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晗之,夸我。◎

  “你……你别慌!”

  季晗之不是很慌, 小玻璃人听起来比季晗之还慌,它抖着嗓子,小小的身体攥着季晗之肩膀的衣领。

  两人从城中出来后就一直有人不远不近的坠着,直到现在, 近二十人的修士集结完毕, 将两人团团围住。

  良辰看着已经升到天空正中的太阳, 在心里祈祷江咎来的再快点。

  季晗之的状态并不好, 他的修为如今已经掉的差不多了, 与普通凡人也没什么两样。

  这些天凭着两人的机敏和季晗之过硬的实战技巧,也一边躲藏着一边从几人队伍的手底下成功逃脱。

  而如今,对方竟是派出了这么多人。若江咎不能及时赶来, 只怕季晗之今日凶多吉少。

  “江咎, 江咎一定会来的!”良辰心里也没谱, 他虽然现在是个剑灵了,可他的主人不在身边啊!它也就是个传音的,现在这情况, 它一个小玻璃人能做什么!

  两人被黑衣的修士团团包围着。

  季晗之摘了面具, 神色从之前的灵动又变回了一潭死水。他站在包围圈里,穿着最普通的布衣,脸露出那瞬间, 不少人愣了神儿。

  他将面具扔在地上。而对方却没有因为他的动作有任何放松,反而更加严阵以待。

  虽然无情剑没了剑坯, 但谁也不知道他如今到底是个什么程度。且这么一个月里,季晗之几乎像条滑手的泥鳅, 已经很多次从几人手中逃离。若这次还不能有所收获, 只怕几人回去实在不好交代。

  季晗之垂着头, 手掌习惯性的翻了翻。

  长歌没有来。

  短暂的空白里, 青年看着那些跟不要钱似的冲他砸过来的法术剑光,脸上没有表情。他听着小玻璃人的话,心里无奈的叹息。

  江咎远远看见一身布衣的漂亮青年站在那,像是骄傲的决绝,却又好像有几分无措。

  他听见那熟悉的声音清晰的传进耳朵:【江咎啊……】

  他在呼喊他的名字。

  这个认知让他全身的血液都一刹那冲到头顶。

  轰——

  天边红色的流星在城市上空划过,重重坠落在地面上。刚猛的劲气掀起一层尘土,飞扬着扩散,所有人忍不住用手捂了口鼻。一时间地动山摇,整个山野的鸟兽都惊的四散飞逃。

  褪去了少年的青涩,男人的怀抱宽阔而坚定,右臂紧紧的箍着青年的腰,带着浓浓的独占欲,力道大的像是要把他融进骨血。血腥狂暴的气息小心的避开青年,倾泻如江海朝周围困于烟尘的修士压过去。

  季晗之被扯近怀里,鼻子撞上了男人宽阔的胸膛,巨大的力道让他忍不住鼻尖一酸。他抬头,男人清晰的下颌出现在视野里。

  “江……”

  青年似乎有些没有回过神,他红着眼眶呆呆的窝在江咎的怀抱里,那张脸没有表情,眼神却怔怔的,眼尾的一抹红鲜艳欲滴。

  【我…靠……】

  “……”

  江咎重重叹了一口气。

  见到季晗之这副样子,他又还能说些什么呢。

  江咎无奈的看着他,等着他继续在心底漏点什么马脚,但什么也没等到了。

  怀里的青年像是彻底呆住了,连心声都是一片空白。

  江咎又将他往怀里搂的更紧。

  随手挥过,黑红的妖气冲天,狂猛刚劲的直朝那些飞来的剑光冲撞过去。

  银白的卷发像波浪一样在空中飞舞,猩红的眼睛抬起来,公众.号梦白.推文台.扫过不远处的那些人,杀气和血腥味道以两人为中心扩散。

  “妖……”有人喃喃着。

  “这就是长老说的那只妖!”

  “都小心!不要留手!”

  留手?江咎轻笑一声。

  季晗之难得乖顺的被困在男人臂膀之间,眼神木讷的落在他的脸上。

  江咎将他捞起来抱在怀里。

  “被人打了,不跑还在这发什么呆?”他声音里带着怒气,还有些他理不清的别的什么。

  天知道他看到那密密麻麻的剑雨将要落下,而怀里的男人就这么站在那发呆,他几乎要疯了。

  但还好,还好他立刻就出发了,还好有良辰,还好他赶到了。

  他看见季晗之挑了挑眉,刚才短暂沉寂心底又活泛起来。

  【这是什么,黑色的灵气?妖气?】

  【嚯!元婴大妖!果然是这个臭小子!】

  【正道那帮人要吐血了。】

  【长老们回来知道了,真的会被我们瑶光峰气死的……】

  【阿弥陀佛……对不住了对不住了。我替我不肖徒儿给诸位道歉了……】

  江咎随手一掌掀翻了一个提剑冲上来的,似乎是嫌弃这么个姿势碍事,干脆将青年整个儿提起来横抱在怀里。

  他一脚一个,踩着他们的脑袋冲出了包围圈。

  心里古怪的感觉怎么也压不下去。

  他有压制不住的暴戾,想要杀光一切,眼前又如那天一般陷入一片红色。

  但看着青年这副冷着脸但实际上没心没肺的样子,比起把这里的人都杀了,他更想把他捏在怀里看他哭着说错了。

  古怪。

  “季晗之,”他抱着青年一个轻身,落在一棵树顶。

  郁郁葱葱的林海和远处的城镇尽收眼底。

  身后呼呼啦啦的修士倒了一地。

  【?叫谁?叫我?你个没大没小的……】

  江咎眼角下还沾着那些人的血,长长的一道。他呲着牙笑,尖锐的犬齿露出来,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缝,张扬又耀眼,带着狂放的自信,和季晗之的脸不过半臂的距离。

  “夸我。”

  声音不同于记忆里的少年,带着成熟男人的低哑和性感。有莫名的某种冷香蹿入鼻腔,像是化雪后的清新味道。

  古怪的感觉漫上来,卡在心里的后半句这才冒出头。

  【……】

  【草。】

  江咎挑了挑眉,仗着他没多少修为,又把人往上抬了抬。

  “师尊,”他还是那样笑着,眼眸红的清澈,在阳光下像是精心雕琢的宝石。

  “夸夸我。”

  眼前是朗朗青天。有风过,所有枝叶沙沙歌唱。

  银发的妖怀里紧紧箍着他的宝物。

  他的耳朵动了动,听见了不属于自己的,剧烈的心跳声。

  沙——

  “咳……”青年清了清嗓子,

  “干的不错。”视线落在别处。

  江咎看见他颤动的鸦羽般的睫毛,往日波澜不惊的眼底此刻一片氤氲的水光,眼角像是点了血,红的刺目而香艳。白皙的脸上没有表情,眉头却有细微的颤抖,嘴唇开合,是柔软而乖巧的粉色。

  江咎嘴角的笑容更扩大了两分。

  他看见青年悄悄红了耳朵,感受到他手掌在衣袍的遮挡下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襟。

  糟糕了,江咎想。

  他的脸垂下来,认真的看季晗之,被看着的人紧绷着脸,视线却怎么也不看他。

  “季……”他张口。

  “呜呜呜呜!你终于来了!”良辰尖锐的哭声突然响起。

  江咎第一次这么想扔了这个小剑灵。

  “你去哪啦!你前两天吓死我了!”良辰控诉着,它从季晗之怀里爬出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拱到江咎衣服上,把那些湿润黏腻的东西全部擦到江咎黑色的衣襟前。

  【哈……】

  江咎无奈的看着,有一缕银白的头发被小玻璃人攥在手里,像是怕他下一秒又要跑了。

  他带着一人一灵落在地上:“行了别哭了,这不是回来了。”

  “呜哇——”

  他不说还好,一说良辰哭的更狠了,几乎是上气不接下气的攥着他的头发往他怀里钻。

  【对!狠狠的骂他!哭他!烦他!】

  “我们俩苦死啦!那群老东西都欺负我们!”它一边哭一边控诉,江咎都担心他哭断了气,把费力扒开他衣襟的小东西捏出来放在掌心给它顺气儿。

  【就是!】

  “你都不管我们!我不找你你就不来信儿了!”小剑灵眼泪啪嗒啪嗒的掉,江咎无奈着为他擦掉。

  【没错儿!】

  “你抛妻弃子!你不要脸!”它被江咎安慰着,小孩心性发作,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往外说。

  【对……嗯?!】

  江咎余光看见季晗之僵直了身体,脸上笑起来。

  “嗯。我错了,我不要脸。”他笑的好看,良辰呆了一下,又开始哭。

  “你再这样我们就不要你了!”

  【……】

  “好,不这样了,下次去哪都会带上你们。”他一边哄,一边去看季晗之。

  季晗之紧绷着脸。

  【别看我!看我干什么!我又没有哭!】

  【也别带我!谁要你带!】

  江咎脸上的笑几乎收不住,随后干脆笑出声来。

  “还有下次!?”良辰尖叫着飞起来去抓江咎的头发。

  “没有了没有了,噗哈哈哈哈哈!”

  爽朗的笑声在林中散开,他和小玻璃人笑闹着。

  布衣的绝色青年没有表情,但眼神却放松了很多。他背靠着一棵树,静静的看着。

  “真够闹的。”他声音带着细微的笑意,眼睫眨动,视线落在江咎身上。

  印象中的少年退去了人的皮囊,露出妖族的外表。英气又张扬,一如那天他初见一样。

  他想起那天山洞里,那只妖的手刮过脸颊,声音蛊惑而妖异。

  两者的面孔在眼前重叠。

  “下次见,季晗之。”

  ……

  牙就不用打碎了,他不自觉地想着,反正也不是什么深仇大恨。

  恍然看见男人转过头来,视线落在他身上,笑的肆意。

  青年绷着脸,撇开头不去看了。

  作者有话说:

  吱吱:也不是什么深仇大恨……

  江江:我听见了,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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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期:感谢各位读者的支持,咱们也有小榜单了!咱们老江家也有这一天!谢谢各位天使!来,快跟各位天使打招呼!

  江江:你们好,希望各位继续支持。(转头看吱吱)

  吱吱:你们好。(鞠躬)

  【好家伙,人真多嘿!】

  余期:希望之后还有机会和大家见面!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