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我被叫到拓荒部的办公室述职。
“别紧张，因为寒决明的特殊性，凡是给他做过净化的向导都要向我汇报。”岑队大马金刀地坐在沙发上，哪怕坐班也穿着外出作战的全部行头，“上次临时组队，没能正式介绍。我叫岑蔚，是拓荒部向导的总负责人。”
此人我有所耳闻，常常能在网上刷到他。
岑蔚负责的拓荒部，专门去人迹罕至的灰域猎杀怪物，寻找资源。他们总是冲在最前面，探索未知领域，清除危险与障碍，确认安全后，民众才敢前往安营扎寨。
在市民心中，拓荒部等同于救世主，为拓展城市边界与储存物资力量做出不可磨灭的贡献。
“给寒决明做完疏导感觉怎么样？听说你昏倒了，如果身体不舒服，我可以给你批假。”
岑蔚完全没有出任务时的暴躁，反而有点慈爱？虽然想想有点诡异，但温和的态度总是好的。
“我身体还行，没有大碍。”
休假不仅会扣工资，还会让工作往后堆积，算了吧。
“不过寒决明需要勤做疏导，他积压了很多负能量，精神领域仿佛海底深渊。”
我并不关心他，只是希望别每次都拖延到最后，万一再匹配给我，可真是倒霉透了！
“他平时不做疏导吗？”
岑蔚蹙眉道：“你刚来可能不清楚，向导们惧怕寒决明，普通哨兵也畏惧他。偶尔能有向导愿意帮他疏导，实属难得。负能量被积压过多，我们也没办法。”
“原来是这样……很抱歉，就个人而言，我无法与寒决明建立信任。尤其是第一次疏导时，他夺走精神领域的主导权，擅自吞噬我的精神力。我不喜欢被如此对待。”
虽然背后说别人坏话不好，但我更不想再遇到寒决明，不如趁现在尽可能表达不满。
“向导进入别人的精神世界，等同于待在陌生的环境里，害怕出不去。这种时候若主导权也被剥夺，谁还敢再去。”
岑蔚无奈叹气，“不止一个向导反馈过，但不论劝寒决明多少遍就跟放屁一样。”
寒决明不是说没有向导跟他提过这件事吗？这家伙跟我演戏呢！
“你刚才说第一次，所以还有第二次接触？”岑蔚很会抓重点。
“呃……是。”
“后来感觉如何？”
“第二次他来找我，有乖乖听话，主导权完全在我手里，没有任性妄为，但是精神领域非常可怕。我觉得需要几名向导合力负责他，一个人不够。”
岑蔚沉思了片刻，“他去找你了？”
“昨天下午他挂了我的号。”
“居然……”岑蔚难以置信地笑了，“你给他疏导完还能回去工作？”
“被迫的……因为定位系统发现我回到了办公室。”
岑蔚豪爽大笑，“这是公司系统能干出来的事，不过你很厉害啊，回去工作又疏导了几个人？”
“除了寒决明，还有另外一个哨兵。其他人……原本在系统列表里，但突然都不见了。”
“又无法无天了。”岑蔚双手撑在面前，神情阴沉，“肯定是那疯子干的。”
“大概就这么多，还有需要补充的吗？”
我汇报完毕，满心期待岑队让我离开，然而得到相反的答案。
“你对灰域了解吗？”
“蛮荒地带，怪物肆虐。”
当年辐射导致大量生物突变成怪物，疯狂攻击城市。很多地区沦陷，伤亡惨重，人类不得不缩小活动范围。
那些荒山野岭，遗弃的城镇，如今充斥着怪物，成为待开发的地区，叫作“灰域”，即人类聚集地的周边，危机四伏的野外。
直到哨兵与向导的出现，人类才慢慢走出被动局面，重新发展城市。现在哨兵向导除了要守护固有领土，还要收复遗失的家园。这也是拓荒部最核心的任务。
“我看你能力不错，寒决明也难得配合，所以……希望你能作为他的搭档调到我们拓荒部。”
拓荒部什么时候变成想去就能去的部门了？
“岑队，我是A级，寒决明是S级。”
“你也看到了，几乎没有向导愿意帮助他。对于寒决明来说，等级并没有那么重要。别人怕他，但你不是。虽然他桀骜不驯惯了，可你们进行第二次疏导的时候他没有抢夺主导权。”
合着岑蔚前面说那么多难处，原来都是铺垫，在这儿等着我呢！
“我一个A级给S级疏导很吃力，更何况他的精神领域不是闹着玩的。”
等级对于寒决明来说不重要，那我呢？我觉得重要啊！而且谁说我不怕他？
“没错，我懂。公司有考虑这点，如果你愿意来肯定有额外的补贴，而且拓荒部本身工资就很高，福利待遇也多。等以后退休，生活会很滋润。”
拓荒部的死亡率是全公司最高，是否有命享福还说不定呢。
“谢谢您的好意，毕竟灰域危机四伏，我还想多考虑考虑。”
“明白，没有强迫的意思。”岑蔚起身送我出去，“没有其他问题了，幸苦你特意跑来一趟。”
“这都是应该的。”
“慢慢想，拓荒部随时欢迎你。”
“谢谢您的理解。”
岑蔚靠在门边，“要知道我带领的一队录取标准很严格，不是谁想来就能来。”
“能被看重是我的荣幸。”
“作为队长，我会尽我所能保证队员的安全。而且别看寒决明过于疯狂，其实很重感情。他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这小孩儿一定会把自己的向导放在第一位，哪怕自己死了也要护对方周全。如果能和他成为搭档，你反而是最安全的。”
我礼貌地应了几声，赶紧走人。
尽管嘴上说着客套话，心里是千万个不情愿。从中央区调职到边境已经不怎么样了，没想到差点又要改去拓荒！
千万不能和寒决明绑定在一起，这与慷慨赴死没区别。
然而当天下午我坐在疏导室里，看着候诊名单中唯一的名字“寒决明”，心想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