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空爆体的意外来得太突然，怕他背后的组织有所察觉，闻朝和阮江岁当晚就联系了霍听岚。
或许是因为贺西辞那边已经打过招呼，霍听岚的回复也很快，约在隔天见面。
“还以为你不会再联系我了。”霍听岚优雅地抿口咖啡，抬眼看向对面的闻朝。
闻朝笑了笑，没有接这个话。
霍听岚也不在意，神情十分松散。
“你这张脸确实像你母亲。”再回想起她的学生年代，也就只剩贺西盈那张令人讨厌的脸还算清晰。
没等闻朝开口，她便自言自语起来。
“现在想想，确实已经过去很多年了。”
她和贺西盈从初中争到高中，又从高中争到大学，谁也不让谁。
那时首相夫人还在联盟大学任教，是她们生化系的荣誉教授。
她和贺西盈便是那一届生化系最优秀的学生，很得生化系主任的看重。
也许是厌倦了当时和贺西盈处处攀比的生活，毕业之后她没有选择同对方一起进入研究院，而是出来成立自己的公司。
因为这个，她当时还和大哥大吵一架。
“你以为谁都能进研究院吗？”大哥恨铁不成钢道：“那可是三院，你说拒绝就拒绝？”
“三院又怎么了？”霍听岚不服道：“我就是不想看到贺西盈。”
任谁十年如一日的被压在另一个人的光辉下都会心生抗拒，更何况是霍听岚这样骄傲的人。
“小妹。”大哥沉下脸，“你要知道你是霍家的人，有义务为霍家做出贡献。”
“不过是个贺西盈，你这就怕了吗？”
在那时的霍高杰看来，贺家两兄妹不过是个没有家族依靠的落魄子罢了，再优秀也是要听命于人。
即便当时的贺西辞已经在军部取得一定成就，还成了季元帅的得意门生，他也没有改变自己的想法。
霍听岚看着霍高杰接近扭曲的脸，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她还年轻，不能将自己拘禁在一方天地。
若是真的为了霍家进入研究院，她的一生都会被其束缚。
再后来，她远离了原先的圈子，逐渐拥有了新生活。
偶尔也会在相熟的同学和朋友的口中，听到贺西盈的近况。
对方进了三院，成了首相夫人最看重的弟子，已经成立了自己的研究团队。
不甘吗？
也有。
但仅限于此，她和贺西盈选择了不同的道路，也不会再有交集。
那时的她确实是这么想的。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以为这样的生活会一直持续下去。”
霍听岚仰起头，看着上方蔚蓝的天空。
“直到你的母亲出事之前。”
那是一个平常的夜晚，贺西盈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得知了她的新住址。
无风无月，对方就静静站在她家门口。
“你在干嘛？”
刚结束一天繁忙的工作，霍听岚有些疲倦，并没有注意看路，冷不防地被一声不吭的贺西盈吓一跳。
贺西盈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神满是忧伤，还有一丝莫名的羡慕。
她们之间向来是贺西盈技高一筹，她有什么好值得贺西盈羡慕的？
但见贺西盈神色不好，她也没有问出来。
这么多年过去，那些不甘和嫉妒都已经被时间消磨，她已经能很冷静地面对贺西盈。
“进去坐坐吗？”
贺西盈一愣，而后摇头。
“我就是来看看你。”她浅浅一笑，“你好像选择了一条很好的道路。”
霍听岚闻言眉头微皱，这是什么意思？
贺西盈没有解释，直起身就要走。
“你就为了说这个？”擦肩而过的那一刻，霍听岚心中莫名有些不安。
她的直觉告诉她，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正在发生。
贺西盈闻言停下脚步，侧头看向她。
“看在认识这么多年的份上，给你一个忠告。”
“永远不要接触研究院。”
霍听岚一听，心中一股怒火涌上心头。
“你什么意思？”她恼怒地看向贺西盈，“怕我进研究院？”
接着冷笑一声，沉沉说道：“你放心，我已经转行很久了，就算是我想人家也不一定愿意。”
在当时的她看来，贺西盈的话就像是故意嘲讽般。
后来她才知道，那是对方对自己最后的忠告。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霍听岚看向闻朝，“我尽量回答你。”
闻朝自如地抬起头，平静道：“我想知道你五年前符天的那场爆体。”
闻言霍听岚捏着杯子的手指一紧，神色突变。
原本慵懒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警惕地打量着闻朝。
“你为什么想知道这个？”
闻朝面不改色地将克鲁搬出，又说了温洁和符空的事情，却没告诉对方符空也因为精神力失控爆体。
但霍听岚并没有闻朝糊弄过去，她紧盯着闻朝的眼睛。
“你想问的真的是符天？”
霍听岚的直觉确实很准，见糊弄不过去闻朝也不再费口舌。
“我想知道符天那件事情的始末。”说着闻朝顿了顿，又道：“还有您的女儿。”
霍听岚没有将视线移开，依旧打量着闻朝，似乎在衡量着什么。
片刻后，她收回自己的视线，落在茶几上的咖啡杯。
“你确实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大胆。”霍听岚轻笑道：“贺西辞还挺了解你。”
接着她话音一转，问道：“听说你和阮江岁的关系还不错，不知道你对他有多了解呢？”
闻朝眉毛轻挑，“您这是什么意思？”
霍听岚琢磨着他的神色，说道：“看样子你是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
“符天的事情我不知道，但是另一件事你或许会感兴趣。”
“十二年前，你的父母带着你离开的原因，是因为你的精神力等级达到了S级。”
“你知道这个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肖云鸣已经被研究院盯上了，所以贺西盈不得不将他带离首都星。
可整个首都星这么大，难道真的就只有肖云鸣一个S级吗？
就在贺西盈出事后的两年，她许久不联系的大哥突然上门。
“你的女儿天赋很高。”霍高杰盯着她的脸，面无表情地说。
霍听岚心头一跳，“你什么意思？”
“我要将她接回霍家。”
“不可能。”霍听岚紧紧抱住女儿，“她哪里都不会去。”
她很了解霍高杰，他骨子里就是个冷血的人。
就因为当时没有顺着他的意愿进入研究院，公司初创的时候遇到了不少的麻烦。
她受苦一点没有关系，但是绝对不能让女儿和她从前一样。
霍高杰闻言神色一沉，“霍听岚，我不是来跟你商量的。”
“阮家可以借着阮江岁和研究院达成深度合作，我们霍家怎么不行？”
“我找到了比研究院更加可靠的实验室。”
“你已经是首都星星长了，这还不够吗？”霍听岚质问道：“你自己也有两个孩子，你舍得？”
听到霍听岚提到自己的两个孩子，霍高杰脸色更臭了。
若是自己的孩子可以，他还需要来找霍听岚吗？
这几年他已经想尽办法，但是那姐弟二人就是没提升，搞得他也很烦燥。
他揉揉自己的眉心，说道：“她已经被研究院的人盯上了，你这么聪明，不会不知道贺西盈究竟是因为什么死的吧。”
“若是你让我将人带回去，至少孩子还在自己家里，出了什么事也能有个应对。”
“要是真的被研究院带走，那才是叫天不应。”
霍听岚一听，手脚冰冷。
她明明已经很注意了，怎么研究院还是盯上了自己的女儿。
见她这副神色，霍高杰又道：“你可以慢慢考虑，但是研究院那边可等不及了。”
无奈之下，霍听岚还是带着女儿和霍高杰回了霍家。
她和贺西盈不一样，她没有孤注一掷的勇气。
听到这，闻朝神色一顿，问道：“你女儿也进行了实验？”
霍听岚摇头，“没有，他们只是定期往我女儿身上注射一种药剂，并不像研究院一样限制她的出行。”
“药剂？”
“你应该也听说过吧。”霍听岚抬眼看他，“那药剂还有一个名字，叫黄金水。”
“黄金水是霍家的？”
“我不知道。”霍听岚又端起咖啡，“这是霍家的核心秘密，霍高杰从不向我透露。”
接着她又补充道：“但是不只是我女儿，霍多云和霍多利兄妹俩也是从小就开始注射黄金水。”
“算算日子，和你那场比赛之前，应该就是霍多利定期注射的时间。”
闻朝眼下一沉，他想起来了。
当时的那场比赛，是霍多利先失控，才诱发了他的失控。
他还在霍多利的身上，嗅到了属于它的气息。
“注射了好几年都没有什么事，我也就安慰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霍听岚垂下眼，“直到霍高杰带着我女儿去了那场选拔考试。”
“之后我就没有再见过女儿。”
这五年里，霍高杰一直跟她说她的女儿已经死了。
但是她不信。
怎么可能呢，明明出发前女儿还拉着她的手，说会给她带小蛋糕回来。
心底一直有道声音在告诉她，女儿还活着，还在等她。
所以她一定要得到霍家的权力，再将女儿接回。
她又看向闻朝，仿佛在那张脸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的模样。
时间回到了十二年前的那个夜晚，贺西盈就站在她的身边，告诉她。
“不要接触研究院。”
很可惜是对方没能告诉她，有时候至亲之人也不可信。
当年的研究院，分明就没有盯上自己的女儿。
是霍高杰，骗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