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鹤川轻笑着,并没把沈柠的话放在心上。

  他早就不相信有什么人是可以陪伴一辈子的,恋人更没可能。

  “怎么哭了?”萧鹤川曲起指弯,轻轻擦拭着沈柠眼眶边摇摇欲坠的泪水。

  “没事。”沈柠眨眨眼睛,萧鹤川离的越来越近,让他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心脏,跳的有些快……

  一阵铃声响起,沈柠偏过头装作很忙的样子,萧鹤川接起电话。

  “喂?”

  “鹤川!你小子一声不吭跑M国去了?”那头传来乔嘉羿的声音。

  “嗯,有什么事吗?”

  乔嘉羿也不想和他卖关子,直接指路,“清清说她有办法治你的腿了,正好你在那,我给你发个地址,你尽快去一趟。”

  沈柠也凑巧听到了,眼睛顿时放光,拉着萧鹤川满眼期待。

  “知道了。”萧鹤川挂掉电话,一脸疲态地闭上眼,许久未动。

  “老公。”沈柠扯着萧鹤川的衣袖,电话里的他都听到了,现在不去更待何时?

  萧鹤川像是还没从回忆里走出来。

  沈柠率先站起来,“老公,我觉得,人要着眼当下,我们先去看看吧。”

  “好。”

  *

  医院。

  顾清清拿着一本病历用力地跺着脚。

  “我说你是不是有病?平常你这个样子也就算了,为什么萧鹤川来了你也这个死出?啊?就因为你看上谁了?沈柠?”顾清清气急败坏,差点喊破音,“我真是要了命了,那是我未婚夫朋友的伴侣,做人要有底线!他好歹现在结婚了你知道吗!啊!我问你话呢!”

  布鲁斯单手支着下巴,好像一点儿也没把顾清清的话听进去,百无聊赖地转着笔,“那又怎么样?我说了我喜欢他。”

  “你那喜欢值几个钱啊?你喜欢的多了去了,前天是艾米丽,昨天是杰斯,今天早上那个是谁?华人吧?看着有十八岁吗?我求你了你放过我吧行不行?”顾清清面临崩溃边缘,如果不是现在的研究需要布鲁斯帮忙,她真的会把他的头拧下来当球踢。

  “我没有招惹你。”布鲁斯媚眼如丝,“不过如果你觉得我不错的话我们也可以试试的。”

  “咣当”

  一只钢笔以及其刁钻的角度砸在布鲁斯鼻梁上,顾清清叉着腰站在办公桌前,“我再说一遍,不行就是不行,我不管你答应了谁什么东西,我给你双倍,不然这台手术我就自己做。”

  她其实不止是神经科的专家,早些年顾清清也在外科呆过,算得上是天赋型选手。

  只不过后来神经科缺人,她的工作重心逐渐挪了过去,才让布鲁斯赶超。

  现在对她来讲理论知识不是问题,她也翻过萧鹤川的病例,知道如何治疗。

  只是……她许久没有碰过手术刀了。

  她不确定自己能否成功地让萧鹤川下来手术台。

  但是就在乔嘉羿告诉她萧鹤川和沈柠来的第二天,她想来找布鲁斯探讨,却听到一些秘密。

  门里声音不算小,依稀能听见布鲁斯答应了男生要把沈柠搞到手,这样萧鹤川就是他的了。

  顾清清听说过沈柠的“战绩”,可说实在的她一直在外留学,没见过沈柠真人,也不好往下定论。

  可萧鹤川她是熟悉的,早些年跟着阿姨也来往过,虽然话不多人又冷漠,但能清楚地感受到萧鹤川是个非常有主见的人和规划的人。

  她的信条只有一点,既然萧鹤川选择了和沈柠结婚,必定有他的道理,就算是要离婚也是人家小两口的事情,外人来掺和就是不行。

  眼见布鲁斯丝毫没有动摇,顾清清也翻了脸:“既然你这样,也别怪我们研究组不需要你。”

  “你怎么知道我答应了谁什么呢?”布鲁斯揉着鼻子,优雅地捡起掉在地上的笔,眉眼间充斥着自信,“而且,我不觉得你们可以离开我,我来主刀的成功几率都只有50,那么你呢?”

  布鲁斯靠近顾清清,“我的组长大人?你又有多少把握呢?”

  “你……”顾清清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气的手都在发抖。

  一阵敲门声响起。

  一个小护士走了进来,“顾医生,您的患者到了。”

  “行,你等着。”顾清清转头就走。

  沈柠和萧鹤川前脚被带到诊室,顾清清后脚就到了地方。

  “你好,顾清清,乔嘉羿的未婚妻,萧总应该认识我。”顾清清对着伸出手。

  “你好,我是沈柠。”沈柠也简单地进行了一个自我介绍。

  “听说过。”顾清清打了个哈欠来缓解方才的激动情绪。

  接着瞄了一眼沈柠。

  看着不像是传闻中那种水性杨花的人,倒是一脸乖巧,说起话来也温言软语的,更像是一个需要人保护的小弟弟。

  果然是谣言猛于虎。

  “是这样的。”顾清清搬了个椅子让沈柠坐下,她坐回医生的位置上,将病历本反着推了过去。

  “这是嘉羿发给我的关于萧总的资料,想必你们之前也已经见过布鲁斯了,他这个人说不上来,不是什么好人,但医学研究上我们还缺不了他。”

  沈柠连连点头说:“是的,不过我们的沟通……可能不大好。”

  岂止是不大好,是非常不好。

  顾清清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现在解决办法只有两条,要么,还是用中药和针灸碰碰运气,不过现在好的中医实在是不多。那么剩下的一条就是,我亲自完成这台手术,布鲁斯的成功率是50%,我,只有30%。”

  是拼一把,还是就此作罢,全在一念之间。

  沈柠回过头,萧鹤川不知在想些什么。

  “老公,你觉得呢?”沈柠问道。

  萧鹤川胸膛起伏了两下,抬眼问:“如果失败呢?”

  顾清清咬唇:“那就是永久性损伤,什么办法都救不回来了。”

  只能说萧鹤川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不幸的是出了车祸。

  万幸的是没死掉,以及,还有一线希望。

  永久性损伤啊。

  沈柠一下子也不知道这个决定是不是正确的了,“老公,其实你这样,也挺好的。”

  总比彻底断了念想好。

  谁知,萧鹤川反而是回握住他的手,目光是从未有过的坚定,“我做。”

  “什么?”沈柠有些不可置信,“可是,如果失败呢?”

  你还能接受那样的自己吗?

  “是你说的,要着眼于当下,既然有机会,我不可能会放过的。”他从小到大拼过太多次,哪一次不是赢了。

  这次也一样,如果赢了,皆大欢喜。

  如果输了。

  那就放所有人自由。

  “不如,我回去问问李爷爷,他之前教我的药膳效果还蛮不错的,我可以回去问问他会不会针灸。”

  顾清清冷不丁抬头:“你说谁?姓李?长什么样?”

  沈柠仔细回忆了一下,“全名他没有告诉我,大概七十左右?头发不算茂盛,但是很有特点,一边白头发一边黑头发,也是上次偶然遇到的。”

  顾清清难掩激动,“是李圣!”

  早些年他们就关注过的中医圣手,有不少西医想去学习针灸手法,但人家就是不外传,连药方都保护的死死的。

  即便他们说过都是治病救人,也不会偷学,李圣依旧不愿意拿出来本事,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没想到沈柠还能有这样的机遇!

  “我们现在回国,现在,如果他肯出手,针灸配上手术成功率会大的多。”顾清清说完已经掏出手机在看机票了。

  现在回去……那他不上课了?

  沈柠也知道现在不是他上不上学的问题,萧鹤川总是要比他更重要一些的。

  想到这儿,沈柠也给张挽去了个电话。

  “喂?”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声,背后还有结账的声音,俨然很忙的样子。

  “张小姐,我,我是沈柠。”

  “阿柠!”张挽连忙跑到后厨挑了个消停些的地方接着电话,“突然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只有一点的,你能帮我看看隔壁的李爷爷在不在吗?”

  张挽歪头夹住手机,随便冲了下手在围裙上擦干,跑出店去,向隔壁门里看着。

  “在的。”张挽因为沈柠的缘故,再加上热心肠,隔壁的爷爷倒是还算对她不错,偶尔也会指点她中药糕点的配比。

  “你要李爷爷接电话吗?”

  沈柠有些不好意思,“方便吗?”

  张挽捂住电话,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几分钟后才重新出声:“可以,不和李爷爷亲自说吧。”

  李爷爷苍老的声音传来,“小柠啊?”

  “是的爷爷,我有一件事,想拜托您。”沈柠胸口憋住气,才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听不出紧张。

  “什么事啊?”李圣对这孩子印象不错,也打心眼里喜欢。

  “我的伴侣,他双腿出了车祸,我们出来医生说做手术的成功率不高,需要针灸,我想问问,您会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

  顾清清也支棱起耳朵等待着对面的回答,犹如上刑场之前一般的煎熬。

  “你也是,想联合西方那帮人,来偷技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