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两片杏仁>第110章 两件礼物

  哈喇和林是突厥语“黑色圆石”的意思,它是一座坐落在鄂尔浑河源头坑盖山南麓的城市。这里曾经密布森林,在夏季繁花盛开。

  当城市还没被建立起来的时候,每年三月左右开始返春。

  这里降水原本就比别处要多。

  得了春水雨露的滋润,坑盖山南面向阳的坡面就开始泛出毛绒绒的绿青。至盛夏时节更漫山遍野的郁郁葱葱。鄂尔浑河水从森林茂盛的山间流出,带着一股清澈刺痛的情欲,就象从女人毛发丛生的阴部流淌出的爱液似的。它流向低洼处,在那里汇成一滩蓝汪汪的情欲之海子。

  蒙古人在没见过真正的大海之前,就已经管草原上的水洼叫“海子”了。

  伯颜心中的“海子”则是带着腥臊气的咸味海水,那气味,就是情欲的气味。本无关男女。

  他从小就见惯了宫里寂寞无聊的女性,彼此合抱在一起,相互摩擦对方的阴蒂,直至昏厥。宫里的人管这个叫“磨镜子”。那些“磨镜女”的下体,会分泌出带着海洋骚气的粘湿液体。这味道,伯颜从小就闻惯了的。

  男人之间彼此搂着在一起,肚腹贴在一起,互相摩擦下面那条根,也是一样的。宫里服役的小男孩通常怕疼,哀求主子莫从后处入,但是摩下面那里,却是男孩们乐意做的。这样既免除了疼痛与出血,还能得到快乐,只是那些做主子的,总不叫男孩们如愿。

  三月了,情欲懵懵懂懂的钻了出来,开始抓挠人的心。

  伯颜的心里,则是欲望决堤加苦涩难耐。当他需要一个主人对他施与安慰的时候,他的主子却不在他的身边。

  阿塔海带来了别人送的两份礼品。

  伯颜还没下床,眼看着面前的两份礼,一份是合汗听说他病愈了特“赐”给他的,另外一份是哈喇和林城中的回回卡迪与穆夫提们自称“孝敬”给丞相的,也是祝贺他的病终于好了。

  可伯颜面对着面前这两份礼,真的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他知道,这全是特意来寒碜他的。一个是圣上要他丢人,另一个是穆斯林回回掌教让他现眼。否则,为什么他卧病中的时候没人搭理,病一初愈礼物就正好到了呢。

  两件厚礼,每一件都直击并刺痛他那点可怜的自尊。时刻提醒着他,告诉他他本不是个东西。

  在官场里别人尊称他一声丞相,但在床上,他自己知道自己只是个贱人、婊子。尽管他的下身,也长着一条代表男人的玩应儿。

  一件在床上用的玩具和一幅画,都是来拿他取笑的。至少他自己这样认为。

  他忽然想要狠狠的揍自己一顿。脱了衣服的那种。他太恨自己了。他很明白他就是个贱货。

  他曾经向往的,现在他全都否定了。贱货就贱货吧!这是一辈子改不了的事,他不再挣扎了。他知道自己这辈子也不可能脱离罪恶的思、言、行为。洁净良善的生活准则离他实在是太远。沉沦在悖逆的罪恶当中也许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你不可能逆天改命。

  伯颜决定去一趟妓院,在那里他可以靠花钱解决自己的问题。以前,他和米昔塔尔一起去城里最大的混堂洗澡时,曾经在混堂的包间里对米昔塔尔提过但对方拒绝满足他的非分要求,他可以在妓院里得到满足。

  一进位于哈喇和林城里下城区的那家妓院,他就感到浓浓的释放情欲的气味。下城区地处南城且地势较低,未建城时这里是一处季节性的沼泽。每年草原雨季来临时,诸水汇集于渊薮,形成一泊自然而然的湿地水泽。而草原干季到来时它就随即而消失。哈喇和林建城时,填平垫高了这里的地势,作为给穷困卑微者寄居的下城。除贫民窟外,就是色情业聚集的地方。因为官府禁止妓家在贵人云集的上城地区营业。也禁止在靠近清真寺、佛教寺庙和教堂的东西两侧出现声色场所。所以,这些操持贱业的营生,就只能在潮湿溽热的南部下城着落了。

  虽然填土加高过,但入了春依旧潮气袭人,风因湿气而比北边更加柔软,肉肉的拂面感,让人自然冲动。

  这里并没有大都城郊外娼馆云集处的桃红柳绿香风阵阵,也不见丝竹管乐之声,妓家也不会刻意在门前高悬一盏红色“气死风”纱灯。这里的妓女通常会把衣襟敞开,露出乳间黑黝黝的小缝,在夏季她们甚至直接裸了上身,把上衣衣袖交差着绑在腰间,让滚圆的奶子直接享受阳光的亲吻,一转身子,那对奶还会调皮的跳两下。这里的肉欲更直接,它赤裸裸的扑面而来,毫无掩饰,也不屑掩饰自己。

  这是给蛮荒之地的山野村夫的最直露的慰藉,大都城内优雅精致的官人反而吃不了这一口。

  这口儿太辣。

  伯颜只身从肉林乳海里走过,身边当然的没有带任何的伴当。

  做这事儿,自己主动来这种地方,他还头一回。从前都是别人请客邀他去他才会去。这次自己主动上门来,找的还是女娘,心里居然有点慌。跳跳的。

  这里没有可以找倌人“打閛閛”的地方,找个小娘粉头还凑合。

  真没出息!他心想。自己九岁就知道性事,身体早被千日万操。但居然从未到妓院里身临其境过干过那事儿。他只知道宫里的性事奴婢们与主子们的性事,但不懂得庶民草民的性事。所以他居然羞臊的不自然的脸红了。他忍不住的想撤自己几个嘴巴子。

  在赫拉特他虽然也夜宿娼院和唱情歌卖身的帕坦歌僮搂着一起睡过觉,虽然在大都的各类聚会也有歌伎陪坐弹唱甚至有些宴饮本身就在妓院里聚。但他们之间那时却啥也没干。那时他没懂,也没那份心情,更不需要。那时他还渴望自己能象个草民一样有正常的生活和正常的欲望。但,现在他彻底的放弃了。他要心甘情愿的做一回贱人。承认自己的贱,是多么的难,历经这许多年,他终于明白了,也心平气和的接受了。

  如果说过去,他的负罪感里还残留着赎罪的希望。而现在,他已经自陈是个无望自赎的罪人。

  他弯弯绕绕,左拐右拐,挑挑拣拣。最终,他还是无法抗拒自己在审美上的偏执,还是选了一家气氛看起来最“雅致”最不象是本地妓院的园子,走了进去。

  他的身上穿的很普通,并且特意步行没骑马。自然没有人刻意的向他卖好。但他的确出众的相貌,也引起了一些女人的注意。她们在他身后指指点点,小声议论他不凡的英俊和与这里不合的气质。

  这家妓院居然象大都的妓院一样写“烟月牌”,这是一种讲究,促使伯颜挑中它的原因正是这一点。伯颜毕竟在大都在宫里混了太久,以至于口味终究挑剔。即使被流放到哈喇和林这个边缘偏荒之地这许多日子,他还是改不了宫里呆过的人的品味。

  当他走进了妓院厅堂时,一个鸨儿在旁边冷眼看着他,那鸨儿手里攥着把松子儿,边嗑边上下打量伯颜的穿着。鸨儿不言语,一个撅丁上来与伯颜搭话。

  那撅丁问伯颜道:“攀相好么?”讲的汉儿话,听口音是燕北人。

  伯颜不自然的“嗯”了下。觉得自己面皮上有点热。他心里还在奇怪,这撅丁跟他讲汉儿话。他觉得自己长相跟汉儿差的老远了,居然跟他说汉儿话... ...。也怪,波斯语这些下层估计也不会说的... ...,而他鹰鼻凹目蓝眼珠的长相也不是蒙古人该有的。

  “您估计是头一回吧。”鸨儿的言语里带着分明的轻蔑。“一看您就不是老门槛。没有铜碗豆,做不得琉璃球儿。上不了花台做子弟,当不了水局老刷子。”

  “您就是柳青娘?”伯颜不知怎地忽然间不害臊了,他回了那鸨儿一嘴。他也讲汉儿话,正宗的大都音。

  鸨儿被伯颜给震了一下,又上下看看他,说:“我们门户人家只认得银子。”

  伯颜自腰间带着的荷包里取出中统元宝交钞一沓递给那鸨儿。鸨儿不接。

  “现在钱也不值钱了。”鸨儿的话,伯颜明白。

  “要的是现钱。纸片儿做不得数。”

  伯颜把手伸向荷包里,一会儿,掏出一粒黄灿灿的,枣儿大小,放在桌上。鸨儿一看,眼直了。

  足色真金!

  鸨儿脸上立即笑开了花。一把将那颗金子抄在手里颠颠分量然后塞进嘴巴咬了咬。喜笑颜开的问伯颜:“我那好姑老哎,您想点哪位的花牌?”

  没想到得到的回答却是:“我不清楚,您替我选。但要心够毒,手够狠的。手不狠的不要。”

  这鸨儿和那五奴撅丁互相交换了下眼色,立即又拉开了笑纹,说:“狠顶老配俊姑老,这里保证合您的口味。”

  然后向着彩楼上大声的招呼道:“春萍,叫我那媃儿下来,有客了!”

  从楼上下来个十六七的小娘子,穿白绫子的衣裳,一脸的爱答不理,不过长相伯颜能接受。

  “是女字边的媃,可不是犬字边的猱。”鸨儿刻意的解释了一遍。

  伯颜笑了笑,心想,这小顶老估计有恶名在外,是个毒妇,所以才会有此一出。

  “即是顶老,定会歌舞。”伯颜说。

  “请至奴家房中,自有歌舞可看。”小顶老笑的烟视媚行起来。

  “你房中还有什么?我还要长凳一条,马鞭一根,绳索一副。”伯颜自顾自的说道。他也没去看那鸨儿、顶老和撅丁的脸色变了没有。

  那个媃儿或者是猱儿的粉头,脸色都变了。但鸨儿收了伯颜一颗红枣那么大金子,那能放过。立即让人拿了全套伯颜说的东西,送到房里。

  伯颜和顶老媃儿进了房,把门一关。伯颜往中间椅上一坐,说:“先唱一曲我听。待会儿吩咐你怎么做你照着做就是。”

  那个媃儿惨白,但是还是取了琵琶开唱。唱的是一首燕地流行的酸曲儿。燕地口音和大都音相差不多,伯颜听的明白。无非是些“红裙中插手,锦被里舒头。”之类的词句。并不见得如何动人。

  待那媃儿唱完后,伯颜笑笑说:“该正经的了。”他能看见那女娘眼里闪过的恐惧。

  媃儿今日遇见新鲜的了,俊嫖客花金子雇佣妓女鞭打自己,让媃儿开了眼了。

  当伯颜起身开始脱衣服的时候,媃儿还以为眼前这男子会象头野兽一样扑倒她,然后狠狠的干,干到她象畜生一样吱哇乱叫为止,如果她反抗他会叫她知道鞭子、板凳和绳子的滋味。就象以前她曾遇见过的那些北地粗鲁汉子一样。

  然而男人脱光之后却自己趴到了板凳上,说:“现在用鞭子打我,狠狠的打。如果你怕我挣扎你不好下手,就用绳子把我捆紧些。”

  媃儿一刹那失神,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她没听错,因为男人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证明她一个字也没听错。

  媃儿看了眼那有力的腰、结实的背和翘起的屁股,还有那细白光润的皮肤,心里一阵悸动。她悄悄的吞了口口水。这男人看起来四十出头模样,生的够俊,虽然衣服一般,但气质非凡。

  伯颜自己知道自己对女人是有吸引力的,他同样知道大病初愈的自己比以前是更加消瘦了些。他还知道自己胡须里白色的又多了几根,所以他出门前特意用覆盆子煮水把那几根白的给染了。他还知道自己的秃头不会暴露自己的年龄。他的秃头是病重时米昔塔尔为了好伺候他给他剃光了,不然的话他还得把那缕少许的头发也染一染。米昔塔尔本来想把胡须也给他剃光了去,为了喂药给他吃时方便些,但是胡须是一个亚述男人的荣耀,他誓死不剃的。

  一开始,媃儿的鞭子落的很轻很犹豫。伯颜知道,这小粉头不敢。

  他催促她用力打,如果她不肯卖力气鞭笞他的话他叫鸨儿来收回那粒金子走人上别家去。随着鞭子上力道渐渐的加强,伯颜口中叫起好来。

  他说:“再狠些,我喜欢!”

  雪白结实的脊背上绽开条条血痕,那些血痕向外鼓着,横竖交错,渗出血珠。血珠又同晶亮汗珠混合在一起,随着伯颜的呼吸闪着微光。

  伴随着裂肤之痛而来的是袭人的快意。他简直无法拒绝这快意溢满了自己的心。

  他,一个彻头彻尾的贱货,在这妓院里,被一个做皮肉生意的粉头鞭打,这是对他卑贱而有罪又永不可能自赎的身份的最完美诠释。他要将自己的身份牢牢记住铭刻在心。

  媃儿已将伯颜的背部抽的鲜血淋漓。但那健美的翘屁股实在是太美太惹人疼,打心眼儿里疼惜,小妓女不忍心下手。

  伯颜心里暗赞,这小粉头懂得男人最宝贝的在哪里。不是脸。看脸的都是不懂男人的雏儿。老鸨子看衣裳,粉头看下头。脸好看但没钱的和脸好看但下头不够大不够硬的都不行。屁股够翘侧面说明了男人的下头也行。那些之乎者也的白面小生可长不出来这么翘的屁股。这种臀是相当金贵的,要习武多少年又节制饮食多少年才能得到啊!寒窗苦读们的屁股,脱了裤子一瞧,全是绵软稀松耷拉下垂的。

  房里面发生的事儿,外面全然不得知吗?伯颜后来也有犹豫。但既已如此了,就后退不得。如果丑事宣扬出去,他也不在乎了。他不是已经贱到底了么,自然不能也不可能在乎了。

  完事后,伯颜又付了一枚金锞子给那鸨儿。鸨儿喜的连声说叫他下次再来赏光。倒时定备足了羔羊美酒再多叫几个顶老伺候他。伯颜无声一笑,抹身就走了。身后鸨儿和撅丁五奴还在连声恭维他。管他叫“大善人”“财神爷”“亲姑老”“贵勤儿”,说什么“媃儿盼着您下次来啊”。

  伯颜心想,如果自己是个女的,他情愿卖身入了这妓院。可惜妓院不要他。他只能做一辈子奴婢了。

  回到家后,米昔塔尔见伯颜衣衫上透出血迹,吓坏了。伯颜进了卧房,自己换下带血衣衫,让一个府里管做饭的不识字的哑巴服侍自己擦身子。他不让米昔塔尔看见,他还是把那“孩子”当纯洁的天使一样心疼他。虽然米昔塔尔早已不是孩子了,但伯颜心里却永远的把他当成那个当年他从苏玛尔主教府邸里领出来的小孩。伯颜不想叫自己淫萎邪恶的一面刺激了这个“孩子”让他对世界失去了信心。想到米昔塔尔曾经软软的依偎过在他的怀里,他心就软了。

  背上的刺痛是他能忍受的,他曾经承受过的疼痛比这过分的多。躺在了床上,伯颜看到床头阿塔海给他送进来的那两份礼。

  他开启了匣盖,一份礼是阿拉伯蚌珠,是回回的礼。另外一份来自合汗,那是一幅画,画中有他和两个漂亮娃娃的裸体。伯颜好笑的看见自己在画中手里握着闪电霹雳。那拉丁画师把他画成宙斯的模样。一个是众神之王,一个是众奴之奴,但是都够淫荡,可以凑对儿了,伯颜心想。

  眼下,他身上寸缕皆无,火辣辣的疼痛感也不那么强烈了。他忍不住的将手下移,最后坚定的握住了自己那已经勃起的欲望。这是他头一次如此坦然的做着这个。以前他这样时,总有种罪恶感,觉得羞耻,但现在他已经将这一层突破了。心里非常坦荡荡。

  他回忆起小时候在伊尔汗宫廷里,那些用来坚固男根增长阳物的操弄方法,波斯人管那叫“阿拉伯挤奶法”而阿拉伯人直接就叫“挤羊奶”。那做法他自小熟稔于胸。也暗自自己那么弄过。只是那时终是害羞。今天才可以免于任何负担的去做它。

  他发现自己是那么硬那么热,那个地方都灼手了的时候,就取过了那蚌珠。他缓缓的将豆粒大小的珠头摁入自己阳具头部孔眼之中,然后双手熟练的撸了一把接一把,随着阴茎的勃动,那珠头往里越入越深,直到他感觉自己已经把它推进了阴茎的深处。珠头尾部小眼里栓着的细细的丝线,线尾系在握柄。伯颜深吸了一口气,手握住了那握手的把柄,小心翼翼的抽拉。细线带动阴茎内的滚珠来回滑动,惊人的欲乐如霹雷击中肉身,让他毛骨悚立。他不克制自己,在床上疯狂的扭曲着身体,身下的床单皱成一团。他本以为自己会忘我的嚎叫,但真到关键时分他却只是出汗而叫不出来。他咬紧了下唇,都咬出血印来,也叫不出一声。他感觉自己似乎死了,灵魂飞升飘离了肉体。他的魂魄在高空俯瞰着这一切,他看见自己在床上不知羞耻的滚,他的腿分的很开,手里无法停止,大汗淋漓,那个部位挺立的象中军大帐外挂帅旗的旗杆。

  然后他意识稀薄起来,感觉自己失去了重量与质地。到米昔塔尔终于忍不住推开那个哑巴闯进屋来的时候,他看见一个赤身裸体的“死人”横陈在床上,脸上还带着迷醉的神情。那蚌珠还在“死人”的阳具里没取出来。

  米昔塔尔的反应是立即“砰”的一声反手将卧室门合上倒锁,不让任何其他人能看见床上已经昏过去的伯颜。