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的异常很快被反馈给无惨, 他从来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会在这里,居然会和鬼杀队混在一起:“你到底做了什么!”
或许, 他今天晚上的行动有些草率了……
“这是给你准备的!无惨!给我去死吧!”
珠世咬着牙, 将自己的手更深的嵌进鬼王的身体。
被她握在手心一起送进鬼王身体的正是她潜心研究了四百年的成果,
四种专门对付鬼舞辻无惨的药,
第一种, 能让鬼变成人类的药。
正是它让弥豆子重新恢复人类的身份。虽然没有办法把无惨也变成人, 但也能消耗掉无惨不少力量。
第二种,能够加速细胞老化的药。
是她在蝴蝶忍的帮助下完善的, 能够让无惨的细胞一分钟就老化五十岁。无惨想要把这种药消化分解,必须要消耗大量的能量才行。
第三种,阻碍分裂的药。
四百年前就是因为这一招才没能杀了鬼王, 珠世绝对不允许同样的事情在四百年后再来一次。这回, 无惨必须死在这儿!
第四种,破坏细胞的药。
当前面三种药的药力减弱时,就是这第四种药起效的时候。被层层削弱的无惨必定抵挡不了药效的侵蚀。只要能够拖到天亮,他绝对没有任何逃脱的可能。
“你这家伙!”
鬼杀队的准备还不仅限于此。
在珠世袭击无惨的同时,产屋敷耀哉一把拉下伪装用的绷带,用力吹响了集结的哨子。
早就在附近待命的柱以及所有高阶的鬼杀队剑士们齐齐现出身来,把产屋敷宅邸围得水泄不通,连只蚊子都飞不出去。
看着产屋敷耀哉行走动作如常人的样子,无惨的脸上终于露出被欺骗的愤怒:“你……你居然没事!你居然把自己当作诱饵!”
产屋敷耀哉气息平稳,眼带刀锋地看着鬼王,哪儿像一分钟前咳嗽不止马上就要咽气的病人?
“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 无惨。堵上我的性名,你今晚必定会死在这里!”
明明孤身一人身处绝境, 周围都是鬼杀队的剑士,鬼舞辻无惨却依旧笑得出来:“真当我一点准备都没有吗!”
伴随他话音落下,脚下本该是土地的地方忽然浮现出一大片木质的门窗,将整个鬼杀队所有猎鬼人都囊括其中,却在将要蔓延像产屋敷耀哉时被柔和的白光挡了一下。
随后,琵琶声响。
紧闭的门窗齐齐敞开,站立其上的剑士们失去落脚的位置,就这么坠入未知的空间。
不能让珠世和无惨呆在一起!
眼看珠世小姐要和无惨一起掉下去,早就见过无惨这一招的雪姬踩着门框跳起来,挥刀把珠世和无惨分开,转身用力将珠世抛向空中,自己则以更快的速度向下坠。
她来到了一处诡异的空间,上下倒错,左右难分,一个个古色古香的房间胡乱衔接在一起,好像任人拼搭的玩具,杂乱而没有边际。每一个房间里都有数量不等的恶鬼聚在一起,各个留着口水等待食物送上门来。
雪姬勾住一扇木窗的边框,轻轻使劲将自己晃进屋里。
难怪外面的鬼都不见了,原来是被无惨塞到了这儿。
她往四周看了看,一同掉进来的鬼杀队剑士们全都不见踪影,想来是被分散在了其他地方。
找了一圈看不到人,雪姬放弃再寻,只是收敛起心神,将注意力放在眼前的对手身上。
在她的面前,只站着一个武士打扮的鬼,穿一身黑紫相间的市松纹羽织,一头黑色的长发束在脑后,额角和下颚处有火焰的斑纹,一张脸上怪异的长着三对赫红的眼睛,中央那对眼睛里金色的瞳孔上刻着三个醒目的黑字,
上弦,壱。
这就是上弦之壹,十二鬼月之首。
雪姬双手握刀,刀尖对准恶鬼。
这只鬼很强,非常强,身上的黑气比起鬼舞辻无惨都弱不了多少,
面对这样的对手,她得集中精神,一点都不能疏忽。
力量在体内沸腾,黑红的火焰顺着她握刀的掌心向上延伸,一直蔓延到刀尖。
“我、是、黑、死、牟。”
在雪姬打量着黑死牟的同时,黑死牟也在打量着眼前的猎鬼人,
这个被无惨大人称为能和继国缘一比肩的天才。
银发,红眸,身高只到他的胸口,浑身上下一点斗气都看不到,
黑死牟皱紧了眉。
太弱了。
当初那个被誉为“神之子”的天才剑士继国缘一,即使是站着不动都能让人感觉到他的强大。
眼前这个小鬼既没有缘一高,也没有缘一壮,瘦瘦小小的一根,一点没有剑士该有的样子……这真的是无惨大人口中甚至比继国缘一还要强大的剑士吗?
黑死牟抬起手,举起自己形状怪异的刀,
无所谓,无惨大人下令杀了她,那就杀了她。
在发动攻击的前一瞬,他的脑海中突然回想起无限城中无惨曾经问他的一个问题
“……你的实力又进步了,几百年的修炼,不知道你的实力和继国缘一相比,谁胜谁负呢?”
……
四百年的修炼,只为追上那个人的脚步,
今天这一战,胜的当然只会是他——
月之呼吸·壹之型·暗月·霄之宫!
成片圆月的刀刃飞溅开来,一眨眼的时间就覆盖了黑死牟身前大半的空间,层层叠叠,像张开的大网,笼向少女。
雪姬面无表情地看着铺天盖地的月刃。
就在黑死牟以为这人已经放弃抵抗的时候,她忽然动了起来,以极快的速度穿梭在刀刃相交的缝隙之间。
辗转腾挪之时,印着火焰纹路的披风随少女的动作上下飞舞,竟好像真的有一团火焰在热烈的燃烧。
雪姬穿过刀刃构成的罗网,挥刀斩断拦在路上的最后一道月刃,直扑上弦之壹。
眼见少女居然能用出这样轻灵的身法,黑死牟收起心中的那一份轻视——
单是能这么轻松破解他的壹之型就足够他认真起来。
但如果只有这点本事的话,想杀他还差得远。
月之呼吸·陆之型·长夜孤月·无间。
在即将被近身的瞬间,黑死牟突然抽刀进行快速连斩道道风刃喷涌而出,随风刃一同涌出的还有数不尽的圆月碎刃。
雪姬皱起了眉。
和刚才不同,她和黑死牟的距离不过一两米,这样小的空间密密麻麻布满了圆月刀刃,已经不是单凭身法就可以躲过去了,想要再进一步,就必须要硬碰硬,将这些碎刃全部清理干净。
脑子里转过这么多念头,现实连一瞬都没有过去。
少女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停顿,淬着火焰的雪色日轮刀早已经蜕变成灼热的赫刀,她把刀舞得密不透风,硬生生在成片细碎的刀刃中劈开一条道路,然后挥刀砍向上弦之壹。
黑红的火焰在触及恶鬼身体的瞬间暴涨起来,欲要把整只鬼都焚烧干净。
黑死牟的动作更快上一点,在火焰舔舐上他手臂的瞬间一刀削掉被点燃的皮肉,治愈能力瞬间发动,伤势复原如初。
与此同时,他还使出月之呼吸·伍之型·月魄灾涡,回旋身体不断制造出巨大的漩涡状刃风,阻止少女的进一步攻击。
一击不成,雪姬果断选择后退,躲开随着刀刃旋风一同出现的圆月刃。
她算是弄清楚了,这上弦之壹在成为鬼之前大概也是鬼杀队的剑士,一手月之呼吸不仅斩击的威力巨大,更要命的是每一次斩击都会伴随无数细碎的圆月刀刃,硬是把普通的斩击附带上群攻的属性。
这些圆月碎刃不管还不行,要是放任它砍在身上,一道两道她还受得住,几十上百道砍下来,哪怕是她也只有被砍成肉渣的份。
但也不是杀不了他。
雪姬深吸一口气,从身体里抽调出更多的力量。
只要快一点、再快一点、更快一点!
快到在敌人反应过来之前近身攻击!
她……可以的!
体内原本平静蛰伏的力量急速流转,本就不讲常理强大到可怕的力量回应主人的意愿而逐渐沸腾。
黑红的火焰安静的将少女整个笼罩其中,在这份力量满涨到极点之时,雪姬眼神微动,身影一闪,主动向上弦之壹发动攻击。
快到极限之后,身体连残影都不会留下。
眨眼的时间,黑死牟丢失了少女的位置,而等他终于感知到少女的所在准备举刀防御时,已经是自己头颅落地,万事皆休的时候。
这就……输了?
脑袋从脖颈断口处滑落的时候,黑死牟终于看到了落在他身后面无表情冷漠如神祇的少女,
也看到了站在少女身后、神情淡漠的红发剑士,继国缘一。
四百年前,他和继国缘一最后一次交手,那个年过八十生机耗尽的神之子就是这样挥出煌煌一刀,
只是一刀,就将他重创至濒死。
四百年后,他被同样是上天宠儿的少女一刀斩断脖子。
他放弃人类的身份,背叛曾经的同伴,潜心修炼这么长时间,竟然是,
一点长进都没有吗……
不!
他还没有输!
上弦之壹无头的身体摇晃了一下,紧接着,断裂的脖颈处探出细小的肉芽,肉芽互相交织、融合,扭曲着勾勒出头上长角青面獠牙的模样。
雪姬仰头看着上弦之壹还没有彻底成形的新的脑袋。
相比于之前样貌清俊只是长了六只眼睛的青年,眼前这个因执念而生的头颅已经完全堕落成怪物的样子了啊。
她没有停顿的连续挥舞日轮刀,分解黑死牟的身体,拖慢他再生的速度。
之后,她看到了黑死牟举起手中的刀,借清亮的刀身看到了自己新生的长相。
雪姬鼻尖微动,在恶鬼腥臭的气味之外,突然闻到了别的味道。
就像是腐烂的朽木在春风的吹拂下颤颤巍巍抽出了一枝新芽,又好似干燥温暖的阳光落在潮湿腐朽的墙角。
在她的面前,执着地妄图重新长出脑袋的黑死牟忽然停下了全部的挣扎,静静地溃散成一堆细碎的黑沙——
上弦之壹,死了。
雪姬收起日轮刀,沉默地看着脚边再没有动静的沙堆。
在生命的最后关头,这位上弦之壹究竟看到了什么?他又是为什么会放弃所有的执念,甘愿就此化作黄土?
恐怕除了已经死去的上弦之壹自己,没有人能知道了。
确认黑死牟已经死的不能再死,雪姬转身准备离开。
这里的战场已经落定,她必须尽快去支援其他人,尽快找出躲起来消化毒药的鬼舞辻无惨,然后杀了他。
“……嘎嘎……雪柱大人。”
雪姬抬起手臂,接住飞落的餸鸦,“兵卫门,别处的情况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