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两片杏仁>第111章 安童归来

  至元二十年,春,上都。

  春草渐绿,春花放香。鸟儿在灌木与乔木枝丫上开始筑巢繁衍后代。野蜜蜂围绕着初绽花蕊的蓓蕾嗡嗡嘤嘤的采粉准备酿蜜。

  多甜美的季节。坐在锦帐中的安童心想。可惜我回来的不是时候。大部分人已忘记了被俘虏囚禁了多年的安童丞相。他们现在不需要他,也不想让他回来扰乱现有的朝局。可他偏偏被释放归来了。

  他在海都地盘里的海押立城做过几年的小官,但是没什么业绩。海都的汗国更依仗穆斯林。他们给海都汗带来巨额的商业利润。而从小受教于大儒的安童对商业是一窍不通的,他在海都的地盘里能混个末流小官当当,已经是相当给他面子的待遇了。海都起码没有让他这个札剌亦儿家族的木华黎后裔去当放牧的羊倌。

  安童在海都的宫廷里寂寂无名,别人只当他是一个凭借出身混口饭吃的无能之辈。从穆斯林官员轻蔑鄙夷的眼神里,安童领略了什么叫做“卑微”。

  他们说的语言,他也听不懂。他只知道这里最“尊贵”的语言不是蒙古语也不是汉儿语而是波斯语。所有的汗族子弟都必须学习这种语言。因为这门语言可以给蒙古人带来无尽财富和无量知识。

  这里的穆斯林一天洗涤身体五次,每一个礼拜就要全身冲淋洗涤一次。性事之后他们必洗澡。餐前必按照规矩以流动水洗手三遍。穆斯林的洁净观带着神圣的宗教意味。他们鄙视饭前连手都不知道洗洗的野蛮的蒙古人。

  安童知道,穆斯林鄙视所有的蒙古人和汉人,认为他们特别的脏,哪怕他是木华黎的后代。穆斯林在谈论异教的拜偶像的蒙古人时是狡黠的,他们对汗爷从不吝惜各种歌功颂德的恭维之词,但是转过身去就会露出狡猾鄙夷的窃笑,笑这些肮脏的异教徒的钱好赚。

  但是汗国离不开这些一神论者,汗国太需要他们所带来的财富与知识了。就金钱与知识上来说,他们所拥有的远超汉人。笼络住了穆斯林就等于抓住了取之不竭的宝藏。

  海都汗的宫廷里有金色发辫的切尔克斯少女,披着紫色轻纱。明媚动人,美目皓齿,笑意盈盈,腰肢蹁跹。每走一步都如一朵漂行在湖面上的莲花,眼波流转处,能勾魂摄魄。这种妖桃之媚蒙古的女人没有,汉人女子也没有。但是这种美人不是给作为降虏的安童预备的。安童知道,海都的宫廷里一切尊荣与美誉都与他这个被俘虏者无关。

  他在窝阔台的乌鲁斯里苦熬了接近十年。他的合汗似乎已经将他忘记了。尽管海都与合汗之间的战争总在继续,但是没有任何消息证明合汗在与海都的战事里曾想起过他,或有解救他的意图。合汗只想制服桀骜不驯的海都并让窝阔台家族的王爷们对已经称帝的他俯首听命,而没有打算解救过他这个给朝廷丢人现眼的前丞相。

  他想,也罢。合汗连自己的亲儿子纳木罕都没想起过要救,他这个外甥又算得了什么。再说他居然能因为行酒时不够公平而被手下出卖绑了献给海都,就已经足够说明他是个不值得解救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了。

  安童只是没有想到,他的那位从伊尔汗国来的妹夫,居然能在坑盖山鄂尔浑河一战击败海都的大军并成功将成吉思合汗的金帐夺回。

  海都的败兵退回叶密立时,全城的人都在痛哭。妻子哀悼丈夫,孩子痛失父亲。父母为儿子流泪,弟弟为长兄嚎泣。家家死人,户户服丧。

  安童在海都汗宫廷里默默的看着一众男男女女在忙碌。这些奴婢们匆忙的将金银、珠宝、锦缎和贵重毛皮衣物等塞进箱笼中,随时准备在帝国的大军逼近叶密立城之前撤退至草原的深处。

  安童又从王宫二楼雕花木质窗格中望去,窝阔台汗王宫外面的临街处,也乱的象炸开了的蜂窝。大街和集市上的人如没头苍蝇般牵着驼马带着财货全都涌向叶密立城大门,他们仓惶逃窜出城。

  安童默默的垂头,等着战败的海都汗对自己给与的安排。他听天由命了。

  但显然海都并没有将他当做必须安排去处的重要人物。海都丢了他一个人带大队人马撤退出了叶密立。他没有被杀死也没有被带着一起逃跑,显然对于海都来说他不算谈判的筹码而是一个纯粹的累赘。

  然后,他就象在做梦一样的被攻破叶密立城的合汗大军簇拥着上了一乘驼轿,摇摇晃晃的来到了他得胜的妹夫的军营里。他和他一起先回哈喇和林的蒙古老营,然后再南行奔赴合汗避暑的上都。

  海都的败退,并不意味着合汗就可以从此高枕无忧了。草原的纵深让反叛的宗王总有可以休养生息的地方。等他舔完了自己的伤口,他会再次席卷而来。胜利只是暂时的。帝国的军队一旦退出叶密立,就意味着叶密立重回海都的怀抱只是时间问题。

  安童在军营里看见伯颜,一别多年,他有些不认识他了。伯颜变成了一个沉默寡言的中年人,平时不苟言笑,已经不是那个能用玩笑话将他激怒的年轻的巴郎子了。

  两人不相见的这许多年里,都发生了些什么事情?他们彼此对对方的经历全然不知。

  安童记得伯颜给他接风洗尘的酒宴。那宴席上也有金发的切尔克斯少女,旋转着起舞。她们的金发飞扬,首饰环佩相撞叮当,艳丽的红裙旋开如同血色芙蓉。安童只觉得阵阵脂香粉腻袭来,但他却丝毫不觉得沉醉,只觉得刺人。那是一种如扎心般的疼痛。他为自己的庸常、无能与懦弱而自卑。经历过这些以后,他终于知道自己是谁了。

  酒宴散去后,他被仆人送回自己的寝帐。奴仆们为他解衣脱靴,服侍他上床就寝。他上了床却心如汤煮般焦虑,辗转反侧的睡不着。他想起刚才那些服侍伺候自己的奴婢们,一个女奴为他脱去脚上靴袜时还那么的小心翼翼眼里带着讨好的笑。这些奴婢的模样不就是他自己在海都面前的模样么?那些傲慢的穆斯林官员所笑的不就是他在海都面前的战战兢兢恐惧无助么?

  他被俘虏近十年了,他没勇气自杀,他连逃跑的勇气都没有。也许海都正是看穿了他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才不屑杀他。留着他什么也不妨碍,不过多浪费一口饭而已。

  他想到这些,不禁悲从中来。身下的床褥和身上的绸被都是香软的,让他身骨酥润。但是眼泪还是止不住的从酸胀疼痛的眼睛中流淌下来。

  就在安童在床上缩瑟在柔软的被子里一个人抽噎时,伯颜却在他的帐篷里抱着自己的头冥思苦想下一步该如何走。

  伯颜觉得自己的头疼的要裂开了。暂时的胜利即便再辉煌也不是真正的胜利。海都并没有死。窝阔台家族的诸王并未真的被打垮。继续进军吗?孤军深入导致战线过长无异于主动送死。见好就收的撤退?那无异于将已经到手的叶密立再次奉还海都。但是他有或者说是他的朝廷有实力现在就在叶密立驻扎一支大军以保证战果吗?显然没有!

  尽管交出战果叶密立城象钝刀子割自己的肉一样的叫伯颜心疼,但是不撤是不行的。为了将来长远之计不可贪恋一时之功。伯颜决定休整三日后即刻撤出叶密立返回哈喇和林。

  安童就这么晕晕乎乎的随着妹夫的军队离开了耻辱的叶密立城,去了哈喇和林,然后又去了上都。

  面见他的合汗。合汗在上都等着见他们两个呢。

  上都的时日是那么的无聊。酒宴、酒宴... ...,除了酒宴还是酒宴。酒一壶又一壶的续上,似乎永无停息。金色大帐里弥漫着烤羊的焦香、葡萄酒的酒香和水果甜食的花果蜜香。歌姬舞女四时不休,无论白天还是黑夜都被享乐与声色填的满满的。

  伯颜陪着合汗一盏接一盏的饮酒。他这个妹夫在陪伴主子时脸上永远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安童看着伯颜坐在合汗身边,尽是荣宠。伯颜酒饮的不少,但他很少吃菜,只偶尔夹一两筷放入口中。一边伺候宴饮的火者李邦宁则从果盘中捡那最鲜灵水润的果子,亲手削了皮或者剥开了递到合汗的眼前,合汗看了,又带着宠溺的笑将鲜果递给伯颜吃。

  伯颜接了果子,小小的咬了一口,细细咀嚼着,水果的甘甜让他脸上笑容更怡人了。酒喝的太多让合汗觉得浑身燥热,于是干脆宽了外袍,李邦宁一边帮忙打着扇子一边看合汗的脸色,合汗想要什么李邦宁随时侍奉着。

  合汗似乎想和伯颜讲些体己的话,两个人头颈相交在一起,似乎在窃窃私语。合汗又似乎想要闻闻伯颜今天抹了什么香水,头在伯颜的颈子上亲昵的蹭来蹭去。忽然,伯颜被合汗一把抱起放在了腿上,合汗一边恣意的嗅着伯颜身上香气一边放肆的吻着伯颜的脸颊和脖子。合汗甚至还亲手喂了伯颜一盏酒。而伯颜没有任何抗拒,即柔顺又依人,他极其顺从的甚至是带着几分谄媚的饮了合汗亲手灌给他的酒浆,然后假装不胜酒力有点醉,干脆将身体软软的依偎着贴在了合汗的身上。而合汗则笑的象个拿到了糖果的孩子一样的开心。

  安童的坐席就在不远处,他看了不觉痛的低下头去。

  安童想起来,来上都路上时一个内侍曾对他说起过。他被海都掳走后,就在他妹夫灭宋还朝的大宴上,合汗也这样对过一个叫穆哈伊的叙利亚人。那内侍还声情并茂的描述了当时那个场面。安童虽然没有真的见识过当时那一幕,但却能想象的出合汗的手是如何在承蒙宠溺的璧臣身上摸来摸去并来回揉捏着的。

  对合汗来说,无论是安童还是伯颜,都是玩具。他喜欢的玩具。如果他觉得腻了,就再换一个。如此而已。他是一个广阔无垠的伟大帝国的拥有者,这保证他能有源源不绝的可以把玩的新人,他面前永远不缺即干练又俊美的男子。很多人只一眼一宿就被他忘记了,能让他留恋至今的唯独伯颜一个人而已,第二位的就只是安童这个十三岁为第三怯薛长十六岁拜相的外甥了。

  安童不知道是谁送自己回了寝帐的,但当他发现回的并不是自己的寝帐而是合汗的御帐时要后悔已经晚了。伯颜居然也在合汗的寝居处,这让安童几乎要逃走。伯颜却甜蜜的笑着上来解安童的衣服。伯颜的反常举动让安童慌了,他想推开伯颜。但伯颜力气大,他弄不过他。伯颜笑着给他脱了衣服,然后自己也脱了个精光。

  安童恶心的想要呕吐。他年幼年少时的种种经历涌上心头。他那伟大的姨夫不曾放过身边任何一个能让他感兴趣的男孩或男人。安童在年少时是在姨夫的床榻上被宠爱过的,那时他还小,只知道惧怕、羞涩与委屈,并不懂得讨好奉承。他姨夫将他清白的儒士梦玷污了,并且撕开他那时尚嫩的身体。但他所受的教育却令他无法违逆自己的姨夫,因为作为晚辈他需为姨夫尽孝,作为臣仆他需为天子尽忠。他的儒师并未教导过当他面对自己的长辈兼主君时,该如何在床上应对。他每次在自己姨夫的床上都会手足无措的抖动着将身子蜷缩做一团。直到年长尊贵者将他的身子用力扳直拉开。那双有力的帝王之手强迫他分开双腿时,他脸上挂着泪滴。但是,他顺从了。他从自己在床上的用处里见到了自己实际身份的卑微。

  但安童毕竟与伯颜不同。伯颜很坦诚的承认自己是一个有罪的贱人,伯颜的下贱是直率的没有任何掩饰的。而安童则是痛苦扭曲的。安童以为自己应该是一个清廉正直的臣子,就象他的儒师所教导他的那些古代名臣贤相的榜样一样。所以安童要痛恨自己在合汗床上所做的一切。他在白天仇恨自己的夜晚,又在夜晚行自己白日所憎恨之事。每一个白日,他都要杀死泯灭黑夜里行苟且丑事的自己,而入夜后,那个苟且丑陋的他便又会重生。

  当安童听说伯颜居然可以在合汗的床上笑着滚来扭去的时候,他震惊过,他未料到自己居然有一个能如此放纵的妹夫。他的妹夫在床上行那淫萎把戏时从不羞愧,反而游刃有余挥洒自如。安童以往每每听到宫内人窃窃私语谈论他那在床上将合汗迷到神魂颠倒的妹夫时,都宁愿自己的耳朵从此永远成为聋的。他曾鼓足勇气的想,如有一日,他必须亲眼看见自己妹夫与自己姨夫之间的丑行,他就立即将自己两颗眼珠剜了出来,他宁愿自己瞎掉!

  但,当现在,他妹夫的手真的上来为他宽衣解带时,他那当初想要自剜双目以求解脱的勇气,却似被点破的水泡般,迅速的破灭了。他羞愧万分的任由妹夫的摆弄。他不仅除了他身上衣衫,还牵着他冰冷打颤的手把他拉向那早就为他们俩准备好了的浴室。那里还有一群奴婢们要伺候他们洗过澡后再同合汗共赴巫山。合汗今晚要同他二人交媾欢爱。

  安童看见被重重帘幕隔起来的皇帝御榻。他知道那御榻不是随便乱上的。想睡御榻,先要好好洗个澡。自然有奴婢们服侍安童与伯颜洗浴。伯颜还帮安童搓背,往他身体上抹鹅油桂花香胰子。安童的身体在香气弥漫的热水里泡的绵软无力,伯颜的手指摩擦在他身上,让安童觉得痒痒的,带着可耻的欲望。安童不禁伸出手,也帮伯颜按揉搓做了起来,两个人的皮肉距离越来越近,最终贴到了一起。肌肤亲昵的相互厮磨着,让人忍不住想发出轻吟。

  安童的心忍不住飞了,他持守不住飞到了天外。他们两个洗过后什么也没穿就手拉手的上了合汗的床,钻入被柏籽香薰的香香软软的锦被里。伯颜叫火者把床帏纱幔一层层全放下,然后拉着安童的手,两人滑腻腻的在被子里相拥着。伯颜贴着安童耳朵轻咬他耳垂的肉。安童心里发虚。他知道他们这样是合汗要他们这么干的。待会儿合汗就要来了,插着睡在他俩中间,左拥一个右抱一个,这就是今夜他们俩将要行的丑事。想到这些,安童几乎要哭出来了。他想要离开但没这份勇气。

  合汗来时安童还在纠结,但是时辰不等人。

  伯颜麻利的起身为合汗宽衣、解带、脱靴、除冠,他的细腻体贴是其他奴婢学不来的。合汗口中酒气甚浓,伯颜贴心的剥开一只橘子,先把一瓣填进了合汗的口中,另一瓣喂给了安童,第三瓣则自己含了。

  橘瓣里溢出的甜蜜汁水,让安童心里惴惴不安。他偷眼去看伯颜,伯颜正与合汗嘴巴对着嘴巴,用舌尖逗弄舌尖。安童窘迫的面红耳赤,心中狂跳起来。他想,自己以前也上合汗的床,但却从未敢象这妹夫一般的放肆逗引合汗。

  后来的一切都不知道是怎么发生的了,总之一切都发生的自然而然顺理成章。被肉欲夹裹着的人,没有谁是被迫承欢的。在合汗眼里,他们俩全是自愿且求之不得的。难道渴望帝王的施恩与宠幸,还能是不自愿的吗?

  合汗在对伯颜开始干那事之前,先叫火者拿过一只小匣。是只雕漆朱锦地剔黑的漆匣,上面以积堆黑漆剔刻出牡丹鸾凤纹饰面,刻纹齐整光洁,颇有唐人“雕漆如刻版”的古韵。启开匣盖,里面露出六枚嫣红色丹丸。其色如凝血,大小如蜜枣核一般。

  合汗伸手取了一粒,炫耀似的朝着两个床伴晃了晃手中捏着的丸药。问:“可知此为何物?”

  安童呆呆的看着,答不上来。伯颜看了低头,但是仍然无法掩饰住眼中的笑意。安童见了更是疑惑惶恐,目光无助的望向垂首偷笑的伯颜,露出求解疑问的颜色,但是又不敢太过露骨。

  “云母、石英、秋石、丹砂、黄精。再加西王母的牝甘、童贞女的红铅。用鹤骨髓与犀牛角熬出来的汁调和诸药而成丸子。”伯颜笑着一一解释娓娓道来:“此‘即济丹’依据宋人《卫生家宝方》来,可治白浊遗精、虚败肾气、虚不摄精。不拘时服,唾津送下,诸物不忌。修合精功,奏效殊异。久服可‘生精壮腰、轻身延年’有‘久服成仙,仙家余粮’之美誉。我想一定是演道灵应冲和真人张天师宗演特意为陛下调配的吧?毕竟陛下曾于长春宫设醮又是赐号又是给二品银印的。如不是陛下垂爱,世传则只能称‘先生’而不可称‘天师’。‘天师’之号是陛下颁赐给他的,他能不感激涕零?再说他们龙虎山一派兼并了人家茅山上清派、阁皂山灵宝派合并为正一派,一统江南道教,也是陛下许给他张氏天师一脉的荣耀。没有陛下,哪有他龙虎山统领江南所有道派的份。他们现在孝敬陛下这些个丸药,自是应该的。”

  “你到也聪明。”合汗笑着拍了拍伯颜的脸,而后说:“这丹药实属难得,爱卿因何不服?”说罢将手里捏着的红色小药丸送至伯颜的口边。

  伯颜连往后缩瑟,道:“陛下可怜我这信十字架的也里可温吧!这仙丹岂是庸常之人能消受的了的?我为凡夫,生而微贱,只怕服了仙丹反而折寿。再说也怕神明怪罪下来,我吃罪不起呢。”

  合汗听了哈哈大笑,转而对着安童说道:“安童,你看见没有?你这妹夫可是生的一张巧嘴。他说什么都那么的动听,你就没这副本事。”

  安童听了合汗的话,口中嗫嚅,面红耳赤,一句也接不上来。只有将头垂的更加低些,以免自己的窘境被合汗与妹夫看了去。

  谁承想合汗将手伸到安童颌下轻轻托起,安童惊觉时,那丹药已经送至唇边。安童想挣开合汗捏住他下颚的手,但那手是那么的霸道且有力,让他想躲却不敢躲。稍一个走神,口唇微启时,那丹药便已被塞入口中。安童口中含着‘仙丹’,吐也不是,咽也不是。正踌躇间,抬头正望见合汗那如炬一样的目光。他哪里还敢与合汗对视,心中泣涕着只能将刚才合汗喂到自己口中的‘仙丹’一口咽下。

  合汗见安童顺从的咽了那丹药,又将面孔凑近安童脸庞,狎溺而宠爱的悄声在他耳边耳语道:“你可知这丹药是在斗母神君的坛前贡过七昼夜的?这斗母乃是药神,乘坐祥云七猪辇。七猪分别摄人的七魄与七窍。你即服了,少不得一会儿就要登仙。”言罢,又意味深长的盯了安童一眼。

  安童怕却躲不开。等过了片刻,便脑子里昏沉起来,都不知晓自己身在何处。只觉有一股火辣幽幽的窜起,燎烧着沿后背脊柱上升。他觉得自己的脊柱似乎是一条透明中空的管道,里面被光所充斥填塞,满满的几乎要溢出冲进脑子里面,再由颅顶喷发而出。而胯下两股间则如坐火盆之上,燥、痒、酥、灼难耐难当。股间颤颤,内部有一股浊流在跃动,冲击着他四肢百骸,乃至又过了一刻后身上已然大汗淋漓,并胯下湿溺溺的,阳具孔眼和后面穴口中皆有汁水分泌,止不住的流出体外。

  合汗已然将另一枚仙丹自己吞服了,趁势去摸安童的胯下。发现安童那里早粘湿潮热的一塌糊涂。登时大喜。就势这么一推,直将安童按到在床上,就插了进去,也不管身下人有没有时间去逐渐适应。安童吃痛,口中急喘,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但却不敢合拢双腿,只将那两条白白的腿劈开张的大大的,臀部随着对方推进的节奏一板一眼的颠登。眼中显出迷离神色,如白玉锁骨观音化妓拯救众生,又好似莲花色尼以肉身做大无畏布施。玉躯横陈,汗如雨下。而合汗在安童身内长驱直入,如厨师捣蒜般一下又一下重重的撞击着。

  时间长了,安童抵挡不过,开始身怯体颤,口中嘤嘤做声,也不知是在哭还是在讨饶。但是身体却不服从心灵的调遣,明明羞死痛死,却扭动的更剧烈了,反而是在向合汗求欢的意思。身下床单早揉皱成了一团。两个拳头攥的死死的,扯着身下铺着的绸缎。下面那小孔紧紧的裹着长矛,体内的热与软很快就满足了对方的需要。一顿猛撞之后,精液倾泻而出,全都进了他的身体。安童向后一撅,如醍醐灌顶般身体激烈的抽动了两下。如果不是有床栏杆挡着,只怕已经滚到了床下。

  内侍宫女们已经知趣的都退了出去,并将门帘放下。偌大的金帐内只有合汗和他的两个床榻宠臣。

  安童忍不住哼哼着再要,合汗一边笑一边将自己的阳具送到了安童的嘴边。要是在往常,安童定然会拒绝此等淫萎行径。但是现在欲火烧身顾不得了。上去一口便把合汗的阳物含进了自己口中,小心翼翼的唆着,用舌尖细心的舔着那龟头上的沟回与每一处细小的起伏。而且越吞越深,恨不得让合汗的阴茎直插进嗓子眼里才罢休。尽管最后射出的液体呛的安童止不住的咳嗽,但他却一点想吐出来的意思也没有,在一口将嘴里的污浊秽物咽下去以后,还贪婪的舔着嘴唇上粘着的白色精液。伯颜看见安童的嘴角挂着一条白色精丝,合汗上去用自己的手指捻了一下,那条黏连的液体便粘在了手上。他再将手递过去时,被安童迫不及待的捉住,将指头上的精液尽数舔舐了个干净。

  安童舔的够了,嘴边还挂着些白花花。伯颜在一边看的忍不住的笑,心里浮想联翩。他的这位正人君子做派的舅子,在仙丹的催动下也居然忘乎所以了。这真是卸下了沉重的面具后难得的真实时刻。安童喘息不定,象发情的母猫一样的叫唤着。合汗一把将安童的身体翻过来,让他屁股朝上撅着,并大力击打安童白润润的臀部。巴掌“噼啪”作响,那处渐渐泛起红晕来。安童不知是疼还是舒服,那屁股越撅越高了。透着淫荡的意味。

  重重纱幔掩映下,床上的君臣在肉欲之海里沉浮着。合汗叫安童象狗一样的趴着。腿跪在床上,双手撑住了身子。然后叫伯颜走安童的后门,而合汗自己仍然享受着安童嘴巴的服侍。安童后穴里夹着一个,前面嘴里嘬着一个,哼哼唧唧个不停。直到两个洞穴里同时被爆发的人灌注满了精液。这才精疲力尽的向着床上一倒,虚脱似的躺着,只口中还在喘。

  丹药的效力还在,合汗又叫伯颜将刚才安童表演过的全过程又复制了一遍,一样都不许差。这回轮到伯颜当精液的容器了。依旧是后庭花加嘴巴的把戏,伯颜的戏却比他舅子哥做的更好。在取悦君主这方面,当了几乎半辈子奴婢的伯颜一点也不拿身段,相反他非常放得下自己的自尊心。既然他已经明了自己改不了的是贱人的身份,那被君主役使胯下就没有了耻辱的含义。他只需放开身体和灵魂去享受其中的乐趣就是了。他甚至能从身体与口舌的细微辨识中体味出自己舅子哥和自己的主子之间的不同。他们从他身体里攫取快乐时的动作是不同的,安童总比合汗要更轻柔些。他们两个的精水味道甚至也是不同的,安童的精水里没那么多的骚气而合汗则相反。

  伯颜在吸着自己舅子哥的屌时,眼睛还不时的看向舅子哥的脸,他见到的是安童满面潮红,不能自已。伯颜看了就心疼起来,舔屌舔的更用心仔细了。他使出了自己全套的嘴上功夫,企图让自己的舅子哥登仙。安童哪里体验过这套花活儿,不一会就被伯颜舔弄的神魂飘忽,一股脑的射了伯颜一嘴都是。伯颜低下头,安童的阴部就在他脸下面。他立即埋头在安童的阴部里,将那里舔了个干干净净,一丝残留物也没有。

  伯颜不象安童那样哼哼,他是放肆的呻吟、尖叫。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金帐里。透过床帏、屏风和毡壁,甚至连外面的人都能听得见了。当合汗第三次在他臀部里一泄而出时,他卖力的摇晃着臀部,君臣两个一起达到了极乐仙境。

  完事后的金帐里一片狼藉,衣衫胡乱的丢在地毯上,床上乱糟糟皱巴巴的一片。谁也顾不上收拾,三具没穿衣裳的裸体交叠着睡在一起。你攀着我的胳膊,我枕着你的肚腹。睡的香甜无比。帐外负责守门的怯薛严把门禁,谁都不让进。让帐内这君臣主奴三人,在一张床上好睡了一场。

  等直睡到了第二天下午才醒。安童脑子清醒过来后第一个反应就是立即翻身下了床,跪在了御榻边。他深深的自责着,为自己竟然失了为臣之道而追悔莫及。冷汗出了一头。他等着君主的暴怒与痛骂一股脑的降临在他的身上。

  伯颜醒了后,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当他看见安童规规矩矩的跪在御榻边等待皇帝降罪时的模样时,忍不住的捂嘴笑了。安童恶狠狠的瞪了伯颜一眼,心说你小子居然还有心思笑?!我等已经失了为臣子的体统,何等的愧对合汗!

  伯颜懒洋洋的对着合汗还没有醒的胖脸响亮的亲了一口。这一口让合汗从睡眠中走了出来。合汗醒来,一看安童老老实实的跪着一脸的自责,和伯颜慵懒又随意的样儿,瞬间就气不打一处来。一抬脚踹向了伯颜。而伯颜呢?他则顺势就滑下了御床,也在床边一跪,但在低头之前,还胆大包天的挑起眼眉来看了合汗一眼。

  “这天生的淫贱材儿。”忽必烈心想。骂人的话到了嘴边,想想又咽了回去。他很明白,是他伟大的家族把伯颜这个本来应该英雄伟岸的男人逼成了现在这幅嘴脸的。

  伟大的合汗一抬手,立即有一长溜捧着金盆、金水盂、毛巾、澡豆等物什的宫女火者进来,伺候三人洗漱、梳头、着衣。

  在由宫人侍奉洗浴穿衣时,安童浑身僵硬象根木头,上过床后的他更觉无地自容。每一只摩挲在他身体上的手都使他有想自杀的冲动,他甚至眼里噙泪的躲闪着,怕那为自己洗澡擦身的宫娥的手触碰到身上。伯颜则很自在的享受着这一切,无论谁摸他他都不在意。

  他和他是不一样的!安童今日才算真明白了。伯颜承认自己是个驱奴,所以他不在乎被人看到和触摸到他没穿衣裳时的身体。而安童这个读儒书长大的自命不凡的儒臣,却在裸体面对那些宫娥太监时羞耻的要死。

  他们穿好衣服,叩谢过了天恩,被合汗打发出来后,安童终于克制不住的哭了。他无声的落下了眼泪。咸涩的泪滑入口中。他品尝着自己失智又失节的悔恨。而伯颜呢,他掏出自己衣襟里的手帕给舅子哥擦去脸上的泪痕。

  安童把一整条手绢都哭湿了。他现在又成了汉人史书里侍奉床帏之事的佞幸了。他曾天真的以为只要自己的年龄大了老了就能逃的开,但是他彻底错了。他从海都处被迎回来的与合汗的第一次欢聚居然还是要在床上做这等事!他真的是成了邓通、董贤之流了!他能不恨自己吗?!

  他把他祖宗木华黎的脸全丢光了,把札剌亦儿部的名声彻底败坏了!他侍奉过海都汗,如果还可以辩解的话,因为他毕竟没有被迫和海都上过床。但昨天发生的这事,他是百口莫辩的!他居然在仙丹的催动下又荒唐了一整夜!和他主君在床上再度乱了君臣之间的礼义,并且那还是他的姨夫并加上他妹夫!他这是第多少次了?已经数不清了吧!从小,他就枉顾了人伦!直到现下,他仍然又做了禽兽行径!难道这就是木华黎后裔的德行?他玷污了祖宗!而且他居然还为家族招赘了一个天然自甘下贱的淫荡妹夫!这个妹夫可不仅仅和他姨夫一个人睡过,据知道些他妹夫过往内幕的宫人说,他这妹夫在波斯时就已经不清白了,至于他跟多少女人和男人睡过,没人能知道确切。

  札剌亦儿部里除了出了个自己以外,再又出来个如此的入赘女婿,安童觉得自己死后无颜见列祖列宗了。

  伯颜默默的注视着安童表情的变化,看安童从哀愁到自责,从自责到羞愧,又从羞愧到痛不欲生。伯颜的头脑始终冷静。他想,也许,在安童也冷静一些后,他可以和他好好谈谈关于陪合汗睡觉这件事。这件事是个很好的,打开安童蒙昧迷惘的头脑的钥匙。通过这件事,很多事都可以挑明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