才是不是喊我夫君了?”
叶抒被他吓得立即回头,四下张望,生怕被有心人听到了。
他还真是一点都不避讳。
巡逻的士卒走来走去的,难道他就不害怕被别人听了去?
“干嘛这么紧张?”赵缚被他惊慌失措的模样逗笑了,他心中的阴翳也在逐渐消散。
“你发疯吗?以后小声点行不行!”叶抒虽然生气,但还得时时刻刻谨记着不能暴露自己和赵缚的关系,就连训斥他时,也得注意压低声音。
赵缚抿了抿唇,不情不愿地应了声:“哦。”
叶抒:“……”
他这也是为了他着想,怎么感觉他还一脸的不高兴?
“你有没有感觉我们像是在偷情?”赵缚绷着脸问道。
叶抒愣了几秒,好像真的挺像的。
但他还是认真且严肃地回答道:“你好歹也是个读书人,说话怎么能这么难听呢!什么偷情偷情的!我们这是低调。”
赵缚被他这一本正经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
“你笑什么?”叶抒不满地问道。
话音落下后,他还特意向赵缚投去一记刀眼,以示警告。
“阿抒你怎么这么可爱啊!”赵缚忍不住抬手捏了捏他气鼓鼓的腮帮子。
就像是一只藏食的小仓鼠。
若不是如今行军途中,人多眼杂的不太方便,他真的想好好亲亲他。
叶抒一把拍掉他的爪子,压低声音威胁道:“你再这样,我真的跟你生气了!”
“知道了知道了,好阿抒你别生气,我以后一定注意。”赵缚率先服软。
“时候也不早了,早些歇息吧,明日还要走几十里路。”叶抒起身,拍了拍衣裳上的灰尘,准备回营帐。
赵缚一把拉住叶抒的手腕,略有些粗糙的指腹在他的腕骨处轻轻摩挲着,带着温热酥麻的痒意。
叶抒沉沦于这样的触碰中,可耳边传来的盔甲碰撞的声音,却让他不得不思绪回笼。
他想要甩开赵缚的手,却不曾想,他使了暗劲,手指收缩了几分,将他箍得更紧。
叶抒扭头看向他,话语间多了几分无可奈何,“你想被别人发现吗?”
“我早就已经不想这样偷偷摸摸了,阿抒,我想要一个名分。”赵缚委屈得五官都拧皱到了一处。
每天想要和叶抒正常地增进感情,都还要偷偷摸摸地,得背着别人。
就连说说话也生怕被人听了去,拿来大做文章。
反正他喜欢叶抒都是事实,他也没什么可抵赖的。
还不如他自己承认了,省得一天到晚的,还要为了躲赐婚,跑到那战火连天的苦寒之地去。
叶抒闻言,浑身震颤了一下,他只觉得心里莫名的有一股小情绪在窜涌,带得他浑身都被一股燥热包裹着。
“来日方长。”
他声音里染上抑制不住的心动,但还是为了大局考虑,选择了将这些小情小爱放在一旁。
他自己心中知道,赵缚爱他的,便足够了。
赵缚忍辱负重多年,他心中清楚这些年来他受过的冷眼与委屈,也明白他的母族遭受了怎样的灾难。
他不能因为自己,而放弃他筹谋多年的壮志。
被情爱束缚的赵缚,他不喜欢。
“将军!”
巡逻的士卒们在路过赵缚和叶抒时,朝着他们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叶抒终究是没让这段感情暴露在人前。
他不想让赵缚后悔。
赵缚微微颔首,等他们离开后,他才不情不愿地起了身,“走吧,回去睡觉。”
叶抒以为他想开了,眼神里也多了几分欣慰,他也转身往营帐走去。
只是二人是截然相反的两个方向。
赵缚一回头就发现叶抒没跟上来,他气急败坏地问:“你去哪?”
叶抒十分坦荡地回道:“回去睡觉啊!”
“你这是往哪走?”
“喔!”叶抒也反应了过来,他解释道:“我和陈大哥他们睡。”
赵缚咬牙切齿,一字一顿:“你敢!”
他气冲冲地留下一句:“滚过来,跟我睡!”
而后便转身大步往自己的营帐走。
叶抒见他是真的生气了,也不再继续忤逆他的意思,况且他的营帐和梁将军他们挨得很近,谅他也不敢乱来。
一番权衡下来,叶抒加快了脚步,追上了赵缚。
他刚掀开营帐的帘子,便瞧见赵缚正坐在床榻上,连头也没有抬,阴阳怪气地说道:“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叶抒:“……”
见他还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赵缚刚压下去的火气又蹿上来了,“杵在那干嘛?当门神吗?”
叶抒仍旧沉默不语,但老老实实地走到了营帐内,笔挺挺地站着。
他仿佛在说,好了,现在没站门口了。
赵缚蹙眉骂他:“你哑巴了?”
叶抒:“……”
“叶抒你是块石头吗?”
“我生气了,我不高兴了,你就不能来哄哄我?”
他好像是真的气恼得很,叶抒刚想要开口哄他两句,就被拉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赵缚的头埋进他的颈窝,“你别跟他们睡,他们臭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