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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49

  这是一场15米手.枪射击赌局。地下靶场占地面积约有200平。

  射击者站在西北角开枪。

  押注者待在西南角的狭小隔间内,通过小气窗口的望远镜观看靶场的射击成绩。

  布兰度被引到射击位。

  前方15米远,竖着三个高1.8米的人形靶,心脏与以其为圆心的3厘米为半径内区域涂抹了鲜红色。

  服务生BB:“蒙上眼睛,打出一发子弹。解下布条,填充新子弹,调整位置,再发出下一枪。

  一共十发子弹,打完即可。打中了三个靶子随意哪一个的红色部位就是命中靶心。”

  不是连发射击。

  每一次射击都能看一看成功或失败后,再进行下一次。乍一听,居然挺人性化。

  布兰度接过了枪与第一枚子弹。枪是左轮,子弹也是实弹。

  应该不是她想多了,这个情侣专供赌局的靶场真没出过误杀事件吗?

  不怪押注者待在只有一个望远镜外露的小黑屋里。

  否则射击者一不留神枪口歪斜,指不定就把子弹射进了伴侣的身体。

  “没有其他规则了吗?”

  布兰度问,“要怎么样才能算赢呢?”

  服务生B:“您无须考虑其他,好好享受发出子弹的快乐就行,而您的丈夫只要押中正确的射击次数就赢了。”

  布兰度敏锐发现了这句话里的陷阱。

  如何定义“正确”?

  仔细甄别服务生B说过的话,他从头到尾没有说击中靶心就是正确。

  究竟中靶是赢分,或脱靶才是赢分?

  “好,我一定会枪枪正中靶心的。”

  布兰度仿佛没看到陷阱,握着枪,信心十足地站正方位。“蒙眼睛吧!”

  没有精致的眼罩,只有粗暴直接的一块大黑布。

  服务生B将黑布往“波托斯基夫人”脑袋上麻利地一遮,确保遮住了正脸就行。

  他退后两米,“等待摇铃响,就请开第一枪。”

  隔间里,埃里克对着面前的0—10选项,犹豫不决。

  他觉得小班纳特先生应该学过射击,因为绅士必修技能之一是狩猎。

  哪怕技术再差,也可能有十分之一的命中率。以这个角度思考应该押「9」。

  可万一布兰度瞎猫碰到死耗子呢?中了两三次靶心呢?

  埃里克也无法坚定地押数字10。

  通常情况,中靶才会赢。

  埃里克不得不思考,布兰度会不会将中靶当成目标呢?

  射击者不被告诉押注规矩,要怎么推测「押注数=10-命中数」。

  最终,埃里克选择了押注数字“5”,把他交给了服务生A。

  既然无法肯定,那就赌一把他没有误判自己的幸运数字。

  数字5,布兰度只能射中五枪或者说只能脱靶五枪,这局才能赢。

  如果赢不了,那就明天再来。或者,今天晚上通过一些特别手段偷偷潜入。

  已经知道了「10号俱乐部」的地理位置,现在是要确认组织船赛赌局的场地在哪里。它的主办者17号理事会不会在当场?

  埃里克买定离手。

  服务生A走出隔间,与服务生B无声地交换了信息,然后摇动手上的铃铛。

  紧随其后,第一声枪响。

  埃里克通过调整望远镜角度去看三个靶子,结果没有一个被正中红心。

  岂止是没中靶,子弹连人形牌子的边缘都没达到,完全脱靶。

  埃里克自我安慰着。第一枪,不熟悉场地,脱靶是正常的。

  他耐心等待90秒,第二声枪响响起。

  “砰”的闷响。

  三个人形靶子,依旧完好无缺地立在原地,仍然无一处中靶。

  埃里克不由摩挲起了手指。

  不应该啊!布兰度难道从来没有练过射击?这是绅士必备的技能,怎么连人形边缘也没打到?

  然而,谁规定人人能考试及格呢?同班学习,成绩也有好坏之分。

  埃里克使劲回想布兰度的教育背景。

  他了解得太少,只在剑桥年市时打听过一句沃德案特聘调查员的情况。

  “剑桥小先生”和家中姐妹们一起出来玩,是来自乡绅家庭。

  然后呢?

  昨天通过尸体漂流模型,看出对方的数理造诣极强。

  还有吗?

  没了。

  埃里克难得后悔。

  早知今日,前几天两人一起出行时,多闲谈几句就好了,那也不会让他多出一块肥肉。

  他赌了一把自己的幸运数“5”,却忽视了布兰度的幸运数不一定是“5”。

  就在此时,第三声枪响。

  这次最左侧人形靶的红色区域被击中了!

  埃里克激动地捏起拳头。他还是克制住了,没有高兴地挥手。

  中了。真的中了!

  前两枪一定是布兰度尚且不适应新的靶场环境。

  这就屏气凝神地等待第四发子弹。哦不!它脱靶了。

  第五发,很快也被发出。

  埃里克瞪大眼睛。

  怎么会这样?!子弹居然再一次脱靶了!

  目前为止,5发子弹,中了一次,不中四次。

  假如想要押注获胜,十发子弹需中五次、不中五次。那么接下来的射击中,必须四中、一不中。

  这可能吗?

  埃里克已经不抱希望。

  是第二发子弹的中靶给了他错觉。其实,布兰度根本不擅长射击。

  算了,接受事实,今天无法获得船赛赌局入场券。

  这不是一个人的失误,而是两个人的失误。

  《心中有你》考察默契度,偏偏“波托夫妇”是假的,两个不熟悉的人压根没默契。

  射击场上,布兰度瞧着自己的成绩,在服务生B面前低落地叹了一口气。

  然后很快又深呼吸,恢复了自信的表情。“前五发是练手,接下来我一定会中的!”

  服务生B面不改色地问:“您要立刻继续,或是稍作休息调整?”

  布兰度:“不用休息,我的状态很好。”

  服务生B不动声色地递出第六枚子弹。他知道只要再射空两枚,这对夫妻就输了。

  面上不显,但心中完全不信客户还有反败为胜的可能性。这位夫人再怎么自信,也只是不理智地盲目乐观。

  下一刻,子弹射出。它,正中靶心。

  这一头,埃里克刚刚做好了明天重头再战的心理建设。

  万万没有想到第六枪中了。岂止是第六枪,而是第七、八、九次射击,布兰度居然枪枪中靶了。

  加上第三枪的命中,居然做到了九弹五中。

  埃里克:!!!

  现在他很难不产生怀疑,之前布兰度是在故意溜他玩吗?叫他猜中又落空,落空又被重燃希望。

  不,应该要客观分析。

  这一场中靶与否的逗你玩,不是故意刺激他的心脏。

  布兰度应该是与服务生B对话后,发现了赌局取胜的条件陷阱。

  通过控制中靶与不中,在遛服务生B,从而观察服务生B的细微表情变化。

  埃里克重新燃起希望。

  既然这次连中四枪,说明布兰度推测出了真实的押注规则。

  他正要长舒一口气,但又很快提起一颗心。

  即便布兰度看穿了潜在规则,可要怎么确定自己这一方写了数字「5」呢?

  最后一发子弹必须射空才赢,究竟会不会射空呢?

  埃里克手持望远镜。

  目不转睛地看着,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砰!”第十次枪响了。

  子弹几乎贴着红色靶心的外围,描边式擦过。只击中了白色部位,代表它没有命中靶心。

  最终结果,五中五不中,与押注数字完美吻合了。

  饶是服务生B受过专业训练,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绝地反转怎么会真实出现呢?该不会是这位夫人算计好的吧?

  “耶!”

  布兰度跳了起来,似乎单纯地兴奋于自己连中靶心的成绩,开心到原地转了一圈。

  “后五发子弹,我的命中率更高了。”

  说完,她才后知后觉地问服务生B,连珠炮似地提问,“到底怎么才算赢啊?十发子弹是要中几发才行?一半可以了吗?”

  这语气急切又茫然。

  布兰度又懊恼地补了一句,“该不会要十发六中才行吧?你快说啊!”

  服务生B暗暗观察着,眼前的夫人急于知道答案,完全不似了解押注内情的模样。

  是他想多了,怎么可能有人算计着让五枪戏剧性地命中,是欲扬先抑又恰如其分,这需要百发百中的射击技术,而它不可能存在。

  刚刚发生的事,归根到底就是运气。

  波托斯基夫人有一定的射击基础,适应了靶场与枪支后,在好运的加持下打出了不多不少的五枪。与她丈夫的押注数字正好吻合了。

  服务生B恢复了惯常的平静,“恭喜您,本次赌局获胜。”

  “真的?”

  布兰度得到确定回答,压根没有追问押注规则,直接跑向西南角的小隔间。

  兴高采烈地喊,“亲爱的,我们获胜了!”

  这会,隔间的门被服务生A从外侧打开。

  埃里克走了出来,就见“波托斯基夫人”一脸「踩线获胜,我真厉害,请夸奖我」的天然恣意式喜悦。

  布兰度表现得喜气洋洋,尽显“波托斯基夫人”的真性情。

  她伸出右手,拇指与食指比出一把枪的姿势。

  对着走近的“亲爱的波托斯基”,虚空就是一枪。

  末了,吹了吹指尖,仿佛吹走了硝烟。

  布兰度:“ ‘砰’地一声,多么美妙的声响。您看,我说了我能赢,我做到了。”

  两人四目相对。

  埃里克没有错漏布兰度神色间一闪而逝的狡黠。

  这一刻,他感觉心脏中了一枪。

  因为喜悦?

  确实有。毕竟今天获得了船赛赌局入场券,可以一鼓作气潜入。

  中枪感却源于确定自己被报复了。

  刚才短短十分钟,一颗心为了中不中靶而七上八下,他被折腾得够呛。

  现在埃里克几乎能99%确定,之前的分析太过客观了。

  小班纳特先生以过山车的方式打出十发五中,不只是试探服务生掌握赌局潜规则,更是表达这是“剑桥「矮」先生”的蓄意捉弄。

  重读“矮”!

  某人是故意在报复,报复昨夜他故意戏谑两人的身高差距。

  此刻的虚空一枪,暗示这回的捉弄非常成功。

  布兰度那句话的潜台词,「您看,我说了我能长高,我也一定会做到。」

  埃里克深吸一口气。

  很好!小班纳特先生非常好!这是在遵守搞报复不超过24小时的原则。

  布兰度无辜地歪了歪脑袋,继续沉浸式喜悦的演出中。

  “哎哟,我都忘了问。亲爱的,您究竟押了几号?”

  埃里克:你能不知道几号吗?!

  行,是你演得好,即兴发挥,还能现编精妙剧本。

  “五。”

  埃里克必须配合演出,他倒是想问一问布兰度怎么推测出是数字5,但现在的场合不合适。

  布兰度拍手鼓掌,“我开五枪,你押了五,果然是默契满分。”

  这话听在服务生A与B的耳朵里,直到赢了赌局,负责射击的夫人都不清楚赌局的真实规则。

  这会,服务生B取来了另一张入场券与两人本轮获胜所得的200英镑筹码。

  “先生、夫人,如果想立刻前往船赛赌局下注,可以询问一楼佩戴「No.17」铭牌的服务生,会为两位引路去往特定区域。”

  埃里克将私人问题放一放,先专注于总算进入主题的潜入任务。

  “17号理事只开了船赛押注那一个赌局吗?还有其他赌局能参与吗?”

  服务生A:“17号理事目前共开了四场赌局。两位获得了船赛赌局入场券,也能同时参与其他三个项目。具体情况,请您咨询佩戴17号铭牌的服务生。”

  俱乐部共有17位理事,各自开始不同项目的赌局。

  眼前的服务生A、B,戴着4号铭牌。之前两个项目,荷官与服务生戴着了3号、10号铭牌。

  由此来看,3、4、10号理事与17号理事是达成了某种合作,才会为他做船赛赌局的入场资格筛选。

  或者达成合作的不只四人,入门大转盘有很多编号,可能所有理事都参与其中。

  这些理事都知道鳄鱼计划的存在吗?

  布兰度与埃里克暂时不知。目前为止,没有看到一位理事。

  两人拿着来之不易的入场券,找到了专属领路人。

  17号铭牌服务生,收走入场券,递给出两枚刻有「M」字母的徽章让两人佩戴好。

  “佩戴M徽章,两位能在17号理事的辖区内行走。赌得累了,可以去茶歇厅,有各种餐饮可供享用。”

  俱乐部很大。

  花园别墅以四栋相连的主体建筑构成。说是别墅,更像是小型宫殿。

  入会的初级会员只需推荐人而不需会费,但是押注最低价格10英镑/注,兑换筹码不低于100英镑一次。

  这种高昂价额的赌局俱乐部,怎么可能只有赌博,还有其他的娱乐休闲。

  比如进阶会员有专属休息室,比如各种食物、饮料的供应,比如舞厅与琴房,还有小型植物园可供放松休息。

  在布兰度的好奇提问下,服务生做了简单介绍。

  升级会员要缴纳每年1000英镑一人的会费,或者挑战摘得赌场之王的称号。

  即,一周内获得49胜,那就能免除会费直接升级。

  服务生:“两位今天获胜两场,这个次数也能算在内。接下去六天再胜47场,即可进阶。

  船赛赌局有点特别,它是进行预押注,比赛结果在俱乐部外发生。所以6月10日的上午八点停止下注,当日十点半公布哪些会员押中。”

  布兰度:“6月10日是三天后,也在一周计数范围内。要是我们赢了船赛局,也能记作一周49胜之内吗?”

  服务生:“船赛局获胜,一场记作五场,所以说参加船赛局是很划算的。”

  都来赌博了,还管划算与否?

  布兰度更不认为49胜比直接交1000英镑升级省钱。

  理论上,49胜需要最低押注490英镑,而且每一场获胜后就能把这笔钱赚回来。乍一看岂止是免费晋级,而且能赚很多钱。

  实际操作中,有几个人保证49连胜?尤其是10号俱乐部的某些项目纯赌运气。

  押注失败的损失叠加起来,其总数量难道不会超过一千英镑吗?

  及时收手者少,越陷越深者多。

  当赢了48场,会甘心放弃最后一次胜利吗?

  赌场的设计初衷就是掏光赌客口袋里的钱。

  这里的每一个获利表现,都是诱人沉迷的套路。像是49胜免升级费的操作,只是连环套的其中之一。

  果然,这种地方是炸了好。

  布兰度不无遗憾地想着,而炸标难炸本。

  即使这一处花园建筑群塌了,英国不禁赌,一些理事灭了,也有新理事出现,换个地方从头再来。

  思考也不耽误观察。

  穿过重重回廊,楼梯上了又下,终于到了17号理事区域。

  四号楼在北侧,一楼与二楼是赌客区。此处的地下楼层不对普通会员开放。

  服务生:“两位贵客可以在一楼、二楼随意玩乐,请问还需要我陪同吗?”

  埃里克一路走来,对于俱乐部的构造已有总体认识,下一步就是潜入地下。

  他却没立刻打发服务生,不必急在这五分钟,把今天的戏演完了。“先带我们去船赛赌局,下了注再玩别的。”

  服务生带路,敲响二楼的一扇大门。门上挂着吊牌,画着一只船桨。

  与之前三论赌局的宽阔赌厅不同,船赛押注区只有二十平,看起来就像是布局极简的普通办公室。

  进门,正对面的墙上挂着四块木牌。

  从左到右:「平局」、「剑桥胜」、「牛津胜」、「自然不可抗力,两队比赛失败」。标注:最低押注每人50英镑。

  室内西侧,一张书桌一把椅子。东侧,一排三开门的书柜。靠窗,矮柜上放了水壶与茶杯。

  屋内只有一个人。

  男人西装革履,面容略显阴柔,坐在桌子后。

  从服装来看与服务生们不一样,而他的衣领上戴着M徽章。

  服务生:“M理事,晚上好。这两位贵客来押注。”

  布兰度与埃里克都看向被叫做M理事的男人。

  布兰度凭着“波托斯基夫人”的直率人设,直接问:“您就是组织船赛赌局的17号理事吗?”

  M理事点头,“欢迎两位的到来。”

  他没有热情地招呼,只说:“想要押哪一个?”

  布兰度直言不讳:“我不太懂,自然不可抗力的牌子是什么意思?”

  M理事:“比如当天狂风暴雨,比赛却照常进行。船只被风浪卷入水底,赛手们或死或伤,这就是自然不可抗力导致了比赛失败。”

  布兰度:“怎么可能呢!像是那种鬼天气,肯定是改天再赛。”

  M理事:“就是举个例子。或者突然地震,比赛也就失败了。”

  布兰度撇嘴,显然更不信第二个例子会真实发生。

  “哪有那么巧。我看这个选项就是摆设。”

  M理事微笑,不说话了。

  似乎把这个选项放出来,他仅是单纯地考量周全,赌局选项应该要把极低概率事件也纳入其中。

  布兰度转头:“亲爱的,我们就按照之前说好的,押平局。”

  埃里克打开了手中盒子。

  目前为止,共有480英镑的筹码。

  最初两人兑换了100英镑,扣除《一面之缘》输掉20英镑,后两场是各赢了200英镑。

  他取出了一百英镑的筹码,交给了M理事,“押平局。”

  M理事看着一百英镑的筹码,似不经意地扫了这对年轻夫妻一眼。

  好不容易过三关来到这里,居然只押一百英镑?!这是两个人的最低押注数目。

  埃里克面不改色,丝毫不觉哪里有问题。

  花钱,也要看为了谁。哪怕任务经费是两位校长给的,也不想在赌场多花一块硬币。

  只押一百英镑怎么了?服务生都说17号理事还有另外三个项目。

  剩余380英镑,可以玩其他项目,而且休闲饮食项目也得自费花钱。

  哪怕波托斯基夫妇接下去的行程并没有别的赌局安排,也不会真的吃赌场的东西,但是完全不妨碍他摆出理直气壮的姿态。

  M理事也只扫了一眼两人,没有就此多说一个字。

  登记了押注选择,递出一块铭牌。“6月10日,上午10:30公布赌局结果。凭牌兑换获胜赌金。”

  埃里克将它收入了衣服口袋,与布兰度离开了押注室。

  打发了服务生,两人依照计划行事,打着自由活动的旗号,分头勘察起来。

  埃里克先去往盥洗室。

  先确定了作案工具,特制鞋底有隔层,其中藏的毒粉包完好无损。

  再看窗外,天色终于黑了。

  现在,时间是22:05,潜入地下行动开始。

  另一侧,布兰度没有一直在建筑内晃悠。

  她去另外三个项目,象征性地押了两把,然后就往外走。

  夜间,花丛小路亮着稀疏的路灯。

  建筑外的游客不多,偶尔遇到几位出来呼吸新鲜空气,或逛一逛小型植物园放松输钱后的沮丧心情。

  布兰度到处转了转。比起室内,外面很少看到服务生。

  她看了一眼怀表,时间23:01。

  不知道近一个小时的探查后,此刻冯·菲利伯特先生有没有成功变身“线索先生”?

  下一刻,布兰度猛地脚下一顿。

  朝前三步,她蹲了下去。

  花坛内,一株地栽花卉被压塌了,它被折断的花枝边,赫然出现了一个脚印。

  ——是鳄鱼爪印。

  它与出现在福特被杀现场的爪印一模一样。

  不同的是,它比河堤爪印新鲜多了,新鲜到像刚刚出炉的那样。

  俱乐部正在营业中,17号理事即便要训练鳄鱼,也不会让它们从游客观赏花卉区大摇大摆地穿过。

  这说明至少有一只嗜血杀人鳄鱼偷偷逃出来了!

  布兰度立刻检查起花坛四周,试图找到更多的鳄鱼行踪,却在十米外的喷水池跟丢了鳄鱼踪迹。

  鳄鱼爪印到此为止。它应是钻入了喷水池底部的水管口,然后就隐入了建筑群中。

  它去了哪里?

  正在地下一层秘密勘察的冯·菲利伯特先生怎么样了?半途不会与逃鳄狭路相逢吧?

  布兰度转身跑回了建筑内。

  *

  埃里克成功躲过服务生的注视,潜入了地下。

  地下不只一层。负一层尚有巡查队,但进入了负三层,这里就没人了。

  经过54分钟的勘察,发现一间可疑房间。

  门口飘着一股若有似无的腥味,正是饲养鳄鱼会散发的浑浊气息。

  他谨慎地撬门而入。

  门很沉,门后空间却不大,仅仅十平米。

  室内天花板上吊着烛灯,光线昏黄。

  没有其他家具,南侧墙离地面2.5米处有一个通风管道口。正中央处,一个螺旋向下的楼梯,垂直深度目测约五米。

  楼梯湿滑,台阶上有着尚未完全干涸的水渍。

  埃里克听到“咚咚咚”的沉闷撞击声从下侧传来,同时夹杂着此起彼伏的低嚎声。

  这是鳄鱼的叫声!

  厚重大门的隔音很好,没让这些响动传到走廊上。只有入内才能确定这里在蓄养鳄鱼。

  他缓缓下楼,楼梯尽头,一个被金属网格罩住的巨大水池出现在眼前。

  池内,七条鳄鱼躁动地游来游去。

  它们正在撞击金属网格盖的一处缺口,试图用利齿撕断金属条。当发现有人来,嚎叫得更厉害了。

  埃里克一秒不停,站在楼梯上,将毒粉包倒入了水池。

  他立刻退回上方,就见鳄鱼们瞬间在水池中翻滚起来,溅起了大片水花。

  不知摩根教授具体怎么配的药,毒性发作的速度很快。不说见血封喉,也在短短两分钟内就让这些鳄鱼朝上翻肚皮,再也没了动静。

  埃里克却更加警惕了,目光锁定在金属网的缺口上。

  这个缺口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水池里的七条鳄鱼无法通过,但假如有鳄鱼的体宽瘦了三分之一,它就能勉强钻过。

  再联想到这间密室的通风口。

  通风管遍布整个建筑群。成年人不能轻松钻行,鳄鱼却能来去自如。

  水池里原本有几条鳄鱼?会不会已经有一条瘦子鳄鱼出逃了?!

  想到这里,埃里克迅速离开。

  朝着楼上跑去,躲过服务生的视线回到一楼,疾步冲向室外,正想该去哪里找布兰度。

  就听“轰”地一声震耳巨响。

  别墅建筑群,四号楼二层的某间窗户忽然升起滚滚黑烟。

  紧接着,断成两截的鳄鱼尸体,随着塌了一半的窗台一起坠地,再发出沉重响声。

  这动静,听起来像是爆.炸。

  埃里克站在室外地面,抬头看向塌了一半的二楼窗户。

  黑烟中,布兰度手持烛台走到了窗边。

  探身看了看向地面,对着鳄鱼尸体满意点头。又扫见了不远处的冯·菲利伯特先生,对他招了招手。

  埃里克:……

  当下,他的脑子像是被塞入乱成一团的曲谱,不知该从那个音调说起。

  不谈别的,就先说最大的疑惑。

  小班纳特先生的爆.炸物是从哪来的?是偷偷带进来的对不对?

  原来这人不改初心,从未放弃炸.药计划,就想着找准时机狠狠一炸吧?

  埃里克觉得心脏又砰砰直跳了。

  他的眼底掠过一丝笑意,嘴角不由微微上扬。

  ——炸了,终究是炸了。这感觉,真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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