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家里坦白周易的事情并不难, 有了周易父母的对比,就算老头板着个脸,骂我没出息, 这也算不上什么了。
他俩都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算得上是通情达理,之所以后来对周易有了偏见也是因为我的缘故。解铃还须系铃人, 只要我原谅了周易,他们不喜欢周易的缘由就没有了立场。但这件事到底是个事情,还是需要讲清楚的。
“她家重男轻女不是一两天了, 按照她妈妈的规划, 周易应该是在28岁和一个富二代或者富三代结婚,32岁前生下个男孩。当年之所以对我俩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是周易在家里斡旋的结果。我猜测,应该是她答应了会放弃什么东西。但到底是放弃了什么, 我这边暂时还没有查到,初步预估应该是一比大数目的固定资产。”我坐在父母对面,平静地说着。
这件事情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原因很是巧妙,和周易重新在一起,她又一次将自己的资产交给我来打理。分开的这些年,周易名下的资产并没有多, 反而变卖了不少,当年离婚虽然说她是净身出户,但是她的账户下做的投资, 都是交给专人做的, 按理说,到期限会有一笔笔不菲的进账。就算是她神经病似的买了三栋申城江边的房子, 也不应该和现在一样惨。
于是,我找人开始清算周易这些年的资产。不合规、不合法,但这种事情我做得也不算太少,所以丝毫没有心里负担。
还真的让我查到了,2018年前后,周易名下的大笔固定资产尽数流转给了周经,就是不菲的税费都是周易的账户交的。这个时间节点,很难不让我去想是不是因为我们的订婚。
父母知道周家有钱,但对于周家到底多有钱并没有什么概念。我也不愿意多提这些,身子动了动继续讲:“她下巴上的疤是小时候救弟弟留下的,就这样,还是被她家里罚跪。我们分开的这三年,她得了肿瘤,还被她亲生母亲用到刺伤了。爸妈,你们都知道的,她那么高,但你们知道吗,到现在,复合后我看着她好好吃饭,她的体重还没有到三位数。过去那么爱运动一人,现在就连我走路稍稍快点,她跟上我的脚步都很勉强了。说真的,她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里,还能成长成我喜欢的样子,我很庆幸。我很庆幸,她还能站在我面前,还能和我在一起。”
这种话,我是不可能在周易面前说的。我说要给她卖惨,当话说出来的时候,回想起周易这些年所经受的一切,我就根本压抑不住自己的心绪。
周易啊,这是周易啊。
“为什么她爸妈不爱她啊?为什么啊?”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周易那么好,那么优秀,为什么啊,这是为什么?
我自诩情绪稳定,是个合格的女强人。然而在此刻,我哭的像个大傻子,不为别的,只是心疼她。
爸妈哪想到我会哭出来,当下就乱了手脚。我妈坐到我的旁边,搂着我,顺着我的后背,心疼地看着我。趴在妈妈的怀里,我拽着她的衣服,泪眼婆娑的,问她:“妈,我能带她回来吗?”
我都这样了,他们怎么可能拒绝。
“带她回来吧。”老头一锤定音。
没关系的,周家给不了她的,我都会尽力给她的。
“她这次回A国,你不去看看?”老头临上楼前,忽的和我讲。
男人都是最了解的男人的,周易父亲忽然把她叫回去到底是怎么回事没人知道。周易说着出了问题会报警,但以她那个规划好一切才会动手的个性,难保不会受委屈。
看了看最近的航班,想到明晚还要和景晨参加一个晚宴。给周易打了个电话,没有人接听。消息界面也一直都是我的消息,周易除了在落地后回了个消息给我便再也没了音讯。
下意识的,我觉得有些不妙。
给景晨去电,言明自己可能会缺席的晚宴。但景晨那边言辞激烈,对于我这种行为很是不解,没有办法,我同她讲明联系不上周易的事情。
景晨更是费解:“我没有和你讲吗?晚宴是在三番市?”
谢谢,您没有和我讲。
“你也不要着急,晚宴名单上有周成仁。这样,我让秘书改签,咱们下午便飞过去,你看怎么样?”景晨那边很快安排好了一切。
我听着她的安排,并不觉得有问题,应下。
挂断电话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愚蠢。竟然没有问过景晨晚宴地点,就自以为的在申城。若不是景晨多问了一句原因,我就这样贸贸然放了景晨鸽子,我还混个屁。
不对,景晨怎么知道周易他爸爸是周成仁。
申城到三番要飞行12个小时,虽然景晨秘书安排得很好,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我总感觉不是很舒服。景氏一行下榻的酒店规格自然不用多说,景晨很体贴地将我的房间安排在了她的隔壁,随后就回房倒时差去了。长途飞行,我自然也是累的,但让我现在睡,不太可能。
再次给周易打电话,还是没有音讯。
回想着周家在三番的house地址,我出门就要去。
也不知道景晨是属什么的,我就一个开房门的动静,她就听到了。她刚刚洗过澡,发尾还湿着,见我焦灼的样子,皱了皱眉。
“景……问筝姐,我还是联系不上周易,我……”
“你不应该是这么冲动的人。”景晨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没有多说什么,但言语间的告诫很是明显。
我的确不应该是个冲动的人,事实上我本来也不是。JPM虽然总部在A国,然而我常年在欧洲就算来A国也是在东海岸,同西海岸的这些人交情不深。但这是周易!我的周易!
“周成仁和中泰茂业有合作。”
景晨留下这么一句话后就回了房间。
她这句话的意思我明白。景晨从来深居简出,很少会参加这样的活动,就是国内的一些场合都不怎么出现,更何况是这种在外面举办的晚宴。如果周易的爸爸有求于景晨,知晓景晨会出现,势必也会来。与其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出去撞,不如等,等着周成仁上门。
深呼吸,勉强压下自己乱飞的心绪。
*
晚宴是在一个庄园的宴会厅举办的,这边的庄园极具特色,灯光喷泉和泳池在夜光下显得很是奢华。
这次的晚宴是慈善的名头,在场的不只是华人,也有少数的其他人。我和景晨到的时候,宴会厅内已经很是热闹了。景晨算得上是在场中极具分量的一位了,她没穿裙装,穿着立领的衬衫和深色西装,算不上隆重甚至可以说是敷衍。我站在她身旁,感受着大家的目光,与几个认识的人点头示意。
景晨秘书给我准备的裙装是浅色的,勉强可以算为和景晨搭配。若我还是单身面对这些目光还能不在乎,但眼下,我已经和周易复合,周遭这些八卦的目光,让我有些受不住。
以景晨的社会地位,不论到哪周遭都是不缺人的。我正欲去找周成仁,就感觉到自己腰间一紧,景晨搂住了我的腰。不得已,我摆上了一副笑容,面对来前的这些人。
“简臻,来认识一下。这是世茂国际的蔡董,这是康裕重工的张总。”景晨的语气就好像我是她家的妹妹一样,这让我觉得有些莫名,但还是乖巧地和这些人点头,就算是打了招呼。
在场的几位人精看我的目光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眼瞅着周遭的人变多,我和人应酬着,不经意间看到了周成仁。轻轻碰了碰景晨,景晨意会,忽的又一次搂上了我的腰:“忘记给大家介绍了,Iris Qi,齐简臻。我家师妹,现在是JPM的董事总经理。”
师妹和学妹,一字之差,关系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加上从来不喜与人接近的景晨对我的亲昵,我想,接下来我的工作进展应该会比较顺利了。
“姐,Jane,你们在这里呀!”听到熟悉的声音,我偏头,看到了庄亦清一脸的笑意走了过来。
在国内金融圈子里庄亦清还算装一装,现在在外面,在场的又基本上是实业的,庄亦清根本不加掩饰。大咧咧地告诉众人她和景晨的关系,以及,和我的关系。
很久没见到庄亦清了,我和她聊了聊,听她吐槽。由于心里还是在想着周易的事情,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周易来了,我刚刚看到她了。”庄亦清喝了一口红酒,低声。
她来了?
听到庄亦清这样说,我下意识地向外看去,不动声色地环视整个宴会厅。
并没有看到自己熟悉的身影,反倒是看到了周经。
“找我吗?”
我找寻的目光还没有收回,便看到周易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我的身旁,正看着我。
“你什么时候来的?”我看了看周遭,又特意看了看周成仁的位置,他正在和那位蔡董说话,没有注意我这边。趁着没人注意,我拉上周易的手,往宴会厅角落去。
觥筹交错的酒会主角永远不会只有一个,但知道在这时候,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景晨身上。
走到一旁,周易半个人都隐匿在晦暗之中,我微微上前,上下打量着她。
她今天穿的是黑色的长裙,鲜少地没有露背露肩。背对着庄园外灯光喷泉的灯光,她带着浅浅的笑意望着我。
“简臻,你在想我吗?”
当然。
从你离开的那一刻开始,我便想要回到你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