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和周易确定关系并不是一时兴起。
我想了很久, 虽然说不上多么深思熟虑，但也算得上是水到渠成。
莫说她现在告诉了我她的脆弱，就算她像原来那样什么都不说, 我还是很有可能会和她在一起的。毕竟，我的选项从来有且仅有周易一个人。
“好。”周易的面容蕴着无限的柔情，她勾了勾唇, 点头。
她就静静地看着我，没多久，像是想到了什么, 微微推开我, 站起身去了一旁自己的行李箱处，拿出了一个盒子。宝蓝色的丝绒礼盒, 惯常用来装首饰的盒子。
“圣诞礼物。”
在周易的目光下，我接过, 缓缓打开礼盒。
礼盒内被划分了好几个空间，我第一眼便看到了正中间的小小的首饰盒。拿出来，打开。看到了一枚设计感十足的铂金戒指, 不规则的形状正中镶嵌了一颗钻石，内里磕着一句短话：You complete me.
这句周易纹在身上的话，被她刻在了戒指内，交付给了我。我心头顿时涌上来难以言喻的酸涩来, 这种酸涩冲着我的鼻腔弥漫开来，令我无法动弹。
“You alone can make me whole once again. ”周易上前，从后抱住我, 双手从我的腋下穿过, 令我完整地倚在她的怀中。我没讲过，周易说起英文来有多么的性感。
强压下涌上来的泪水, 我轻轻问道：“是我？”
“不是你能是谁呢？”周易语气说的是那样理所应当，好似这些年我吃郑志新那个狗逼的醋都是无理取闹一样，我垂下头，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很复杂，说不清楚。
“简臻，我的世界只有两类人。”看出我的情绪，她微微抬起我的头，语气里是她面对我是惯有的温柔绵软，“你和其他人。”
世界是灰色的，只有你才是唯一的彩色。
You\'re something between a dream and a miracle.
谁说周易不浪漫的，她浪漫死了好吗！我转过身，看着面前的周易，双手搭在她的脖颈上，紧紧地拥住她。
被我忽然大力抱住，周易身子一僵，随后反应过来，放松了下来。
“让我给你戴上好吗？”周易低柔地问道。
感受着身旁周易温热的呼吸，我伸出了自己的左手。眼看着周易将戒指拿出来，郑重地戴在了我的中指上。怪不得这尺寸看着稍稍有点大，原来并非是戴在无名指上的。
许是知道我会借此调侃，周易率先解释：“无名指的戒指还没有做好，不急。”
“我们还没有到可以戴婚戒的时候呢。”我挑眉，勾着唇角。
见我这样，周易轻笑，什么都没有说。
——
有了女朋友会对我的生活和工作产生什么影响吗？
按理说是应该会的。
但如果女朋友是周易呢？
答案是否定的，完全没有影响。我忙，周易比我更忙。她的项目已经到了收尾阶段，不要说见到她人，就是她的消息也基本上是一个轮回才会收到。
无语。
时间转眼就到了新的一年，唐纳德彻底回了北美，王薇来了邺城。她来了邺城干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抓着我们这群投资部的人开会，散会时，我收到了她的内部邮件，一个简单粗暴的会邀。
“Iris。”已经过了上班时间，王薇身上的穿着不复上午开会时的正经，现下长发披着，衬衫外面罩着一件针织衫，看起来休闲至极。在这样的一家公司内，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王薇这人的履历我已经看了无数遍，她博士毕业，一开始就在精品投行做，后来跳槽去了瑞银，去年才来的JPM。比起其他洲的CEO，她看着着实年轻。可以说，这行越是年轻的领导，越是难以捉摸。
会上的时候王薇并没有对我这个方向展现出过多的关注，但会后抓着我开小会，这事就有些奇怪。
“坐，我和你谈谈有关你的调令问题。”在国内，王薇仍是说着英文。
我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严格以待。
说实话，虽然从小接受全英教育，后来也去B国留学，工作性质也多是说英文。但我的英文远没有周易好，听着王薇的官话套话，我有点困，姿态也没忍住稍稍放松了一些。许久不谈正题，这让我觉得更奇怪了，以王薇这样的位置来讲，和我在这浪费时间着实没必要。
她要干什么？
“景总的合作邀约你收到了？”
来了，果然是因为景晨。
我点头，将自己去参加景晨主办的跨年派对隐去了一部分，告知了自己的这位新领导。莫说我告诉她，我搭上景家这条线的消息，就连远离这行的赵壹笙都知道了，何况是王薇这样的人。
听我讲完，王薇冲我露出了笑容，怎么形容这个笑容呢？有点像周易满心眼坏招的时候，极具亲和力，但并不能让人放轻松的笑。
“你的调令下旬会正式对外公布，需要申城那边行政安排房子和车子吗？”
别的行业MD是否有公司配车和房子我不知道，但JPM对我这种职级可没有这个待遇。我摇了摇头，正欲说自己可以解决。
“或者说，你已经安排好了。”王薇忽然说。
我第一反应就是王薇知道了我提前知道自己调令的事情。但她的神情没有太多变化，我只装作不知，淡淡地笑着。
“Zoe事业重心已经转到了申城，你调往那边也算得上得偿所愿，对吗？”她看着我，眼里带着笑意。
我尴尬地笑了笑，没说什么。
“好了，不和你开玩笑了。申城会是一场全新的挑战，我们相信你可以胜任。请继续努力吧。”
这小会就很莫名其妙，我到了家都没有理解王薇把我拉住说这么一堆没有营养的话是为了什么。唯一get到的重点就是王薇和周易认识，对于周易认识我的领导们，我已经见怪不怪了。周易的职级高，咨询和投行又是经常会有业务交叉的，朋友圈基本上都是重叠的，莫说她认识我的领导们，就是我，也认识许多她身边的人。
就这样的情况，怎么可能完全断的干净。
周易现在在新约克出差，我把王薇和自己说的话简单和她复述了一遍，便关闭了电脑和手机。
调令即将下发，并不意味着我在邺城的工作有所减轻。手头堆积的案子不少，分发给下属后，因为快到新年，我开始给客户打拜访电话，偶尔还主动上门。
精达集团的合作意向极高，显然是需要我主动上门的。我带着助理还有一行人到达精达集团邺城总部的时候，很巧地遇见了咨询团队。为首的正是前几天还在新约克述职的周易，她穿着裤装，浅色的衬衫，西装也是浅色系，在深冬黑压压的西装主色内显得是那样的亮眼。
景晨的秘书站在周易身旁，我这时候才意识到稍稍有些不对劲，周易并不是咨询团队，她是自己一个人来的。
我好奇地看了一眼周易，周易恰好此刻撩头发，瞬间捕捉到我的眼神。她也没想到会遇见我，有那么一瞬的诧异，随后便露出了一抹笑容来。我眼看着因为周易的笑容，好几个精达的领导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说实话，我和周易在一起这么多年，但像这样放肆却是从来没有过的。
迎着大家的目光，我冲周易点了点头。
“Zoe是代表BGC咨询吗？”我低声轻轻问身旁的助理。
何耀哪里不知道我和周易的关系，他回身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周易。我也不是很着急马上要答案，给了他时间去查。
景晨这样的大忙人当然不是随时都能见到的，负责接待我的是公司的副总。粗略地谈了下JPM对精达集团收购航运集团的方案，这位副总看起来还算的上满意的模样。本来这样的案子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出方案的，今天来就是走个过场，大家心知肚明。
官话套话说一说，我便离开。
离开时，我悄悄看了看还在会议室里面的周易，可能是会议已经到了尾声。周易见到我看她，竟和景晨的秘书低声说了句什么，就走了出来。
我惊讶地望着周易，看到她走到了我面前，伸出了手。
下意识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何耀在我身后轻声咳嗽了一下，我这才意识到这是工作场合。手腕微微一转，同周易握手：“zoe，好久不见。”
她唇边勾着笑，大拇指在我的手背上不动声色地摩擦了一下，挑眉回我：“好久不见，Jane。”
我和周易的关系一直都是半公开的状态，但实话讲，知道的人并不多。我俩的职级摆在那里，这行业又最是注重隐私，我们还不是多么高调的人，就算有人知道，大家也都是默认，不会多言。
精达集团经营范围是偏向于航运的，本土派的人们向来很是八卦。我可不想让自己成为谈资，和周易简单地打了招呼后便要离开。
正欲离开时，周易在我身后忽然叫住我。
我回首，看到周易正微笑着看着我，而她身后则是一群会议室的大脑袋，她轻声说道：“晚上见。”
现在的周易，已经完全没有了咨询高级合伙人的攻击性和气场，极为地平易近人。恍然间，我将前些天王薇的状态和她对上了号。
要是周易不辞职…
垂下眼眸，不做假设。虽然心思七转八转，但时间不过一瞬，我笑着回答她：
晚上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