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十几个护卫和明月派的道士正和许多小鬼缠斗着, 和小鬼们打得不相上下,奈何那些小鬼数量颇多,始终不能脱身。

  而她们看到被几个小鬼压在地面上的雍嫒, 她双眼瞪大, 眼中腥红, 拼命挣扎着,被一缕鬼气锁住喉咙,只能发出痛苦的嗬嗬声,脸色紫青, 就快要断气。

  不远处的茅山派弟子们皆不敢上前, 何况是一个暴戾的女皇,远处缩在树后的李音兰便更加不敢上前了,她看着拥有着苍白肤色绿瞳的傅浔冷笑着,怕得浑身发抖。

  尧华则还牵着低头的小孩,看着那一幕无动于衷,勾起一抹笑来。

  只有雍嫒的手下们,看见女皇将死, 拼尽全力地使出各种符咒和利剑对付着那些小鬼, 渐渐竟让那些小鬼落到了下风, 但自己身上也落下了各种伤口,疼痛无比。

  而这时候, 傅浔却不再看痛苦的濒死的雍嫒, 而是将视线再次转向另一边的女人, 再次朝她伸手, 笑道:“你愿意嫁给我吗?”

  尧华并未说话, 只是微微笑着将手搭到了她的手上, 看向她的眸子里满是她的倒影。

  傅浔便眉眼弯弯的, 笑容更加明媚,伸手将她迅速拉起,一手搂住女人的腰身,将她抱到了马匹之上,自己的怀里。

  在坐到马上的一瞬间,尧华身上灰扑扑的道袍竟然迅速转变成了一件华丽繁复的新娘装,长发也悉数被盘起,插上了金钗和玉珠。

  她眉心红痣似乎更加鲜艳,唇如点绛,雪白肌肤被艳如血的新娘装染红,一双猫眼微微弯起,看向傅浔的眼里满是笑意。

  两人满是情意的视线胶着在一起,傅浔一挥僵绳,搂着她的腰,含笑道:“走了。”

  接着那白色马匹渐渐远去,喜悦的乐声再次响起,好些花童洒下了漫天的红花。

  雍嫒看着这刺眼的一幕,勒住她脖颈的黑气还未消散,她唇角吐出鲜血。

  这一刻,五脏六腑都锥心得疼,仿佛拿剑在她身上刺了好几个窟窿,不只是身体上的,更是心理上的。

  她已然崩溃,泪流满面,视线渐渐模糊,死死盯着那对新人远去的背影,仿佛死不瞑目。

  没人发现,有个小女孩竟早已消失。

  这丛林中荒诞的一幕幕如同定格下来的色彩鲜艳的画作,痛苦,绝望,复仇,快意,幸福,恐惧,一切的一切都描绘在了这张纸上,又如同飘渺的梦境一般易碎。

  从上午一直到晚上,这片树林一直都静谧无比,偶尔几只小动物蹿过,几缕微风吹动树叶。

  而先前站在林中对峙的两方人,早已都一排排躺在了一旁。

  其实早在雍嫒最后一次下令要杀了茅山派弟子时,她们就都陷入了云意为她们编造的梦境中。

  而且在梦中,雍嫒的护卫和明月派的弟子刺向小鬼们的每一剑或各种伤害都会反馈到雍嫒身上。而小鬼们打到她们身上的所有伤却也是真实的。

  她早早地就将雍嫒和她的手下们五花大绑地捆在了一旁,让茅山派弟子们也睡在了一旁,又生起火来,给谢汝南取暖,顺便给她烤东西吃,昨日女人一路上只吃了一些干粮,晚上又那样劳累,恐怕早就饿坏了。

  而之所以让茅山派弟子们也沉睡的原因是,她功夫不到家...

  只能让在场所有人都入梦,除了自己,谢汝南则是因为和她签订了鬼契才瞬间清醒过来。

  就连小家伙也沉入了梦乡,此时恐怕在梦里玩得可乐呢。

  而尧华则边喝着手里的菌菇汤,边轻轻摸着正在她腿上沉睡的小家伙的脑袋。

  只要斜眼一看到躺在地上的雍嫒那身华丽的锦衣上沁出了血迹就心情大好。

  雍嫒躺在那里,身下的草地上已经染上了血迹,她一身衣也染满了血迹,也不知被刺了多少剑,又满脸青紫,仿佛已经出气多进气少,疼得浑身抽搐。

  而她身边的手下们也没好到哪里去,皆浑身满是血迹。

  尧华当然不会让她那么容易死,只是这样先整治整治她,傅浔编造的梦境她也可以感知到,对她便更加厌恶起来,让她就这样死太便宜她了!

  她小口小口喝着鲜美的菌菇汤,又下意识问傅浔:“她们要睡多久?”

  “大概到明天醒来吧,受伤重的会晚一点,你的师弟师妹会早点,我给她们留点东西吃。”云意便回着她,又给她烤馒头和各种东西。

  烤了几个红薯,看着女人点点头,捧着热乎乎的红薯笑着吃起来,她脑海里仿佛掠过了什么,却又捕捉不到,于是失笑地晃晃头,并未在意。

  尧华则在吃饱喝足后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问她:“我们晚上就守在这?”

  云意:“...”

  那当然是不行的,哪能在这里来。

  她轻咳一声,于是十分正经地回了:“我会用一部分鬼气守在这,防止其他鬼过来,或者其他人过来把雍嫒救走。我们去别的地方来。”

  “怎么,你不舒服了?”她又有些担心。

  结果尧华一听她这话,则直接恼得拧了她耳朵,怒道:“你当我随时随地发.情?我这是迫不得已!全是拜你所赐!”

  “是是是!”她果断求饶,又弱弱道:“那你不舒服了叫我...”

  尧华这才气消了,实际上,在恶鬼绑雍嫒几人的时候,她去送了信,将女皇被擒的消息送了出去,让她们彻底成为了绑架女皇的罪犯。

  她这样做,虽然会让她们处于危险的境地,却又何尝不是在置之死地而后生。

  因为只要将女皇在宗门大比中被擒的消息给放出去,那些藩王便根本再也坐不住,等她们核实了情况,便会纷纷想着如何夺位。

  雍嫒在位更没有做过什么建树,为了上位丧尽天良的事情倒是做了不少,一些世家直接被她派人给屠了全家,但那些还活着的人呢?不会想她死吗?

  她在位,自是所有人都捧着她,可一旦她受擒。不仅是那些想救她的人,那些巴不得她死的人也会快马加鞭地赶过来。

  只是她们需要辛苦些,带着雍嫒一行人先躲过所有的视线,等到搅混了这趟水,便能彻底坐收渔翁之利!

  她边想着,眸光深沉,只是此时腹中却忽然滚烫起来,腹下有了一股抽痛感,同时胸前的布料竟然慢慢变成了深色,两张嘴也张开来,唇角落下了丝线。

  尧华:“...”

  她总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

  该不会又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