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真的死定了

  副手后背陡然发寒,死死抿唇,半晌也想不出回答的话。

  元勋对许先生称得上是纵容,给他的权限很高,对方可以随时调动身边的任何人保护自身安全,也可以在地下城自由出入,哪怕是保存机密的军事重地。

  这样的待遇,哪怕是政府那边的重要人物也没有。

  但问题是,元勋给的权利,是仅允许先生用在自己的身上,而不是用来保护情敌……

  许先生这么做也太过分了!

  沈修卿自然没指望副手能给什么回答。

  他开了车门,临走前丢下一句:“待会我回来的时候,不希望还看到你在这里。”

  副手明白这是要自己先走的意思,终于舒了口气,连忙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咖啡店里还是一片混乱,萧齐被地下城的人按住,没有半点狼狈,反而像是炸毛的小金丝雀一样:“许砚辞,你他妈敢动我一下试试,纪哥不会放过你的快让他们把我放开!”

  许砚辞没打算理他,但被这叫骂声分贝太大了,吵到耳朵疼。他回头看去,那小家伙已经把自己哭成泪人,身躯哭得一颤一颤的。

  不是,他只是让人把萧齐按着,又没打又没骂,还来得及收拾他,这人到底在哭什么!把迟寻弄得奄奄一息,现在搞得受委屈的是他一样。

  许砚辞正蹙着眉头,想让人将他的嘴巴赌上,就见萧齐突然不叫骂了,而是睁大了眼睛,讶异地看着许砚辞身后的方向。

  萧齐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委屈地扁嘴,嗓音夹得软乎乎的,像是只可怜的小金丝雀:“沈先生,他们都欺负我......”

  许砚辞转头看去,只见沈修卿面无表情地站在他后面,不知道看了多久。

  他漫不经心道:“怎么来了也不出声,就在后边站在,小心被杯子砸到了,往里边站点吧,安全些。”

  “我刚才情急身边没什么可调动的安保,就用了你的人,没给你说一声,真是抱歉了。”

  沈修卿:“只是抱歉吗?”

  他视线从许砚辞脸上移到烫伤的手腕,眉头蹙得更深,好似一路上的烦躁从这红痕蔓延了出来,压低的嗓音带着沉冷的劲。

  这么大个人了,都伤着手腕了,不去处理伤口而是站在这跟他调笑,是怕一离开他会朝迟寻下手?

  许砚辞眨了下眼睛,显然是没想到沈修卿会计较这个:“那你想我怎么办?”

  沈修卿毫无征兆地靠近,直接牵制住他的手,指腹在烫伤的位置重重碾过

  那块发红的表层皮肤已经因为组织损伤而刺激着痛觉神经,此刻被带有薄茧的指腹用力磨过,灭顶灼痛感直接被无限放大。

  沈修卿似乎是在刻意报复,铁了心要他长记性,要许砚辞记得这次的痛楚。

  但许砚辞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只是颤了下眼睫,硬生生忍下来了,别说哼声,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不仅如此,这人的狐狸眼眸紧紧地盯着他,在剧痛之下还在分析微表情,似乎是想判断对方的动机跟怒火的缘由。

  沈修卿被这眼神挑衅到了,手劲一松,冷笑。

  许砚辞顿时看懂了沈修卿的意图,原来这人是想要听他的痛呼。

  什么怪癖?

  但他刚才没有及时反应过来,现在再演戏也来不及了,改变不了对方已经生气的事实。

  许砚辞抿了下唇,识相地没有演戏,再慢悠悠地补一声“痛”,他感觉要是敢这么做,沈修卿会直接掐死他。

  萧齐看着两人眉来眼去,更委屈了:“沈先生,明明约你来的人是我,你怎么总是在看别人。”

  沈修卿听见声音,这才记得了今天的主角是萧齐。

  他勉强分了点眼神给对方:“你找我来是什么事?”

  萧齐气鼓鼓地抿着唇,偏过脑袋,不肯讲话,一副要人哄的样子。

  沈修卿不吃他这一套,朝地下城的人打了个杀掉萧齐的手势。

  他耐心仅仅只对许砚辞,对于旁人,要是不愿意说......那就杀了。

  地下城的人刚才听见许砚辞说没有得到元勋的允许把他们调动出来,才意识到被骗了,正慌得直流冷汗,现在接到沈修卿的命令,像是抓住了补救的机会,毫不犹豫地执行了,动作甚至比平时还要再快一些。

  只是他们刚松开萧齐的手,还没掏出枪,这只小金丝雀陡然正过头,甩动的高马尾甚至甩了右边的人一嘴巴子。

  地下城的人被扇偏了脸:“......?”

  萧齐丝毫没察觉危险,湿漉漉的眼眸亮得可怕,糯糯地朝着沈修卿道:“沈先生,你让他们放开我啦?我就知道,你跟许砚辞不一样,是个很好的人!”

  他往这边小跑过来,眨巴着眼睛,想过去牵沈修卿的手,但又不敢,只能定定地站在对方面前:“我约你过来是想让你看看迟寻挨打,纪哥在许砚辞身边安了些人,知道你最近因为他不开心。”

  “所以我来给你出气。”

  沈修卿顿了顿,显然是没想到萧齐直接把纪云斐给卖了,下意识看向许砚辞。

  许砚辞用眼神疯狂示意:你看我做什么!问问他,那些卧底都是谁!!

  沈修卿:“......”

  他原本是要问的,但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笑非笑地看着许砚辞,而后转身就走。

  嗯,他找到比疼痛更能让许砚辞长记性的办法。

  许砚辞:“?”

  他当即拉着沈修卿的袖子,试图要对方站住,但力气敌不过,还是让人给走了。

  许砚辞正想追上去,就听见后边传来道可怜巴巴地说:“砚辞,留下来陪我好不好,萧先生好可怕,我不敢一个人跟他呆在一起。”

  迟寻浑身湿透,无措地站在原地,他手里拿着眼镜,上边的镜片裂开了,像是个蜘蛛网般粘在上边。

  他垂了垂头,边掉着没出息的眼泪:“我的眼镜都碎掉了,什么也看不见,没办法一个人回家。你这次也要不管我吗?”

  许砚辞:“......”

  半晌,他叹了口气,只能目送沈修卿离开。

  他没让地下城的人送迟寻回家,而是让他在一旁呆着:“好吧,不过我们不回家,先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许砚辞:“不过在这之前,你先在椅子上坐坐,我收拾点东西,马上就好。”

  他扫了咖啡店一眼,这里已经被砸得差不多了,后厨的茶桶也被搬了出来,成为折磨迟寻的罪魁祸首。

  许砚辞巡视了一圈,最后离他最近的陶瓷杯,握住把手,而后往桌角狠狠地砸了下,只剩半个杯子带着锋利的棱角。

  他检查了下杯子边缘的锋利程度,边慢悠悠地朝着萧齐走近,唇角的笑意跟危险程度成了正比。

  萧齐就算是再笨也知道许砚辞想做什么,克制不住地后退了几步,而后转身就准备跑。

  许砚辞不缓不慢道:“要跑吗?我还在读书的时候,玩飞镖可是第一名,杯子跟我当时玩的款式差不多一样重,应该可以一样准吧。”

  萧齐直接定在了原地,半晌才转过身来,像是受了惊的金丝雀般,碧绿色的眸又蓄满眼泪:“你...你要做什么?”

  许砚辞倒是有点遗憾:“怎么又不跑了,我很怀念那个手感呢,好萧齐,你就让我试试嘛。”

  萧齐听见他的话,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这么尖的杯子,你扔过来我不得死?”

  许砚辞脸色陡然沉了下来:“你也知道危险,刚才把迟寻的头往茶桶里按的时候,怎么不知道会出人命!”

  萧齐见不到别人凶自己,也硬着头皮支棱起来:“一个助手而已,死就死,你凶我做什么!我让纪哥再给你招一个不行吗?”

  许砚辞思考了下:“你说得对。”

  萧齐松了口气,紧接着,他听到了历史以来最可怖的话。

  “一个情人而已,死就死了,我再给纪云斐找一个不就好了。”

  飞驰而去的锐利陶瓷边缘朝向的不是萧齐的脸,而是最为重要的心脏,可偏偏对方“恰好”颤了下身子,躲过了要害,只插入了右肩。

  许砚辞本能地意识到不对劲,正想补刀时,他的手被更为有力的手握住了。

  迟寻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身边,声音很急,几乎是哀求着:“砚辞,我们算了好不好,你先带我去医院,我眼睛好痛,不知道会不会瞎了......救救我,你快救救我!”

  许砚辞蹙眉,还是想补刀,他的手被紧紧控住,竟动不了半分。

  迟寻边掉着眼泪,眸底已经没有什么聚焦的痕迹了,但偏偏能稳当地抓住他的手。

  ......这是都懒得装了?

  要知道他经过训练后爆发力是比一般的alpha还要强大,迟寻这一握,基本把实力全暴露了。

  许砚辞并不想揭穿,他看了眼吓得一直打嗝的萧齐,又看向迟寻:“你确定么?沈修卿刚才的态度你也看见了,他并不赞同我用他的人去帮别人,尤其是你。所以现在我只能自己动手。”

  “你这次放过萧齐,回去之后纪云斐会把他看得更紧,你没有任何复仇的机会了。”

  迟寻没有回答他,只是在不停地重复要瞎了要瞎了,看上去真的要崩溃了。

  许砚辞只能无奈地松开把手,任由陶瓷杯摔在地上:“好吧,你别后悔。我们走,去医院。”

  他知道已经地下城的人因为沈修卿的缘故,不会再陪迟寻去医院了,也不强人所难:“你们先回去吧,我自己去就行。”

  许砚辞打了车,带着迟寻去附近的大医院,又是挂科又是做检查,直到彻底确定眼睛没有问题时,已经是半夜了。

  他累了一天,只能让司机送迟寻回去,自己开着车回沈修卿的别墅。

  许砚辞心情有点复杂,他知道,沈修卿在咖啡厅的时候多多少少是给了他面子,没跟他计较。

  等回别墅,就真的死定了。

  沈修卿不知道还要怎么折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