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向晚不懂公司的事, 听起来很严重,就问江序要不要回公司。
“不用去,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做。”江序说。
她已经掌握了偷懒小技巧。
比如现在,徐向晚坐她对面, 看不见电脑屏幕, 她就用精神力敲字回邮件, 本人则闲适的品尝下午茶, 顺便看看她的漂亮老婆。
徐向晚适当接话,以表示自己不是个笨蛋,“秦秘书去做?”
江序微笑:“我报警了。”
徐向晚:“……你好接地气。”
每个世界都有运行规则,江序愿意入乡随俗。
徐向晚看她不介意说,又问医疗中心是做什么的。
“难道像耳机一样, 从零开始的研究?”
治病就不用这么讲究了吧。
江序放下茶杯, 跟她解释:“不,耳机是一个礼物。医疗中心是一个仪式感。”
徐向晚:?
我不是很懂你们有钱人。
“治病的地方,要什么仪式感?进门前,先跳一段华尔兹?”
这个画面太美丽, 江序不愿想象。
她简单透露:“这个医疗中心,是治疗精神疾病的。”
徐向晚:“……”
配合华尔兹食用,效果更好。
下午有人上门送药, 祛疤的特效药。
细细一条, 包装简约, 总共三支。
江序拿到货,看完说明书,拧开盖子, 挤出黄豆大小的膏体在手背抹开,跟个专家一样, 一看二闻。
也不知道她观察出什么了,过了一分钟,才叫徐向晚坐过来。
“我给你擦药。”
徐向晚摸摸手臂,“不用了吧,都要好了。”
江序知道她的弱点:“很贵的,二十万,就这么一小支。”
徐向晚:???
“你被骗了吧?”
江序摇头,学徐向晚讲话:“这是从零开始研究的祛疤膏。”
徐向晚不懂为什么要从零开始研究。
她甚至不知道江序什么时候叫人研究的。
“市面上已经有很多种类的祛疤膏了。”
江序见她不挪窝,自己滑动椅子,坐到她身边,“没办法做到无痕。”
徐向晚撸起袖子,迎着落日余晖,浑身沐浴着神圣的气息,“我手臂的身价好高。”
“而你是无价之宝。”江序道。
徐向晚由衷感叹:“原来谈恋爱也需要个好脑子。”
一支药膏,还不够涂完两条手臂。
徐向晚一直缩手躲,在她看来,有许多地方都不用涂药,江序偏给涂上了。
用徐向晚还未模糊的记忆力做对照,她涂完药膏的手臂,完整复原了“案发现场”。
她不禁好奇,江序这眼睛怎么长的。
还是说记性好,之前看过,所以记得?
徐向晚虚抬手臂,怕放下以后,贵贵的药膏被她便宜的衣服擦掉。
江序托着她手心,给她借力。
有片刻沉默。
徐向晚突然说:“我也给你擦药吧?”
江序身上有几道抓痕,是她昨晚不小心弄的。
只有几道。
不会超过一只手。
因为她记得后续,她都是用的指腹。
抓痕在胸上。
江序抬眼看她,“你确定?”
徐向晚目光游移,又飘回,“确定。”
江序还托着她的手,“那麻烦你帮我脱衣服了。”
夕阳都变得刺眼。
徐向晚说白天不宜,睡前再说。
她们起得晚,随便做点什么,天边就飘起晚霞。
从书房出去后,两人一块儿在前院后院闲逛。
开春以后,这两处需要重新布置绿植景观。
前院的种类已经定下,大多是石子路、石台,是个阔气门庭,沿路装点就够。
后院那边,江序想移栽树木。
她偏好有生命力的物种,雪全化了以后,后院只有个玻璃花房能看,其他地方都光秃秃的。
徐向晚没有特别喜欢的花,就记得上大学的时候,学校有几棵海棠树,粉而不艳,簇簇拥拥,极为可爱。
算算月份,现在都有海棠开花了。
江序记下来,目测后院面积,暂定梅花和海棠。
这样雪季和开春以后,后院都能有点颜色。
再暖一点,玻璃花房的盆栽们也能挪出来晒晒太阳,弥补其他季节的空缺。
晚饭多是食补汤羹,从日常饮食上,给江序补身体。
徐向晚吃了流鼻血。
她自我吐槽:贱命过不得好日子。
被江序打了手心。
饭后江序要散步消食,就在小区里走走转转,是很基础的锻炼方式。
翠湖庭院里还有许多老住户没有搬家,其中不乏一些与江序妈妈是同辈的人。
晚间散步,遇见了几个夜跑、遛狗的邻居。
江序凶名在外,她们只投来好奇目光,没过来攀谈。这让江序很遗憾,她还想体验一下邻居文化。
徐向晚问她:“底层邻居文化,有兴趣了解吗?”
这些在书里、电视里,都能看见。
好像越是小人物,越是容易激发矛盾,与观众产生共情。
江序点头,“你说。”
徐向晚讲了些很美好的事。
“我住的第一套房子,是筒子楼,房间里没有浴室,厨房都在走道里共用。那会儿邻居之间关系亲近,我爸妈当时还会礼尚往来的。我到了饭点,就会端着盘子,出去给邻居送菜,邻居家也会给我家送,我最爱这个环节了,有好几个阿姨会让我先多吃几口,还给我擦嘴巴,才让我回去。”
“不过我爸妈确实极品,老想着素菜换肉菜。搞得我很尴尬。”
“当时有几个姐姐也很好,我们还悄悄用大人的化妆品涂抹过。我学会写自己的名字,是她们教的。”
第二套房子,也就是现在的房子,是住的胡同,俗称老破小。房子小又挤,但上面没人踩头上,城市里还能独门独户,可把她爸妈美疯了。
徐向晚在这里也不错,“等他们出门了,我就去别人家看电视,还有汽水喝呢。”
跟人疯玩,她在家里是被压迫的小可怜,在胡同里算是一霸。
同龄小孩,就算是男孩子,都没有她力气大。
那时纯真,有几个真心朋友。
等大家慢慢都上学了,她就落后了。
这些就不跟江序说了。
“你没打过架吧?”
江序摇头,“不,我打过。”
徐向晚不信,“怎么可能。”
“我们可以打一架。”江序跃跃欲试。
徐向晚:“……”
她不想跟江序打。
脆皮一个。
赢了不光彩。
输了丢人。
她又舍不得动手,怎么都是便宜江序了。
徐向晚尝试拿捏:“哦,昨晚跟我睡觉,今天就要打我了。”
江序:?
“切磋而已,我说的是打架,不是打你。”
徐向晚抠字眼:“你跟我打架,不是你打我是什么?”
江序举起双手:“对不起,我错了。”
徐向晚笑得乱颤。
返程途中,江序主动对碰见的邻居打招呼。
她暂时不知道怎么称呼人家,笑一笑算是示好。
徐向晚给她竖起大拇指,“你居然是个社牛。”
到家稍坐一会儿,洗洗睡觉。
徐向晚拿了药膏和棉签,对着江序比划,想不到一个清白的脱衣方式。
江序一改往日的长袖长裤家居服风格,改换了裙装睡衣。
吊带裙。
她瘦而不柴,苍白羸弱并未将她的颜色淡去,有着病美人的特色,越病越美。
正常上妆的样子,反而不如素颜憔悴时。
丝绸材质柔润,她居然还敢穿红色。
细带溜肩,偏移半寸,一方光影在下,给吻痕加一层薄透轻纱,越遮越显眼。
徐向晚恼羞成怒,“你为什么穿吊带裙?这样让我很为难。”
江序很配合,“我应该不穿。”
徐向晚:“……”
她把没比江序穿得多,只是睡裙之外,有一件外袍,更显矜持。
款式都类似,她偏好蝴蝶胸型、带蕾丝的裙子。其他或长或短,颜色都差不多,偏奶、偏香槟色、珍珠白。
她坐下,随手挽一下头发,用粗鲁动作,掩饰紧张。
一勾手,就把江序肩带扯落。
布料在手臂上堆叠褶皱。
徐向晚拿棉签碰了碰药膏口,发现没有拧开盖子,若无其事拧开。
她对江序比对自己大方,药膏分量比她刷牙挤的牙膏都多。
江序看她红唇张合,小声念叨。
这一次,是江序能清晰分辨的话:“让你手痒,抓那里不好偏抓胸,以后再也不碰了……”
江序听乐了,“你很不想碰我?”
徐向晚不忍看白玉球上的青紫与细红痕。
“我下手没轻没重的。”
“所以你需要多加练习。”
徐向晚声音骤大,眼神锐利:“你练过?”
江序想了想,“你应该能理解,有很多东西,都可以模拟人体,而其实力道轻重,同样可以练习。”
徐向晚还在看她。
江序举例说明,她指了指胸口,\"气球灌水。\"
徐向晚:“……”
您可闭嘴吧。
“我一直有个疑惑,你这么好的脑子,怎么不学点正经事呢?”
江序笑意散漫,“婚姻是人生大课题,学炒菜又怎么能不算是正经事呢?我们每天都得睡觉的。”
因“罪证”在眼前,徐向晚稍作思考,深觉有理。
“你在哪儿学的?带带我。”
她的情绪浓烈,转换自如。
从绷紧的羞涩不安,到隐含自责的内疚。
无缝切换到极具攻击力的独占欲,又再思考无效,变成纯粹的学术性。
江序坐直,迎着她明澈双眸,吻上她的唇。
在持续靠近中,江序肩上搭了一双手。
徐向晚把江序摁在了枕头上。
这姑娘性格很直。
“你知道这个药多贵吗?不能蹭到。”
江序眨眨眼,双臂刚动,徐向晚就跨坐过来。
坐在江序腿上,上身前倾,两手继续压着江序肩膀。
这是个很累的姿势。
江序顿了下,无奈道:“起来吧,我不亲你了。”
徐向晚不起。
她发现从上往下姿势,真的很容易壮大色.胆。
原来保护欲和侵.略欲只在一念之间。
她稍稍坐直,扶在江序肩上的手自然下滑。
右手回避,左手隔着软润绸缎,碰到了圆匀温热。
江序挑眉,“继续,别怂。”
她要看看徐向晚有几分胆量。
徐向晚给自己壮胆,“反正你力气没有我大,你叫破喉咙也没有人来救你。”
烂俗台词。
江序左耳听右耳出,免得把气氛笑散了。
她不具备装害怕的能力,一如她不知道怎么表现痛感。
所以她对徐向晚说:“你的动作不要这么单一,手也不要这么僵硬,放松一点,碰过弦乐器吗?这可不是面团。”
徐向晚有被挑衅到。
但代入乐器,她表现好了不少。
从直硬的疼痛,变成合格的欢愉。
她小心翼翼观察江序的变化,发现取悦一个人,同样能带来直击灵感的快.感。
或许是满足,或许是情.动,又或许是代入感太强,徐向晚比江序先发出声音。
软撩湿甜的喘息与闷哼。
江序不陪她玩了。
腿被压着,做了仰卧起坐,在徐向晚惊讶的目光里,与她热吻。
姿势未变,处境反转。
徐向晚屈膝而坐的腿,像压住了她自己。
前奏太长,让她出现了幻觉一样。
今夜江序只是扶腰吻她,她都像被细密探索,由外到里,被抚.摸触碰。
越躲越贴近江序,越贴近江序,那种感觉越猛烈。
她抽手压住裙摆,无可抵挡。
江序轻拍她的背。
此时此刻,徐向晚的五感被放得很大。
她仿佛看见了白皙纤长的手指在她脊背有节奏的敲击,每一次弯曲的弧度都在脑海勾勒,长直有力,灵活柔软。
与某处和鸣。
裙摆压得更深。
徐向晚没忍住哭。
江序给她擦眼泪,指腹有细碎湿痕。
徐向晚有一瞬紧绷,过了会儿肩背放松。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先骂江序:“坏女人。”
江序唇角浅浅勾起,“那你还跟我学吗?”
徐向晚一动不动,语气前所未有的任性,“除非你帮我洗澡,清白的那种。”
江序含笑点头,“可以,这是我应该的。”
-
连续两夜的迷乱,江序被隔离了。
徐向晚单方面决定的隔离。
“我听过一句老话,身体病弱,再放纵欲念,犹如干锅熬汤。”
江序疑惑:“哪里的老话?”
徐向晚:“电视剧的老话。”
江序无言。
这两晚,也让她们的婚姻更有实感。
徐向晚从前对家里熟悉,却没有女主人的自觉,现在更有归属感了。
今天张姨带人将衣帽间的过季衣物清理,同时把江序常穿的经典款挂出来,她都跟过去做参谋。
十点整,有七个品牌方的人送来样衣和图册,这回带了模特,试穿给她们看,再择取留下。
徐向晚量了尺码,还要另外做四季礼服。
江序不用,气温转暖以后,她挑选的衣服还是暖色系,休闲款偏多。
以她现在的身家,高奢服饰只是陪衬,她爱穿就穿什么。
徐向晚今天又给张薇交了一首存货原创曲。
她一首也没有了,最迟后天就要去工作室,不能继续拖延。
张薇也催她给出回复,“选一个曝光性大的综艺也好,你现在人气差了点。”
徐向晚新交的朋友都在《最强女王》节目组,她看过新启程的综艺核心,问过江序,决定先参加一期,试试看。
江序下午在客厅看电视——电视是背景音,她的精神力在看。
本人捧着书,更加晦涩难懂的医学书。
都是高行乐推荐的,还有一部分打印本,是高行乐下载的论文。
徐向晚坐她旁边刷手机,看热搜。
她对圈内八卦挺感兴趣的,尤其是叶思乔的。
几道抓痕,花那么多钱祛疤。
下次见到她还打。
江序翻书快,专业书看得仔细,也远比常人快。
她甚至不夹书签,不做笔记。
徐向晚从旁边拿了一本翻开,犹如看天书。
几篇论文的主题,倒是看懂了。
江序注意到她逐渐坐立不安,开口道:“不用紧张,我大概还要三个月痊愈,最迟不会超过八月。”
现在还没有到四月。
徐向晚抱着书,在沙发上前后摇晃,“你在自救?”
“久病成医嘛。”
江序想了想,给徐向晚打预防针,“我身体还会再出一点问题,可能会有功能缺失,比如突然手不能动口不能言,又或者会压迫到视觉神经,但这些都是正常的。像这次一样,很快就会恢复。”
大脑内的浮尘不会莫名其妙自己消失,进行打击之前,江序会将它们就近聚集,外力聚合。
这必然会引发身体问题。
徐向晚一颗心都提起来了。
江序摊手,放在徐向晚身侧半天,这姑娘一个眼神都不给。
江序朝她靠近,握住她手,很惊讶,“怎么这么凉?”
徐向晚不解释,“坐久了就是会冷的,你手也是冷的。”
江序静静看她,没拆穿,又将说过的话重复一次,“总之你相信我,我会这样选择,是因为我确定我可以对你负责。 ”
徐向晚揉揉脸,“说这个做什么?我知道的。”
江序久违的幽默起来,“因为我不想从坏女人升级成渣女。”
徐向晚过了很久,才问江序:“你觉得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江序说:“你坐这里,什么都不干,我都想凑过去亲你一下。”
徐向晚伸手掐她腰,“那一定是我太惯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