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再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医务室里，眼前是单调的天花板，温热的气息吹拂过耳边。
身体被另一个人抱在怀里，随着视线上移，是漂亮垃圾不可方物的脸。
靠……
我赶忙从寒决明的臂膀里钻出来，整理一番衣着，退到远处。
守在门口的医护人员看见我，热情地迎上来，“您是我值班期间，给寒哨兵疏导后苏醒最快的向导。”
“所有负责过他的向导都昏迷了？”
“是的。”
这家伙平时是有多恶劣……
“他还好吧？”我指了指寒决明。
“只是单纯地睡着了。”
我挤出礼貌的微笑，“那就好。”
有他在的地方，我一刻不敢多待，赶忙回到办公室。然而还没缓口气，电子平板上立刻弹出疏导候诊提醒。
系统根据定位判断我已经回来，自动安排业务，原本被推迟的疏导再次提上日程。
该死！我盯着候诊名单，有气没处撒。
好在刚才睡了一觉，也算是恢复不少精神力。
我前往疏导室，推门进去，需要净化的哨兵已然坐在里面等待。
“嗨。”
这人礼貌地打招呼，看起来衣冠楚楚，一副绅士派头。
“我运气真好，原本预约被取消了，还好我在附近多待了一会儿，收到新的通知立刻就来了。
如果是刚入职那会儿，内敛温柔的哨兵是我喜欢的类型，比如晏青。
不过现在……滚吧！
我冷硬地伸出手，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哨兵淡淡一笑，回握住。
有了寒决明作为对比，面对这位哨兵的精神领域，竟觉得像散步一样轻松。本以为今日消耗过多会很累，却意外收获从难到易的惬意。
体验过S级哨兵的精神领域也不是没有收获嘛。
我正洋洋得意，不合时宜的声音从隔壁传出——啊、哈、嗯、再快点，一系列暧昧的语气词此起彼伏。
的确结合是最高效的方式……
作为治疗手段，在做好安全措施，双方都同意的情况下，这种行为被允许在疏导室发生。
但是公司是有多抠门，就不能提高隔音效果吗？
坐在对面的哨兵别有用意地瞧着我笑，“听说谈向导刚从前线回来，应该很累吧？”
“还行。”
“如果累了，可以采取更高效的方式。”
“放心不会耽误您的时间。”
别和我搭话！杜绝一切发展关系的机会。如果再搞出办公室绯闻，我大概只能辞职了！
“谈向导误会了，我只是希望咱们都能舒服。”
“哦。”
“您入职很多年了吧？”
“是。”
“我看你没有固定哨兵，所以一直为很多人服务，又苦又累。”
我含糊其辞地应了一声，不用猜都知道他接下来想说什么。
“想想看，我为国家效力有七八年了。与我匹配的向导还未出现，以后该怎么办啊。”
“最近几年科技发展迅速，药物越来越好。放心，不会轻易死的。”
“要是濒临暴走，没有合适的向导给我净化可怎么办？好担心，我可能永远无法遇到合适的伴侣了。”
“就算有固定搭档，也不见得能及时赶到。”
“我经常想……”
我强行打断，“死亡只在一瞬之间，不会太难受。”
哨兵诧异了几秒，“你……怎么能轻生？”
“好了，疏导已经完成，可以走了。”我扔掉对方的手，两三步跨到门口按下开关，指示灯变换，“下一位……”
话还未喊完，大门被砰地弹开，寒决明疾步如飞地冲进来。
“你……”我困惑地向外张望，刚才还在走廊里等候的哨兵们此刻无影无踪。
寒决明看了我一眼，又将刚刚站起身的哨兵打量一番，然后抬起胳膊，手指简单挥动。那人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揪住领子，嗖地闪出门外。
接着我被一股力量拽走，看着大门自己关上。转瞬间，身体徐徐落进沙发，与寒决明紧挨着彼此。
“你预约了？”
“嗯！”他紧紧攥住我的一只手，期待之情溢于言表。
什么情况？
我赶忙拿起电子平板，原本的预约统统消失，唯有“寒决明”赫然标在上面。
“那些人呢？”
“他们突然改变了主意。”
我狐疑地皱眉。
“大概是看我太可怜，状态又不稳定，经过短暂的交涉，他们同意让我插队。”
怎么想都觉得有问题。
“谈向导，咱们快点儿吧。我是最后一位，疏导完你就能下班了！”
这话倒是没错，不用加班是件好事。
“保证不抢夺你的主导权。”
美丽的桃花眼在我面前狂闪。
抛弃质疑，我当即倒戈，“最好说到做到。”
“你看，虽然我抓着你，但是我什么也没做。”寒决明如同向家长讨赏的小孩儿，乖乖等待又按捺不住欣喜。
“是。”我想要抽回手，对方却握得更用力。
“咱们赶紧开始吧。之前只是脱离危险，还有很多需要疏导呢。而且我挂号了，没做违规的事，你不能赶我走。”
“的确。”
我无奈调动精神力，进入寒决明的精神领域，这次来到更深处。
满眼是无尽的灰蓝色。
眺望周遭，仿佛置身于虚无死寂的海底，脚边是漆黑无边的海沟。我正站在悬崖边，光是看着就能感受到席卷而来的压迫感，如同被持续往下按压般沉重，快要窒息了。
幽幽的深渊发出低鸣，像呼呼的风声，又如同诡异呢喃。
白天在废墟里，那念咒般的声音或许不是怪物，而是来自寒决明的精神世界？
暗物质从深渊中溢出，像流淌的血液，在绝望中蔓延。
眼前的景象好似我游走于深海，蓝色吞噬了一切，这时哪怕流血，血液也是墨色的。所有事物变得扭曲又压抑，尤其是潜入十几米后，浮力也发生变化，不再向上漂，而是被一股力道持续往下拖拽，徐徐下沉，无措感被放大数倍。
这里真是人类哨兵的精神领域吗？
更像是怪物的内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